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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意千重
身材纤弱,穿着素淡的月白袄裙,系着绯红鸳鸯带的黄姨娘垂着头走进来,斯斯文文,温温柔柔地福了下去:“婢妾给太太请安,给舅太太请安。”她长得不过是清秀,若论容貌出身,和陶氏比起来就是天上和地下,可她是从小就伺候林三爷的人,情分不同,年轻时也曾陪着林三爷玩过红袖添香的玩意儿,跟着学了几个字,于是袅娜纤弱中还带了几分斯文气,看着就出挑了。
陶氏一看到宿敌,就满腔仇恨,眼里直往外射火花。当着客人和子女的面,勉强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道:“起来吧。你身子不妥,不是告了假么?三爷要是知道了,又要说我刻薄你了。
”其实不怪她恨黄姨娘,二人斗法多年,林三爷的心又是偏的,陶氏吃闷亏的多,早就把黄姨娘给恨透了。
黄姨娘难得的没做出风一吹就倒,说一句就含泪的毛病来,而是正正常常地含笑道:“承蒙太太体恤,早早就派人给婢妾抓了药,婢妾好多了。”她顿了顿,十分深情地看向林谨容,朝林谨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然后收回目光,看定了陶氏,趴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太太,多谢您了。这会儿五少爷走不开,晚些他也要来给您磕头谢恩的。”
这便是为了适才那事儿,黄姨娘的姿态虽自来摆得低,但也是“摆”出来的而已,如此作态,却是破天荒第一遭。且不论她有几分真感激在里头,还因这事儿还吊在半空中,余下的还得陶氏在老太爷面前分说清楚,林亦之才算是彻底脱了干系。林谨容暗自叹息了一声,看看人家黄姨娘,轻轻一抬就跟着上了,三分情做得十分足,自家的娘又怎能是她的对手!老娘总是输,不是没有原因的。
按着林谨容对陶氏的了解,陶氏必是不耐烦和黄姨娘虚与委蛇,好话都要说成难听话的,十成的人情最后不剩半分,还白白添上几分怨恨。而她要做的,就是拦着不让陶氏把难听话说出来,心里想的是一回事,没必要把全做出来给人看——自己原来不就是不会装,所以才会如此么?
林谨容正在思量,就听陶氏冷冰冰地道:“不用了,你去告诉老五,叫他少上蹿下跳的,尽给我惹些有的没的事儿就万事大吉了!要不然,就有本事闯祸有本事自己收拾,别牵连别人!”却是黄姨娘那句五少爷走不开的话刺激了她,为何走不开,不就是被林三爷领着在前头待客么?不过一个庶子,也值当?!
林谨容阻拦不及,只得与吴氏对视苦笑,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想在瞬间就改变陶氏的这些行为,是太难,也太不符合实际了。
黄姨娘却是早就习惯了陶氏这个脾性的,虽被不留情面的刺了这几句,脸色却丝毫不变,只低眉顺眼地轻轻道:“太太说得是。晚些婢妾就让五少爷过来听太太教诲。”
陶氏又生了气。当初她进门的第三年上才生了林谨音,接着又是两年没动静,迫于压力不得已停了黄姨娘的避子汤,黄姨娘命好,马上就有了动静,一举得男。这林亦之刚生的时候,林三爷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多花点心思亲自教养,可她虽迟迟无子,却不是不能生了,也怕就此被他们阴谋算计,把庶子养成嫡子,便死活不应,假说不忍母子分离,让黄姨娘自己教养。
接着她果然怀了林谨容,彼时不知男女,林三爷也就没甚话说,哪成想,又是个女儿。她不服气,咬牙打算接着生,奈何命不好,悠悠又过了七年,在她进门的第十四年上终于才得了林慎之。其间这些年,黄姨娘母子二人把个林三爷把得死死的,虽则不至于宠妾灭妻,但却总是护着的。
过后她被妯娌们背后嘲笑,又看到妯娌们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这才想起来,她本该答应了抱过来养,然后无论如何死死咬着不松口就是了,手里也好有个把柄治着黄姨娘,这孩子她要怎么养还不是她自己的事情!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再怎么后悔也不行了,眼看他们一天天坐大,她却无能为力,真是气死人了!
陶氏一旦生了气,就懒得理睬人,只顾板着脸使小性不说话。林谨容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吴氏努了努嘴,陶氏方才气哼哼地道:“起来吧。”
黄姨娘又低眉顺眼地站了起来,深情地凝望林谨容,看得林谨容全身起鸡皮疙瘩。别看我,我不是林三爷,受不得你这横波目,林谨容扬了脸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赶着要去老太太那里,姨娘也要去么?”
