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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零五章 十万成丁十万兵,一寸山河一寸血
陈循要修寰宇通志,算是弥补了一下当年永乐大帝的一些遗憾。
朱棣当年派出了成国公朱勇征伐安南,朱勇行至半路患疾逝世,当时还是西平侯的沐晟、新城侯的张辅临危受命,继续征伐安南,最终打下了安南,设立了交趾三司。
沐晟因此成为了黔国公,而张辅因功封为了英国公。
但是这交趾三司,自设立之日起,就有人大声反对,那时候,方才永乐五年。
朱棣修《天下郡县志》目的是让子孙后代不再弃地,但是书最终未能修成,交趾三司,最终被弃置。
朱祁钰看着陈循说道:“定要好好修,为子孙后代定下疆域,以防弃地之事再发生。”
“交趾修志之事,暂时不急,等朕平定安南黎朝,再做增补便是。”
朱祁钰没有为难陈循,而是令他先修寰宇通志,等到大明海军再建之时,安南复设三司,再修不迟,可以暂时留白。
陈循俯首领命而去。
朱祁钰看着硕大的堪舆图,大明的交趾三司的废置有何影响?
永乐二十二年,朱棣在京师举行了超大规模的狩猎,邀请了诸国使臣参观,震慑天下。
但是随着交趾三司的弃置,天下寰宇便发现了大明的外强中干,多有不臣之心。
交趾三司的弃置,严重打击了大明在南洋和西洋的国际声望,甚至动摇了大明的宗主国地位,否则麓川八大宣慰司就不会反复造反,满者伯夷国安敢破旧港宣慰司?
失去交趾三司,意味这大明失去了南洋的统治力,大明官方海贸和朝贡贸易,再无力维持,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远渡重洋的大明海军,慢慢废弃。
朱祁钰和胡濙的观点是相同的,交趾三司的弃置,不过是大明兴文匽武的序幕罢了。
杨洪始终坚持认为大明不应兴文匽武,太祖太宗皇帝亦兴文,但从不匽武。
失去交趾三司的结果就是安南黎朝,日夜不断的骚扰大明边疆,两广、云南边患不止。
而且安南黎朝和麓川反叛思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朱祁钰不急,此时他春秋鼎盛,大明兵强马壮,缓缓图之便可,多少人等着他步子垮的太大了,扯着蛋呢。
“陛下,李宾言上来奏疏,说密州市舶司营建好了。”兴安看陛下忙完了手中的活儿,笑着说道。
“哦,李宾言倒是有点意思。”朱祁钰满是笑意的拿起了密州市舶司上来的奏疏。
这一年的时间,李宾言都在巡抚山东,尤其是密州市舶司的营建,都是李宾言和唐兴在负责。
陶瑾带着四万京营,在山东地区不断的进剿响马,保证胶州到密州的官道驿路畅通无阻,卓有成效。
李宾言上奏的主要原因是,福建水师建造的战舰已经破海而来,福建去岁夏秋二税,即将通过密州市舶司等岸,转运大明京师。
朱祁钰其实很想在津口设立一个市舶司,这样海船可以直接到津口,再送至通州,远比从山东运来要简单一些。
但是这个年代的津口和渤海,到了冬日会结冰,自从十月份左右开始,一直到开春,才会融化。
胶州湾却是不冻港。
渤海湾结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渤海水浅,盐分比较低,所以极其容易结冰。
但是胶州湾不会。
“原来是这样啊,相水之清浑便知山之近远,大洋之水碧黑如淀,有山之水碧而绿,傍山之水浑而白矣,有鱼所聚必多礁石,盖石中多藻苔,则鱼所依耳。”朱祁钰满是笑容的说道。
李宾言的奏疏有很多的趣闻。
看水的浑浊与否便知道陆地的远近,到了深水区的时候,大洋的水是碧黑,若是有岛屿便会慢慢变成碧绿,越靠近岛屿,水就开始变得浑浊而发白,有鱼群的地方,必然有礁石。
“有机会定要去看看。”朱祁钰叹息的说道。
他现在在京师动弹不得,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皇帝坐镇京师多么重要呢?
