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皆浮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立樱桃下
苏云恒在外被叶可馨的丈夫刺激,在内被黛玉催促,办事效率奇高,整天盯着户部的几个主官,让他们赶紧定下来。
终于在腊八这一天,户部的公文下来了,给叶可馨的丈夫补了个福建的缺,虽然没有升官,不过也算是肥缺,且公文既是下来了,也是不能再更改,叶可馨的丈夫没了借口留在京城,只好仍旧带了妻妾子女下人们回老家过年去了。
黛玉和苏云恒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互看一眼,如释重负的一起笑了。
——全文完rs
红楼皆浮云 林如海祖孙番外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个门子远远一张望,却是自家的世子爷回来了,忙奔上前迎着。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蓝色缂丝白色镶边交领长衫,发髻高高束起,只戴了个小小白玉冠,腰间束带约有四指宽,上面镶了雕刻成各色猛兽的白玉板。
几个门子有的上前牵了马的缰绳,有的接了少年扔过来的马鞭,有的跟在少年身边哈着腰陪笑道:“世子爷今日回来得早,老爷还没用午饭呢!”
这少年面如春晓之花,目似灿星闪闪,面色温润,秀雅无匹,初看时让人极想亲近亲近,再细看却觉他疏离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了那门子的话,这少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便当先进了角门。
数个从人都是身穿黑色短打,精悍干练,倒跟那少年的贵介书生的形象极不相符,此时也都牵了自己的马儿往马棚的方向走去,一边放松的互相说笑。
门上伺候的几个小厮都是少年心性,听他们说的热闹,也都凑过来听。
却听一人笑道:“那李家的公子今日吃了一个大亏,不用等到明天就该灰溜溜的卷铺盖滚出京城了!”
余下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小厮在旁听得心痒难耐,插嘴道:“李公子?是那广平侯家的二公子吗?他怎么吃亏了?”
横竖这事早晚要传遍京城,先说话那人便有声有色道:“那李公子去年在皇上办的文会上被咱们家世子爷压了一头,一直不服气,前些日子还扬言找了街上的混混要收拾咱家世子,结果刚放出话来就被表少爷定国公世子揍了一顿好的,在家养了两个月的伤才敢出来见人,广平侯见儿子被人揍,他却连出来讨个说法都不敢,第二天就带着小妾出城游玩去了……”
那小厮忙道:“这事我知道,那个李公子也太不知好歹,挨揍还是轻的!——今儿他又怎么出丑了?”
那人被打断了话也不生气,接着道:“今儿的文会却不大正经,咱们到那时就看见好多堂子里的姐儿,一个个穿的袒胸露乳……”一边摇头啧啧,也不知是艳羡,还是感叹世风日下。
啧啧完了又道:“知道那李公子今日也去了文会,咱们几个不放心,就悄悄的潜了过去跟着。说来也怪,那李公子丢了人却不躲着世子爷走,反而端了两个酒杯上去笑呵呵的敬酒,世子爷接过酒杯跟他说了几句话,两个人摇头晃脑的又像是对了几句诗,又写了下来互相交换,倒像是和好了,叫咱们看得摸不清头脑。”说到这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一旁围了几个小厮都忙催他道:“然后呢?然后呢?”
那人笑完了接着道:“不知什么时候,世子爷竟悄悄的把两个人的酒杯换了,喝过之后,那李公子还一直跟着世子爷。结果没过多长时间,那李公子就开始热得满头大汗,把衣领都扯开了。咱们几个看了有些纳闷,这会子正是春天,不冷不热的,那李公子的样儿倒像是吃了*药。”
歇了口气,那人又道:“咱们几个不敢大意,赶紧留下两个看着世子爷,其他人就去找那李公子的小厮,还没吓唬吓唬他,他就全招了——原来是李公子存心要我们世子爷出个大丑身败名裂,但是不知怎的,世子爷竟识破了他的伎俩,悄悄的把酒换了。”说着一摊手,笑道:“那满园子的姐儿都便宜了李公子,其他人只好先散了!”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过一时方散去不提。
且说这少年一路到了正院松荫堂,百年银杏树依旧枝叶繁茂,欣欣向荣,由下向上看去,每一个叶片都笼罩在一片灿灿金光中。
正房的廊下挂着数个鸟笼,这少年脚步略停,对着其中一只把头缩在羽毛里的鹦哥吹了声口哨,那鹦哥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立时精神的把头伸出来,一边扑扇翅膀一边喊道:“少爷回来了!给少爷请安!”
