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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反派当妹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杯酒
这话讲的字字诛心,曹氏拍着身下的床榻怒道:“郁喜那是遭了奸人陷害!”
秋雁在心里嘲讽地笑了笑,奸人陷害?她看着倒像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曹氏当初不也没名没分地就跟了谢必谦吗?不过她面色恭敬依旧,躬身道:“您也莫要着恼,这些都是静怡夫人的意思,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奴婢,您何必跟我较真?再说了…”她看了曹氏一眼:“若是没有我们娘娘许下的位分,那郁喜小姐现今该在哪里?”
曹氏表情一滞,郁喜最近已经被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只怕不日就要送往会稽,所以她这才急着去找静怡夫人去讨个名分。她疲惫地合上眼,猛地又睁开了,对着秋雁面色平静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秋雁姑姑了。只是上次我拜托娘娘的事…?”
秋雁看她刚才还一脸愤懑,转眼就换了脸色,心里有些讶异,但还是道:“夫人放心,郁喜小姐的事跟这事儿并无妨碍,毕竟表少爷有了出息,我们娘娘脸上也有光。”
曹氏点点头,看了碧姨一眼,后者会意,转身拿出一对儿黄澄澄的镯子来,对着秋雁笑道:“姑姑来一趟不容易,这些就权当做茶钱了。”
秋雁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也不多话,行了个礼,转身就离开了。
曹氏对着碧姨道:“你看看,我那好妹妹瞧不上咱们呢!”她沉默片刻,忽然又得意尖锐地笑了起来,好似将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流儿那里有出息,我照旧有翻盘的机会,便是我妹妹,也不敢小觑了郁喜!”她仰起头,神情决然又疯狂:“若是这事儿成了,就是谢家的国公之位,我也有把握争上一争!”
……
华鑫被带着匆匆往谢必谦住的院子走去,路上遇到了谢怀源,她低声问道:“郁喜那里又出了什么事?”
谢怀源神色带了些焦虑,口气却不乱,淡淡道:“曹氏打算把郁喜给姬奉圣为妾。”
华鑫一惊,随即也稳了下来:“她这么做也自有道理,虽说丢人,但却比把女儿隐姓埋名送到会稽强多了。”
谢怀源慢慢道:“父亲要顾着谢家门楣,自然不那么想。”
华鑫叹了口气,跟着他的脚步去了谢必谦住的院子。
一进里屋,就发现谢必谦身边围着一群大夫和负责伺候的下人他,的病情比想象中的还好糟糕,他见到华鑫叫婉仪,见到谢怀源叫棉菲,一会儿哀伤歉疚,一会儿又是情意绵绵,谢怀源蹙起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等他走近了,谢必谦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他不发一语,过了许久,他才挥手让那些都退下,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缓缓道:“你妹子的事,你都知道了?”说话声有气无力,像是垂死之人挣扎着不肯熄灭最后一点火光。
谢怀源点点头,谢必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华鑫,用力又咳了几声,低声道:“我这辈子只求谢家能光耀门楣…可如今…你妹子去大皇子那里做了侍妾,让你二人有何脸面在面对皇家之人,有何脸面再见人?”
