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说是不能有辱斯文。
何况还是一个小孩子?
贺太太也是见过沈嘉言的,对比一下苏杏璇的狠心无情,她也有些愤怒。
可她不知道这件事跟赶走苏桉有什么关系。
苏杏璇走到这一步,都是苏桉这些人纵容出来的,苏杏璇固然该死,苏桉却也绝不是无辜的,难道苏邀竟然想放过苏桉?
苏嵘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到此刻才咳嗽了一声引开两个长辈的注意:“祖母,亲家太太,这件事她自有她的打算,苏桉也的确该受些教训了,您二位不必管这些。倒是今天贺家二奶奶过来,是不是说的是邵文勋弹劾了贺二爷的事情?”
苏老太太跟贺太太都嗯了一声,贺太太又看向苏邀:“事情现在算是捅破天了,幺幺,你真的有把握能够让你舅舅平安无事的出来?”
要说冒险,贺太太觉得这件事是异常冒险的。
朝堂之争,京城这边吹一阵风,就不知道多少地方该掀起狂风暴雨,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太复杂的事,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苏邀不是一个胡来的人,她既然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苏老太太此时也转过头看着苏邀,伸手端起茶慢慢抿了一口:“是了,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也该跟我们说明白了,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事情怎么还会牵扯上邵文勋?你可知道邵文勋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一弄,就怕庞家动起杀人灭口的念头啊。
“正是因为他是邵文勋,是汾阳王的女婿,所以我才选中了他的。”苏邀也明白两位老人的担忧,就挑明了:“祖母和外祖母怕是不知道吧?邵大人虽然刚直不阿,可邵大人的父亲却不是呢,邵大人的父亲邵老爷子在老家广建大宅,还霸占民田,十分嚣张。”
“这又如何?”苏老太太不解:“谁家没几个这样的亲戚?就算如此,跟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有的。”苏嵘在苏邀身后缓缓地挑了挑眉:“邵老爷子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跋扈,无非是因为当地的知府装聋作哑,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趣的是,当地知府就是庄王的小舅子,庄王妃的亲弟弟秦大人。”
四皇子!
苏老太太和贺太太这回反应过来了,她们对视了一眼,就都看向苏邀:“你的意思是,要庞家和.......”
她们两人都有些震惊,看向苏邀的眼神就不知不觉的也变得有些复杂。
这一招祸水东引和挑拨离间可真是神来之笔。
贺太太心念一动,眯了眯眼睛,正想问的更清楚些,外头苏三太太的声音就隔着帘子传了进来:“我有要紧事要见母亲,他们两个小辈能有什么事......”
现在贺太太听见苏三太太的声音就忍不住头痛,刚想要说不见,就听见苏邀轻声喊了自己一声,而后道:“外祖母,请三太太进来吧,还有,若是三太太替苏桉求情的话,外祖母和祖母请答应她。”
贺太太怔了怔,她早就想问清楚苏邀为什么要这么决定了,听见苏邀这么说,她就立即问:“为什么?他留在京城可不是什么好事,按照他那个惹是生非的性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惹出更大的麻烦来。”
贺二爷尚且被人算计,何况浑身都是筛子基本上没有脑子的苏桉呢。
若是他再惹出什么祸事来,还不是让大家都跟在他的屁股后头忙活么?
苏邀跟贺太太之间没什么秘密,自然也就不觉得自己的打算不能说,她想了想,径直跟贺太太说了实话:“外祖母,他的确是个惹是生非的性子,所以更不能放他在外面,在京城有大家看着还好,惹出什么事我们心中也都有数,到时候解决起来容易,可放到了外头去,那就是天高皇帝远了,三太太和三老爷想必也不可能委屈了他,不管送到哪里去,他要坏事,都是很容易的。”
贺太太听出点意思来了,她立即就挑了挑眉:“幺幺,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苏老太太也看向了苏邀,目光倒是没什么波动。
“不,我没什么别的打算,相反,我不想再跟苏桉斗下去了,我想成全了他,做一个他眼里的好人。”苏邀脸上有了笑意,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迎上苏老太太和贺太太的目光,她微笑着说:“苏桉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三太太也是一样的,我忽然想要看看,当她们心心念念的珍宝到手了以后,若是不是她们想象当中的样子,他们会怎么样。”
冠上珠华 八十三章·可怕
贺太太一下子就知道了苏邀的意思。
她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苏邀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对于沈家是极为在乎的,这一次苏杏璇做的太过了,而这一切的根由,说到底都是苏三太太和苏桉的纵容默许。
苏邀要走这一步,虽然有些不近情理,可谁也不能说她做的不是。
何况......
