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末世[星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燕十六
‘噬魂虫’没有由智商而生出的面子和心机,在它心中,泽维尔比它强大,所以理应服从。这也是虫族的法则,大部分的虫族都认可和遵从。
但也因此,脱离了泽维尔的它,除了战斗和求生本能,就没剩什么东西了,比之其他能够统领一方的高等虫族而言,要好对付的多。
何况它对上的,是沈澜。
——星际公认的人族第一强者,最强的王牌机甲师,曾经将虫族之王重伤的人。
只是一个照面,在危机意识的驱使下‘噬魂虫’就果断选择了跑路。
可惜的是,它刚才将0083小队戏耍得团团转的致幻能力,在沈澜面前仿佛完全失去了威力,沈澜总能识破他虚幻的影响,半点当也不上,只片刻就轻而易举将它从隐身的地方揪了出来。
躲在人类躯体里的、真正的噬魂虫泽维尔不禁微微一叹。
自己那可怜的小弟哟,今天恐怕是躲不过一劫了。
遗憾了一下,泽维尔不禁又有些庆幸,若不是他机智地躲起来,恐怕下一秒遭殃的就是他自己了。这一位威名赫赫的沈上将,可不仅仅是它的克星,还是整个虫族最大的克星啊。
如果没有沈澜,当年虫族大军恐怕早就已经攻进了沧澜星域,直指人类腹地。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想到这时,泽维尔又心塞了。但转眼之间他又高兴起来,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今天居然见到了一个尊贵的王族——在这种时候,一个无声无息混进人类星域的王族,不仅给它们这些同样潜伏在人类星域的虫族一剂强心剂,同时也为它们彻底解决沈澜提供了一线希望。
——高等虫族无法完成的事情,王族未必不可以。
这是虫族称霸人类星域最后的障碍,想必它们的王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吧。
泽维尔喜滋滋地想。
至于赵寒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此时此刻,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架深蓝近黑的机甲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地快速移动,凌厉冷酷的攻击倾泻在每一个试图靠近的虫族身上。在他的攻击下,虫族的惨嚎此起彼伏。
粘稠的虫族血液已经将沼泽和迷雾染上了浅浅的绿,逐渐堆积的尸体,周围人脸上的惊叹和钦慕,无一不在告诉他,那个神秘而难以捉摸的身影,昭示着无与伦比的危险和强大。
他此时心中一掠而过的想法,竟与他当初在虚拟机甲训练场中心时的感慨重叠了。
——果然,无怪于沈澜会是那个在千万人中脱颖而出,坐在机甲至高点王座上的人。
他不禁想,若全盛时期的自己和沈澜对上,有几分胜算?
答案是,在不动用异能的情况下,沈澜会赢。
或许布朗布朗的落败已经很好证明了这一点。
而动用异能呢?青年沉寂的眼神微动,苍白修长的手微微缩紧,而后放松。
——他给不了答案。
但是……终有一天,他们会为不同的立场而战,等到了那时候,答案自然分明。
只是现在——
他下意识忽略了心底隐隐冒出的不适情绪,将目光再次放到塞壬游刃有余的战斗场面上,忽略它对着虫族砍瓜切菜般的行为,而是专注地凝视着它流畅简洁的动作,仿佛这样,就能看到那个身着军装、温和淡漠,却唯独在看向他的时候,有着隐约温柔的男人。
是的,现在,还不是知道答案的时候。
他默默看着塞壬轻而易举解决完迷雾中所有虫族,看着它停在面前数米的地方,看着沈澜从驾驶舱中出来,深色的军靴踩在沼泽地上,灿烂的阳光映照出他修长高挑的身形。
沈澜俊美的五官在光线中显得有些朦胧,但嘴角微弯的笑意,却真实的不能再真实。那双泛着墨蓝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他,带着隐约的关切和温柔。
——那种让他不自觉眷恋的温柔。
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在关心着他的,赵寒想。
这个人会担心他可能遇到的危险,会高兴于他的安全无事,会在细节处做出体贴的安排……会在别人难以觉察的地方,流露出无声的温柔。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无论是遥远的少年时期,还是混乱黑暗的末世,亦或是再度醒来那个在宇宙中漂流的虫巢……唯一一个会笑着揉他的头发,温柔地将他搂入怀中的人,已经永远沉眠在那个漆黑的实验室中,留下他一个人,一直一个人。
“你的手受伤了?”不知何时,沈澜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低沉的嗓音带着动人的磁性。
赵寒微微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沈澜的脸,眼神微微闪动。他不动声色地将纷繁复杂的思绪重新压回心底最深处,然后保持平淡的语调,“小伤而已。”