黄姨娘这样的身份,去了也不过是如同丫头一样地站着伺候陶氏,以往黄姨娘倒是爱装,被陶氏当众收拾过两回之后,林三爷顾惜彼时的“独子”林亦之的体面,心疼宠妾,就割肉和陶氏达成协议,不要黄姨娘去这样的场合了。多年习惯成自然,林谨容以为,黄姨娘也就是过来表表态的,多半也不会跟了去,故此才有这一问。
却听黄姨娘笑道:“婢妾许久没有伺候太太了,前日三爷训斥婢妾,太太宽厚,婢妾太不知规矩轻重。”竟然是要跟着去伺候陶氏的意思。
陶氏的想法和林谨容一样,以为她不会去,听她这一说,先是愣了愣,随即冷笑:“随你吧,但你若是身子不妥了,就赶紧回去躺着,别让人以为我又苛刻了你。”她狠狠地咬着那个“又”字,在齿间磨了又磨,不就是担心她说一套背一套,在背后说林亦之的坏话么?她陶采苓可没这么下作,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
“太太!”黄姨娘眨了眨眼,唇边漾起一个温温柔柔的笑,慢声细气地道:“人家都说太太脾气不好,但婢妾却是知晓太太宽厚。太太的好处婢妾都记在心上,婢妾,是真心实意想伺候太太。”却是摆明车马的告诉陶氏,陶氏母女今日帮林亦之掩盖,她便要在大房、二房和客人面前奉承陶氏。
陶氏这个人生来傲骨,从不肯和人家服软,偏巧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黄姨娘这一服软,送上门给她踩,她便找不到话可说了,眨了眨眼,闷气地扯着吴氏一阵猛走。
林谨容牵了林慎之的胖手刻意在后头慢行。
黄姨娘亦无半点自己不讨人喜欢就要缩着头,保持低调的自觉性,笑眯眯地和林谨容闲扯:“四姑娘还没见过姑太太吧?听说姑太太带了好多寿礼,有些是从海外来的稀罕货,见都没见过。那位表少爷呀,真是长得体面,这林、陆、吴三家这一辈的子弟中,就数他样样第一了。听说早前老太爷和几位爷轮番向他提问,就没有难到他的。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陆缄?和吴家二少同年的。”
林谨容的心脏一阵猛抽,差点气都喘不上来。死了到活过来,被人抛弃再到见着仇人,竟然不过是这么短的一瞬间!饶是她再有心理准备,听黄姨娘反复细说这个名字,也忍不住恨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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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此文我的一点思路:
重生文中女主的心理活动很难把握,首先她是冤死的,心里一定会有仇恨,然后一不小心就怨妇了,再不小心,就成圣母了。所以每次总是要反复修改思考,设身处地的想,怎样的行为和思考最符合逻辑?
重生文难道一定就是血腥的报复?我不这样认为。窃以为:重生最大的好处就是预知能够未来,趋吉避凶,审时度势,采用最有效最稳妥的办法顺利改变对自己和亲人不利的局面。不管采用何种手段,能够达到顺利达到目的就是好手段。作为一个冤死的人,心里一定会有恨有不平不假,但性格不同,对待眼前处境采用的方式方法也会不同。
看到留言说觉得女主关于对待庶兄那一段很奇怪,但我真没觉得,写这一段我反复思考修改过。
首先,我承认嫡庶的确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更不可能亲密无间,我要写的女主,绝对不会这样白痴和圣母。
其次,在这个时候,女主的庶兄还没有成为她的敌人,以她重生后,也就是现在的年龄和身份,她不可能一出现就凶神恶煞,翻云覆雨地把人狠狠踩到底。我觉得这不符合逻辑。
对即将成为自己的仇人却还未曾成为仇人的人伸出手,并不意味着就是要祈求谁的好感和怜悯,而是根据自己彼时的年龄力量,做出对自己和亲人最有利的举动和谋划。试问,在没有力量和机会对抗对方之前,你是要先稳住他不要让他变成你的仇人呢,还是要一来就直冲冲地杀上去,继续走原来悲惨的路?
既然能够避免,既然已经做了“好事”为什么还一定要做出你死我活的姿态,丑眉恶眼地对上?难道做了让对方有好感的事情,不该让对方感激自己,抓住机会为己方争取最大的利益,反而要让对方仇恨自己不记情吗?那还不如不做。
我想,这个女主应该是积极向上并勇于面对现实,坚强勇敢,善于审时度势的。
以上是我对这文的一个思路,抛砖引玉,不详不尽不切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和我一起探讨。<】





世婚 第7章 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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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林慎之甩了甩林谨容的手,不满地噘起嘴抱怨道:“轻些!你捏痛我的手了。【百度搜索 武动乾坤最新章节】

自己失态了。林谨容恍然惊醒过来,忙放轻了手上的力度,拉起林慎之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笑道:“我给七弟吹吹啊,你说你四姐怎么就这么大力气呢?”