谢怀源没说话,华鑫连忙劝说道:“也无甚大事,等过些日子风声过去了就好了。”
谢必谦却只是看着谢怀源,柔声道:“源儿,这些年,你都是怨着我的吧?”他苦笑道:“你这么许多年,待我生疏又客气,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怪我不该没胆子抗旨娶了青阳公主,后又把曹氏扶正。”他眼底颤颤地燃起两簇火苗,虽不大,却亮的惊人。
谢怀源依旧不语,谢必谦却毫不在意地道:“我只想着自己好过,却没有为你火苗筹谋过半分,你这般孤僻从不与人交心的性子,一大半…都是拜我所赐。”他呢喃一般地道:“都是我不好啊…我处处只顾着自己,嘴里说着疼你看重你,其实我最看重的…还是我自己。”
谢怀源这才开口道:“父亲,多说无益。”
谢必谦苦涩一笑道:“是啊,多说无益,我害你受了十多年的苦楚,再多说也补偿不了。”他神情有些恍惚,刚才眼底猛然亮起的火焰也跟着晃动了几下,在一旁的华鑫看得心惊,只见他神色飘渺地道:“我害了你那么多年,不能让曹氏和她生的郁喜和流儿再继续拖累你…郁喜不能为妾…不能…我不能让你背后被人戳脊梁骨…”
他微闭着眼睛喃喃道:“你娘临死前,我只见了她最后一面…她什么都没说,不要厚葬也不要名分,只是跪在床上不住地求我好好待你…那么冷的天气,她被折腾的只穿着一身半旧的单衣…我对不住他,更对不住你…我…”他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一把握住谢怀源的手,一边咳血一边坚持道:“若是…若是我身后…她再兴风作浪…我那里已经提前写好了休书,你也不必顾忌什么…直接把她赶出去…郁喜和怀流也改为庶出…不能再让他们碍着你的前程了…爹只能为你做这个了…”
华鑫被谢必谦这般毫不掩饰的偏心给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着谢怀源,见他神色也是微微动容。
谢必谦看着谢怀源,带了些满足地笑容道:“好,好孩子,谢家以后就靠着你了…就靠着你了…”他转头对着华鑫,眼底依旧没有多少温情,只是带了些歉疚,断续道:“郁陶,你以后…要好好帮着你哥哥,你哥哥…也会护着你的…”
这些话似乎耗尽了谢必谦的所有力气,连挣扎的火光也渐渐熄灭,他神智又开始不清,只是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棉儿,我对不住你,没好好的待他’‘我没能护得住你,也护不了他,到下面再给你赔礼…’
他又咳了几声,渐渐地连声也发不出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谢怀源觉得原本死死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猛地一松,直直地垂在了床上。
谢怀源微微睁大了眼,似乎不甘心他就这么去了,目光在他面孔上逡巡着,试图再找着一些生命的迹象,他反握住他已经冰凉的手,心里猛地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来,不是难以忍受的悲痛,而是说不出的酸楚涩然。
直到华鑫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他反应过来,叫来大夫,反复地让他们确认谢必谦的脉搏,好像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虽然他真的死了,死在谢怀源的眼前,死得真切分明。
谢怀源眼底并无泪意,只是心中的涩然几乎要满溢出来,清俊的眉眼间写满了怅然,他沉默着伫立在屋中良久,才淡淡道:“叩云板吧。”
云板声响,谢府猛然间传出的一片哀哭,惊飞了几只梁上的泥燕。





给反派当妹妹 55|一个薄情的人该如何告白
第五十五章
送走了今日最后一波来吊唁的客人,华鑫神色疲惫地返回灵堂,因着谢怀源和她是血亲要守灵,而谢怀流和郁喜一个在会稽一个现在被禁足,曹氏又病着,所以偌大的灵堂只有他们两人。
近来谢家事多,来吊唁客人都生怕惹上是非,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除了几个亲近的肯多说些劝慰的话,其他人都怕有个牵扯,倒是昭宁今日偷溜出来看她,抱着她说了好一会子话,一句没提谢家那些糟心事,只是跟她说些趣闻,对她这种浮躁性子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
华鑫看了看两只长明灯,确定里面的油脂足够,不会熄灭,这才走到谢必谦的棺木旁,上了几柱香,又绕到一边,随意取了几片纸钱放进火盆里,她看了看静坐在一边不发一语的谢怀源,问道:“会稽那里回信了吗?谢怀流回不回来?”
谢怀源这才动了动,慢慢地嘲弄一笑道:“他说了,他在会稽还有要事在身,赶不来吊唁了。”
谢必谦刚死那几日,会稽传来消息,说是犬戎大举来犯,已经快顶不住了,皇上本想夺情让谢怀源出战,但却被静怡夫人吹了几句枕头风,又说怕谢怀源专权,皇上便起些了别的心思,干脆封了谢怀流为大司马,让身在会稽的谢怀流代替谢怀源一战斗,他老人家估计想着反正都是一个爹生的,也差不到哪去。
华鑫心里转过这些心思,叹气道:“皇上这几年越发…,放着良臣名将不用,偏爱听那些小人的吹捧之言,对那些谏言也不予理睬,只一味地听妇人言…真真是…哎!”
谢怀源道:“皇上近年一直防着我,我清楚的很,只是…”他慢慢道:“没想到他居然会选谢怀流替代我,真是匪夷所思。”
华鑫摇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避避风头也不是坏事,只是这般让你叫出军|权,你就甘心?”