听见外头苏三太太的声音,贺太太只觉得吵闹,她抿了抿唇,最终叹息了一声,就让放了苏三太太进来。
苏三太太有些焦急,疾走了几步进来先朝着苏老太太和贺太太行了礼,就立即道:“娘,二哥他.......这么大的事,咱们该怎么办?!”
她紧张的面色发白,连她也知道,这一次织造署丢失了贡缎的事情闹的十分之大,以至于圣上震怒,如今这罪名被按在了贺二爷身上,一旦三司会审真的确认了,那贺二爷就完了。
不只是贺二爷,还有贺家,也都差不多完了。
想到刚才苏三老爷的嘱咐,苏三太太着急的晃着贺太太的胳膊:“娘!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圣上向来是尊重您的,您一定别跟从前那样不给圣上面子了......”
这个时候,除了进宫去求圣上宽恕,还有什么法子?
若是贺太太肯去求,这件事应当是能大事化小的-----圣上毕竟是愧对先皇后啊,否则的话,这些年也不会这么宽纵贺太太了。
贺二爷也是一路高升成了漕运转运使。
趁着这个机会,贺太太和苏老太太若是能跟圣上化解当年的恩怨和好,那爵位的事情也就不是那么难了。
现在圣上对于当年的勋贵功臣越发的苛刻,永定伯府如今也就是因为有苏老太太这位老封君在,才能维持着没被收回爵位。
可如果苏老太太没了,这个爵位也就没了。
三老爷的官做的不大,若是要等着升官,靠着自己的本事,还不知道得到猴年马月去才能争出一份前程,现成的康庄大道摆在眼前,只要爵位能够到手,那子孙们也多了一条路走。
三太太现在心力交瘁,直想着能够让家里尽快平静下来。
贺太太打断了她:“这件事我心里自有打算,不必你来操心了,只是你二哥的事情,你也拿去跟你二嫂做交易?你也好意思!”
苏三太太顿时有些尴尬,瞥了苏邀和苏嵘一眼,压低了声音哀求的看着贺太太:“我也是为了桉哥儿的前程,娘,二哥也是汪家的女婿,总不能汪家真的一点儿力都不出罢?难不成仙姐儿她们不是汪家的外孙女儿?二哥出事,汪家又有什么好处?我们两家本来就有姻亲,亲上做亲岂不是更好?之前那是没法子,我们理亏,可现在若是您把二哥救出来,这两件事就抵消了,若是汪家能够答应继续婚约.......”
苏老太太嘲讽的笑了一声。
贺太太也严词拒绝,见苏三太太愕然委屈,就忍不住心里的厌烦,她现在只后悔当年被婆母辖制,否则的话,怎么至于把女儿养成了这个样子。
她坚决的摇了头:“继续婚约的事情不可能,也不要再提,我已经跟你二嫂说过了。”不顾苏三太太的失望和苏三太太想要辩驳,她扬起手,直截了当的说:“至于桉哥儿,我跟你婆婆也商量过了,他若是实在不想出京,那也行,只要从此修身养性,不要再生出那些糊涂的念头,就罢了。”
苏三太太原本还想据理力争的,听见贺太太这么说,又忍住了。
算了,若是这次贺太太真的答应进宫去求皇帝,那爵位到了三房手里,苏桉也就能顺理成章的请封世子了,到时候想娶别家的名门闺秀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纷纷究竟是可惜了。
她犹疑了半响,终究还是觉得儿子留在京城比较重要,她正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这两位老太太呢,现在她们既然自己开口了,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是。”她最终答应下来,又看了苏邀一眼,当着贺太太和苏老太太的面,有些讥讽的问苏邀:“你那天晚上夜里出门,还要你大哥护送,是去了哪里?”
