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者

    &12288;&12288;“李天畴，请你端正态度，我在向你询问案情经过，你必须老实交代，否则你应该清楚法律后果。”年轻警官的沸点很低，李天畴这么一个反问他就来了情绪，还顺手一拍桌子。

    &12288;&12288;冷眼旁听的肖亚东微微一皱眉头，似乎对这个年轻警官控制不住情绪不太满意，但更多的是吃惊和陌生感。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李天畴的变化，这种变化竟然有那么一点点令他心痛，一个朴实无华的年轻人现在看上去怎么像个社会老油条

    &12288;&12288;肖亚东控制住了自己本想打断提问的举动，他需要再观察，原来熟知的李天畴究竟变成什么样了在朝什么方向变化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变化如此之大

    &12288;&12288;此时的李天畴竟然笑了，看着面前一脸愤怒的年轻警官，他忽然有些恶搞的将其与赵勇对比，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的水平，老肖身边的人不会这么烂吧才几句话就拍桌子，要按这么比，还是赵勇狠多了，当着我的面一脚将桌子踹翻了，真是小儿科把戏。

    &12288;&12288;李天畴的这种态度很有挑衅的味道，至少年轻警官是这么认为的，他忍不住又要发火，肖亚东很是时宜轻声道“继续吧。”年轻警官只得作罢。

    &12288;&12288;“有目击者称你当晚并非一个人去棋牌室的，同行的有几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12288;&12288;“一个人，他是我师傅，我打工车行的师傅。”李天畴点点头。

    &12288;&12288;“他的真实姓名是不是叫彭伟华外号墩布”

    &12288;&12288;李天畴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实在没想到彭无赖还有这么个外号，太拉风了，怪不得整天穿个风衣显摆，真像墩布，怎地以前从未听说过呢

    &12288;&12288;“老实点！你这是什么态度回答问题！”年轻警官怒不可喝，又拍桌子了。

    &12288;&12288;“对不起警官，我师傅是叫彭伟华，他怎么还有这么个外号”李天畴依然忍不住笑意。

    &12288;&12288;“是我问你呢还是你问我我看你这是故意扰乱审讯工作，为自己寻找狡辩理由拖延时间。”

    &12288;&12288;“没有啊，我真不知道他的外号，是刚才你说的。”李天畴一脸无辜。

    &12288;&12288;“你……”年轻警官拍案而起，却突然发现自己一时竟没词儿了。

    &12288;&12288;“你刚才在撒谎，据目击证人和案犯交代，与你同行的人绝不止彭伟华一个，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问题。”肖亚东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年轻警官还是某领导推荐的，才来没多久。有点浮不要紧，可以慢慢，沉不住气也正常，谁让他是新人呢，但是思维太僵化就要命了，简直是被李天畴牵着鼻子走。还特么警官大学的高材生，老肖摇摇头。

    &12288;&12288;“的确是一个人，后来在棋牌室我师傅碰见几个熟人，我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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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得意忘形
    &12288;&12288;老肖还是比较了解李天畴的性格，拐弯抹角的绕了半天圈子，倒不如直来直去的痛快。小子你就是有再大的变化也不可能完全把自己的本性给抹没了吧你不是喜欢冲动吗喜欢做热血青年抱打不平吗那你就凭良心说话，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12288;&12288;所以李天畴矛盾了，他承认肖亚东捏准了他的性格，也承认老肖的很多话是有道理的，他也不想和这位老大哥对着干，但同样也在问自己的良心，如何能出卖耿叔

    &12288;&12288;虽然他不了解耿叔过去都做过什么，但他参与了在谢富顺家里的打斗，也参与了地下医院的撤离和逃亡，他很清楚仅凭冲关和公路上的枪战这两件事，大家一旦被抓住就完蛋了。

    &12288;&12288;李天畴甚至很反感肖亚东嘴里口口声声的“涉黑”、“涉恶”，因为他和车行众人相处的那段日子是平静而快乐的，大家一起努力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哪儿来的黑与恶相反那些一心想对他们赶净杀绝的人倒是十分邪恶，但人家现在活的很滋润，比如说飚七、孙拐子之流。

    &12288;&12288;想了一大圈，李天畴心里忽然踏实了，说话讲良心不假，拿不准的我不说总可以吧

    &12288;&12288;看着李天畴的眉头舒展了，面部表情也逐渐变得缓和平淡。老肖暗暗点头，这小子总算没有迷失本性，如果能够交待耿老五等人的行踪，就证明他能迷途知返，还是可以挽救的。

    &12288;&12288;终于，李天畴清了清喉咙，缓缓开口了:“车行没了以后，我就一直在福山的商业街工地打工，我第一个老板叫严得法，是个大包工头，后来的老板叫华芸，是那家建筑公司的总经理。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儿我不清楚。”

    &12288;&12288;肖亚东再次愤怒了，满怀希望结果化为泡影，他真没有料到李天畴能很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这种表情和语气是不容易装出来的。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真不知情，二是他完完全全的变了，而且这种变化是老肖最不愿意看到的。

