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一十章 战前有动员、战后要总结
朱祁钰伸出了手,示意大明的将士们肃静。
大明的军将们都是值得称赞的,他们勇于作战而且作风优良,在集宁河套一战中,不仅展示了大明的军威,沉重的打击了瓦剌、渠家的嚣张气焰,而且还为大明开疆辟土。
这都是功勋。
朱祁钰满是笑意的说道:“武清侯。”
他先拿出的是世券,上面写着武清侯石亨的战功,这是石亨一直想要的功赏。
朱祁钰将瓦状的世券交给了武清侯,振声说道:“今日朕赐下世券,许你武清侯世袭罔替,戒骄戒躁,为大明再立战功。”
而后朱祁钰又拿出了一枚奇功牌挂在了石亨的胸前,笑着说道:“屡立奇功。”
石亨行了个半礼,高声说道:“臣定不辱君命!”
这是陛下的规矩,陛下不太喜欢人跪,确切的说是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臣万死,臣有罪这类的话,也不喜欢大明军队动不动就下跪。
大明军队是大明的压舱石,天天跪着,皇帝的脊梁骨怎么能撑得起来?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说道:“于少保,从今以后,该叫你文安侯了。”
印绶、朝服、世券、奇功牌,都是功赏,朱祁钰将一样又一样的递给了于谦。
“臣谢陛下隆恩。”于谦俯首领取了文安侯的印绶,他没有选择拒绝,尤其是昌平侯杨洪离世,于谦更不能谦让了。
“右都督杨俊。”朱祁钰拿出了另外一套印绶和朝服,笑意盎然的说道:“生于行伍,长在边陲,有机变用诡道,累立边功,历升将帅都督,能用奇兵,遇敌必捣其虚,或出其不意。善于强胜,胡人畏之,人皆称勇。”
“朕今日授你太平伯,奇功牌,日后当为我大明,再立奇功。”
朱祁钰将奇功牌别在乐杨俊的身前,十分欣慰的说道:“当世之勇也。”
“臣必当以死报君恩!”杨俊行礼受勋,颇为激动。
他的父亲杨洪将昌平侯给了嫡子杨杰,而他作为庶子只能自己去争军功了。
朱祁钰将其扶起,笑着说道:“好了,平身。”
授勋之中,共放赏五枚奇功牌,石亨、于谦、杨俊、刘安、孙镗,其余皆为头功牌和齐力牌。
范广授头功牌,授宁远伯。
这是之前朱祁钰就和杨洪说好的事儿。
在杨洪看来,他的庶子杨俊抢了范广的军功,但是在朱祁钰看来,他们都有功勋。
鞑靼人哪有那么容易老实,若非范广枕戈待旦,随时准备从广宁卫直扑大宁卫,鞑靼人未必不生歹意。
集宁河套之战,又会多一些变数。
朱祁钰不想把军事行动变成赌运气,而是用尽手段,来取得胜利。
授勋正式开始,无数的缇骑们将一枚枚的功赏牌,挂在了军卒们的胸前,有功者有赏,无功者亦有犒劳。
这次的授勋,朱祁钰并没有让军士们大阅,天明节刚刚阅过,无需再阅,而且一直折腾疲兵也不是好事。
朱祁钰对着于谦说道:“待会儿让军将们都到讲武堂,进行战后总结。”
战前动员,战后总结,是大明军队的一个新常态。
不能打了一场大战,却没有总结和收获,手段和意志两个方面,都有可以总结的地方。
朱祁钰看了一眼大明军队,坐上了辂车,准备回泰安宫换掉自己的冕服,换成常服,再参加战后总结会。
而此时刚刚授勋的杨俊,策马扬鞭,直奔西山陵寝而去,金山陵园,他的父亲,已故颖国公杨洪,埋在这里。
杨俊来到了墓前,从马匹的背上取下了祭祀之物和酒袋,跪在了墓碑之前。
“爹,孩儿不孝。”杨俊点燃了香烛,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从未想过自己出战河套,父亲就这么离开了人世,他甚至没做好准备,还打算回京之后,和父亲炫耀自己的战功。
杨俊和杨洪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他们经常爆发争吵,偶尔吵得厉害,杨俊就会离家几日,省的让父亲动怒。
杨洪很顽固,总是认为自己决定才是对的,杨俊又是杨洪最出息的儿子。
杨俊能征善战,也最像杨洪。
子类父,不应该是杨洪最欣慰的事儿吗?
