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哑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YY的劣迹
许宁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
段正歧眼神如刀地投向红鸾。那姑娘躲在梁琇君怀里,病弱地轻声咳嗽,抬头时,对上段正歧尖锐的视线,竟送了一个笑脸回来。
段正歧身上冷气更盛。
孟陆带着人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不同一般的修罗场。
“怎么了,怎么的这个场面?哎,三哥,你受伤了?”
张三一点急智用完,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他处在两边,犹如置身水火之中,看见孟陆立马得救道:“小六,你也来了?”
“我要是不来,大哥迷路在烟花厂,此时就被炸死了。”孟陆似笑非笑,身后拖着的正是一脸焦黑,被爆炸声炸晕过去的丁一。
“哎呦,许先生,好久不见。”孟陆眼神瞥向许宁身边两位红颜,挑眉道,“才几日分别,你竟是更上一层楼啊。”
许宁哪能听不懂这人的调侃,他在北平的时候,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孟陆。此时老对手回来,他连说话驳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翻了翻眼皮。
孟陆调侃完,才像是终于想起正事,走到段正歧面前,拱手道:“将军,杜九的下属已尽数覆灭,丘谋壬和奉系的人也全部被我们拿下。还有……”他看了眼旁边,话却只说一半。
许宁明白,立刻起身。
“我们先出去。
有些话,怕是不能被外人听见。
眼见红鸾和梁琇君先出了门,许宁也要离开,孟陆却突然出声道:“听说许先生曾托三哥,向将军传了一句话。”
许宁脚步一顿。
孟陆道:“怎么,那句话现在不算数了么?你要用我们将军做事,却打算置身事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句话戳中了许宁的软肋,他几乎是脸色苍白的转过身。
“我没有——”
“那就好。”孟陆笑,“我一直佩服许先生的为人,今夜更是佩服您的手段。还是请你坐下,与我们一同听一听。”
孟陆看了眼段正歧。
“我想将军也不会介意的。”
张三跟在后面,点头如蒜捣。可恨丁一现在不省人事,否则肯定会巧舌如簧,帮孟陆说上几句。
许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尴尬过。
段正歧却突然起身,越过众人走到许宁面前,拉住他的手,像是小时候看许宁那样,睁着一双澄澈的黑眸静静看他。
许宁终于忍不住心软,被他拉了回去。
孟陆笑笑,开口:“那我便把今晚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哑儿 第42章 夏
孟陆说:“我奉将军之命,去围截丘、奉的人马。果然见着他们在埋伏丁一,我又观察一阵,便知晓丁一不会是奸细,便欲派人把他带出陷阱。”
说到这里,孟陆脸上也露出苦笑。
“谁知那丘谋壬救子心切,竟不顾那奉系军官的劝阻,直接冲进了烟花厂。我只能带着丁一撤退,并提前点燃埋在厂里的引线。途中出了些差错,让大哥受了些伤。”
许宁在旁听着,见孟陆从头开始呼唤丁一时就像是在称呼一个陌生人,直到最后一句才有了些亲近。烟花厂埋伏的事是段正歧亲自安排的,许宁到现在才知道详细。原来他们在烟花厂内埋炸弹,设圈套,竟从未顾虑丁一的性命。要是丁一有任何可疑,只怕此时也早已葬身火场。
许宁曾听姚二说过,他们六人是先后拜在段正歧麾下,一同改名,称兄道弟。现在见了,许宁只觉得这情谊怕是也不过如此,微微叹了口气。
段正歧听孟陆描述,颔首表示认可,习惯性地想让身边的人递上笔来,身侧却是无人。孟陆机警,从旁给他递上纸笔上去,他回来时瞧见甄副官并不在屋内,就大概晓得了叛徒究竟是谁。
甄咲跟在段正歧身边的时间仅次于孟陆,饶是段正歧心硬如铁,情感上不会因他的背叛而动摇,但是这么多年甄咲身为副手侯立他左右,此时倒戈,也不免产生许多不便。
正因如此,甄咲才更留不得。
段正歧让人抬丁一下去养伤,开始提笔发问:
【烟花厂爆炸后续,你如何处理?】
孟陆答道:“我想,怕是那丘谋壬也没有那么容易死。但是这么大的爆炸,金陵城内必然引起一番轰动。”他笑了笑,道,“索性我在行动之前,已经命人去城内几家报社投了匿名信。”
段正歧眸光一闪,看向他。
只听孟陆道:“恐怕这时候已经有记者到了。丘谋壬带着一群士兵被人在爆炸现场逮个正着,又不能说清理由,估计是百口莫辩。”
许宁明白了,孟陆是要把烟花厂爆炸的黑锅扔到丘谋壬身上.这一次他城务长官的头衔,是别想保住了。
段正歧却不是很满意,提笔道:
【那杜九联系的奉系暗线,可也还活着?】
孟陆点了点头,又见段正歧继续写:
【让人盯着他,暂时不要让他知晓自己暴露了身份。至于丘谋壬,放置他几天,你再另派记者去安排,替他洗清冤屈。】
洗清冤屈?
