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吴小雾
吴云葭磨着后槽牙,“啊,很巧,可惜是个老太太,要不野猫就成你们媒人了。”
“嘿,我还说呢,怎么一打眼这么熟呢,老容那么黑、她那么白,长得也不像啊。原来真是以前见过,哈哈。”
阿米后知后觉道:“合着是说想起这个事啦,吓我一跳。”
吴云葭迅速拐了他一下。
狄双羽的笑容转成疑惑,“那我,还有什么没起来的?”
她是不知哪根筋搭错造成的记忆紊乱,并没有真撞坏脑袋,葭子她们的欲言又止,狄双羽心里明白,她只是不想问。就算真有什么记忆丢失了,葭子也一定会告诉她,哪怕是硬记,也会让她知道。既然没说,那就是不希望她记起的事。
至于她与易小峥的那些记忆,得不到承认,她就当成是一场梦了。人在作梦时,也是有感觉的,哭或笑,也是真情实感,但是,在梦里哭得再伤心,疼得再厉害,醒来之后,最多不过惯性哽咽数声,再化成一声叹喟。大多数人经常记不清自己梦到了什么,这大概是人脑的智能设定,为的是不想让人们在虚幻的梦境上耗费太多感情。
然而狄双羽却总是记得自己做过的梦,尤其是些悲伤的梦,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坚强,连大脑都不愿意对她仁慈。每做一场梦,就像经历了一段人生。所以在面对真实的噩运时,她也常常想,干脆就把这当成个梦,再忍一忍。反正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就可以不再碰触、不回忆、不承认。只是害怕太长时间地去做一个梦,会没有办法马上回到现实。
时间惹出的麻烦也只能靠它自己去收拾。
晚上医生来查房,问了她的饮食情况,说三天内不再反复的话可以考虑出院。吴云葭问她要不要回父母家住一阵,小峰走的时候反复说,搞不好过几天会亲自过来把她绑回去。狄双羽不想回去再让父母担心,而且在家里无所事事,更容易胡思乱想。吴云葭也希望她能恢复正常生活,上班、写作、交际……总之做些事情去分散注意力。虽然继续在北京有可能会遇到关允,但是,该来的躲不过,又不可能真瞒得她一辈子,她能面对就去面对,面对不了,就这么继续逃避好了。“出院先过来跟小云云住几天,状态好点儿了再回你自己家。”
狄双羽没拒绝,她现在一个人生活确实有困难。
晚上两个人仍然早早躺下。狄双羽自打住院就很难入睡,每天需要酝酿三四个小时才能睡着,吴云葭在她对面的床上,开了盏台灯,打了会儿游戏也困了,睡了没多久被枕边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喂?”她下床看看狄双羽,悄悄关了灯,走出接电话。
狄双羽根本没睡着,还想葭子再不接电话就过去提醒她呢,看她起床,也准备坐起来喝点水,她却把灯给关了。屋子里陷入黑暗,狄双羽借着门上小窗透过来走廊的微弱灯光找到水杯,喝完躺回床上继续劝自己快睡。葭子这通电话接得很久,久到她都快忘了她不在房间的事了,睡意渐渐袭上来,周围更加黑了。
黑暗中她不敢睁眼睛,怕看见有人走过来;也不敢闭眼睛,怕没看见有人走过来。纠结得害怕,索性一把扯过被子从到脚蒙了个严实。忽然听见脚步声,很轻很不怀好意的走过来,离她越来越近,她想掀开被子看个究竟,身体却被死死压住,想叫葭子来救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猛地明白自己又被魇住了,本来不想徒劳挣扎,可那薄薄的夏凉被蒙在脸上,正压住口鼻,使她呼吸困难。努力想醒过来,骨骼肌的张力却还没恢复,完全不听意识指挥。
就在她放弃呼吸和醒来的想法时,头顶的被子被掀开了。
狄双羽瞬间惊醒,有种活埋的人被挖出来的感觉,贪婪致使空气被过度吸入,她剧烈咳起来。
一双手将她扶起,抚着她的背顺气,又递过杯子来,“喝点水。”
狄双羽先天的警觉已知道来的人不是葭子,但也没多理会,接过水就喝,先压了咳嗽保住肺子再说。床头灯被打开,她的咳嗽也渐止住,抹着眼泪看向容昱,“你再晚一步进来我就被埋了。”
手指背擦着她额头和脸颊的细汗,他语气责备,“这么热的天怎么蒙头睡觉。”
狄双羽从恐惧中缓过来神,“葭子呢?”探头往门口看了看,躲开他的碰触。
容昱轻笑,五指一张盖住她整张脸往后一推。
狄双羽小动作被戳穿,也跟着笑起来。
他脱下西服外套挂在椅背上,“刚醒来看见我都没有反应,现在才害怕,是不是太假了?”
