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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YY的劣迹
燕树棠跟在许宁身后下车,听着那些的呼喊,感叹道:“即便这一此官司能够打赢。元谧,也不知接下来,等着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啊。”
“燕先生只要负责胜利。”许宁说,“收拾手下败将的事,就交给我们。”
燕树棠看着年轻人眼中的志气,笑了笑:“好,好啊。我研究律学二十年,今日才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大笑三声,一挥衣袖,踏进了这一场对薄公堂的战场。
许宁站在门外,看着燕树棠独自一人走进这审判厅,看着他顶着那些豺狼野兽得意洋洋的目光,走进不见硝烟的战场,又看着那扇大门在燕树棠直挺的背脊后骤然阖上。
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他对着阖上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
那一个下午,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
法院外等待判决的金陵百姓们,各地等候电报的文人学士们,握着手中的权柄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一方豪杰们。
左右着天下大势的人,都在关注着这一场审判。
而许宁却站在空旷的走道内,看着窗外喧嚣的人群,听着走道尽头那滴滴答答的走摆声。
这一场审判能改变什么呢,或许它什么都不能改变,又或许,它能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审判厅内,燕树棠在与那红毛绿眼的豺狼们唇枪舌战,大厅外,许宁看着光影从树梢倾斜到墙角,心思瞬变。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听见身后那扇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许宁的手抖了抖,迫不及待地转身回去。
“燕先生——”
……
“快报,快报!”
“号外,号外!”
“金陵第一案审结,许元谧大胜英领事!”
“英领事被判驱逐出境,兼赔偿金陵百姓十万白银!”
《千古一案,燕树棠铁嘴力战公堂》,《以彼之道还其之身,铁齿铜牙大快人心》,《英大使馆如何应对?数万白银赔还是不赔?》。
报道一个接着一个出来,等远在浙江的段正歧收到消息时,事情早已经转了三道弯。大胜的消息过后,传来的是隐患。
“将军!”
姚二道:“刚刚收到消息,孙系党羽折返回来,在温县外拦住了我们人马!”
孙传芳的党羽偏偏在这个时候挡在段正歧的身前,明里暗里都是在阻止段正歧返回金陵。这么做,含义不言而喻。姚二有些急道:“我们不能回援,万一那些人向金陵出兵,可如何是好!”
段正歧眸光闪了闪,提笔,只写下一行字。
【改道,去上海。】
另一边,金陵。
“不到半日。”许宁说,“在今夜午时之前。”
从黄浦江开进长江,从上海到金陵,以军舰的速度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早在准备公审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而在审判结束之后,他果然收到了气急败坏的英领事的威胁。而今夜他们更是得到暗报,停靠在黄浦江的英军舰已经动身北上了。
许宁用公义与对他们对峙,洋人们翻出法律笑话他不懂法,许宁在法庭上胜了他们一筹,洋人们又拿出枪炮来威胁。他们其实哪里在乎什么道理,只认得一个金钱权势,左眼写着强,右眼写着盗,一群欺世盗名之辈。
那些外舰停在港口时就经常欺压百姓,驶在江中犹如霸王,常把无辜渔船撞沉撞翻,酿造了不少起命案。现在许宁明晃晃地动了他们的肉骨头,这些不甘心的豺狼们,当然更要去“教训”这不听话的家伙一番。
“不能让军舰靠近城墙,必须把它们阻在河中。”
他问温袭,“我们改造的船只,可能挡得住它们?”
“你当我是神仙吗?”温袭翻了一个白眼,“以你们的这些破铜烂铁,我改一改,可以抵得住军舰的一炮两炮,再多就是不可能了。”
“如果两船相撞呢?”许宁问,“能在击沉之前,把它们的军舰撞沉吗?”
温袭一愣:“这……或许可以。可是这必沉之船,由谁去驾驶?”