如果隋炀帝在大业十二年,从洛阳回长安,而不是南下江南,隋朝也亡不了。
但是杨广去了江都,然后就被宇文化及吊死了。
土木堡天变仅仅过去了不到三年的时间,朱祁钰得在京师坐着,得处理政务,得安定天下民生。
他若是随随便便的离开京师,离开权力的中枢,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对忠于自己的臣子不负责,对天下黎民百姓不负责,对大明不负责。
就是再想看海,也得等朝局彻底稳定。
当初襄王为何会监国?因为朱瞻基当时在南京任留守,而仁宗皇帝崩于北京。
兴安笑意盎然的说道:“陛下,不急。”
朱祁钰拿着李宾言的奏疏说道:“这李四品,在地方干的很不错,至少这密州市舶司经营的有声有色,朝鲜南部、倭国、大小琉球国的贡舶,自此之后直到胶州。”
“而南方海运漕粮也可减少不少的运耗,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当然也有人急得跳脚了,这短短的数月的时间,就遇到了七次的倭寇袭港之事。”
“一些家伙,他们不死心啊。”
密州市舶司管理贡舶,也管理商舶。
李宾言建立了海贸十七行市,负责市舶诸事,已经有数百条商舶在密州领了朝廷的勘合,交税纳赋。
但是依旧有人不愿意交税,意图借着倭寇之名,破坏新设的市舶司。
奈何,都被唐兴、陶瑾早早发现,然后悉数击溃。
这就不得不说到那个八百顷田小小鸡鸣岛了,那个小岛上设立了很多的哨塔,唐兴长期驻守在鸡鸣岛上,哨卫敌寇行踪。
一旦有倭寇接近,他们会释放响箭报警,随后随时准备前后夹击,让倭寇有来无回。
朱祁钰这个岳丈唐兴显然是个妙人,有次唐兴居然乔装打扮之后,扮作了倭寇模样,混入倭寇其中,甚至还跑到了朝鲜济州岛上,玩了二十余日,才返回鸡鸣岛。
唐兴的奏疏里,说的也很明白。
倭寇的头儿压根不是倭人,而是大明人,因为这些倭寇的头目,多数都会用汉文,而且会说汉话,并以说汉化为荣。
这种现象极为古怪,虽然唐兴努力打探,但是并未找到他们在大明的靠山。
朱祁钰满是感慨的说道:“当初朕听闻太宗文皇帝海贸留下了一千两百万两银子,七十二万两黄金的时候,金濂曾经告诉朕,有人在僭越当年文皇帝的开辟之功,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兴安满是笑意的摇头说道:“没事,等到大明海军再建之日,无论靠山是谁,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
福建这次送了将近两百五十万石的占城米,这是农庄法的朝廷正赋。
朱祁钰笑着说道:“金尚书平日里扣扣索索,这月港投资倒是积极,月港市舶司和营建船队费用,宁阳侯希望可以能按福建粮价折银,共计二十万银币,金濂居然愿意出十五万。”
“要不朕就自己个发财了,可惜喽。”
月港市舶司、粮船、战船朝廷需要支付银币二十万两,朱祁钰还等金濂反驳此事,这月港的市舶司,不就成大皇帝的内帑之物了吗?
但是金濂他不傻,听闻此事,立刻要求朝廷最少出钱十五万,这样月港的税收,大约要有七成归朝廷,只有三成归朱祁钰了。
朱祁钰没有跟金濂磨牙,同意了金濂的想法。
朝廷是个磨坊,磨坊主带头把这磨坊踹翻了,那是朱叫门才会干的事。
既然朝廷愿意投入,愿意设市舶司,再好不过了。
“金尚书别的不会,可是算账那是门清儿啊,虽然不是他的钱,但是归他管啊。”兴安也是摇头,他还记得金濂火急火燎的要参与投资时候的模样,就跟朱见济被别人抢走了玩具一个样。
“朕给武清侯的诏书到朔方府了吗?”大明军班师要在春暖花开的三月份,而现在石亨依旧在河套地区,四武团营和四勇团营开始准备班师之事,四威团营正在全面接管河套地区的防务。
“算算时间,应该是到了吧。”兴安掐着指头算了算,即便是大雪封路,也应该到了才对。
朱祁钰的敕谕并没有耽搁,虽然河套地区的官道驿路的营建,因为天寒地冻不得不停下,但是主路尚可通行。
石亨、杨俊、刘安、孙镗、江渊、林聪、王越、徐有贞、陈镒等人,坐在朔方府的府衙之内,这府衙虽然破败,但是御寒足矣。
这是个什么阵容?
