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者

    &12288;&12288;“我说过不算他。”小宋很执着的纠正。

    &12288;&12288;“哦，懂了。那就是编外，旁听生。”

    &12288;&12288;小宋扑哧一笑，“他那时候就是人见人厌的捣蛋分子，不提他了。”这时候院内的铃铛声响起，似乎是下课了，小朋友们欢呼着从教室里冲到了院中开始嬉戏。巴掌大的乡村学校顿时热闹起来，让人感到了活力和年轻。

    &12288;&12288;李天畴和小宋站起身，隔着破木条看见院中一名头发花白的年长妇女正手拿铃铛，吆喝着学生注意安全。

    &12288;&12288;“冯老师。”小宋轻呼一声。

    &12288;&12288;那名老妇人闻言扭头，看见了小宋之后喜笑颜开，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打开了栅栏门，“哎呀，彤彤。快请进来。”

    &12288;&12288;小宋冲李天畴招招手后率先进门，李天畴则紧跟其后。

    &12288;&12288;“这位是冯老师，我的启蒙老师，他是我叔的徒弟，姓李。”小宋简单的介绍一番，只是将李天畴的身份说成了耿叔的徒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12288;&12288;“冯老师好。”李天畴对于老师一向尊重，况且还是小宋的启蒙老师，那更是没得说。

    &12288;&12288;冯老师乐得合不拢嘴，尽管乡音很重，但听得出来是对李天畴称赞有加，她很热情的将二人让到了房间里。

    &12288;&12288;别看冯老师头发花白，但手脚麻利，李天畴和小宋刚一落座，两杯热茶便端了上来。

    &12288;&12288;“老耿的身体还好吧”冯老师也搬了把椅子坐下，张口就询问耿叔的情况，看来大家都是老熟人。

    &12288;&12288;小宋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吃饭也不行。”

    &12288;&12288;“哦。这个人脾气太坏，也不让我们去看看，不知道他定的什么狗屁规矩。你说好容易回来了吧，现在却生分了许多。哎！”冯老师抱怨起来。

    &12288;&12288;“我叔这一病，心情可能差些，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小宋敷衍了一句，然后道，“冯老师，上次来的时候，把这几本书给忘了，现在带过来，你看看能用吗”说着，她将包袱打开取出几本厚厚的书，像课本一类的。

    &12288;&12288;“太好了，能用能用，学校缺的就是这种参考书，小地方买不到的。彤彤你真细心。老师代娃娃们感谢你了。”冯老师随手翻看了几下，非常高兴。

    &12288;&12288;“老师你千万别客气，还缺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去想办法。”小宋显然也很开心。

    &12288;&12288;“不缺，什么都不缺。”冯老师连连摆手，“前两天小华还拿来一个什么播放器，说是送给小林老师，怕她耐不住性子，呆不住，这孩子还挺有心眼的。”

    &12288;&12288;“他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宋听了很意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12288;&12288;“真的是他，老师还能骗你小华这孩子其实挺不错的。你俩从小就闹别扭，这都长大了还不对付啊”冯老师明显的有些八卦了。

    &12288;&12288;“哪有的事儿，我只是感到意外……嘻嘻。”小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忍不住笑了。

    &12288;&12288;李天畴在旁边一直没有插话，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暗暗猜想，她们所说的小华难道指的就是自己的师傅彭伟华

    &12288;&12288;这时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走进了房间，看见屋里有客人，一下子停在了门口，“冯老师……”

    &12288;&12288;“小林老师，正好，来介绍一下，晓彤你们




第二百三十六章 绝症
    &12288;&12288;傍晚的时候，良子、蚕豆等人回来了，而游士龙、祝磊和彭伟华却又下山了。大家像走马灯一样来来往往，忙的挺热闹，所以海秃子想凑齐人喝顿酒的愿望也泡汤了。

    &12288;&12288;大家嘻嘻哈哈的各开玩笑，从不避讳李天畴，很多事情他都是从众人的谈话中了解个大概。虽然不全面，但他可以笼统的判断，耿叔对孙拐子的布局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务求一击必中，让其永远不得翻身。

    &12288;&12288;布局是花了大心思的，不仅仅是江湖手段，似乎在官面上耿叔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关于这方面，彭伟华虽然含含糊糊，但李天畴还是听出了泛泰和申英杰的影子。

    &12288;&12288;这让李天畴很不放心，大家打就打了，千万别把无辜的人扯进来。但他拿彭无赖没辙，只好找机会去问耿叔。

    &12288;&12288;众人如此热闹，却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这就很无聊了。李天畴着急上火，但海秃子却装傻充愣，还特意强调他要遵守承诺，两天之内啥也别想，啥也别干。

    &12288;&12288;其他人各管一摊，问谁都白扯，李天畴彻底的郁闷了。只能再等等，再熬上一天，和耿叔的约定就到期了，好歹要说话算数，到时候或许一切都会明白。