还未喊完,屋子里传来一声娇斥:“少爷要是没回来,看我不拔掉你的羽毛!”话音刚落,一个圆脸小丫鬟探出头来,看见这少年便惊喜道:“少爷果真回来了!”
那少年微微一笑,便举步向屋子里走去。
屋子靠右的窗户下放了一把藤制的躺椅,此时正有一位老人手里拿着一卷书悠闲自在的躺在上面,听到声音便抬头向门边看去,笑道:“九龄回来了?”吩咐下人道:“叫厨房传饭罢。”
那少年——林元,字九龄,上前跟林如海见了礼口称祖父。
林如海又将书举起细看,一边漫不经心道:“今日怎的回来那么早?”
九龄在一旁坐了,接过丫鬟奉上的茶碗,道:“这文会也没什么意趣,以后不去也罢。”话虽淡淡的,却不自觉流露出一股清高自傲的感觉。
林如海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若是想要走上仕途,这些都是以后用得上的人脉,若是你只想做学问,那就可以不用去了。”
九龄闻言奇道:“做学问不是才要多去文会么?”
林如海笑意加深,这个孙儿比女儿黛玉还要聪明,但是于人情世故却不大通,看起来以后还需磨练,索性自己看上去还能多活几年,便是给他把路铺好也是可以的。
九龄见祖父笑而不答,只好乖乖的闭了嘴。
如今林如海过着无比惬意的生活,早上早早起床,不是去叫孙儿起床早读,而是拉着他一起往小树林里打一套养生拳。这还是九龄小的时候不爱吃饭身体不好,林如海心焦如焚,后来想出这个法子,请了师傅来教一套拳法,每日监督他打拳。索性这个办法确实奏效,祖孙两个现下都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一时用过了午饭,九龄照例去午休。说起来林家的养生之道是林如海教给九龄最重要的学问之一,用饭不过七分饱,睡觉要睡子午觉,九龄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林如海从窗子里看着九龄走出院子,身材颀长,朝气蓬勃,宛如年轻时的自己,一时心中感慨。过了年就可以张罗着给九龄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紧接着就可以帮他张罗娶媳妇的事了。
林如海越想越开心,有生之年不仅有孙儿继承宗祠,更能亲手抱到重孙,这是多开心的一件事!rs
红楼皆浮云 宝玉番外
当宝玉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贾府被再次抄家,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而他自己却在京郊一个不知名的小寺院里。
他还隐约记得自己在贾府自己的屋子里睡觉,忽听到一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便神思恍惚的走到了院外,随即不省人事,醒来时身子下不是睡惯了的高床软枕,眼前不是精工刺绣的床帐,鼻子里嗅的也不是进上的极品百合香,听到的也不是院子里小丫鬟清脆的说话声。
这里只是一个小小寺庙,上上下下也不过只有五六个和尚,宝玉早已存了出家的念头,这时竟也不怎么惊讶,就在这寺院里安顿下来。
庙里的老和尚说他是一天夜里被一僧一道送来的,那一僧一道只说他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如今看破红尘,只愿出家。
宝玉闻言只得苦笑——家道中落?贾府还不仅如此,应该说是家破人亡才对,若非自己莫名其妙的出了府,这时应该是跟一众亲人被关在狱神庙里。
庙里生计艰难,宝玉初时只在庙里帮忙,劣质的伙食和劳作让他的脸颊迅速消瘦下去,原本细白的皮肤也变得粗糙发黑,过了些时日宝玉便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心如止水,四大皆空。宝玉每日像模像样的跟着做早课,自诩已经看透。可是有一日他跟着师兄出外化缘,经过另一家寺庙门口时见到两个高门大户小厮打扮的人在打听一个人——圆脸雪肤的贵胄公子,姓贾,名宝玉。
宝玉脚步一顿,垂首看着自己端着钵盂的手,那双手因为劈柴烧火已经裂开了口子,比那时贾府里最低等的厨娘的手还要粗糙。
走在身边的师兄显是没有听到那些话,见宝玉没有跟上,便回头催他。
聪明如宝玉,又怎么能猜不出在他消失这么长时间之后还会有谁会一直锲而不舍的去找他?