四个奇功牌的京师之战军将,大明会试殿试主考官,大明新进进士,在地方巡抚多年,拥有丰富治水经验的两个御史,二十余万大军。
这是朱祁钰派往河套三府之地的阵容。
这样一个阵容,拿到草原,足够建立一个不逊于鞑靼、兀良哈的部族了,哪怕是拿到泰西(欧洲)去,那也足够灭掉数国的超级阵容了。
可见大明皇帝对河套地区的志在必得。
石亨坐直了身子说道:“陛下赐下了敕谕,让我们好生安定地方,四武、四勇团营离开时,会留下半数的掌令官,负责训练义勇团练。”
“陛下下达最高指令,十万成丁十万兵,一寸山河一寸血!靖安人,要学会用自己的双手,保护自己的田亩和家人。”
“陛下威武!”
石亨对陛下的军事、政治胜利的理解,很浅显,在他看来,就是大明皇帝在朝堂上的那一套。
锦衣卫的大汉将军整日里拿着刀,在奉天殿外,当初卢忠那一声大吼,谁敢逼宫,就是军事胜利。
随后大皇帝屡次证明了自己才是对的,最终赢得了政治胜利。
在河套亦是如此,大明军队吊民伐罪,王师赶跑了瓦剌人、渠家人,安抚百姓,惩罚罪孽,用刀子让人听话,然后用种种手段安置百姓,经营河套。
但是陛下的手段,显然比打秋风一样收税的石亨,要强太多了。
河套地区,只有不足八万的四威团营够用了吗?
显然是够用的。
石亨继续振声说道:“陛下明旨,必要的时候,四威团营可以征召义勇团练入伍,协同作战,务必保证让任何来犯之敌,有去无回!”
诸多军将坐直了身子大声的说道:“陛下威武!”
刘安和孙镗松了口气,他们本来担心四武、四勇团营离开了河套,他们守不住河套怎么办?
就像当初成山伯王通在交趾节节败退,最终战败,还私自割地给称帝的安南黎朝皇帝黎利。
王通弃地、战败之罪,却在正统年间被赦免了,会昌伯孙忠还给了王通十几顷田地用于生活,最近还有人鼓噪重新启用王通。
正统年间可真的是妖魔鬼怪、牛鬼蛇神横行。
但是这是景泰年间,若是战败,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好在,大明皇帝给了他们战时招募义勇团练的权力,这在新辟之地,是应有之义。
徐有贞疑惑的问道:“陛下有没有回复关于景泰安民渠的支出所用?”
石亨笑着说道:“敕谕在这里,徐御史可以自己看看。”
徐有贞接过了敕谕,重重的松了口气,大皇帝陛下真的是大气,三百万银币,分为三年,由内帑国帑共同支付,用于安民。
陈镒喝了口茶低声说道:“徐御史,这钱可得专款专用,朝廷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揭你徐御史的老底,置你于死地啊。”
陛下严查贪赃枉法,若是徐有贞把这三百万两都花了出去,却没什么效果,怕是明天就要被弹劾,后天人就被拉倒京师斩首示众了。
徐有贞在朝廷那些御史眼里,是一条随时可以挂到钩上的死鱼。
毕竟站错队了,还能捞到头功牌,他不死谁死呢?
徐有贞嗤笑了一声说道:“陛下派了计省的人过来!”
江渊摇头,陛下能容人,徐有贞有治水之术傍身,等闲死不了。
天下只有他徐有贞有治水之能吗?