狄双羽咧咧嘴,“我刚见了白无常,睁开眼睛又看见黑无常,有什么好害怕的?”
容昱不满地摸摸下巴,“哪有那么黑?”
她不敢过于造次,“屋里光线不好。”水杯放在床头,“葭子到底哪儿去了?”
容昱说:“你这么病下去,她熬不住落跑了。”
狄双羽目瞪口呆,“真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所以今天我陪你睡。”拍拍她的床沿。
哥们儿语气平常得跟打招呼似的,狄双羽可受不了,“我不要。我……半个月没上班了……住院也花了不少钱,现在非常穷。”
他神情倨傲,“不差钱。”
狄双羽苦着脸,“你是怎么说服吴云葭的呢?”不过葭子出去了那么久,也算能坚持的了,一般人早就败下阵来了。
容昱语焉不详,“总有我的办法。”拉过一张椅子到床边坐下来,他正色望着她,“双羽,哪儿都别去,留在北京,我会照顾你。”
“容总?”
“嗯。”
“您是不是喝酒了?”
“我自己开车来的。”
“酒驾太危险了。”
“……”
“……”
“你听明白了就好。”容昱坐直了身子,拉下领带,笑得很满足,“反正你也不懂乖乖跟我说个‘好’字。”
狄双羽也坐得溜直,郑重回答他:“我本来就没想去哪儿,我也不需要人照顾——出院以后,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你自己还能埋了自己。”他扯扯她的被子。
“那是梦魇。”抬腿把这险些闷死自己的祸害踩到脚下,“在医院被魇着很正常,出去就没事了。”
“什么梦魇?”对容老板来说这只是个修辞格。
狄双羽玩兴大发,左右看了看,半倾着身子凑近他,竖起手,以喉音轻语,“也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容昱指着她故意营造悬疑气氛的手,“你这么说话是怕它听见吗?”
狄双羽攥拳把手收回,“很多人不相信或者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认为还在治病呢,灵魂就徘徊在去世的地方不肯走。所以在医院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晚上如果有人敲门也不要应声。据说,急诊室走廊的夜里每天有很多人走来走去,但是地上根本没那么多条影子……”
他毫无预兆就跳上床来,和她并排而坐。
狄双羽正沉溺于恐怖画面的的描述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直冒虚汗。
指着台灯照射下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容昱说:“现在我和你也只有一条影子,你是鬼,还是我是鬼?”
她用手肘顶他一下,“你吓死我了!”
他嫌弃地看着她,“胆子那么小还吓唬别人。”揉了揉被袭击的肋骨,还挺疼的,一转念才记起发生了什么事,“你居然打我了。”
狄双羽挑眉,因为你欠揍,在他的睥睨下果断改口,“条件反射。”边龇牙赔笑,边惩罚地敲着手肘,像教育不懂事的孩子。
容昱愉快地看她演双簧,抬起一手,握住她的腕,阻止她继续自残。“先自己坐会儿,我上楼去冲个澡,很快下来。”松开她下了床,弯腰将她堆在脚边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害怕的话就再钻进去躲一会儿,但是别睡着。”
“你……不用下来了。”她急切地说,“我开着灯睡。”
他在地上转了转,从西装怀兜里掏出一支笔,没找到纸,最后把她床头的住院卡给扯下来了,翻过去在背面不知写了什么,递给她,“放到枕头底下就不会害怕你说的那些没影子的了。”
她不明所以接过来,就见四个飞扬洒脱的大字:恶灵退散。狄双羽手一抖,纸片飘到地上,仰起头瞪着容昱,“你深更半夜突然跑过来,还干这么幼稚的事儿,我更害怕。”分明就是邪灵附体。
他想了一会,收起签字笔,拿出一张名片来,“那枕这个吧。鬼见了也会自动回避的。”搁在她弓起的膝盖上,又叮嘱一句,“别睡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狄双羽才低下头,瞅着那张黑底烫银的卡片吃吃发笑,还真是黑无常。
容昱回来就看见她趴在床上写字,看见他回来也没句话,凑过去发现一页纸上尽是自己的签名,竟然还真学了个形似。夺过笔在空白位置上签了个原款,“用功练,出师了受益无穷。”
狄双羽有更快捷的办法,记事本翻了新一页,“来,再重签一个,右下角,右下角。”
容昱没理她,走到旁边去擦头发。
不上当……她失望地摇摇头,埋头比较一番正版与山寨的区别,又重新动笔。
“你这是不打算睡了?”容昱踱过来,对她哆哆嗦嗦的字大皱眉头。
她漫不经心道:“你在这儿我哪睡得着?”