但是杨洪眼看着大明不断的弃地,眼看着大明兴文匽武,眼看着就连英国公张辅都得避着朝臣们走。
这种大环境下,一个很像自己很能打的军将,就不是杨洪希望看到的了。
所以他们经常爆发争吵,这种争吵贯穿着杨俊的一生。
“爹啊,儿给咱家又挣了一个太平伯来,虽然没有世券,但过段时间就给打出来了。”
“现在做武将比之前爹在的时候,要轻松许多,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好好打仗,陛下必然不会亏待。”
“我还是那句话,大好儿郎当封侯。”杨俊将酒洒在了地上,擦掉了眼泪。
这个铁打的汉子,十七创重伤刚刚康复,就跟着于谦去了山外九州巡边,在东胜卫火药库爆炸的时候,连眉都不皱一下的军将,终于是哭了出来。
子欲孝而亲不在。
这可能是人间最大的悲哀,杨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出征之日,就是最后的诀别之事。
杨俊擦掉了眼泪,看着香烛燃尽,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爹,孩儿定给咱家挣个国公回来!”
杨俊收拾了心情,掸掉了腿上的灰尘,走出了神道,张望了一眼稽戾王的墓地。
那边只有一块石碑,刻着稽戾王的一生。其规制只是民礼,只有一抔黄土。
春风吹绿了整个西山,绿荫匆匆,杨俊翻身上马,奔着讲武堂而去。
朱祁钰刚回到了泰安宫,换掉了繁琐的十二旒冕和冕服,随后换了身常服,就准备去讲武堂参加战后总结会。
他临走的时候,又去看了眼朱见济读书,朱见济在努力的识字读书,手里拿着一个算尺,艰难的将20以内的数字分成两个数。
朱见济偶尔眉头紧蹙,同样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但是一闹脾气,胡濙就让他伸出手来,用戒尺打他一下,虽然不是很重,但是每次都让朱见济龇牙咧嘴。
胡濙是一个很严格的老师,朱祁钰眉头紧皱,日后这小家伙会不会因为挨着两下,而怀恨在心?
此时的朱见济还是个孩子,每次都十分恭敬的认错,然后继续读书。
细细想来,在这个讲天地君亲师的年代里,老师是一个仅次于父母双亲的长辈。
朱祁钰又转悠到了后宫,看到了汪皇后带着后宫四人,在一辆轧车上忙忙碌碌。
轧车,是一种农桑车,确切的说,一种很原始的辊式扎花机,乃是由元时农学家王祯,写在了《王祯农书》中一种农桑工具。
这种轧车,用于棉花生产之中,把子棉中分离出皮棉的机械,就是将棉籽从棉花之中脱离出来,而不伤及棉纤维的工具。
朱见澄已经一岁了,他坐在旁边,玩着已经扎好的棉花,被汪美麟抱了起来放到了一边,可是朱见澄老实坐了一会儿,又开始歪歪斜斜的向棉花堆走去。
汪美麟无奈,只好将其交给了宫人,送到太后院里。
大明的皇后出身并不显贵,是会做农事的,只不过母仪天下,就是象征性的做一下,意思意思,表示参与农桑之事,也表示大明重农桑之本。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朱由检的皇后周皇后,就在宫里有二十四架纺车,而且还时常跟着宫人们一起亲事女红纺纱之事。
朱由检需要七十万两银子调动辽东铁骑的时候,周皇后将攒下了两万两银子,给了她父亲周奎,让周奎献上。
不料到这国丈周奎,直接贪了女儿周皇后的一万两,只献出了一万两出去。
在之后,李自成就进京了,把周奎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抄家抄出了一百万两的金花银。
朱祁钰走了过去,看着有些土和脏的棉花,疑惑的说道:“这纺如何变成棉线的?”