林慎之虽养得娇,但对他的两个亲姐自来大度,吃了这一痛也不过是由着林谨容替他吹吹也就罢了,只顾低着头边走边踢石子儿玩。
林谨容的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一时又恨,一时又冷笑,恨人,也是需要花费力气的,而这个狠心恶毒,背信弃义的人么,实是不值得她恨,不值得她多花半分心思。可她始终还是恨,恨得不由自已。为了掩盖她的异样,她只得顺着黄姨娘的话头道:“是么?这位表哥真这么厉害?姨娘是听谁说的呀?”很好,她的声音平稳得很,不见半分异样。
黄姨娘被陶氏称为黄鼠狼,那是有原因的。她早不动声色地把林谨容的举止全看都在眼里,自有了一层计较。这次的事件给了她一个期待已久的机会,如今三房有了嫡子,林谨音马上要出阁,婆家不错,林亦之也大了,要借助太太之力的地方太多了,总和太太对着干没意思,可太太那个不好相与的脾气,就是三爷也是头疼的。实是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在太太面前为她们母子说点好话,慢慢把这关系给扭转过来才好,只要儿子好,她被太太踩几脚又如何呢?太太最疼的就是这三个嫡出的儿女,三姑娘年纪大了不好糊弄,且明年就要出嫁,就算是下大力气拉拢了也不划算;年岁尚幼,还未婚配,性子软善的林谨容无疑就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黄姨娘是从最底层挣扎上来的,自不会像林亦之那样天真的以为林谨容今日帮他,以后随便讨好讨好就会继续帮他。凡事都有理由,林谨容偶然发善心自有她的道理在内,许是因为顾全体面,不愿陆家人欺负林家人,许是怕惹出其他事来,拖累三太太……但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人都有七情六欲,想让林谨容以后继续帮她们母子,就必须投其所好。而现在,黄姨娘觉得,她似是找到四姑娘最需要什么了。
小娘子们,不就是想嫁个好夫君么?祖上传下的习惯,林、陆两家每一辈中必然要联姻的——这中间有个典故,林、陆两家的先祖早年上京赶考,陆家的先祖路上得了绞肠痧几乎死去,却被林家的先祖给救下,一问是同乡,之后二人一起高中,便成了好友,约定生生世世永为儿女亲家,缔结两姓之好。
这一辈中,陆缄在陆家适龄的子弟中是最出挑的,林谨容的容貌性情在林家待嫁的女孩子中也是第一,奈何男女的婚事嘛,可不止看这个。更多还看父母得力与否,比起三房的散仙林三爷和爆炭三太太,掌了财权的大房的五姑娘,得宠的二房的双胞胎姐妹六姑娘和七姑娘可都比她占优势。林谨容想嫁陆缄,那还得花点心思。
黄姨娘便轻轻咳嗽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道:“我从前和姑太太身边的方嬷嬷是好姐妹,这些年她虽跟着姑太太去了南边,但逢年过节走动时,我们也还有联系。昨日姑太太才赶到平洲,方嬷嬷就使她干女儿来给我送东西了,这都是听她干女儿说的,不会有假。”
哎呦,原来是这样啊,方妈妈是黄姨娘的铁杆姐妹,也是姑母的心腹,在姑母面前那是能说得上话的。林谨容听明白了黄姨娘的意思,不就是投饵想钓她这条鱼么?可是黄鼠狼这次的饵投错了,她不爱吃这个,她要的是另一个结局,只现在还不到和黄姨娘摊牌的时候。林谨容笑得憨憨的,满脸的懵懂:“原来是这样啊。也不知道他和吴二哥比起来,谁的才能更高一些。”她的声音不低,恰恰被周围好几个行走的奴仆给听见了。
黄姨娘尴尬并紧张了,说吴襄不如陆缄,要得罪吴家和吴氏,说陆缄不如吴襄,就要得罪陆家和姑太太林玉珍,这些人没一个是她惹得起的。但她到底玲珑惯了,立刻就笑着大声道:“这个倒是不知,不过想来表少爷在南方长大,南方名儒大家多,他又刻苦聪慧,自不会差。两个少爷怕是咱们平洲的双璧呢。”
林谨容淡淡一笑,不再言语。她这位嫁入陆家的姑母的林玉珍,乃是林老太太的幺女,从小最是受宠,嫁得又好,很有些趾高气扬,目下无尘。什么平洲双璧,不过是黄姨娘讨好林玉珍,也就是间接讨好老太太的罢了。
吴襄少有才名,是平洲有名的神童,平洲的读书人家一说起他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陆缄呢,早年不过是陆家三房籍籍无名的一个孩子,只因陆家长房无子,七八岁上才被过继给了长房,成了林家姑奶奶林玉珍的儿子。林玉珍生怕他年岁太大养不家,便急匆匆地领着他跟了陆家大老爷陆建新跑到南方赴任,一呆就是七八年,其间家都不敢回,就怕他见着自己的生父母。
说起来,现在的陆缄之于平洲,不过就是个籍籍无名之辈罢了,论才名,又怎能和吴襄相提并论?就是后来,他在参加殿试时,也没能考过吴襄。若是论长相么?林谨容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双寒星般慑人的眸子来,她笑了,陆缄的确是如同黄姨娘所说的一般,长得实在好极了,所以当初他在林家甫一露面,就引得她的三个堂妹争风吃醋,又引得来做客的各家女孩子们偷偷张望不休,可是长得好顶屁用啊?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得衣穿?分文不值!前世没有说过一句粗话的林谨容毫不犹豫地说了粗话,虽然是在心里暗自说的,她却觉得很爽。