“我在那儿。”姆指比了□后的陪护床。
“一回事。”这照着描的怎么还越写越糟了?头顶一暗,肩膀被人抱了满怀,他的右手握住她的,执笔在纸上轻轻划动。他头发根本没擦干,一滴水落到她脖子上。狄双羽打了个冷颤,“你洗澡比我上厕所都快。”
手上动作一顿,他放开她,当头一个栗爆,“睡觉,狄双羽。”没收了她练字的工具丢到小桌上,“太晚了。”
那晚狄双羽比她想象得更快入睡,躺在床上都没怎么敢翻身,一有声响,对面就会有人问:“又来压你了吗?用我过去帮你赶走?”
鬼见了他会不会绕开,狄双羽无从证实,但是他在身边,她不会再想那些扰人的梦,倒是真的。
〖
第四者 70第七十章
狄双羽出院这天戚忻一早就过来,“我这点假全用到你身上了,你自己想怎么补偿我吧。”
狄双羽信心满满地,“我可以帮你请到病假。”
他不同意,“我们病假也扣工资。”
吴云葭拍拍壮丁不算有力的肩膀,“还是小戚哥靠谱。米建恒扒个眼睛跟单位人跑去摘桃了,也不能不能摘回油钱。这天儿,中午还不得一场大雨全给浇回来。”
戚忻嫌她不懂官场文化,“人家是陪领导下乡,让你说得跟猴子闹山似的,老米9月份晋职称,也该走动走动了。”
两人边在病房等医生开出院证明,边聊着单位的事,狄双羽整理箱子里衣物,慢悠悠心事重重的样子。吴云葭看她一眼,“住个院带这么多衣服。”
狄双羽随口答道:“不是准备回东北的吗?”
吴云葭“哦”一声,她把这茬儿给忘了。
戚忻问:“小小你还什么时候回去?易小峰跟家巴巴儿等着呢。”
狄双羽摇头,“本来是要看爸的,现在这样回去还得让他们照顾我。”
戚忻也觉得她就待在北京最踏实,“有话还能跟葭子说说。”
狄双羽去卫生间拿洗漱用品,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惊赞,“我瘦下来脸型这么好看啊。”
戚忻撇嘴,“都缩腮了还好看呢!”
在他面前一般女人也不敢自称好看,狄双羽转向吴云葭求赞,“葭子你说我现在模样是不是有点像高中那会儿?”
吴云葭的思绪还在她之前那句话上,“你刚才说‘回家看爸’……?”
“嗯。”狄双羽没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惊讶的表情,“不是吗?那我准备去哪儿的?”
房门被打开,以为是护士来送手续,结果探出来一大脑袋,“能进吗?”不等人回答旭华已经推门进来了,“容总让我过来瞧瞧有没能伸上手的。”
吴云葭客气道:“就一拉杆箱,一点零零碎碎的东西,没事儿,装车就走了。”
旭华拍拍手,“放着我来。”
狄双羽看着他才想起来,“我去跟老太太打个招呼吧。”
“去吧,正好下午也要出院了。”
“老容说后天才出!这人,这都能记错。”
“没没没,本来是说昨天打完针了,今天再做个检查,等礼拜五结果出来了再走的。早上大夫来看了说没什么事,说想回家明天就能走。勤姨就说那反正也不看结果了,还等明天干嘛,干脆今儿收拾收拾就回吧,病房再怎么好也是医院,还是自家住着舒服。”
狄双羽笑,“勤姨是个急性子。那我上去说两句话,你们等我会儿噢。”
“得嘞。”旭华举下手,“慢点儿跑,丫头。”
戚忻瞅她那着急忙慌的背影,“说别人急性子?”