他说的其实并不准确,事实上,他手臂上那道狭长的伤口伤得很深,但因为伤口比较细,并且在战斗的过程中快速结了痂,才看起来不那么严重而已。
赵寒有意隐瞒,是因为这具身体的血液,终究见不得光。虽说那些漆黑不详的血液早已被他用异能抹去,而这道伤口乍一眼看去也与常人的并无两样,但如果靠近仔细端详的话,却很容易发现端倪,尤其是沈澜这种观察力敏锐的人。
他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更大的麻烦找上,也不想让沈澜……用看待异类的目光看待他。
人类从来都是排他性强的种族,他们不容许任何独立于他们控制范围之外的生物,譬如说虫族,又譬如说……末世里的他。因为是异类,所以可以随意对待,而不必受到良心的诘难;因为是异类,所以可以赶尽杀绝,而不必尊重生命的可贵。
而沈澜……他也是人类,他与那些人,不会有本质的不同。如果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有着漆黑不详的血液,知道这个人本体其实是一个……虫族,恐怕那些转瞬即逝的温柔,立刻就会转化为厌恶以及毫不留情的杀意吧。
不过在那之前,先让他感受一下那些久违的温暖吧。
——至少它现在,是真实的。
沈澜看着说了一句话就垂下眼睑,看着地面沉默不语的青年。
轻微的风扬起青年黑色的发,然后丝丝缕缕的散落在他的脸颊。纤长浓密的睫毛将他的眼睛打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苍白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难以觉察的疲惫。修身的黑色军校校服穿在他的身上,让他显得格外颀长瘦削,却带着一股疏离的冰冷,让旁观者几乎有一种,将眼前这个人紧紧地搂入怀中,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的冲动。
叹了口气,沈澜止住这种会吓着眼前人的冲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向刚刚降落在这里的几艘救援飞艇走去。
数名医护人员正匆忙的在飞艇中忙碌地进进出出,地上着昏迷的三个人都陆续被抬进飞艇进行更进一步的治疗,因为沈澜来得及时,除了奥菲利亚耗尽异能以外,剩下的几个人受伤并不太重,只要接受者医师们简单的包扎和治疗就足够了。
赵寒抬眼看着沈澜的背影消失在飞艇之中,心中划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他仰头着头顶上的天空,心情奇迹般平和下来。
天真蓝啊。
沈澜。
来自末世[星际] 第56章 联合军训(十六)
沈澜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卷医用绷带。
赵寒随意的坐在沼泽地一块灰白色的石头上,眉目疏离,视线却不曾从沈澜身上移开。
俊美优雅的男人在他身前蹲下,嘴角微弯的弧度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溺。
“伸手,”他轻声说,“我帮你包扎。”
男人身穿着深色的军装,就连蹲下的时候,背脊也是挺直的,带着军人特有的风姿。
赵寒默默看了他一眼,覆盖在伤口上的右手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冷淡地开口:“不用了。”
然而与冷淡的语调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想与沈澜对视,最后踌躇片刻,才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小伤而已。”
沈澜却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感到疏远,反倒颇有耐心地解释道:“小伤也需要包扎,虫族的血液中大多带有毒素,即便你的伤口并没有被感染,但长期暴露在这种充斥着虫族尸体的环境中,很容易会发生溃烂,所以——伸手吧。”
赵寒:“……”
沈澜看他沉默的反应,仿佛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揶揄般的笑意开口:“放心吧,这种绷带上自带的消毒成分刺激性很小,不疼的。”
赵寒:“……”
其实疼不疼对他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沈澜见他久久没有动作,不禁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抬头。
男人漆黑泛蓝的眼眸中满满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带着无声的关切和等待。
赵寒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半晌,就在沈澜认为赵寒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青年低低的、不知为何还带着点儿沙哑的声音:“……你确定?”