许宁眸色暗了暗,道:“金陵城内之前训练了一批死囚,训练他们如何驾驶船只。如果事成,会厚待他们家人。”
温袭没想到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招,又问:“那下达指示由谁去做呢?在江中行船不比在岸上行车,什么时候提速,什么时候转向,如何抓住时机撞沉对方,都须有岸上站在高处的人配合,以传达口令。”
这个人,必须站在江口高处的城墙上,在点燃的火台下向己方下达口令,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许宁张口:“我——”
“我去。”甄吾站出来,“这些小事,我来解决就好。”
他抢在许宁拒绝之前又开口道:“其实也未必会有什么威胁,只要抢在指示台进入对方射程之前,将他们的军舰撞沉就好了。而且——”他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要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了?”
……
暗无天日,不知被关了多久。世事不知,浑浑噩噩犹如野兽。
不知还要过多久这般日子时,牢外突然传来声响,缩在角落的人抬起头,只看见一双皮靴停在自己面前,听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我的好哥哥。”
那声音一字一字敲入耳膜,那人蹲下身在他面前蛊惑道。
“给你一个机会可以重新开始,但是要拿命去赌,你赌不赌?”
许宁没想到甄吾真愿意去做这九死一生的任务,更没想到会再次见到那个人。犹如一个幽灵般跟在甄吾身边的甄咲,格外沉默寡言。
许宁对甄吾道:“你现在还可以不去。”
“你不用劝我了。”甄吾笑道,“我是非去不可的。再说,我做这件事自有打算,可不仅仅是为了你和将军。”他目光在甄咲身上转了一圈,又收回视线。甄咲犹如木偶,完全没有注意到。
“外面风大。”甄吾拍拍友人的肩膀,“你就回去敬候我的好消息吧。”
他披上大衣,带着甄咲走入夜色之中。
“箬至。”许宁在他身后道,“我等你回来。我拜托你的事情,你还欠着我。”
甄吾已经走远,只对他挥了挥手。
许宁一直站在街口,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才收回目光。他不知不觉,又想起了目送张四先生灵枢的那天。
章秋桐站在他身边,看着高悬的明月道:“夜深了。”
“是啊。”许宁回,“快到中秋了。”
中秋月圆,可不是离别的时候。
金陵案审判第二日,夜十一时。两艘英军舰自以不为人知地夜渡长江,驶向金陵。而早有防备的金陵驻军,严阵以待。
月夜明眀天,风声擂擂鼓。





哑儿 第76章 山
月夜。
两艘庞然大物的黑影从雾气腾腾的江河尽头,冒出了个尖来。
金陵城内灯火早已熄灭,家家陷入安眠。沉入梦乡中的人们大多还不知道,今夜,金陵却有一场困战将在城外展开。
军舰指挥官阿贝尔上校放下瞭望镜,对身旁的水兵道:“卸下炮衣,准备炮弹射击!”
“上校!”
旁边的参谋官忍不住说:“真要实弹射击吗,这可是一座不小的城市!中国人不会这么甘心放过我们的!”
“放过我们?”
阿贝尔上校好像听到一个笑话般望向他。
“难道不是我们放过他们吗?”他嘴角露出冰冷的不屑,“放心吧,安德烈,我有分寸。”
炮弹已经填充到炮管里,对着近在咫尺的城市,两艘江中巨兽蠢蠢欲动。
“我是说,也许我们可以和城内的守军讨价还价一番。”参谋安德烈道,“也许不用真刀实枪地上,也能换得一大笔好处!”
“晚了。”上校冷冷道,“这座城市的长官得罪了领事大人,又将我们帝国的荣誉狠狠踩在脚底下。他们该为此付出代价。一个小小的地方势力而已,我会叫他们——”
哐啷一声,军舰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上校一个趔趄,扶住船舷站稳身体后大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长官!”
大副惊慌失措地道:“左舵,左舵有一艘船只在恶意冲撞我们!”
“为什么没有人提前注意到!”上校大怒。
“那是一艘小型的民用船,夜太黑了,江上情况我们也不熟悉,所以……”
“不用找借口!击沉他们!”