    &12288;&12288;第一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很快过去，期间除了吃吃喝喝，李天畴去看了两回耿叔，但都没谈上两句，耿叔便要睡觉了，实在是没有脾气。

    &12288;&12288;次日，无所事事的李天畴多数时间陪伴在小宋身边到处走走，很快就摸熟了山下的村庄。这里的居民分为原住和外来户两类，比例大概是七三开的样子。

    &12288;&12288;大家和睦相处，彼此相安无事，而且秩序井然，这是李天畴最感奇怪的地方。因为村里的土地和资源十分有限，在这种条件下，外来户通常是不受原住居民欢迎的。他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常常观看两个村子为了争夺山坡草场而大打出手，激烈程度不是外人能想象的。

    &12288;&12288;而且村中外来人口还要受到乡里管制的，能顺顺当当的扎下根儿来不容易，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李天畴百思不得其解。

    &12288;&12288;村里的生活条件艰苦，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前几年才通上电，比他远在西北的家乡还不如。人们日常的吃喝用度多半靠自己自足，要隔很长时间才会到乡上换购生活必需品，因为要绕很远的山路，实在不好走。听说政府准备修一条乡村公路，好像要在外围炸山，也不知道是糇年马月的事情。

    &12288;&12288;村民都非常朴实，这一点不论是原住还是外来户，大家都一样。李天畴还发现，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对小宋非常热情，言语间只要谈及了耿叔，大家都是异常的恭敬和尊重。

    &12288;&12288;慢慢的李天畴才了解到，这些外来户多半都和耿叔有些关系，这让他惊奇不已，也让他忽然明白了村子里这么多外来户，大家依然能够和睦相处的的真正原因。

    &12288;&12288;李天畴问及此事，小宋知道的并不多，但也能介绍个大概。这些外来户多半都是曾经跟着耿叔一起干过的兄弟，也有几个是曾经意气相投的朋友，总之大家有共同的特点，都来自农村，在城市混不下去，也都厌倦了江湖生活。

    &12288;&12288;耿叔的原则是来去自由，绝不强人所难，而且对他们也十分厚道，愿意返乡的给路费和一定的经济帮助，不愿意的就安排到这个地方来了。

    &12288;&12288;耿叔还专门订了一条十分严格的规矩，兄弟们一旦离选择开了就不能再去主动联系，除了考虑大家方便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愿再去干扰他们的生活。

    &12288;&12288;所以，十多年前耿叔在蔡家园半山腰修了很多房子却从未回来过，根本原因也是不愿破坏村民们平静的生活。这回恐怕是在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不得已才回来。

    &12288;&12288;但回来也有回来的规矩，除了个别人之外，耿叔严格禁止车行众人随意下山到村子里，也拒绝村里的老朋友上山来看他，一副六亲不认的恶人像，也着实煞费苦心。

    &12288;&12288;听完之后，李天畴沉默了，没料到耿叔还有这么多不为他所知道的事情，但从心眼里佩服他的担当和良苦用心。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帮助了他身边的很多人，比自己所谓的一些理想要有意义的多。

    &12288;&12288;中午饭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李天畴避开海秃子，揪住了一直不肯轻易露面的顾大夫。他连哄带吓想要弄清楚耿叔的病情，但折腾了半天，老顾不为所动。又打骂不得，李天畴急得没招，却也不肯轻易放手。

    &12288;&12288;最后被逼急了，老顾在得到了保密的承诺后，终于抛出了一句话才得以脱身，李天畴却听得心头着实往下一沉，枪伤早已不是问题，耿叔得的是一种不治之症。

    &12288;&12288;尽管预料到情况不好，但闻听顾大夫亲口说出不治之症四个字。他还是一时难以适应，说不清楚是悲伤、难过还是遗憾，更多的感觉是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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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突然的怒火
    &12288;&12288;“知道你不想给大伙儿添麻烦，但我坚持认为你应该去医院治疗。”李天畴犹豫了半天还是补充了半句，“至少是有希望的。”

    &12288;&12288;耿叔凝视着李天畴，表情波澜不惊，“你都知道了”

    &12288;&12288;李天畴点点头，“问老顾的。”

    &12288;&12288;“不是不能去，而是没必要。”耿叔的语气很平静，“老顾可能没说清楚，我这病顶多就是再拖上几个月的事儿。”

    &12288;&12288;李天畴闻言浑身一震，万万没有想到情况会这样糟糕，而且耿叔如此坦然直白，一时间他张着嘴巴竟然说不出话来。

    &12288;&12288;“好了，问题解决了，帮我保守下秘密，呵呵。”耿叔突然笑了，从容、淡定的神情不是随意就能装出来的，他话锋突然一转，“该谈谈你的想法了。”

    &12288;&12288;李天畴的脑子有些混乱，他拼命的咽了口吐沫，仍不死心，“叔，你这样拖着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我还是那句话……“

    &12288;&12288;耿叔摆摆手，脸色不悦，“我的事儿就不用谈了，多说无益。如果你没其他的话说，我要睡会儿了。”