一时间,宝玉几乎想要上前去问问,问问他们,黛玉现在过得可好。可是他脚下仿佛生了根,嘴里也发不出半个音来,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两个小厮走开,一边走一边道:“这家寺庙都找了五回了,说不定贾府那位爷早就出了京城啦!”
宝玉听了直如五内俱焚,心中刺痛得忍不住弯下腰去。曾经以为的看破红尘在此刻显得如此幼稚可笑,从七岁开始,直到现在,十年的爱恋,原来一直没有消失在时间里,只是隐藏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深到连宝玉自己都以为他已经看破。
师兄见宝玉捂住心口倒在地上,吓得赶紧把他背回了小庙。庙小人穷,连请个乡村郎中的钱都没有,只是方丈用些不知名的草药熬了一碗汤给宝玉灌了下去。
一场大病,宝玉侥幸未死,也从此变得少言寡语。
渐渐的,经常往各个寺庙寻人的小厮们没了踪影,许是黛玉也以为他一早就出了京城罢。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转眼十几年过去,此时的宝玉看上去足有四五十岁那么老,出去化缘时总是被顽童追着喊“老秃驴”。
突然有一日,小小破庙的院门被拍响,一人嚷道:“麻烦借个光,要碗水喝!”
打开门看时,外面足有二三十人,为首的几个公子骑着高头大马,鞍辔鲜明,显是来历不凡。
开门的和尚被惊了一跳,赶紧让开请他们进去。
屋小人多,只有为首的几个主子进屋坐了,余下的从人们便在院外席地而坐。
宝玉寻了庙里的大叶子茶,冲了一壶,拿碗当做茶杯,送了进去。
当先一个微胖的少年穿着蓝色绣金银折枝花卉的劲装,手上戴的扳指是极品翡翠做成的,水头极好,余下几人也都是装饰奢华,显然不是一般的豪门子弟。
宝玉微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将茶一一奉上,并不敢抬头去看他们的脸——若是他们觉得被冒犯了,说不定这个庙就要遭殃了。
几人都是大模大样的坐着,并无人从他手上接过茶碗,唯有一人双手接过,说了一声:“多谢。”
宝玉闻言身子一颤,抬头看去,那少年长着一双剑眉,显得英气勃勃,可是却越看越像是一个人——黛玉。
苏一辰端着茶碗正要喝,却见那递茶的和尚站在自己身前不动,他不动声色的抬头一看,那和尚满眼含泪,嘴唇颤抖,似是要说什么,不由得奇怪得一挑眉。
一旁一个不知哪家公子喝了两口便把碗放下,见那和尚忒不知礼,竟敢直盯着定国公世子瞧,立时斥骂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下去!”
宝玉回过神来赶紧双手合十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苏一辰若有所思,其他几人却都调笑道:“世子爷长得貌美如花,连老和尚都看得呆了!”