这话写出来就连许宁也是一愣。
一旁张三已经忍不住问道:“老大,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拉这人下马,干什么替他洗清什么冤屈?再说了,他和杜九勾结,杜九和奉系勾结不是明摆着的吗,哪有什么冤屈?”
丘谋壬要是全坐实了这些罪名,又牵连烟花厂爆炸案,别说是城务长官的职位,只怕脑袋都保不住。然而,清除一个小小的城防长官,并不是段正歧的目的。一个金陵城内狐假虎威的小官僚,对段正歧吞并江南的计划能有多大作用?除非——
许宁倏而转头,看向段正歧。
只见段将军提笔写字,如游云惊龙,眨眼间,一行沁入墨香的字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
看到这行字,许宁几乎是忍不住拍案而起,在场人纷纷看向他,许宁浑然不顾,只是望向段正歧,问:“你有多大把握?”
孟陆此时也好似明白过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家长官。
段正歧不再写字,而是捏起纸张将其点燃在油灯里。随着纸屑化为飞灰,段正歧才缓缓,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那笑意浅浅一点挂在嘴角,却如月上柳梢揽去众星风采,夺人心神,更显意气风发。
不用再问,答案已然明了。
“好。”许宁深深看着他,“此事如有用到我的地方,必定竭尽全力,成你大计。”
听他这一句,段正歧眼底挂了一宿的冷意稍退,笑容也总算是真诚了些。他望向许宁,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然而直到众人退场,各自回去休息,在场仍然有糊涂人没明白过来。
“怎么回事?为何老大两句话,许宁就这么激动?还说什么大计,有什么大计谋我怎没看出来?”张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困惑。
“哎,三哥。”孟陆临走,停下脚步看他,“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明白一件事,拿下丘谋壬对我们没什么太大益处,但是若能拿下别的,就不一样了。”
别的?但是整个金陵,还有什么别的值得图谋吗?若是大小官僚犹如鸡肋不值一提,那别的好处,只有这座城本身了。然而金陵是孙传芳的地盘,岂是那么容易拿下的,等等——
“擒贼擒王!难道老大打算利用这件事对孙传芳下手?”张三低头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再一抬头时却发现大堂空无一人,只留他自己孤零零站在烛火之中。
他不敢置信,喃喃自语道:“可这怎么办的成啊?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然而不明白的,或许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人。今夜城郊的一场爆炸,惊醒了整座金陵,就在人们为这场不明缘由的爆炸议论纷纷时,却不晓得真正的变动正在向他们逼近。
许宁凌晨睡下,只半梦半醒睡了几个时辰,便再没有睡意。一晚上,他梦里浑浑噩噩不知做了多少梦魇,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段正歧。
昨天的事,他还需要找段正歧问个清楚。
然而等许宁寻到书房,才发现段正歧早就醒了,或者是一晚没睡。许宁进去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正向段正歧汇报情况。
这人,正是昨晚迟迟未归的姚二。
“就是这样。”
许宁进来时,他刚刚说完,抬头看见许宁,露出一个有礼的笑容。
“许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这是?”许宁正准备和他打招呼,却见姚二手里抱着一只短毛脏污的小狗,那狗蜷在他怀里簌簌发抖,像是惊着了,却又不敢反抗。
“哦。”姚二注意到他的视线,“这可是今晚的大功臣,我特地带它回来,向将军邀功。”
一只狗,功臣?