苏家的中馈现在是苏三太太管着,那些车夫下人都是要经过她底下的,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苏邀淡淡的说:“回三太太的话,去了沈家。”
“沈家?”苏三太太的声音猛然拔高,似乎就是在等她这句话,当即就尖锐的质问:“你还记挂着她们!?她们不过是商户,你是伯府的千金小姐,你还跟他们来往,让人家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伯府?!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在上户人家长大的是吧?!”
多年的芥蒂终于被引发,苏三太太心里的戒备厌恶全都涌上心头,她看着苏邀,觉得这个女儿眼角眉梢全都是陌生和冷淡。
可是凭什么?!
她是名门望族出生的闺秀,嫁的夫婿也是伯府的公子,她高高在上,身份尊贵,哪里会比一个商户的妻子差?
不,沈家那个根本不配跟她相提并论。
可苏邀却蠢钝如猪,竟然还对沈家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反而对她这个亲娘如此冷淡。
苏三太太心里的不满和恶意都忍不住宣泄出来,猛地推了苏邀一把:“你这么舍不得沈家,舍不得你那些亲人,那你就回去罢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反正我们也不得你喜欢,成天对着我们都是一张丧气脸,我们欠了你的不成?!”
越说越过分了,贺太太忍无可忍,厉声呵斥了一声,看了脸色泛白的苏邀一眼,对苏三太太怒道:“沈家夫妻到底养了她九年,她就算是当成寻常亲戚上门走动走动又有什么不可的?何况人家还救了嵘哥儿,又是在京城出了事,她过去也是我和你婆婆都答应了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们来,做什么这么为难她?难不成你要她学苏杏璇,她倒是对沈家不屑一顾呢,可她都做了什么?!”
冠上珠华 八十四章·先手
贺太太对苏杏璇的鄙夷不加掩饰:“商户人家又如何?只要品行端正,商户人家也不是养不出来好孩子!”
苏三太太听出贺太太的言外之意,顿时无言以对。
苏杏璇引苏嵘下山的事情是过不去了,她心里知道,可是她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对苏邀去沈家这件事释怀。
在她心里,苏杏璇犯下这么大的事,又让苏桉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当然是可恶,可苏邀也没好到哪儿去,哪里有女儿这么给自己亲娘作妖的?
现成的亲娘不亲近,却对低贱的养父母摇尾乞怜!
她愤愤然出了门,径直去了儿子那里。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也亲手养大的孩子才跟自己是一条心,苏三太太心里如此想,对于苏邀彻底寒心了。
贺太太被气的了不得,看着苏邀澄澈的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三太太现如今在苏如意都被赶出去的情形之下对于苏邀去见沈家的人,反应都还这么大,可见若是当初还没来京城就被桑嬷嬷引着去跟沈家的人私下见面,传到苏三太太耳朵里,苏三太太会做出什么事来。
也更可见苏桉和苏杏璇的可恶和狠毒。
他们根本一开始就是冲着让苏邀这一辈子都跟亲娘有隔阂来的。
“幺幺......”贺太太叫了她一声,语气有些无奈:“罢了,你心里什么都明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看开一些吧。”
苏三太太不好好的吃一次大亏,是不会真正彻骨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惯子如杀子这个道理的。
苏邀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了,苏杏璇身上有许多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就是,如果真是上一世那个苏杏璇,她是个没有落魄过的千金小姐,乍然之间被苏家赶出去,哪怕不去沈家,她也应该要赖在苏家缠着苏桉不放才是。
苏杏璇走的太干脆利落了,消失的也太诡异了。
如果她搭上的真的是程定安的话,时间线也对不上。
上一世这个时候,苏家跟程家还因为苏桉程定安之间的事闹上了御前呢,两家本就没什么交情的,如果苏杏璇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程定安怎么可能收留她?
而苏杏璇凭什么认定程定安会收留她?
这些都是问题。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程定安跟苏桉不同,苏桉没脑子,手底下可以用的人和资源也有限,他就算是要帮苏杏璇,能帮的东西也不多,可程定安却早就能够对长平侯府的势力运用自如,就像是这次......