汪美麟看着朱祁钰好奇的目光,满是笑意的说道:“见过夫君。”
“这纺得先弹成絮,需要先用木棉弹弓,就是这个,竹为身牛筋为弦,用木棰敲击,将土、脏弹掉,最后弹成絮,无论是填充还是编线,都是简单的事儿了。”
汪美麟拿起了一个四尺多长的竹弓,手持一个木槌,开始敲击弓弦。
朱祁钰终于理解了,为何刘吉会被人称为刘棉花了,棉花的确耐受弹,估计刘吉和这棉花一个样儿。
无德的胡濙走后,大明的朝臣们会迎来一个更无德的刘棉花,朱祁钰为大明朝臣们默哀。
无论胡濙还是刘吉,他们秉承的理念都相同,那就是礼法不是不便之物,陛下要怎么变,就怎么变。
朱祁钰看了一小会儿,就奔着马厩而去,骑着大黑马,直奔讲武堂而去。
讲武堂的军将们已经悉数到齐了,就连杨俊去了趟金山陵园也到了。
朱祁钰走进来之后,众多军将立刻站了起来见礼。
“坐,都坐。”朱祁钰示意大家都坐下。
他满是笑意的说道:“朕之前说过,待诸位凯旋,与诸位共饮,今日会后,大宴赐席。”
朱祁钰当然记得自己的承诺,他坐直了身子说道:“那这次的战后总结,还是由武清侯和文安侯来主持。”
于谦和石亨一左一右,而朱祁钰这次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全程旁听。
他对战争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参与其中并不是坏事。
石亨拿出了自己的行军手札说道:“我观察到了几个问题,我先来说一下。”
“凡临阵的军士,每斩获首级,常是数人来报功。”
“再想想,数人退来报功,使众兵相望,误认是败走,大家都走了。岂不是败了?”
“况一个贼首,数十人报功,若斩数十贼首,就该数百人来报,不知这一阵上能有几个数百人,反是自误了性命。”
“临阵第一禁约。”
“长牌、长枪、铳兵,凡该当先,长兵之军士,决不许带解首刀,只管当先杀去,不许立定顾恋首级。”
“其杀倒之贼,许各队短兵砍首,每一颗止许一人就提在阵后,待杀完收兵,有令催验,方许离阵赴验。”
“其谁当先,谁有分,谁无分,俱听当先队长、掌令官对众从公报审。”
“每颗首级以五十两论之,当先牌枪铳分三十两,砍首兵四两,余兵无分者分一两,伙夫虽不上阵,本队有功,亦分一两,每颗本队铳手亦分十四两。”
“敢有因其恩仇报不公者,军法。立定顾恋首级者,军法。”
大明的军队迎来了新的发展,大明的作战正在从过去强调个人勇武,向着队伍之间的配合作战过度,而这个首级赏钱,该怎么分,就得有制度。
做饭的伙夫要不要给赏银?
石亨给出的答案是要。
这首级赏本是鼓励勇战,结果数人哄抢,变成了阻碍战阵,内讧的由头,这就得立下规矩。
于谦点头说道:“自兴和所之战后,我和武清侯就发现了这件事,立这个全队分赏钱的规矩,以当先最为危险,也以当先赏钱最厚。”
“整个集宁河套之战,证明了这么做是行之有效的。”
于谦作为征虏总督军务,负责军功之事,两个人商量后,就暂时定下了这个赏赐的规则,事实证明是有用的,而且很合用。
朱祁钰并不说话,他就是旁听,只等事后,再和于谦论军务时,再细问便是。
他看了一圈,诸位军将情绪极为稳定,显然这个法子,在兴和所退兵再进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下来。
石亨继续说道:“凡战间贼虏,遗财宝、金银、布帛、器械之类,诱我兵争财,彼得乘机冲杀,往往坠此套中。”
敌人用金银布帛等物设下陷阱,显然是大军吃了点闷亏,否则石亨不会拿这个事儿,在这样规格的会议上说事了。
石亨的语气颇为森严的说道:“今后临阵,遇有财帛,每队止留队中一人收拾看守,待贼平,照队收拾之,如违令图财,致兵陷没,或贼冲破得脱,抢财物之兵不分首从,总哨官俱以军法斩。”
于谦补充道:“此事乃是军令,定要跟将士宣讲,否则军法无情。”
朱祁钰看了许久将士们的神情,看来,这也是一条跌倒后总结出来的教训。
石亨继续说道:“凡每甲,一人当先被困,其余不救,致令阵亡者,全队俱斩。阵亡一人,即斩获真贼一级,其余免罪。亡一得二,八人通赏。哨队照例。”
“凡当先者,一甲被围,二甲不救;一队被围,本哨各队不救;一哨被围,别哨不救,致令陷失者,俱军法斩其哨队甲长。”
甲是大明的一个军伍编制,就是十一人一甲,十甲一队。
石亨讲的话,就是连坐,一甲被围困,其余人不救,就全队皆死,一队被围,其他各队不救,军法斩哨队甲长。
朱祁钰并没有打算干涉,既然是战场上总结出来的经验,显然是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否则石亨不会如此。
存在即为合理。
两国交兵,这样危险的事情中,由仁慈而产生的美妙但愚蠢的想法,是错误的,这些错误,恰恰是最糟糕的。
军法的确严明,但是这是军队组织度的保障。
这场关于临阵的战后总结会,继续进行着。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大皇帝说话算话
石亨和于谦两人主持了战后总结的会议。
石亨继续说道:“凡古人驭军,曾有兵因天雨取民间一笠以遮铠者,亦斩首示众。”
“况砍伐人树株,作践人田产,烧毁人房屋,奸淫作盗,割取亡兵的死头,杀被掳的男子,污被掳的妇人,甚至妄杀平民假充贼级,天理不容,王法不宥者!有犯,决以军法从事抵命!”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此次前往河套,可有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发生?”