沈澜愣了一下,然后微笑起来,“恩,我确定,不会疼的。”
赵寒却垂下了眼睑,眼中划过一丝沈澜没有觉察到的黯然。他放覆盖在伤口上的右手微微缩紧,片刻后仿佛泄气般松开。他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自己的右手,不情不愿地露出那道深可见骨、如今只薄薄地结了一层痂的伤口。
“别被人看见。”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也没说为什么,就再度移开了视线。
他不想去看眼前这个男人的反应。
也许会疑惑、也许会诧异、也许会同情。
只是无论如何,结果都不会是他想见到的。
手臂修长而削瘦,肤色则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一道狰狞的伤口覆盖在上面,撕裂了完整的肌理,十分碍眼。因为受伤不久的故,伤口上只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伤口的边再度被扯开,慢慢渗出血来。
黑色的血沿着苍白的肌肤划下,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残酷和不详。
男人的目光微微闪动。
然而出乎意料赵寒的是,他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并没有像当初末世的时候那样,人们一旦发现他的异常,就会马上对他露出或惊讶或厌恶或怜悯的表情——并且,无论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们的眼底,永远带着一层面对‘异类’的冷漠和嘲弄。
但沈澜的目光,却仍是平静的,带着深沉的温柔,和静谧的安宁。
并没有马上询问什么,他只是不动声色地侧过身,遮挡住旁人的视线和流血的伤口,同时飞快地用绷带将伤口包扎起来,迅速的动作却保持着足够的谨慎和轻柔。
“好了。”他将绷带打了一个简单的结,然后站起身。
“你不好奇?”赵寒也跟着站起来。他看着对面的男人,神色很平静,语气却十分冷漠,还带着点儿若有若无的自嘲地问道,“为什么我的……”
“不用告诉我,”沈澜打断他,声音低沉柔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他凝视着青年的双眼,“相信我,今天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相信他?
赵寒似乎想要在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但因为太久没有笑过的原因,那一丝微扬的弧度真的太小太小了,而且只流露了短短一瞬,便又悄然消失。
然而沈澜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青年的笑容很淡,淡到像雪在阳光下折射出的那缕朦胧的微光。
他似乎是在笑,但眼睛里却好像在下雨——可是怎么会呢?那样一个冰冷淡漠、仿佛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对大部分事物都无动于衷的人,居然会悲伤、会难过吗?
沈澜的心仿佛也被一根丝线勒紧了,隐隐泛着不明显、却持久的疼痛——为眼前这个人从骨髓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悲伤。
这就是心疼的感觉吗?
甜蜜中隐隐泛出的苦涩,滋味难言却甘之若饴,不自觉地想要去靠近这个人,想要去拥抱这个人,想去了解、去分担这个人的悲伤,想让这个人只为他展露笑容。
他这是彻底陷下去了啊。
沈澜默默的想着,眼底却多出一点儿笑意来。
“……好。”
沉默良久,赵寒才开口道。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相信过一个人了。
即使沈澜之前已经对他释放出了足够多的善意,即使沈澜从来没有动过算计他的念头,然而就在刚才,在他终于决定将这具身体的秘密暴露在沈澜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了。
而他的世界,也从来不曾属于这里。
所以,就算离去,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心里还会有犹豫?