张秋运河段决堤,一连派了十几个人,都是无功而返,徐有贞把那边治理的极好,事实证明,徐有贞的确是个治水能人。
石亨其实还有份密旨,那就是关于赛因不花的事儿,赛因不花的妻儿已经到了朔方府。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零六章 岁不能灾
石亨作为勋臣,宣读了陛下的圣谕之后,就选择了离席,同样离开的还有杨俊,他们不日都将离开河套班师回京。
石亨来到了朔方府泰安门前,等待着赛因不花的妻儿来到朔方府。
草原的风一直很大,便是到了冬天,也是凄厉的哀嚎,终日不会停歇,燕塞雪,片片如拳大。
长空中,掉队的鸿雁凄鸣一声,掉在了地上,恰好掉落在车马驿的院墙之下,那里几只寒梅独自绽开。
鸿雁骨瘦如柴,掉在地上时便咽了气。
石亨披着大氅,等在风雪中,直到远远的看到了打雪天一色的阴山夹道而来的一辆破旧车驾。
那是赛因不花的妻儿,殷氏和两个孩子。
石亨抖了抖自己的大氅,雪花纷纷落下。
殷氏穿的极为单薄,这么冷的天气里,她只穿着一件小小的夹袄,面若柴色,颇为瘦弱,殷氏略微有些颤抖的走下了车驾,寒风一吹,她便冻的直打哆嗦。
两个孩子倒是裹得严严实实,他们小心的下了车,看到了壮硕如同一座小山一样,虎背熊腰的石亨。
李永昌看了眼石亨,确定这是不是赛因不花的妻儿。
石亨自然是见过赛因不花的妻儿,当初大家都在河套打混,这俩孩子也从顽童长成了半大小子。
他点了点头,李永昌便打开了圣旨说道:“殷氏接旨。”
殷氏穿着单薄,但还是跪在了驿站的雪上,牙关打颤,颤颤巍巍的说道:“草民接旨。”
赛因不花必须死,两个孩子必须改姓殷,殷氏和两个孩子,必须要流放烟瘴之地,五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不得从军。
这是对叛国者的惩罚。
李永昌将圣旨卷了起来,并未交给殷氏,这等圣旨的缎面制作繁杂,乃是民间稀罕之物,拿回京师,撕掉上面的贴的纸张,还能再用一次。
什么时候大明的圣旨可以循环利用了?
陛下尚节俭,泰安宫的灯盏也只有一颗灯芯。
殷氏打了个哆嗦,将头埋在了雪中,喊道:“谢陛下隆恩!”
能活命,但是不能好好活。
石亨拍了拍手,三个亲从走了过来,他们拿着三件大氅,递给了殷氏和两个孩子。
殷氏有点不太敢接,她伸出了满是冻疮的手,又缩了回去。
石亨深吸了口冷气,看着天空纷纷扬扬的如拳大的雪花,低声说道:“拿着用吧。”
李永昌并未阻止而是平淡的看着这一切,殷氏最后还是伸手拿过了大氅,披在了身上。
她真的太冷了,和林比河套还要冷几分,冻的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大氅披上,才暖和了一些。
“谢武清侯。”殷氏出自名门,知书达理,她赶忙行了个谢礼。
“先去驿站休息下,服用些水食,再往烟瘴之地去吧。”石亨继续嘱咐着殷氏,三人将会被送往广西田州府,那边是烟瘴之地。
“谢武清侯。”殷氏颇为感激的说道,便带着两个孩子走进了驿站之内。
待到三个人进了屋之后,石亨看着李永昌解释了道:“石某与杨汉英有旧,曾以兄弟相称,这是弟妹,杨汉英叛明投效瓦剌,改名赛因不花,某自不敢认,若是战阵遇,必杀之。”
“但陛下已然宽宥妻儿三人,若是某置若罔闻,便是不义,既不义,自不忠,所以前来。”
石亨作为大明的武清侯,和投敌的赛因不花牵扯不清,那是大忌,落人口实,但是他思考了许久,还是来了。
正如他所言,既不义何有忠诚可言?
若是陛下未曾宽宥殷氏三人,他自然是不会来到这驿站。但是既然陛下已经宽宥了三人,他自然要来送送。
李永昌笑意盎然的说道:“武清侯多虑了,陛下既然将旨意发给了武清侯,自然是让武清侯前来,忠义两全方得始终。”
其实大皇帝也给李永昌发了条密旨,就是让李永昌盯着点石亨,石亨在历史上有个坏毛病,那就是好人妻。
南宫夺门,明英宗复辟之后,伯颜帖木儿的女儿,带着孩子从草原至大同,就被石亨给强占了去,明英宗大怒,最后将石亨给斩了。
曹操好人妻,强占了张绣的嫂子邹夫人。
当时曹操刚刚把汉献帝迎回许昌,挟天子以令诸侯,张绣驻扎宛城,向南连接着荆州的刘表,乃是曹操的肘腋之处。
最后曹操为自己强占邹夫人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张绣反叛,曹操侄曹安民战死、曹操悍将典韦战死、曹操的儿子曹冲战死,曹操的正妻丁夫人回了娘家,与曹操最终诀别离异。
陛下让李永昌看着点石亨,毕竟在河套地区石亨官儿最大,于谦又回了京城,石亨没了制衡,若是石亨强占了殷氏,这件事会变得异常的麻烦。
但好在石亨,并未如此。
石亨走进了驿站之内,坐的极远,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过武清侯。”殷氏浅尝辄止,也拦住了两个暴食的孩子,久饥暴食,容易肚胀。
石亨十分平静的说道:“乃是陛下圣恩,与石某何干?”