许宁眯了眯眼,只觉得段正歧身边的这些人,他目前见着的这几个,除了有些傻的张三,各个都是张口就扯出一部演义春秋的主。
那边姚二又道:“可我带它回来后,不知该怎么处置。兵营里惯常见到狗,不是赶出去就是宰了吃了,这一只于我有恩,又不能这么对待它。”
“这好办!”张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许宁曾对我说,他养狗十分有经验,就让他养吧!”
一句话,说的姚二和段正歧目光都投向许宁。尤其是段正歧,那视线扎在许宁脸上,让他坐立不安。偏偏张三还在此时继续道:“许宁,那日你要赶走李默那小黑狗时,可是亲口对我说的这句话。除了李默,你之前养的都是什么品种?听说国外有些犬种高大威猛,站起来能有一人高!”
他这话说的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许宁瞪着他,半晌没有言语。
以人类犬,还说颇有经验。姚二目光在许宁和将军身上扫了一圈,若有所得。而正在许宁为难间,竟又来了一个火上浇油的。
“三哥,你这就不知了。那些外国犬都是徒有其形、名不副实,肯定没有先生养过的那只魁梧英俊,又聪慧喜人。”孟陆从门口进来。可这一开口,哪是在说狗啊。
许宁至此,也哼了一声,反击道:“魁梧倒是有几分,喜人就谈不上了。狼性难驯,不听管教,这只败犬可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再多麻烦,不也是亲手养大的?”孟陆笑眯眯道,“而狗与狼,本就源于一脉,有些兽性也在所难免。倒是先生训犬有方,不如和我们分享一二?”
姚二附和:“但闻其详。”
许宁听这些人越说越混账,也真不怕段正歧抽他们,他自己是再胡说不下去了。论起脸皮,许宁甘拜下风。
还好此时,有人替他解围。
段正歧从书桌前起身,从姚二手中接过小黄狗,走到许宁面前。明明没说半句话,而许宁看着他的眼睛,倒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由松了口气。
“好,我与你同去。”
他与段正歧相携,几乎是脚下生风地离开书房。
孟陆在身后感叹道:“我还以为没了甄副官,咱将军与人交流不免会麻烦些。现在看来,一个许宁顶得上十个甄咲啊。”
在他身后,姚二到书桌前看了一眼:“有空调侃,还不如替你的屁股多念几句佛经。”
孟陆顿觉不妙,凑过去。
桌上,段将军不知何时留下墨宝。
【领十鞭。】
姚二笑:“让你逞口舌之快。”
孟陆面露不快,可一会又笑了起来,他掀起另一张纸,向姚二道:“有人作陪,刀山火海也不难熬啊。”说罢,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姚二脸色一变,只见掀开表面盖着的纸,段正歧留下的字完整显露出来:
【各领十鞭。】
张三:“……关我什么事啊!”
院子里,丢下一通胡闹人,抛下一干烦心事。许宁和段正歧一起给小黄狗洗澡,突然抬起手臂,望着头顶烈烈灿阳,闻见风中隐隐槐香。
他恍然。
“立夏了。”
万物生长,已见时机。




哑儿 第43章 遐
离开了大堂后,梁琇君便送红鸾回屋。
“你在哪一间房住着?我送你回去。”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红鸾的身份,只猜想她是这里的客人,或约莫与段正歧有什么关系。
红鸾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尴尬,她怎么告诉眼前这个好心的女人,自己不过是被□□在段府的一个身份卑微之人呢。
“瞧瞧,是谁回来了?”