旭华客观评价,“勤姨还真是位烈火奶奶,最受不了别人拖拉。就不像老太太凡事不争不抢,走路遇见蚂蚁都让道儿。”
戚忻也听母亲说起过,“舅妈年轻时候就好性儿,这些年吃斋念佛的,脾气肯定比原先还沉得住。对了,咱先下去吧,东西搁车里你该忙忙你的去。葭子在这儿等小小……葭子?”
吴云葭骤然回神,“什么?哦,小小不是上楼了吗?等她下来再走。”
戚忻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俩先把东西送下去,你办好手续跟小小直接下楼找我就行了。想什么呢,这么大声说话没听见。”
吴云葭忧心忡忡道:“小小说明天就去上班,我惦记是不应该在家多休两天。”
“明天?”戚忻也不大赞同。
“说是假也就请到明儿,懒得再打电话。”
旭华没觉得有啥不妥,“上班上班吧,蹦蹦哒哒挺有活力的,在家闲着也闹心。”他是刚在家待过几个月养伤的人,相当能理解狄双羽的迫不及待。
戚忻琢磨一下也是,“应该没问题吧,易小峥的事都跟她掰扯明白了,她自己也顺过来了。”
“顺没顺过来,谁知道呢?”吴云葭撕着拉杆箱上那个易碎品的警示贴,“她一直都管小峰他爸叫叔叔,刚才提到居然说爸爸。”她显然没理由会突然改口,那就还是把自己当成儿媳妇去叫的了。
楼上狄双羽也和容老太太道过别,走到门口又说:“阿姨,要下雨别开窗户了,关上开会儿空调吧。”
老太太不着急,“下了再关,要不屋子不透气。”
“行,那勤阿姨盯着点吧,我走啦。”
“去吧。再别太要强,什么东西抓累了,就松松手。”
狄双羽一怔,“好……我知道。”
容老太太捏捏她的手骨,“看就是个倔强孩子,好生照顾自己吧。这边出院了我到西山住一阵子,你嫌天热了,就叫容昱带你过来坐坐。”
“谢谢阿姨,您也多注意身体。”
晚饭狄双羽又吐个一塌糊涂,戚忻当时就怒了,“你到底是厌食还是看我恶心啊?”吴云葭说她这些天都不吐了,他这才敢来和她一起吃顿饭的。
狄双羽安抚他,“都有,都有。”抽了张纸巾擦眼泪。
小云云抱来一杯水,“小姨,漱口。”跪在椅子上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狄双羽接过水也不敢喝,“小姨没事儿,宝贝。”
“我说你现在吃不了羊肉非得买。”吴云葭把她面前的盘子端远,换过去一碗鸡蛋羹,“吃点软的东西。”
狄双羽无福承受地摆摆手,“算了,我不吃了,胃里下火,吃还得吐。”
阿米也愁够呛,“小小你怎么还能落下这毛病呢?”从没有不吃的东西,到只有吃了不吐的东西,这跨度可太大了,“厨房有桃子你要不吃一个压压?”
戚忻慌忙阻止,“别,你还是等我吃完了再尝试吧。”
狄双羽故意朝他干呕一声。
戚忻青着脸,“你有病啊?我有药,各种药……”
狄双羽伸直食指小指给他打个金属礼,“切克闹~”
吴云葭噗哧一笑,“也不算啥毛病,就是吃惯你舅妈家饭了。”
戚忻还没反应过来,阿米非常不合时宜地捡了个笑,惹得狄双羽将目光迅速锁定他。
饭后吴云葭去洗碗,喊她帮忙她各种耍赖,还软磨硬泡把戚忻派去打下手。吴云葭看戚忻到厨房来很奇怪,“刷个碗要什么打下手的,你进去吧。”
戚忻识相,“估计是跟那套老米话呢。”
吴云葭冷哼,“可真不死心。”自打那天她让容昱在医院陪护,狄双羽就天天问她和容昱做了什么交易,这两天在医院也没问出啥来,又朝阿米下心思了。“让她得瑟去吧,你帮我洗几个桃。”
戚忻也是有好奇心的,“我哥到底说什么了?”
吴云葭斜眉歪眼地看着他,“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我是真想不明白,你这是要撮合他和小小?”
她不答是否,只说:“这也正常吧。”
“正常什么啊?”戚忻不理解她的态度,“小小现在就不是正常状态,我觉得你这么心急有点欠考虑了。”
“嗯——”吴云葭拖个暧昧的长音,“你好像很、反、对?”