“若是到了江西烟瘴之地,一切多小心便是,若是水食服完,可前往广西了。”
殷氏稍微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夫君有一物交于武清侯,乃是保我母子三人之物,我且留下,再谢武清侯。”
殷氏看着已经贵为大明武清侯的石亨,纡青佩紫,当初身上的浮躁之气已尽褪去,而是一种将帅的明大义之风,就是一阵叹息。
她的夫君,乃是和面前这位武清侯,把酒言欢,今日今时,现在却是如此天差地别。
殷氏带着孩子离开了驿站,坐上了前往广西的车驾,一路都会有官驿勘合,送至田州府方才完成流放之事。
石亨并未走出驿站,而是目送殷氏离开。
石亨打开了殷氏的那个信物,里面并不是石亨和赛因不花有旧的东西,而是一份堪舆图,详细的标注了和林附近的山川、河流、关隘以及一些兵力的布置,还有一份很详细的瓦剌人将兵几何的书信。
这是赛因不花留给妻儿保命的东西。
李永昌看着那车驾隐藏在了风雪之中,低声问道:“武清侯怎么看赛因不花之事?”
石亨定了定神色,对着李永昌说道:“赛因不花是陛下一步闲棋,若是有用最好,若是无用,也无妨,陛下威武,则明军威武!陛下无敌,则大明军天下无敌!”
“必有一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这图和书信送去京师吧。”
石亨并没有觉得陛下会把赛因不花放在心上,只当是一步闲棋,若是有用,大明军能少些损失,若是无用,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明军队,还是那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强军!
石亨离开了驿站,向着四武团营而去,胜州的煤炭已经到了河套渡口,他要负责将煤炸从渡口运送至三府之地,这些煤炸都会借给百姓过冬用。
既然是借,自然要还。
大明安民的政策与往日有了不同,不再是单纯的收拢饥民,而是将他们调动起来,做工、种地、开垦荒田等,用双手养活自己。
剥盘饥民,可称之为虐。
陛下很暴,但是真的虐吗?
石亨不知,那是朝里那些言官们才要研究的玩意儿。
但是他知道,大明皇帝不是烂好人。
烂好人既无法开疆辟土,也无法治国安民。
他也不希望陛下是个烂好人,陛下若是个烂好人,他只能蹉跎度日了。
而且石亨不认为陛下的安民之策有任何的问题,河套地区的百姓自己不动手,难道等着朝廷赈济?朝廷就有余粮了?自己不动手,难道喝西北风度日吗?
石亨要在走之前,前往陕西府谷口一趟,大明皇帝同意了陕西未作之民入河套求地谋生,但是府谷口应当有序的引导,尤其是一些身负命案狂嚣之人,决计不可入河套。
而且要组织百姓们有序入套,需要卫军和三府掌令官配合,引导至安置之地。
第一批从河套地区离开的是讲武堂入学的庶弁将和掌令官,他们在黄河未曾解冻之时,就已经踏上了回京的路。
而徐有贞找到了石亨,十分急切的说道:“大河冰排凌汛将至,武清侯不给火药,我如何炸开冰面,减缓凌汛?”
石亨、江渊、李永昌,眉头紧皱的看着徐有贞。
这家伙又在给大军出难题了。
江渊是文臣,他十分明确的说道:“这火药乃是军伍之用,安能随便给你?而且你这一开口就是五十万斤,你知道这五十万斤是陛下给银币十万方才营造?”
大同府一石粮一两银子,等于半枚银币。
一两银子大约等于二百斤盐,大约等同于半枚银币。
但是一枚银币只能造五斤火药,何其昂贵?
徐有贞好大的口气,一张口就是五十万斤火药!
徐有贞叹息的说道:“凌汛冰排最为害人,若是此时不炸毁冰面,冰凌至下游淤结,致使地方防汛要务疲于奔命,一旦决口,那就不是五十万银币可以解决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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