正在红鸾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道讥诮的声音。
红鸾回头望去,只见青凤正倚在墙边,眼带嘲讽地望着她。青凤身上也有些淤青,大约是在甄咲闯进屋受的伤。不过这点伤,显然还不至于让她在意。她更在意的反倒是红鸾脖子上的痕迹。
“哎呦,这出去走一圈,竟然戴了这么精致的项链回来啊。”青凤调笑道,“很适合你嘛。可怎么就没再割深一点,顺便把你那没用的脑袋也割下来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
梁琇君挡在红鸾身前,她能察觉出这个女人和红鸾相识,并且不怀好意,忍不住出口相护。
“为什么不?这个小贱人,一天到晚不知做什么美梦,怎么就不准我骂一骂?”青凤嘴角一抿,又看向梁琇君,“这又是哪位?难道是将军大人嫌弃我们姐妹几个伺候的不够周到,又去挑选了新鲜货色回来?这细皮嫩肉的,不知承不承得起恩宠呢。”
梁琇君脸上窜上羞愤的红色,在她的成长里从未遇过这样形式的侮辱。一时气得双手发抖,却也说不出什么更卑污的话回敬过去。
倒是红鸾,除了一开始脸色白了一白,此时已经镇静下来。
“这世上,有跌入水渠任人踩踏的红杏,就有挂在枝头分尘不染的海棠。”她笑一笑,道,“像梁小姐这样的人,便是与我们不一样。青凤,不要用你那只配向男人求欢的嘴,来随便侮辱她;也不要用你只看到眼前苟且的眼睛,来任意揣度我。”
“你!”青凤气得脸色刷白,再也伪装不住镇静,“要不是你,我们会被连累囚到这里来受苦吗?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盘凤居过我的快活日子!你竟然还敢骂我。”
她冲上来就要与红鸾厮打,红鸾刚刚受了伤,梁琇君比不过她刁蛮,两个人一时竟然招架不住。
“干什么?干什么欺负我梁姐!”
就在此时,李默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挡在三个女人之间。青凤却还不依不饶,就要隔着他去挠红鸾的脸。
“你这人怎么跟个疯婆娘似的,再发疯就别怪我啊。”李默被她尖锐的指甲在脸上划了好几道,实在忍不住要发脾气。
“来人。”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只见姚二不知何时走了上来,正跟在李默身后。
“把青凤小姐请回她的房间,看牢她。”
“是!”
段正歧手下的那些大兵可不会怜香惜玉,直接把人抬着就走。青凤的刁蛮,对他们还不如挠痒痒。
姚二又看向另外三人,目光在红鸾脸上停留了一瞬。
“准备一个房间。这三位都是许先生的贵客,不可怠慢。”他似乎还有事忙,也没对三人再多说一句话,就皱着眉走下了楼。
李默说:“我怎么觉得,这人好像心气不顺啊。”他当然不知道,姚二正要不情不愿的去领鞭子,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哪管得了别人那么多。”梁琇君叹道,“走吧,先找个房间休息。”
姚二给他们安排的新房间,在二楼的一处拐角。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三人坐在房内,阳光从窗檐照射进来抚上他们脸庞。红鸾脸上带着失血过多的惨白,即便已经敷了药,此时也感到伤口一阵一阵的刺痛。
“这几日都不要近水。”梁琇君扶她坐下,“要记得按时换药。如果有什么需要就与元谧说一声,让他转告我,我会尽力帮忙的。”
“元谧?”
“就是他们口中的许先生。”梁琇君解释。
许先生?许宁。红鸾想起凌晨时的情景,那张清俊的脸庞蓦然窜入脑海。她抬头看向梁琇君,一时有许多问题盘桓在心头,她想知道梁琇君和许先生是不是很熟悉?也想问她有没有从青凤的话里听出自己的身份?
然而最终,她脱口而出问的竟是:
“你,你可喜欢许先生?”
梁琇君面露愕然。红鸾虽然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不问清楚了更难受,她下定决心,再次开口道:“或许有些冒昧,但是梁小姐,我真的想知道您与许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和元谧?”梁琇君先是错愕,随后失笑。她见红鸾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下有些佩服这女子的大胆,便半开玩笑道:“我与元谧嘛。若是我为男子,元谧为女子,我定娶他回家与之白首。”
红鸾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双眸猝然睁大。
梁琇君看她这模样,笑道:“我是真这么想过。”
“可、可你是女子!”