这次还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知道是苏杏璇本身只想羞辱沈家,良心未泯,还是程定安给她的权限有限,她只能做到这一步,到底她们只是把沈嘉言扔在了粪坑里,而不是某处的乱葬岗。
程定安可是真的做得出这种事的。
她不能每次都赌他们的良心或是心情。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有些事,一开始发现了就要把苗头给彻底掐灭。
出了房门,苏嵘的轮椅吱呀的响起来,滚动了几圈,让何坚把自己推到了苏邀身边,苏嵘就问苏邀:“这件事还需要做什么?庞家现在应当已经急的跳脚了。”
是啊,苏邀这么说了一句,目光有些讥诮:“不,庞家不只是急的跳脚罢了,只怕已经起了杀心了。”
掌管了漕运这么多年,庞家怎么可能身上干净?
这次织造署的事,也必定是他们早有把柄被程定安和庄王一系抓住了,推出贺二爷来,不过是要在这次对付的名单上再多加一个贺家罢了,顺带好牵连苏家,彻底掩盖住围场那段过往秘密。
庞家身上虱子那么多,全都抓出来,庞家保不住不说,庞贵妃和五皇子只怕也处境堪忧,他们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最好的应对方法,必然就是趁着三司还未曾审就杀了贺二爷灭口。
这样一来,死无对证,圣上哪怕是心里有气,也只能对着贺家去发。
苏嵘挑了挑眉,啧了一声:“信已经送去给邵文勋了,过不多久,邵文勋就会出现在大理寺的,我就等着看好戏开唱了。”
苏邀笑了笑。
而庞家上下都已经陷入了一团乱。
最近这些年,因为庞贵妃愈发的受宠和五皇子逐渐长大,庞家的恩宠也与日俱增,可以说,当年在勋贵中不显眼的庞家,如今在硕果仅存的这些勋贵里头,那已经算得上是前五之数,早不是那些没落了的勋贵之家可以比的了。
更别提庞家还掌握了实权,可见简在帝心。
可是这恩宠越是浓厚,庞家的家主,如今的平国公庞清平就越发的谨慎小心,他从不弄权,除了贪一些,没有别的毛病。
可贪放在勋贵身上,从来不是什么大毛病。
还能够叫人放心。
这一次却不同,事情太大了。
老平国公颤颤巍巍的打开了儿子的信笺,拿了老花眼镜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猛地就将书桌上的东西都给拂落到了地上,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动。
整个屋子都寂静下来,静的能够听见人的呼吸声。
庞家二老爷和三老爷都已经赶来了,听见老爷子发火,都急忙站了起来,屋子里的门客幕僚也都跟着站了起来,一个字都不敢说。
最后还是二老爷喊了一声爹,引得老爷子看了过来,就面露杀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怪就怪贺二自己倒霉,撞上来了。咱们可不能被牵连进去!”
他有些激动,脖子上的肉都跟着他说话的动作而颤抖起来,让旁边的三老爷忍不住想发笑。
都快过年了,谁都不想摊上这样的事,可既然已经摊上了,那就得想法子解决,想来想去,再没有什么办法比杀人灭口更加一劳永逸的了。
趁着现在三司还未曾开始介入,事情还有可转圜和操作的余地,应当尽早把贺二爷给解决了,省的到时候贺二吐出些不该吐的东西,真的把庞家也给拉进这个泥潭里头不能脱身。
冠上珠华 八十五章·找对
庞家老爷子的眉毛抖了抖。
他老人家如今都已经七十有一了,年纪在勋贵当中也算得上是大的,前年才刚把国公的位子给了大儿子,自己在家中过起了几天清闲日子。
可是大家谁都心知肚明,庞家最终能够拍板的,还得是老爷子。
庞家老爷子有一双极为特殊的眉毛,他的眉毛跟老寿星的差不多,长得很长,几乎要垂到下巴上跟胡子齐平了,外头人都说这是一副极好的相貌,庞老爷子是老寿星托生,在人间转世的。
也因为这个,庞老爷子这眉毛从未动过,比他的牙齿还更得爱惜一些。
如今他的眉毛一抖,众人的心也就跟着都抖了抖。
“诸位怎么看?”庞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整个人已经迅速的平静下来,像是从来未曾动怒过,问那些门客:“可有什么想法?”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众人发挥的时候了。
资历最老的楚先生就径直点头:“织造署的贡缎虽然每年都要入库盘点,可往年却从未出过差错,今年却闹了出来,户部和内务府乃至于织造署,这三处只怕是都有人盯着啊!”