谢怀源道:“并非每个人都有韩信之能。”
华鑫悟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其实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自信,一个只能率领五千人的中尉统领,就不能让他做要统帅五万人的将军,多大脑袋配多大帽子,在她看来,谢怀流那人走鸡斗狗,眠花宿柳还行,可让他统御军队,只怕连五百人都统御不了。她想了想道:“你有应付的办法,我就不瞎操心了。”
此时虽是盛夏,但灵堂里为了防止尸体腐化,镇上了许多的冰块,被夜里的冷风一吹,让她打了个哆嗦,谢怀源见状,伸手把她揽到怀里,低声道:“你先睡会儿吧。”
华鑫最近不光要给谢必谦守灵,还得负责迎宾,规制下人,忙府里府外的各项事,确实已经倦极,因此也不客气的缩在他怀里,嘴里有些含糊地道:“那你准备把郁喜和曹氏怎么办?”
谢怀源抱着她姿势有些笨拙地轻轻拍着,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等到感到胸口处华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停下了手,这时,大力突然从侧门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大人。”
谢怀源看了看怀里的华鑫,示意她轻声,见她闭了嘴,这才问道:“事情有结果了?”
大力点点头,也看了华鑫一眼,下意识地放轻声音道:“根据您上回捉住那个买催|情香的年轻道士的供述,已经把那叫做冲虚的老道抓来了,也拷问过了。”
谢怀源问道:“结果如何?”
大力看了他一眼,带了些迟疑道:“这些年出的事,大部分都跟曹氏有关系…还有一件…谢老爷的死,跟曹氏确实有些关联…”
谢怀源手臂猛地紧了紧,听到华鑫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呢喃,他才忙放轻了动作,低问道:“确实?”
大力迟疑道:“那人贪生怕死的很,吓唬一下便全都招了,他说的时候神色惊慌,俺看不像作伪。”
谢怀源忽然笑了笑,表情却冷的出奇:“我真是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不择手段。”
大力也叹气道:“那女人真是人的面孔,蛇蝎心肠,”她有些感叹地看了一眼谢怀源:“这些年您受苦了,当年您还小的时候,她便使了处处使阴招,冬天给您换了个阴寒四面漏风的屋子,夏天又一床一床地给您送锦被,还纵着谢老二身边的恶奴把您推下湖里,那谢老二也不是个东西,不但不帮您,反而还命人往湖里丢大石,当年您还不到十岁啊…哎,俺还以为她也只敢对您下下手了,没想到,她连睡了多年的枕边人也不放过。”
谢怀源慢慢道:“在她看来,凡是挡了她道的人,都该死。”他问道:“那两人你如何处置?”
大力道:“俺怕您要再审,所以没有动那两人。”她想了想,问道:“谢老二那里,您打算怎么处理?说真的大人,有几个俺的老上司都给俺来了信,说是那谢怀流没本事不说还喜欢瞎指挥,那叫一个刚什么自用…还把军营当成自家银库,贪了一小半的军饷,他们说若不是他们几个资格老的联手镇着下面人,底下的人都快哗变了。”
谢怀源淡淡道:“你不必回信,也不必做过多的理会。”他白如玉的手指拈起几片纸钱,任由那圆形的纸钱飘到火盆里,看着猛然拔高火焰道:“也是该清算了。”
大力心里一肃,知道他已是有法子了,便不再多说,只是行了个礼转身走了,走到侧门时,她忽然扭过身,看着蜷着的华鑫,吞吞吐吐地道:“大人…按理这话俺不该多嘴,可是吧,您和小姐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啊…她现在可是您的嫡亲妹子啊,您这是算乱…”最后一个字在谢怀源陡然凌厉的目光中自动消音。
大力见他动了真火,也不敢多说,灰溜溜地就走了。
谢怀源看着怀里的华鑫,心里猛地涌出一股后悔来…当初自己若是没迫她伪装郁陶,今日两人岂不是没有那许多阻碍?不过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略微转了转就散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华鑫就睡眼朦胧地醒了过来,见自己还是在谢怀源怀里,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不由得有些讪讪:“昨日你一夜没睡?”
谢怀源点点头,问道:“可要吃些什么?”