戚忻掸她一脸凉水,“别拿我打岔。你没想过,她要突然记起关允怎么办?”
吴云葭叹口气,“她就算记忆回来了,人还能回来吗?”伸手替呆住的戚忻关上水龙头,“关允不行,小小跟他只能是这么没名没份地绊着,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关允肯撇开那些个前任,痛改前非决定跟小小过下半辈子了,她狄双羽也没那个魄儿!”
戚忻不认同她的观点,“她因为关允几句话就……”
“就把自己弄得颠三倒四的?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她付出那么多在人家关允眼里都是她自愿的,人家丝毫不觉得亏欠她什么。这傻丫头不知不觉中付出得太多了,超过了她自己的预期,开始想要回报了,但关允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所以他俩崩了是迟早的事。小小再犯了执拗,以为自己付出得不到回报,是因为付出的还不够,就越陷越深,要的也越多。”说起来有些事她还是从容昱那听说的,“关允是什么男人啊,结过婚搞过外遇,玩感情小小能是他对手吗?”
“有句话我说了你别生气啊葭子,”戚忻边说边偷偷观察她的表情,随时准备住嘴,“你是不是,对找小三儿的男人,成见太深了。”
吴云葭垂下眼睛,关于这个她不想辩解。
原本就是该有成见的行为,可因为越来越普遍,就逐渐成为没啥大不了的事、可以轻易被原谅的事。而她们这些坚持从一而终的人,却要被指责不该对鄙视人家,因为“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不能轻易地说出原谅呢?
“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戚忻闯祸了,自掌一嘴,“就是想说……我也知道那个关允多不是东西,可小小毕竟还是离不开。”
吴云葭摇头,“小小对感情比我更偏激。她如果真跟关允在一起了,最后得被自己的猜疑和想象搞崩溃。”赵珂的事,孙莉的事,哪一件是关允亲口说的,不都是她自己顺藤摸瓜揪出来的?出一回事闹个半死,她有几条命跟他纠缠。“她压根儿过不了自己那关,你看她现在为了关允要死要活的,都是死要面子硬较劲,越得不到,越巴着。我怀疑关允就是看穿了她一点,才若即若离抻悠着她。”
戚忻听天书一样,“这都是看韩剧看的吧。”
吴云葭同情地瞥下他,“戚啊,听我句劝。将来找对象,就挑漂亮的得了,千万别退而求其次看内在。就你这连学前班都算上才三段的感情履历,内在复杂的实难驾驭。”
戚忻真心受教,再一细琢磨,“那你当初还想把小小介绍给我,安的啥心啊!!”
客厅里狄双羽也翻白了,非是逼供手段不狠辣,实在是弄错了情报人员。“我算看出来了,米哥,葭子没拿你当自己人,啥都不跟你说,对你的信任程度小于等于零。”
阿米倒不这么想,“她是太知道你了。”都快给他编出花来了,幸好云葭只说她和容昱谈了一些小小的事,并没说具体内容,否则他能记起多少都得被这丫头挖空。
吴云葭洗好碗回来,看她那副挫相就忍不住笑,“败啦?”
“共军太狡猾。”她不服气。
阿米再次澄清身份,“我是良民啊太君。”
狄双羽拿了个桃子,“云云吃不吃?吃一个吧,小姨把皮都给你剥干净。”她自己吃不下,看别人吃也能充饥。
小云云拍手,“小猴子,吃桃子。”
吴云葭问:“你怎么那么紧张容昱跟我说了什么?”把她手上的桃夺走递给阿米,“来我问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
“大姐,我不是紧张他,我是紧张你。”狄双羽神色严肃,“他是个大骗子,轻信他你绝对会后悔的。他会暗示你,给你设套,等你跳进去,他一扽绳,你直接就一大跟头。自己哭去吧。”
吴云葭心情很平静,“我没啥可让他骗的。”意思是你自己留神吧。
“我饿。”狄双羽摸着扁扁的肚子,“想吃蜂蜜萝卜羹。”
晚上被容昱电话叫到楼下的时候,狄双羽直接就问:“来给我送萝卜羹的吗?”心里直叹气,吴云葭是真下决心要把她送出去了,靠不住了。
容昱摊开两手,空空如也。
看来葭子还是懂保留的,可惜没用到正地方,地址都说出去了,在萝卜羹这事儿上瞎保留什么呢?这么想着就有点失落了,“那你来干什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