众人都忍不住点头。
是啊,今年浙江巡抚换了人,后脚就出了这件事。
真的是冲着庞家来的。
庞二老爷哼了一声,圆滚滚的身子在椅子上挪了挪,浑身都充满了戾气:“他娘的!若是被老子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非得生吞活剥了他不可!”
三老爷比二老爷瘦的多,二老爷像是一头肥圆的猪,他却像是一个过瘦的猴子,听见二老爷说生吞活剥,他看了自己二哥一眼,咳嗽了一声,握着拳头对楚先生道:“先生,这个是必然的,只是那些人为何从贺二身上着手呢?贺二不过就是个漕运的转运使,论理,他们如果一开始就存了对着我们来的心思,找大哥的麻烦岂不是更直截了当?”
楚先生笑着摇头:“这个三老爷就不懂了,贺二的官职的确不算高,跟我们也看似没什么太大关系,可也就正因为这样,他说出来的话,是格外的可信的,一是因为他负责漕运转运,织造署的东西在他那丢了,抓了他不能引起咱们的警觉,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大家难道忘了他的身份?他可是贺家的人啊!贺太太近些天还到了京城,听说即将参加汪家的寿宴,他不要紧,更要紧的是贺太太,贺太太若是进宫去求圣上......”
那这个事显然是绝不可能让贺二爷当替罪羊了。
查下去,那庞家就必然浮出水面。
且不说这些,贺二爷是转运使,他或许不知道那些贡缎最后流向是庞家,但是却绝对能揪出底下的一些联系的人,那些人却都跟庞家息息相关的,到最后庞家照样无法脱身。
“可恶!”庞二老爷怒拍了一下桌子,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庞家老爷子:“爹,您倒是说句话啊,火烧眉毛了!这事儿到底怎么说?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庞家老爷子的目光就放在了楚先生那一干人身上。
楚先生迎着庞家老爷子的目光,做了个杀的动作:“不管是谁设下这个毒计,或许是要借我们的手除去贺家,也或许是就单纯是想着一箭双雕,冲着我们跟贺家一起来的,为今之计,灭口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杀了,一了百了。
哪怕庞家被众人怀疑,可是没有证据,怀疑就只能是怀疑。
宫里到底还有娘娘跟殿下呢。
圣上哪怕是怜悯贺太太,也有的是法子。
庞家老爷子正要点头,门却忽然被敲响了,刚说完了要灭口的话,大家的情绪不免都有些被影响,乍然听见如此焦急的敲门声,都忍不住精神一振。
庞家老爷子也微微皱眉,等听见外头说是魏先生回来了,就又舒展了眉头,嗯了一声,和颜悦色的吩咐:“请魏先生进来。”
魏先生是庞清平的人,是从浙江那边找到的幕僚,他是个极为有才华的人,却因为出身所致,而终生不能入仕,一直怀才不遇。
直到庞清平去了浙江,亲自上门五次,才把他给请来了做了自己的幕僚。
而此人又被称为浙江第一幕僚。
因为他,庞清平写的奏折屡屡受圣上嘉奖,在浙江那边打倭寇也是屡立奇功,因此庞家上下都对他尊重有加。
他寻常可都是在浙江的,如今回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连庞二老爷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这位魏先生在家里的地位不一般,老爷子尊他为上宾,他可没什么忌讳的,看见什么不爽的事情就要直接说。
庞二老爷当初因为以貌取人看不起这个矮小的老头子,讥笑了他一番,可被他好一番教训,最后老爷子还把他打了一顿,大哥也骂了他一顿。
从此以后庞二老爷就在魏先生跟前老老实实的了。
门开了,形容不整的魏先生从外头带着一阵风进来,面色凝重,一开口就问:“家中出事了?”
庞家老爷子早站了起来,亲自迎上去握住了魏先生的手:“清平在信上说一月之前,织造署就连着死了两个分管东瀛贡缎的太监,这事儿,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只是对方也太狡猾,不知道如何弄的,先是关了贺二,我们还以为他们是没弄清楚这背后是我们,是冲着贺家去的,以至于放松了警惕,这一次被邵文勋在朝堂上当众闹开了,才知道人家最大的目标恐怕还是我们......先生,这事儿如今闹的,我们也唯有狠心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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