苏一辰闻言笑骂了几句,扔下五两银子,一众人鱼贯而出,上了马便呼啸着离开。
宝玉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手里紧紧的握着一串佛珠,口中喃喃有声,却是在念佛经。
晚间苏一辰满载着猎物回了定国公府,还没换衣裳就先去了丛穆轩跟母亲请安。
进屋时却正巧见***囡囡手里拿着绣绷子睡倒在炕上,她的贴身丫鬟见有人进来吓得蹦了起来,正要叫姑娘醒醒,却见并不是夫人进来,便松了一口气。
苏一辰悄悄走到炕边,伸手去捏住了囡囡的鼻子,不一时囡囡就被憋醒了,一边挥舞着手,一边迷迷糊糊抱怨道:“这是什么味啊!真难闻!”
苏一辰大笑,出城打猎一整天,回来还没洗手,你说是什么味?
如此一闹,苏一辰本来准备当成西洋景跟母亲说的那个奇怪的老和尚就被他彻底忘在了脑后。
这一日宝玉很晚才睡去,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朦朦胧胧间,他去河边的一个大石头下给一颗小草浇水,那小草生的与别的不同,虽然没有开花,却极是美丽。
宝玉在梦中似有所悟,忽然身边多了一僧一道,那道人笑道:“你现在明白了么?说起来这一世本该是绛珠仙子泪尽而亡还你的灌溉之恩,只因她与这替她遮风挡雨的三生石才是三世夫妻的缘分,因此上三生石一下界,便打乱了你们的缘分,这也合该有此一变。”
宝玉懵懵懂懂间点了点头,那一僧在旁叹道:“痴儿痴儿!你这一世也历练得够了,这便跟我们回了天界罢!”
——三十四岁,宝玉于睡梦中圆寂,后被葬于庙后的山坡上。rs
红楼皆浮云 宝钗番外
这一年春天,宝钗再次坐上了花轿。
莺儿穿了新衣喜气洋洋的跟在花轿旁边,前面是吹吹打打的乐手,后面是宝钗的全部身家——十二抬嫁妆。
轿外莺儿的笑容和轿内宝钗的眼泪好似同一棵树上结的不同果实。
莺儿高兴,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了——这时宝钗的积蓄已经很少,早已雇不起最便宜的短工,若非有媒婆上门,言道有一个老爷死了正妻,要娶一个年轻漂亮知礼的姑娘进门做大房,只怕宝钗和莺儿两个这时正给人家做浆洗的活计挣口饭吃呢。
一个孤女毫无依靠,且身无长物,小本生意做不得,怕抛头露面惹来祸事,省吃俭用总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
那日忽有媒婆上门来,说那个老爷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长相极好,又会疼惜人,家中虽然已有数个儿女,但是嫁过去就是大房,都得管她叫妈。又说那个老爷以前做过大官,后来虽然不做官,但是家中产业颇丰——虽则这个“产业颇丰”在见过世面的宝钗眼里就是个笑话,不过已经快要精穷的宝钗也顾不得那许多。
直到交换庚帖那日,宝钗才吃惊的发现,那个做过大官产业颇丰的老爷竟然是以前经常往贾府去巴结的贾雨村!
算起来贾雨村是贾政那一辈的,而且他曾做过黛玉的先生,比宝钗足足长了一辈。
宝钗立时心乱如麻。媒婆见事不对,以为宝钗是看了庚帖嫌弃贾雨村年纪大,忙劝道:“别看这位老爷大了些,不过身体还好着呢!家中有钱有粮,还有服侍的下人,姑娘等你嫁过去那是享了福了,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自有丫鬟下人替你做!”
莺儿撇嘴道:“我们姑娘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见过的世面比你多!”
那媒婆闻言忙道:“是是是!是我说错了,不过要我说呀,这位老爷可比那街头的穷秀才好得多了!”