以至于沈澜说要相信他的时候,居然下意识的就想说一声‘好’。
真是不可思议,他这样的人,原来还保留着信任的能力吗?或者说,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去相信眼前这个人一次?
——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只是单纯的‘想要’。
——单纯的想要,将他对人类最后的信任,统统交付到眼前这个男人手上。
就像一场心甘情愿的**,赌注则是他仅剩的、最珍贵、也最廉价的东西。
当然,沈澜不需要知道这些。
赵寒垂下视线,从沈澜身边走过,但是刚走没有两步,他的右手便被人拉住了。
他转身微微仰头看过去,入目是沈澜深沉如海的视线。男人的眼神包容而溺,里面又带着难以忽视的认真,声音低沉,仿佛承诺般,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相信我。”
男人的手还带着白色的手套,然而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赵寒却仿佛可以感受到,里面传达过来的那种令他灵魂都为之触动而战栗的情感。
他凝视着男人,终于控制不住般,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浅淡的、清隽的弧度,乍如冰消雪化、黎明破晓。
“好。”他说,“我相信你。”
——
联合军训因为意外强行终止,kf-2星球也由军方接管。
网上对此次军训的视频直播已经中断有些了天,网民在网上可谓是闹翻了天,各种阴谋论接连诞生。网民们、尤其是军校生的家长,对组织这次军训的帝国政府的抗议声一浪高过一浪。
本来帝国政府已经对此次事故做了紧急的处理,想将消息瞒过去,但无奈有人在暗处煽风点火,故意激起网民的火气,导致在舆论中帝国政府的处境相当尴尬。
而这次事件,自然也连累了担任此次军训总负责人的沈澜。
迫于沈澜对抗虫族的赫赫战功和稳居星际第一男神的个人魅力,网民们对这位帝国上将的话语并不十分激烈,起码在表面上,与帝国政府一边倒的不利言论相比要好很多,但私下里,各种隐晦的批评也是层出不穷。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帝国元老院成员居然以此事为由,对帝国法庭上交了一份针对沈澜的弹劾书。
此书一出,世人哗然。
针对这件事,网上人民旗帜鲜明地站成了三派。
一派由沈澜的忠实支持者和帝*人组成,对沈澜表示无条件的支持,并坚决反对元老院的行为,认为元老院此举是让沈澜与帝国离心的‘可怕举动’。另一派则是沈澜的反对者们,他们这些年因为沈澜越来越出色的个人能力和战功销声匿迹,此时却又冒出头来,对沈澜的‘不妥’行为作出了所谓盘点,其实却是无差别的攻击。最后一派是中间派,主张要理智的看待此次,既不不否认沈澜这些年对帝国乃至人类所作出的巨大贡献,但也要求沈澜必须给出对此次事件的交代。
一时间,网上各种评论可谓层出不穷,直叫人眼花缭乱。
若是常人,看到这些言论肯定是要糟心一下子的,然而直到当时将光屏关上,当事人的神色都没有变动分毫,甚至嘴角还带着温和而疏远的笑意。
沈澜对网上的评论如何从来都不甚在意,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清楚就行了。之所以查看一下网上的动静,不过是看看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的动静。
不过,还真让他抓出了几只小蚂蚁。
将公事放下,他放松身体,将重量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出今天下午青年对他露出的那抹笑容——平时漆黑冷淡的眼眸里,清晰地浮现出他的身影,好像一张白纸终于染上了不同的色彩。他的笑容虽然浅淡近乎于无,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人的笑容都要好看。
赵寒。
他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实起来。
来自末世[星际] 第57章 联合军训(十七)
图格星域西南部,距离与沧澜星域最远的区域,是名义上帝国和图格人管辖,实际上归属于联盟的地盘。し而联盟星域的行政中心,名为布鲁诺星球,七级行政星球,但其地位在联盟人心中,就如同切斯特顿星球在帝国人心中的地位一样。
星球的西北部,伫立着一座华丽庄园,其面积在这寸金寸土之地已经称得上是巨大。庄园中,数量众多的仆人低着头在各个地方侍立,制服严谨的警卫们则在里面无间断地巡逻,排除庄园中任何危险的苗头,间或可以看见衣着高贵的人乘着高级悬浮车出入。