不知怎地,黄姨娘觉着自己从林谨容的笑容里看出了几分悲凉讽刺之意,再看,那悲凉讽刺之意却不见了,面前只不过是个明媚少女天真无邪的笑。黄姨娘不由轻轻一笑,她是这段日子操劳得太累了,病了,才会眼花了。四姑娘虽自来矜持稳重,温柔细致,但到底年幼,刚才说那句话,怕也是自小和吴襄亲厚,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所谓“表哥”不服气,不小心说漏了口的。
兴许,四姑娘其实是看上了吴襄?黄姨娘扫了一眼前面吴氏的背影,两家这样的关系,也想得通,但若是那样,她又得另外想法子了。她须臾之间已是转了好几个年头,体贴而好心地提醒林谨容:“姑太太的性子最是好强,姑娘适才那话别说给旁人听到,不然……你是咱家姑娘中最出挑的,大房和二房……呵呵……我和你五哥总是希望你好的。”
林谨容笑了,她望着黄姨娘一字一顿地道:“姨娘说得对,我们都是三房的,体面是一体的,我们是一家人。独木难成林,我们四兄妹,将来就是彼此的助力。我,也是盼着五哥好的。”个人的力量和宗族的力量相比,渺小得如同鸿毛之于泰山。家族间,从来都是对外一致,关起门来再说恩怨。
黄姨娘愣了,她本是想套林谨容的话,又委婉地把示好的意思表达出来,哪成想林谨容回答得滴水不漏,且还更进了一层,竟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她虽有林亦之,但独木难成林,身为庶子的林亦之想要有出息,不是靠踩下自己的嫡出姐妹兄弟就能成的,相反,他需要他们!同样的,林慎之年幼,他们姐弟不需要林亦之这个即将成人的敌人!这四姑娘,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有这样妙处?真的软善么?黄姨娘再看着林谨容,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林谨容这次没有故意在她面前装憨装傻的打算,只目光清亮地看着黄姨娘:“这个道理,太太背后和我们姐弟都说过好几次,所以我今日才会出手帮五哥。你也知道,咱们太太除了脾气不太好之外,心地是怎样的。”似黄姨娘这样的人,若是换了她的大伯母或是二伯母,死几次都够了。
黄姨娘呐呐道:“十几年了,太太的为人,婢妾怎会不知?”陶氏再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给她找不痛快,大奸大恶之事却是一件也没做过,可是,扪心自问,虽然二人明争暗斗多年,她可也没对陶氏和她的子女们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要不然,只怕最讲尊卑伦常的林老太爷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林谨容满意的笑道:“姨娘知道就好。若是稍后当着客人们的面,太太有什么不是的地方,要请姨娘委屈委屈了。休要让人看了笑话去,过后,我自会念姨娘的好。”要和她谈条件,就拉明了说罢。既然要上赶着跟着去伺候人,就要有这种牺牲的觉悟,不然就赶紧知难而退,省得大家都尴尬。
黄姨娘的面色有些讪讪的,有好几次陶氏当众失态发飙,虽说是陶氏脾气暴躁,但也和她有意无意地撩拨有关。陶氏自是知道吃了她的暗亏,林三爷却不信,都说是陶氏霸道刻薄,容不下她,谁知竟被四姑娘全看在眼里了。有舍才有得,她咬了咬牙,破釜沉舟地道:“太太是主,我是奴,奴从主意,乃是本分。”
林谨容淡淡地道:“但愿姨娘记得今日说过的话。本分,是一定要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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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本文的基调更一致,第一章略有修改,女主前世的死因和想法更清晰明白,请大家移步去看,嘿嘿。<】




世婚 第8章 仇人(一)
“囡囡,你在后头磨磨蹭蹭的干什么?”陶氏见林谨容跟着黄姨娘在后头嘀嘀咕咕的,总也不跟上来,非常不高兴,转过头来怒眉竖眼地瞪着黄姨娘,一副生怕黄姨娘把林谨容也给哄去了的样子。//百度搜索 看最新章节//
自家这个小心眼,孩子气,护短又占强的亲娘啊,林谨容笑起来,牵着林慎之小跑着朝陶氏奔过去:“姨娘说要做两双鞋子给我呢。”黄姨娘做鞋的水平一流,特别是女鞋,简直就是精工细作,又精美又舒适,不敲诈白不敲诈。
这四姑娘,贼精贼精的。不就是两双鞋么?黄姨娘在这个早晨彻底颠覆了以前对四姑娘的看法,她摸了摸耳垂,索性慷慨地道:“婢妾也想孝敬太太两双,不知太太赏婢妾这个脸面不?”