    &12288;&12288;“你想清楚了”这句话是从肖亚东的牙根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他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12288;&12288;“很清楚啊，我一直在打工，直到被人害成现在这样了。”李天畴的表情仍然十分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点微笑。

    &12288;&12288;肖亚东一拳重击在桌子上，好半天才喘了一口粗气，“世平你继续，我出去抽支烟。”说完，老肖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12288;&12288;李天畴此刻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肖亚东是真的上火了，真伤心了，这一切缘于老大哥对自己的彻底失望，只能说句对不住了，大家各有立场。如果说隐瞒警方需要的线索是错误的，只此这一回吧。

    &12288;&12288;在那位名叫世平的年轻警官的主导下，审讯过程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双方都折腾的精疲力尽。期间肖亚东很少问话，一直在冷眼旁听，其实他的火气早消了，作为一名优秀的刑侦人员，这点气量和耐心还是有的。

    &12288;&12288;他一直在观察李天畴的表情变化，也一直在思考着他俩在火车上邂逅相识到现在的过程，反复分析最终仍然坚持认为这小子的本质不坏，前不久高空救人的事迹也很能说明问题。

    &12288;&12288;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顽固呢耿老五就那么有魅力这个人不简单啊，三年前的严打也被他轻易躲过了，这小子才在他车行干了几天就变成这副德行。

    &12288;&12288;老肖使劲儿的挠着脑袋，决定回去重新整理案件的脉络，尤其是三年以前耿老五团伙的卷宗，还有几个月前发生的公路枪击案和车行纵火案。

    &12288;&12288;由于在肖亚东的眼皮子底下，年轻警官自然不敢动粗，所以最后阶段的问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巴掌拍得手心通红也丝毫不起作用，他恨不得将李天畴当场掐死。自始至终李天畴再也没有回答过一句有实质内容的问题。

    &12288;&12288;肖亚东的第一次提审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坐在车里，他的脑海里竟然不自觉地闪现出李天畴带着沉重的镣铐离去的画面，背影有点佝偻，可能是刚受过点伤，当时没有留意。哎，肖亚东长叹一声，你个王八犊子，自己受罪吧。

    &12288;&12288;……

    &12288;&12288;傍晚时间，在县城西郊的一处很气派的大宅子里，彩灯高悬，人声喧哗，孙拐子在为他的老爹办七十大寿。客人基本上都是自家兄弟和亲戚，当然冯乐的好友梁大少也在受邀之列。

    &12288;&12288;寿宴办的热热闹闹，但并没有什么大排场，没有包酒楼，也没有搞表演。而孙拐子却是十分满意，用他的话说，今年已经办的很风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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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手忙脚乱
    &12288;&12288;让沈鸣放更为担心的是，留着张吉明有百害而无一利，既然李天畴和华芸已经被弄到局子里面了，不如及早动手将其除掉以免后患。他忍不住几次建议，但孙拐子不听，认为留着还有用处。

    &12288;&12288;这回沈鸣放还是没有吃透大哥的想法，在孙拐子的眼里，张吉明的利用价值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很了解耿老五，李天畴在局子里，他不可能不管不顾，太讲义气是耿老五的唯一弱点，这就很好办了。

    &12288;&12288;你躲在山沟里，我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你要是敢跑出来露头，我就有能力弄死你。张吉明就是最好的诱饵，孙拐子判断耿老五一定会有动作。

    &12288;&12288;但眼下最让孙拐子闹心的不是耿老五这边。自从中午送走了张志强，他的心里就落下了病根，而且越想越不踏实。

    &12288;&12288;以祝寿为名，放下身段跑到福山这么个小地方晃悠了一圈，啥也没说就走人了，真是这么简单吗太无聊了吧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孙拐子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但他把脑袋想炸了也摸不透对方的意图，

    &12288;&12288;直到出去跟踪的人回来报信说，阿豪等人一路驱车回了sz市区了，中途都没做任何停留。孙拐子这才稍稍安心，莫不是自己过于神经质了神经就神经吧，小心驶得万年船，提防一下总是好的。

    &12288;&12288;一连两天，阿豪他们没有任何消息，孙拐子的心才像大石头落地一样的踏实了。接下来还是要忙好自己该忙的事儿，要痛打落水狗，孙拐子绝不会错失良机，趁你病要你命。

    &12288;&12288;接下来的两件大事儿要尽快办，第一把泛泰彻底赶出福山，第二件事儿是做好准备，挖好大坑等耿老五往里跳。

    &12288;&12288;然而让孙拐子闹心的是第一件事的难度超乎想象的大，本指望通过官司尽快搞倒泛泰，但走司法程序需要时间，并不是孙拐子想怎样就能怎样。只有法院判定泛泰违法拆迁的事实成立，才能有办法取消其工程资质，从而才可能达到进一步的目的。

    &12288;&12288;这中间有些环节不好控制，尤其是最先开始的刑侦这一步，如果不能尽早侦办完结，公诉那头就得等。偏偏负责案子的赵勇又臭又硬，一句证据不足，还需要侦查就把你打发了。