庄园的一处偏僻角落中,浓郁的树木包围中,隐约可见一座装修简雅的别墅。
这里人烟极为稀少,几乎不见仆人和警卫的踪迹,就连那些照顾花草树木的园丁们,在进行每日的修剪时,都隐隐避开了这个地方。
别墅的整体基调是白色,精致繁复的窗台上还放着白瓷花瓶,里面装着新鲜的花朵,每一朵充满了露水和朝气,一看就是刚摘下来不久。
透过二楼的窗户可以隐约看到,房间内的装修也处处是典雅清新的风格,透着一股少女般的娇羞,却与整个庄园沉敛华贵、大气恢弘的装修格格不入。
黑色的悬浮车在别墅前停下。
一名穿着低调华贵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穿过满院子的珙桐树,来到别墅门口。
中年人的面容带着岁月镌刻的痕迹,已经青春不再,却仍旧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他身上透出久居高位的威严,然而眉心的一点皱褶,和眼中太过锋利乃至显得幽深的光芒,却让他的整个人都蒙上了一股阴翳和不好相与的气息。
别墅的门并没有锁,然而身为这个庄园的主人,中年人却并不在意。
或许说,他心中已无比确信,没有人敢于在不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入内。
身居高位太久,对周围事物的掌控让他拥有了这样的自信和能力。
吱呀一声,两扇门被人缓缓推开。
明明是七月艳阳,里面却冲出了一股幽冷阴凉的气息,直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入目是满眼的白色。
一切,都是极致的白。
无论是墙壁,亦或是桌椅,还是盛放在白瓷花瓶中的鲜花,都是千篇一律的白色。
只有那张摆在大厅中间的画像,是黑白的色彩。
——这个一座灵堂。
中年人并没有被幽冷的气息吓到,而是不急不缓地走进去,视线落在那副画像上。
他好像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每走一步都带着熟稔的味道。
画像中的女人,有着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长相清冷乃至带着点疏离,本来是极具有距离感的长相,却因为嘴角那一抹甜蜜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有了少女般天真烂漫的气质。
而让她笑得如此开怀的原因,来自于她手中抱着的一名婴儿。
照片中的婴儿,有着柔顺的黑发,短短的四肢,和圆溜溜的大眼睛。他直愣愣地望着镜头,有些好奇地样子,显得懵懂而纯洁。
按理说,这样长相可爱的婴儿,是非常招人喜爱的。
但放在一片白色的‘灵堂’中,却让人打心眼儿里涌出一阵毛骨悚然。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会在选择一个女人的遗照的时候,选择这样一副图片,将一对幸福的母子同时圈进了一个代表死亡的框框中。
即使,那个婴儿还活生生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中年人淡淡的想。
他早已亲手将那个孩子送进了炼狱,到现在,生活着死,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一起祭奠就好,不是么?
中年人低低地笑出声,眼底阴冷而嘲讽。
他的的笑声在这座孤独的房子里回荡着,昭示着对死者的极不尊重。
然而,笑完之后,他的表情又重新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相框中女子清丽的容颜,声音柔和地说着:“梦璇……你在地下谁的还好吗?看看咱们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呢……我知道,你肯定很想看看他,我猜的对吗?”
他叹了口气,“可惜呢,他注定要走向我安排好的结局,就像你临死前知道的一样。这次我可没有骗你哦,梦璇,你有没有心疼啊?”
“为什么要心态呢?你不该恨我的……这不是你的梦想吗?你应该开心才对……我们本来可以再生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孩子,你却太蠢了……”
他的神色渐渐变得狰狞,“所以,你既然执迷不悟,那我就只好……”
“——让你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白色的珙桐花在相框前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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