上校扶着船舷,看着那艘不自量力的小船被炮火击种,逐渐沉入漆黑冰冷江水之下。看着那破铜废铁般的旧船沉入江底,上校心底却浮上一抹不详预感。
而这个预兆很快就被应验了。
“长官!”
“前方有三艘渡轮再向我们驶来!”
“上校,它们打算撞击我们!”
上校气急败坏,抓起瞭望镜看向江面,果然见安静的江水之上驶来的三艘渡轮。它们就像是披着铁甲壳的怪物,样貌丑陋,行动迟缓,与全副武装的军舰比起来,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儿。
“开炮,射击,击沉它们。”
上校冷静的下令。炮火一刻不停地向那些怪物一般的铁甲渡轮攻去,击中了它们的船舷,击倒了它们的桅杆。然而它们却像是不要命的死士一般,继续向这边横冲直撞。而且似乎无论军舰怎么规避,对方好像都可以提前判断它们的方向,继续堵住军舰。
上校心底浮上一层凉意,可接着他的瞭望镜一转方向,就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冷笑一声。
“炮手,攻击灯塔!那里有人再给它们指示方向!”
江边,灯塔,瞭望台。
甄吾放下远望镜,对身边的士官道:“你们走吧,他们发现我们了。”
“可是,长官!这里很危险……”
“所以,这里有我们就够了。”甄吾说,“这是命令,你们必须回去,把消息带回给许先生。”
“是……是!”
士官们向他行礼,咬牙撤退。一时间,灯塔上只留下甄吾与甄咲两人。
“还愣着干什么?你不会打灯语吗?”甄吾看了站在墙角的人一眼,“告□□上的人怎么调转方向,别把那两艘军舰放进来。”
甄咲接过刚才离开的士兵留下的信号灯,走到洞开的窗边,一闪一灭,给江上赴死的渡轮指示方向。他一板一眼地按照甄吾的命令这么做,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嗤笑一声。
“如果附近有狙击手的话,你第一枪就要倒地了吧。”
甄咲闻言瞥了他一眼。
“那第二枪倒地的人是你。”
“呦,不装哑巴了,我以为你要装聋作哑到天明呢。”甄吾抱拳看他,“放心吧,等这个任务完成,我去向将军求求情,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完成?”甄咲冷笑,“你是认真这么说的吗?”
说话间,对方的指挥官已经命人向等他这边开了一炮,然而炮弹都没有击中岸边,在江里就落了下去。即便如此,仍旧是引起不小的震动。
甄咲:“这个任务根本是有去无回,许宁让你来,也是够狠心。”
甄吾收起笑容看向他。
“你知道?那还跟我出来干什么?”
甄咲没有回答。
他双眼望向江面,与军舰相缠的三艘己方渡轮,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如果最后还是不能撞沉这两艘军舰,等待金陵的将会是一个噩梦。
身后,甄吾却还在问:“你跟我出来干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博得一命,你答应我接下这个有去无回的任务做什么?”他咄咄逼人,似乎不打算就此放过甄咲。
“……不好吗?”
晚风簌簌,似乎有人轻叹一声。
“在北平好好读书,继承一份家业,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不好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和我一样踏入这个地狱般阴暗危险的世界中来。
甄吾眼睛蹭的一下睁大,那双明眸里好像涌动着什么激烈的情绪,他胸口起伏几下。须臾,突然撞开甄咲,从他手中夺走信号灯。
“让开!让你这么做,得等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一连打了几个讯号,示意江面上的渡轮按照指示行动。
“你疯了!”甄咲上前抓住他的手,“你让它们放军舰过来,炮弹会击中这个灯塔!”
“是!但是不这么做,怎么趁他们大意轻信的时候撞沉那两艘军舰?”甄吾冷笑。
“你不要命了!”甄咲吼道,“你放下,让我来——”
“让你来什么?”
甄吾直直看着他:“让你再把我一个人丢下,去完成你的野心与抱负?”