华鑫不太饿,摇了摇头,小心问道:“昨日…大力来过了?”她补充道:“昨日那时还没睡的很沉,模模糊糊听到一些。”
谢怀源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道:“与你无干,不要多想。”
华鑫抱住他的腰道:“我没想到,你也是这般不易。”
谢怀源道:“都过去了。”
华鑫把脑袋倚在他怀里,拱了拱道:“是啊,都会过去的。”
此时第一缕晨曦打落下来,谢怀源看着她淡红的菱唇鲜艳润泽,不由得有些意动,但想到此时两人所在的地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今日照旧有不少相熟的客人来吊唁,令华鑫惊奇的是,钟玉竟也赶到今日才来,按照钟家和谢家的关系,钟家几个叔叔伯伯辈的都来了,他也应当早就来了才是,钟玉今天来的颇晚,特地留了下来,好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华鑫很有眼色地去给两人沏茶,然后分别奉上,若是往日,钟玉定然少不得调侃几句,可今日他只是看了茶盏一眼,面色肃然地道:“说起近来这几桩事,和你我都有些干系。”
谢怀源慢慢道:“你说。”
钟玉紧锁着眉头道:“第一件,大皇子向皇上保举阮梓木,要调他去西北那边抵御胡羯,近来胡羯见南边不安生,便也纠结了些兵马,想要讨些便宜,但我原本以为,既然南方战线没你,这边必然是缺不了你的,没想到…如今真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
阮梓木这人人品虽烂,但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不是谢怀流之流可以比的,华鑫听的心里一紧。
谢怀源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还有呢?”
钟玉叹了口气道:“第二件,却是跟我们家颇有干系。”他不等谢怀源发问,就继续道:“昨日大皇子新修的百兽园竣工,他特地邀了四皇子去游玩,没想到四皇子还未赶去,昭宁公主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从你们家出来后没有再回皇宫,而是直奔了百兽园,不想被一只未关好的凶兽给伤了。”
‘啪’地一声,华鑫手里的托盘打翻了,钟玉见她神色惊恐焦急,连忙道:“就是受了些皮外伤,也无甚大事,经太医照顾了一夜,已是好了不少,就是人受了些惊吓,到现在还有些迷糊,让皇后娘娘焦急了一宿。”
谢怀源问道:“皇上如何处置?”
钟玉面色一沉,慢慢道:“按说皇上最是心疼昭宁,可如今皇上那里不但没有半句安抚,还借机把皇后训斥了一顿,连带着我们钟家也被说了几句…虽说无甚大事,但到底颇没面子。”
谢怀源问道:“这么看来…皇上是属意大皇子了?”
钟玉看他还是一脸淡然,心中有些感叹,他们谢家是世袭的属国封地,就是皇上再看他不顺眼,也不敢违背祖制夺了丞国这块封国,所以像是这些封国,一般对皇室都是听调不听宣,皇上的态度对他们影响不大,可他们钟家就麻烦多了,根基除了在族地,其余的大部分都在镐京,不多筹谋不行啊!
他心思转了转,慢慢道:“皇上最近确实开始有意扶植大皇子的势力,所以才着意打压跟四皇子的要好的咱们,不过眼下时局未定,也不必过早担忧。”他转头对着华鑫微笑道:“大小姐,劳烦你再端盘子点心上来。”
华鑫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去了,留给二人密谈论的空间。
钟玉喝了口茶,忽然笑道:“其实要说这局也不是全然无解。”
谢怀源问道:“你可有办法?”
钟玉问道:“你可还记得雅儿?”
谢怀源慢慢道:“大皇子的侍妾?你与她不是…?”
钟玉笑了笑:“正是她。”他叹了口气道:“她死了…”他面上的表情虽惋惜,眼底却是泠然无情。
谢怀源道:“又是大皇子?”
钟玉嗤笑道:“他那特殊的嗜好自以为瞒的好,其实京里有些头面的那个不知道?不过这次…他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道:“原本他祸害的那些女子家里人都不想也不敢追究,可这位郑司空家却有些特殊,雅儿是被她嫡母瞒着郑司空送来的,当时郑司空正在外地为官,等到最近任满归京,却发现原本颇得自己宠爱的小女儿被送去大皇子那里当了妾室,没过几日,又传来消息,说是雅儿暴毙身亡,郑司空本就不满女儿为妾,这下如何肯善罢甘休?”
谢怀源道:“所以呢?你要为那女子报仇?”
钟玉笑笑,似乎觉得谢怀源的问题颇为好笑,他道:“报仇谈不上,不过当初她倒是与我说了不少大皇子干的龌龊事,如今倒是能利用一二。”
谢怀源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钟玉苦笑道:“自然是想请你出手,郑司空虽有骨气为女儿讨回公道,可惜身份却不高,我们家和皇后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们一旦出手,怕是会起到反效果,只能在背地里布置了,所以需要一个明面上的人来互相呼应。”
谢怀源淡淡道:“你是知道周朝制度的,国公不得参与储位之争。”
钟玉眼睛转了转,忽然道:“你是知道大皇子对你妹妹的心思的,你难道忍心把你嫡亲妹子交到那种人手里?”