“对,我是女子。”梁琇君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所以如果我成婚,就得在家相夫教子,不该再抛头露面;如果我成婚,一生就得与一个男人绑在一起,随他而起落,半点由不得自己。我的生活从此由那个男人决定,我的孩子出生便随那个男人姓。我即便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也得仰仗他的鼻息。”
红鸾从没听过这番言论,一时张大了嘴,半晌才道:“可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梁琇君看着她,缓缓道:“我在女子中学读书时,有很多同龄的伙伴。她们成绩都很优秀,然而因为家里的缘故,不得不休学回家结婚生子。一开始或许还和我有联系,可后来就渐渐没有消息了。她们之中,有人曾志向成为一名数学家,有人能熟读兵法秒解三十六计,有人天生就是丹青妙笔。她们本可去到更广阔的天地,最后却只能困守后宅,不能得志。时人虽也常常夸奖女子,但是有才气的女子其实是被人当做珍奇来追捧。可笑那些人不知,女子本身就不比男人卑微,只因那数千年的教化与歧视,这世上不知湮灭了多少天才。”
说到这里,梁琇君有些激动道:“只因我们的性别,就要有这样的待遇吗?既然这样,我为何要做什么女子?我厌恶这性别加在我身上的枷锁!”
红鸾怔怔地看着她。梁琇君说的话,其实她并不能全懂,但是那语句里的不忿与不甘却如一把重锤击开她的心扉。在被父母卖给人贩时,在不得不学会讨好男人时,在被人鄙夷现下的身份时,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我也不想有这样的出身,我也不想靠卖弄姿色成为人下之人。可注定我生来如此,能有什么办法?”
梁琇君的几句叩问,却像是给她醍醐灌顶。原来不是她该生来如此,而是世人的偏见将她们逼至如此。
“我曾与元谧谈过这些。他当时说,只有让男人体会到女子的不易,他们恐怕才能放下自己的傲慢偏见。”梁琇君说,“所以我那时便开玩笑与他说,若我为男子他为女子,我定然要娶他做贤妻。”
怪不得,怪不得这样的人能与那人相交,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与他并肩。红鸾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些微自卑。
过了一会,她能平复心绪了,才开口笑道:“梁小姐的想法令红鸾佩服,但也不禁要提一个小小意见呢。”
梁琇君好奇地看着她,只听红鸾道:“若连你这样有想法有见地的女子,都去做了男人。那世人哪还能看到女子的优秀,世事狭隘,还有谁为女子正名呢?”
梁琇君一愣,猝尔笑道:“是我不对。我应该做个出色的女子,去辩驳那些臭男人的观点。”
红鸾似笑非笑,看向角落。
“我们这也正有个男人呢。”
“我不是男人!不对,我不是臭男人!”李默连忙道,“虽然听不懂梁姐在说什么,但我一定支持你们!”
梁琇君笑他:“像你这样不清不楚的支持,到时候被别人一忽悠就叛敌投降了。”
“不会!先生说认定的事情要坚持下去,梁姐,你放心,我定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梁琇君:“……下次再对我说这句话,我就揍你。”
“见异思迁?”
“李黑犬,你不识字,就不要随意遣词造句!”
红鸾看着他俩,捂嘴轻笑,又羡慕道:“我也好想读书呢。”
“这不难,可以让元谧教你。说起元谧。”梁琇君突然又叹了口气,“他现在搅进这趟浑水,我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通过今晚的事,红鸾大约也晓得,许宁不真的是段正歧的亲兵了。想起那个黑眼睛的可怕将军,她也不由想,是啊,许先生这样聪明的人,为什么要走进这一池波澜呢?
这大概只有问许宁本人了。
在与段正歧一起讲小黄狗洗干净后,许宁便决定认养这只小狗。
“倒是缺个名字。”许宁说,“不如就叫狗剩?”
小黄狗舔了舔他的手。
许宁笑:“看来它也很喜欢。”
段正歧哑口无言,只能无奈看着他。许宁笑了笑,须臾放下小狗剩,看向大狗剩。
“正歧,你之前说的话可是当真?”他终于想起正事。
段正歧几乎立刻就会意许宁在指什么,他极为缓慢而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好。”许宁松了口气,“但凡有用到我的地方请直接告诉我,我虽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但也想尽微薄之力。”
他分析说:“现下孙传芳不在金陵,你若想夺取他的城池,正是一个好时机。”
1...1819202122...4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