甄咲:“你……”
甄吾却已经转过身,不再看着他。
“并不好。”
他低低地道:“继承家业,安稳地生活,然后看着我唯一的兄长像父亲一样死在战场上。你以为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他闭上眼,那一幕幕的情景仿佛再现在眼前。
“哎呀,将军看我任务完成的不错,答应给我一个奖赏。”换下血衣的甄吾笑着对许宁道,“我得去领赏了。”
……
“将军!请让我去做这个任务。如果我能抓住甄咲,问出他为何背叛,与谁勾结。我想……恳请您答应我一个要求。”
段正歧的黑眸定定地看向他,像是早猜出他的那个要求。
【他值得么。】
“值得。”甄吾低声道,“我觉得值。”
……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叔父看着他,“你的父亲和甄咲,和你再没有关系了。”
“……他亲口说的吗?”
“他亲口说的。”
……
一个炮弹落到脚下,灯塔晃了一晃,碎砖碎瓦从头顶纷纷扬扬落下。
甄咲焦急道:“你先走!剩下的交给我,这里快要踏了。你——”
“哥。”
他一愣,却看见甄吾看向他,那双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月光。
“你真的觉得,把我卖给叔父,让我安安稳稳地过大少爷的生活,就是一件好事吗?”
“你认为什么事都瞒着我,自己去拼搏沙场,就能继承父亲的遗志了?”
“你要我一无所知地活下去,却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轰隆,灯塔似乎被击中了,两人脚下传来坍塌崩裂的声音,然而兄弟两人此时却像是完全遗忘了外界,只是互相对视着。
——“完成任务后,我希望将军将甄咲交给我,放过他一命。”
——【你不恨他?】
——“恨啊。我恨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恨他自以为是,恨他目光短浅自寻死路。但是,我要救他。”
上海那一夜,甄吾自告奋勇前去从刺杀,其实是为了给甄咲留一线生机。
回到金陵后,他将甄咲关在地牢不准人探视,是因为防止杜九的暗杀,也是因为除非看押在地牢,否则段正歧不会轻易放过甄咲。
“甄啸。”甄咲喃喃喊着弟弟的名字,眼神迷惘,“你……”
“我带你来,要告诉你。”甄吾道,“有些事你做不到,但是我可以做到!当年你抛下我,是你做错了,你小瞧元谧,背叛将军,也是你错了。”
他打着最后的讯号,灯塔已经在一点点崩塌。
因为背叛,段正歧不可能饶过甄咲。这个男人只能在阴暗的地下监牢,渡过漫长的一生。甄吾所有的心高气傲,都是为了向兄长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在这个乱世,甄咲不用丢下他,兄弟两人也能活得更好。
“这次如果能活下来的话。”甄吾说,“我会求将军放你走。”
甄咲眼神颤动,嘴唇颤抖。
甄吾看了看他,笑了笑。
“本来,要是你没有背叛将军。我是准备在哪一天,完成一个出色的任务后再出现在你面前。哥,现在是不是,也不晚呢?”
“……不晚。”
甄咲艰涩道:“是我错了。”
他自以为是地给弟弟安排出路,自以为段正歧在许宁的拖累下会走向末路。他抛弃弟弟,背叛段正歧,却最终将自己走向绝境。更连累了甄吾。
甄吾放下讯号灯,淡淡道:“的确,你现在终于明白了,也不是很晚。”
“小心!”
甄咲猛地扑上去,将他牢牢困在怀中。而在下一瞬间,一艘炮弹击中灯塔中断,这地将这座瞭望台击毁。
“上校,击毁了!”
炮兵长兴奋地道:“上校,我们击毁他们打暗号的指挥台了!”
“是吗?”
然而,军舰的最高长官却不像他那么兴奋,他僵硬地放下胳膊,眉目上甚至露出一丝颓色。
“但是,我们也完了。”
两艘军舰的动力设备均被破坏,船舱大量进水,沉没被俘只是早晚之事。
远处的灯塔在坍塌,江上的渡轮沉入江底。而这么多人牺牲换来的,却是金陵一个平安的夜晚。
守卫金陵的任务,完成。
……
天光未亮,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聚集在港口,对着江心指指点点。活下来的英军舰水兵被一一俘虏,扣押上岸,估计不过多久,这个震惊世人的消息就将穿过大江南北,飞跃大洋大洲。
许宁却没有很高兴。
他站在灯塔的废墟前,显得格外沉默。
九月晨光中,浓浓的雾水沾湿了他的眉毛,有士官劝他回去休息,许宁摇了摇头,问了一句:“渡轮沉没后,驾船人的尸体找到了吗?”