谢怀源皱了皱眉,然后才道:“你打算如何布置?”
钟玉微微一笑,却买了个关子:“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这是华鑫端了盘点心进来,问道:“你们二人商量好了?”
钟玉起身道:“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
华鑫感念他今日特地来通风报信,又想打听昭宁的情况,便道:“我送送你。”
谢怀源眉间隐约不悦,却猜到她心思,所以没有反驳。
华鑫在前面带路,一出门就急忙问道:“昭宁到底怎么样了?”
钟玉笑道;“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有众多御医和皇后娘娘照看着,料想应无大碍。”
华鑫叹道:“可惜我有重孝在身,没法子去探望她,等过了七日父亲出殡,我再去看她吧。”
钟玉问道:“听说谢国公只让你们守孝九个月,便可出孝,这是真的?”
华鑫点头道:“父亲怕耽误大哥哥婚事和公事,当初提早叫了族中有威望的人,和几个素来和谢家交好的长辈,立下了遗愿,连带着我也只用守孝九个月,而不是二十七个月的全孝。”
谢老爹待谢怀源真是极好,见儿子那么大了还未娶亲,更怕耽误他正事,便立刻叫了人来立正,以免耽搁谢怀源,连带着华鑫也沾了光。
钟玉见到华鑫表情有些担忧,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慢慢地把当今局势都跟华鑫说了一遍,然后补充道:“如今皇上心思琢磨不透,咱们都还举棋不定。不过大皇子素来和你我二家不太融洽,若是他得势,那可就…”
华鑫倒是很快抓住中心:“皇上虽属意大皇子,但若是在这个关节上大皇子出了什么事端,皇上只怕要对大皇子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钟玉赞许地看了华鑫一眼,忽然别有意味地道:“我听说,郑司空和魏太傅是至交好友啊。”
华鑫眼睛一亮,随即又掩去了。
钟玉微微一笑,心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畅,一点就通,这世上美丽的女子不少,但生的貌美又见事明白的女子却是不多,想到九个月后,心里不免又动了动,不过面上分毫不露,冲她回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华鑫也返回灵堂,这时谢怀源已经在一侧的偏厅命人摆上了饭,他一身白色孝服,举手投足带着许多出尘飘逸,更显得人如玉雕,华鑫见他连日来的怅然似有所消逝,便给他夹了筷子菜,絮絮安慰道:“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吧。我虽见谢国公的时日不长,但也知道,他待你确实极好,你看看谢怀流和郁喜,他可曾如此关照,他…”她还未说完,便被谢怀源抱进怀里。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旖念,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情愫,华鑫贴在他的胸口,几乎能听到他复杂的心绪,便伸手环住他的腰,把下巴扣在他的肩膀上。
谢怀源声音低沉清冽,是与往日不同的轻缓:“那时候我还小,青阳还没有死,我娘那时已被贬为妾室,日日吃不好穿不好,我好歹占着长子的名分,过得比她稍好些,所以便时不时偷偷地去看她,给她送些东西过去。我还记得,那日是隆冬腊月,青阳烧了满满一盆子滚烫的热水要往我娘头上浇,我一时情急便冲了进去,青阳便命人把一盆热水全浇到我身上,再把我丢到屋外冻着,那时…其实父亲也在府里,只不过他一直没有露面,只是到了晚上才给我送来治烫伤的膏子和驱寒的药,还是瞒着青阳送的…我那时便知道了,这世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话语既无愤懑不甘,也无怨恨恚怒,有的只是往事如烟的淡然。华鑫眼底酸涩,想起自己当初处处腹诽他性子狠辣凉薄,如今想到那些怨言,都只觉得一阵心酸。她忍住哽咽道:“你以后必然会越来越好的。”
谢怀源忽然笑笑,只不过那笑意未达眼底便散去了:“后来青阳怀孕,我便故意买通了人告诉她父亲纳了外室,还生下一子的事,她听了果然大怒,不顾自己有孕在身,跑去会稽大闹了一场,回来后血崩而死,还有郁喜和老二,你也见了,两人的性子如同烂泥扶不上墙,也是我提点府里府外的人,见到他们都恭敬些,逢迎些,镐京里但凡出了什么新鲜玩意,都必须让老二知晓,所以两人一个无法无天,任性妄为,一个无德无行,只知沉迷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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