街头穷秀才是曾经托了邻居向宝钗求亲之人,家中只有破屋两间,平时手无缚鸡之力,只靠开了一个小小私塾为生。
宝钗决断极快,只是稍稍权衡利弊就干脆利索的交换了自己的庚帖。
那贾雨村虽说号称是贾家旁支,不过攀附权贵之人大多只是说说而已,官场上的关系若是同姓便自称同族,若是同省便称同乡,还有同年等等,都是做不得数的,贾雨村想来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此事就不消自己关心了。
事既已决,宝钗只安心备嫁,虽然此时身上银钱不多,但是住的小院子却是那时买了下来的,这会子转手卖了还可凑些嫁妆。可是即便如此,宝钗出嫁的那十二抬嫁妆有一半还是虚抬。
贾雨村的住处在京城西边的闹市区,三进三出,算的是那一带的好宅子了。宝钗下了轿便被红绸子扯着跨了火盆,过了一个小小的院子便是正厅,拜过天地被人簇拥进了后院的正房。
因是续娶,客人并不多,大多是街坊邻居来看热闹的,贾雨村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把宝钗头上的盖头掀起。宝钗便看见一个颌下留着长须、直鼻方腮的中年男子,脸上皱纹不多,鬓边却已尽是白发,身材既高且胖,看上去倒像是个大官——这便是贾雨村了。
宝钗想起嫁给宝玉时的情景,心中悲凉,微微低了头。贾雨村毫不在意,只微微一笑,客气道:“太太先安坐,我去招呼客人。”
宝钗轻轻点了点头。
转眼间新房里的人便都散去往外边吃喜酒去了,屋子里只剩了一个莺儿和一个这府里的嬷嬷。
初来乍到,莺儿和宝钗都没有贸然开口说话,只静静的等着。那嬷嬷看看没人了,直接寻了个椅子坐了,看得宝钗和莺儿直皱眉。
外边酒席上的喧哗声隐隐可闻,说明这宅子确实不大。新房只有一个嬷嬷,而且没有一点规矩,说不定是新找来伺候主母的。到了这会儿也没有人往这屋里送茶水点心,说明贾雨村并不是个那么细心的人,而且厨房目前还没有巴结主母的意思——不过反过来看,也许这后院没有人掌权,只等着自己来管家理事,若是贾雨村明事理,大概自己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宝钗习惯性的先分析现在的处境,将利与弊各列成单子相互对比,找出自己可以掌握的地方。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那坐在春日阳光里打盹的嬷嬷忽的跳了起来,宝钗猛然一凛,向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出现几个人的身影,那嬷嬷迎上去陪笑道:“姨奶奶怎么亲自来了?老爷早就说心疼你有孕辛苦,你这样岂不是让老爷骂我们底下的人?”嘴里虽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是笑得谄媚之极。
那姨奶奶看上去二十八九岁,腹部微凸,扶着一个小丫头,手上的指甲足有三寸长,涂了艳红的蔻丹,跟她嘴唇上的颜色一样。
宝钗不自觉坐得更直了。那姨奶奶从下人手里接过食盒,放在桌子上,如风摆杨柳一般走来向宝钗行了个福礼,道:“贱妾杨氏,见过太太。”
宝钗眼睛微眯,这女人第一次见主母居然只行了福礼。还没等宝钗让她起来,她便自己站起了身,落落大方道:“都是贱妾管家不利,厨房竟是忘了给太太送茶水点心,因此上贱妾忙去亲自做了一些给太太送过来。”
她一挥手,一个丫鬟便忙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端了出来奉给宝钗。
宝钗客气的笑了笑,道:“有劳你了。”并不伸手去接,那丫鬟偷偷看了看杨氏的脸色,便把点心收了回去。
杨氏见好就收,说了几句套话便告辞离去。
那嬷嬷忙跟着送她到院子外面,莺儿气道:“区区一个妾侍还那么张狂!”
奇怪的是宝钗却不怎么生气,这些都是大家族玩剩下的手段了,没什么稀奇,要说——陪嫁的箱子里最值钱的不是那两个压箱金锞子,而是以前薛姨妈留下的十几瓶毒药。
宝钗想到这里忽觉精神抖擞,这后院就是自己余下一生的战场,这一场仗自己一定要赢!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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