    &12288;&12288;“还有话说。”李天畴用手猛的呼啦了一把脸，尽管不理解耿叔在这件事上为何如此固执，但他暂时不敢再提了。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两天前的承诺，我承认有些盲目和冲动。所以我想了很多事儿，也算琢磨明白了一个问题。”

    &12288;&12288;耿叔的脸色缓和，“说说你弄明白了啥”

    &12288;&12288;“我这样的身份和遭遇该怎么去活着为什么而活着。”李天畴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自己也深以为然。

    &12288;&12288;“你啥身份啥遭遇”耿叔听完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等了半天，竟等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12288;&12288;“杀人犯，通缉犯啊。”李天畴随口一句，这自然是他近来最大的心病。

    &12288;&12288;“你是不是很瞧不起自己”耿叔冷笑一声，继而勃然大怒，“那你干脆别活了，随便找个地方早点投胎岂不更好”耿叔说完一个翻身把后脑勺留给了李天畴，“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12288;&12288;莫名其妙的挨了顿骂，李天畴再次愣在当场，不明白耿叔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因为久病卧床的的缘故，脾气变得古怪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也没说瞧不起自己呀我真的很瞧不起自己吗

    &12288;&12288;一连串的问题让李天畴头昏脑胀，屁股也开始坐如针扎，回想起刚才耿叔的怒不可喝，他只好十分沮丧的退出了房间。刚才进来时的一腔豪气荡然无存，扭头之间还差点跟海秃子撞个满怀。

    &12288;&12288;“我草，这么快谈完了”海秃子笑嘻嘻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似乎不是碰巧刚好到门口的样子。

    &12288;&12288;“海叔。”李天畴随口打了声招呼，根本没心思想那么多，也没有在意听海秃子刚才说了些啥，默默的离开了后院。

    &12288;&12288;“妈的，情况不妙啊。”海秃子挠了挠光头，一闪身进了耿叔的屋子。

    &12288;&12288;“你咋把小家伙给骂跑了呢”海秃子一进门就直接了当。很明显，刚才李天畴和耿叔的谈话他在门外也听了个大概。

    &12288;&12288;耿叔闻言也不装睡了，他很艰难的坐了起了身，海秃子连忙将两个枕头垫在了耿叔的后背。“不骂几次不行，这孩子太朴实。你坐下。”

    &12288;&12288;“哎，我说你这是何苦呢”海秃子摇摇头，依言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

    &12288;&12288;耿叔也叹了口气，“趁还有机会，多敲打一下总是好的。这孩子，本来就没有在道上混的经验，再没点霸气和狠劲儿，这一摊子压在他身上，那是要害死他的。”

    &12288;&12288;“我不懂你那么多。依我看，干完姓孙的，咱就散伙吧。我陪着你过几天逍遥日子，清清静静的多好。”海秃子满脸憧憬，“孩子们祸福自担，你别瞎操心了。收留他们，再拉扯大，你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12288;&12288;耿叔摇摇头，“大海，干咱们这行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当初收留他们不假，但也是我亲手把他们领到这条道上的，现在撒手不管，我心里怎么能踏实”

    &12288;&12288;“但你现在想管没法管呀。选个接班人吧，你又这么拐弯抹角、婆婆妈妈的，如果不放心，那就跟教官直说，咱换个人。”海秃子晃着脑袋，挺不耐烦。

    &12288;&12288;“换个人你说说看谁合适阿华宝柱文辉这又不是买萝卜青菜。而且从教官的话里判断，他应该是认定李天畴了。”耿叔苦笑。

    &12288;&12288;“去他妈的什么玩意儿，给不给条活路他说了不算，有本事自己搞张志强去。”海秃子来气，张嘴就骂，他当年在部队时和教官没有太多交集，所以骂起来也没有丝毫的心理障碍。

    &12288;&12288;耿叔仍旧苦笑，“你把问题搞反了，活路是咱们自己要争取的，而教官也是尽力帮忙，碍不着他什么事儿。现在我难以完成当初的承诺，教官也没有强求，并主动提出解除合作，已经是很照顾我了。但我不甘心，机会难得啊，所以才推荐了小李。”

    &12288;&12288;“得得，反



第二百三十八章 团聚
    &12288;&12288;李天畴看着这帮子人，心中五味陈杂，或许不久的将来，他将和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站在一起，共同进退，甚至至死不渝。

    &12288;&12288;他们当中不少人都身怀绝技，桀骜不驯，这一点李天畴深有了解。而且除了彭伟华等少数几人，其他多数人他都不太熟悉，甚至有个别的从未谋面，所以短时间内，想要真正融入其中是非常困难的。

    &12288;&12288;但不论是谁，只要身处这个集合就要服从大局，不服管的就要改造。嗯，就是改造，按耿叔曾经说过的，应该可以这样理解。李天畴在心头重复了一边这个念头，毅然转身走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