陶氏哼了一声,鼻孔朝天:“我的鞋多得很。”黄鼠狼做的鞋袜有股臭屁气,她才不耐烦要呢。
林谨容回头朝黄姨娘一笑,彼此心知肚明,身份地位所在,二人永远也做不了贴心贴意的知心人,不过是等量交换各取所需的买卖方。在互相试探的过程中,稍有不慎都会一拍两散,因此两个人都很小心。现在这还只是开头,真要合作长久,还得看以后。
陶氏低声骂林谨容:“少和她来往,她可不是个好东西,当心害了你,你都不知道。话都别和她说!”
林谨容含着笑,随陶氏说什么都应好。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陶氏过得松快一点,又怎会和陶氏犟嘴?
陶氏说了几句,见她态度好,也就把这事儿放到一边,又和吴氏说起悄悄话来:“前些日子凤棠真的独自带人跑了那一趟?”
吴氏笑得眉眼弯弯:“是。”贴近了陶氏的耳朵低声道:“用粮食和丝绢换回了好些蜜蜡和麝脐、苁蓉、红花,东西刚运回清州不到一天就转了出去。价格谈得很好,你大哥满意得不得了。81我也只是和你说,怕旁人知道了要笑话。”
陶家住在离平洲近百里远的清州,那里离大荣国与本朝设的榷场极近。大荣与本朝多年无战事,贸易往来很频繁,然而官设的榷场受各种限制,并不能满足彼此的需求。于是民间私底下设了榷场,不但交易非官市以外的物品,还偷偷交易官方明确规定不许私营的物品,很多人因此发了财。
人性生而逐利,平洲和清州两地的人家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自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不论是诗书传家的,还是有官身的,又或是以商为本行的,都有人大着胆子冒着风险偷偷地做。但性情才能本是天生而成,有些人适合做这行,有些人适合做那行,这钱看着来得快,来得容易,真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好赚的。
寻常人要做这生意,除了胆子肥,吃得苦,看得准,还得能找着上家,找得到下家,背后还要有人支撑,十分不易;似官宦人家和诗书传家之类的人家,则不用亲自出面,只出本钱,私底下寻一可靠能干的人出头去做,又赚钱又体面,但家主却是不能什么都不懂的,否则被人戏耍哄骗都不知晓,败家是迟早的事。陶凤棠将来是陶家的家主,自要亲自跑到全部弄懂这个流程为止,他做得好,吴氏自然万分欢喜。
虽说是读书人跑去做行商的事情是不务正业,不体面,但陶氏本就是在陶家那种相对活络的家庭里长大的,脑子不似林家人这般酸腐死板,亦觉着未来女婿兼侄子有出息十分高兴,低声道:“这样才好,做人不要太死板,胜似有些人酸死在书堆里,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她这便是在骂林家男人了,两个女人发出一阵会意的低笑。笑得黄姨娘怏怏的,以为她们故意做给自己看,索性走得更慢了些,离几人远一点。
林谨容离二人近,这二人又把她当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待并不防她,所以她倒是听清楚了,字字入耳,字字落在心上,一双眼睛也骤然亮了起来。她自重生以来,最初那几日就是在愣怔沮丧忿恨伤心中度过,伤心过后,就是苦思冥想她怎会落到那个凄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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