“正在打捞,但是恐怕……”
许宁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士官们看着他一个人立在废墟前的背影,也不敢去打扰。
许宁变了,很多人都这么说。
他以前心软,犹豫不决,更有的时候瞻前顾后,不够寡断。许宁还记得,在那个初春的教室里,自己与学生们的对话。然而现在,他也是会用几个人的性命去换一城人安危的人了。
“先生!”
前方突然有人惊喜地喊道:“这里有人,还有呼吸!”
甄吾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好像碎了,甄咲压在他背上,甄咲身上又不知压了多少东西,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在黑暗中,拼死挣着一口气,只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拼死做了这一切,到头来又都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隐约听到人声,又感觉到身上的重量轻了许多。他察觉生死不明的甄咲被人扶走,有些刺眼的晨光直接落在他沾满灰土的眼皮上。
甄吾挣扎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向外摸索。
然后他的手被人牢牢握住,他听见一个人熟悉的有些哽咽的声音。
“真是大难不死,你想要做的终于实现了吗?”
甄吾看向眼前那模糊的人影,笑了笑。
“破而后立。你说呢?”
两人相视而笑。
甄吾上担架的时候,还笑话他:“元谧,你早猜到了是不是?哎呀,你还是没变,那么心软。”放任他去赌这一把,放任他给甄咲搏这一次希望。
许宁看着他,静静道:“我不会心软了。”
这个时候,甄吾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第二日,金陵公示一出来,全中国都明白了许宁的意思。
英军舰擅自驶入扬子江,炮袭金陵城,滥伤人命,祸患无穷。许宁以段正歧的名义签下军令,从此以后段系势力范围内所有城邦,一律杜绝英使领馆的外交请求,现任所有外交人员一律清除出境,所有领馆财产一律查封扣押!
这三个一律一出,所有人都认为许宁疯了,难道想让英国人再来一次鸦片战争么!
许宁听到后只是摇头,现下欧罗巴局势混乱,他们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将胳膊伸到亚洲。只是国内被洋人打怕了,动辄就惧怕这些洋老爷,许宁却是不打算再忍下去。
英使馆当然不甘心折损这么多长江范围内的势力,他们秘密与张作霖和孙传芳勾结,准备指使军阀攻占金陵,灭杀段系势力。然而当日,另一个大消息又暴了出来。
上海工人武装起义,段正歧侧路支援,一夜之内,上海易主,佐派与段正歧联合当政!
许宁守金陵,段正歧攻上海。两人似乎商量好了一般,接连两件大事,震慑世人。
叹兴亡,江山如故,何处觅曹郎。
何处?
此处。




哑儿 第77章 寺
十月,桂花飘香。
张兰提着行李踏下车门,在来往的人群中,寻着那道身影。
“师兄!”
忽然,她高兴地挥起手来,对着不远处招望。跟在张兰身后下车的女孩们,好奇地寻着她招呼的视线望过去,便瞧见了一个青年。
一个身穿黑色军大衣的青年,他黑色的短发整齐地梳理到而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的金属眼镜,显得俊逸温文,然而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叫人不敢轻易攀谈。
那双原本如琉璃般好看又疏离的眼睛,却在看见张兰的时候浮上一层暖意。
这个好看的,犹如书卷里走出来的还透着墨香的青年,向她们走来。
“师妹。”
他的声音也是清澈的,带着十月的微凉。
直到这时候,女孩们才有人恍然大悟。
“啊!他就是许宁,是那个许宁。”
因为吃惊而声音太大,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张兰没好气地笑道:“是啊,这就是我师兄,你们还要打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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