    &12288;&12288;这是孙拐子始料未及的，赵勇虽然是顾维通一手提拔上来的，但谁的帐也不买，好像并不能简单的将其拉进自己的阵营。

    &12288;&12288;再有就是泛泰总部已经开始关注这件事情，并有消息称已经派人开始着手应对。虽说泛泰在东南沿海的影响力较弱，但作为全国性的大公司，它的实力还是在那儿摆着的，尤其在北方的背景深厚。

    &12288;&12288;这是件很麻烦的事儿，孙拐子充其量只是称霸县城的职业混混，还没有天真到要跟整个泛泰集团对着干的地步。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和泛泰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要是对方真的卯足力气对付他，二十个孙拐子也白扯。

    &12288;&12288;经过仔细分析后，孙拐子决定退而求其次，先让泛泰这么乱着吧，能拖久点最好，搞不垮它也得搞臭它。趁此机会先收拾耿老五要紧，下一步就是谭宏春，这三方利益打掉两方，自己就算大获全胜了。

    &12288;&12288;愿景很美好，现实很无奈。孙拐子信心满满的等了两天，并没有等到耿老五自投罗网，反而等来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陈斌回来了。

    &12288;&12288;这对孙拐子来说无疑是一条十分恶心的消息，本以为借耿老五之手已经将这位老兄弟给除掉了，没想到人家回来了，而且活蹦乱跳。

    &12288;&12288;事情有些混乱了，简直是措手不及，因为陈斌出事儿以后，几个老兄弟在自己的默许下将他的地盘和产业都瓜分了，而且分的很彻底，除了老婆孩子外什么也没剩下。吃相如此难看，连孙拐子都觉得有些过分。

    &12288;&12288;但事已至此，翻不了盘了，你总不能让别人将吃下去的再吐出来吧，孙拐子的头大了，没有办法，只能先好言安抚再说了。

    &12288;&12288;但紧接着孙拐子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相反很严重。陈斌回来以后并没有露面，只是电话告诉沈鸣放问候大家，很有威胁的意味，并没给他这个大哥捎带任何话，这就怪异了。

    &12288;&12288;与此同时，陈斌的家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突然失踪了。这意味着什么孙拐子用屁股想都能明白，老四回来是准备玩儿命的。这傻逼一定是受了耿老五的蛊惑，而事实上自己和这帮老兄弟也的确做得太不地道了。

    &12288;&12288;嘿，我草泥马的,耿老五这一手也玩的太阴了吧。孙拐子破口大骂的同时,开始坐立不安了,并不是因为陈斌有多大能耐,而是他担心这小子知道的东西太多,会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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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编瞎话的烦恼
    &12288;&12288;聂涛来之前，耿叔对付孙拐子的计划已经基本成型，很多地方都已敲定，因为埋在县城里的暗桩为他提供了大量的信息。

    &12288;&12288;计划甚至已经到了分步骤实施阶段，包括先期将陈斌放回去捣乱等，唯独李天畴这一环一直没有很好的办法，大家还没有头脑发昏到去劫狱的地步，所以整盘计划因为存在着这个弱点，耿叔一直犹豫不决。

    &12288;&12288;这个时候因为聂涛无意中提及了黄标的名字，才让耿叔了最终解到李天畴被嫁祸的真相，这是一个能给李天畴反案的关键人物，必须尽早找到黄标并将其牢牢控制住。

    &12288;&12288;为了谨慎起见，耿叔派彭伟华和祁宝柱共同协助聂涛去找人、抓人。

    &12288;&12288;事情很顺利，有了聂涛的帮忙，黄标甚至没有收到任何风声便被摁在了被窝里。祁宝柱有些变态，二话不说便硬生生的将黄标的两条腿给弄断了，彭伟华劝都没劝住。

    &12288;&12288;也好，如此一来这家伙怕是没办法跑了。三人一商量，不做停留，连夜带着黄标连夜返回了福山。

    &12288;&12288;计划中较弱的一环终于给补上了，但是何时使用黄标却很有讲究。耿叔并不鲁莽，很多方面都要考虑周全。

    &12288;&12288;黄标这种人是流氓无赖加职业杀手的混合体，没有任何信义和原则可讲，让这种人主动去承认杀人的罪名，那是很不靠谱的，因为没有任何好处。

    &12288;&12288;现在答应你，到时候又突然翻供，麻烦事儿惹一堆反而不见得能解决问题，所以办案人员的是否客观公正，决定了案情的走向。在没有完全了解清楚之前，黄标这个筹码不能轻易抛出。

    &12288;&12288;李天畴被关进去以后，有一些信息中断了，比如说拆迁事件后泛泰的情况怎么样警方对李天畴的案子审理到哪一步了这些信息看似凌乱，但能从中分析出泛泰总部的态度，孙拐子进一步的手段等等。

    &12288;&12288;所以耿叔考虑和泛泰可靠的人建立某种联系，他记得李天畴上次提到的华芸身边的两个人貌似还算靠谱，他决定让彭伟华冒险一试。

    &12288;&12288;……

    &12288;&12288;申英杰这几天并没有闲着，找米甲发了一通牢骚后，回福山接待总部来人，然后给陈春和添乱，把这位资深大律师搞得焦头烂额，几乎天天往警局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