京营厚赏,朱祁钰就是怕出现这等事,难不成真的出现了吗?
主要是影响军队的纪律,组织度,缺少组织度,还怎么打仗?
于谦赶紧俯首说道:“是渠家人和瓦剌人,他们作践田产、烧毁房屋、割亡兵死头、杀俘、玷污女子、杀良冒功。”
大明军队强调这方面的军纪非常严格,十一人一甲,十甲一队,若有犯,那是全队连坐,一百一十人皆斩。
大明皇帝厚赏,大明十二团营待遇极高,百姓比军士穷多了,完全没必要冒着天大的干系去抢。费力不讨好。
“这样。”朱祁钰点头,他还以为大明军队看渠家人抢劫眼红了,也发生了这种事。
原来是有感而发。
阿剌知院和渠成义、渠成仁、渠成德三兄弟,给大明军队好好的上了一课,什么叫做不得人心,什么叫做人人得而诛之。
大明军队在河套地区破冰安民,多少军士手脚起了冻疮?
朱祁钰并未怪罪过石亨、江渊、李永昌用火药破冰之事,这是安民之策。
朱祁钰从过多的干涉大军,虽然五十万两很多,但是这等安民生民之功,多多益善。
大明军队自从破冰防汛之后,所到之处,皆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那可是祸害了河套百姓数千年的凌汛之祸,从这开天辟地以来,哪一年不遭灾?
当然也有负面影响,河套地区流传着,真武大帝黄河伏冰蛟的传闻。
这种事还有点越描越黑的趋势,大明掌令官、官吏便不再解释了。
总结会还在召开,石亨从临阵连坐军法开始,共有掌兵紧要禁令、教官兵法令、比较武艺赏罚、行营野营军令、操练营阵旗鼓、出征启程在途行营等几个方面,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军令升级。
这些军令几次更易,终于慢慢有了强军军令的雏形。
战后会议长达七天,每天都会进行一次为期两个时辰的总结,朱祁钰全程参与其中。
在七日后,四武团营和四勇团营开始归营,军将们开始归营操练军马,新的军令、新的训练都在战后总结会上,进行了总结规整。
在四武、四勇团营归队的时候,李宾言押解山东、福建粮饷,赶着三月的尾巴来到了京师。
李宾言还要去胶州,这次回京是为了大计叙职。
此一去便是一年,京师依旧是那个京师,只是方方正正的京师,变成了奇形怪状,多出了许多菱凸的位置,一些炮台在其中安置。
户部度支部大使王祜带着人点检了这押解粮草,山东共计二百万石米粱正赋入库,另外有倭银二十万两入太仓,二十万两入内帑。
这些银两都是金花银,是密州市舶司这一年来的收益,这些银两会在兵仗局变成银币,最后朝廷扑买营建,将银币撒到大明境内。
而福建则是两百五十万石米,还有二十七万两的金花银入库,这部分并非税赋,而是运到朝廷,换取银币支撑福建民生所用。
算上船队,此次太仓内帑,共计支付四十七万银币。
福建的银子是福建本地产的,并非海银,福建是大明的银矿最多的地方。
此次入京的还有近百名人犯。
分别是邓茂七的侄子邓伯孙共计四十二人。
邓茂七是杀弓兵起事,带领百姓反对福建布政使宋彰大肆利用冬牲,搜刮民脂民膏。
而且邓茂七的起事,还有蒋福成带着炉丁(铁匠)加入义军,建阳附近也有很多文人,投效义军。
邓茂七的起义规模极大,近百万兵马,还有工匠随行,号称铲平王,铲平天下一切事。
宋彰已经被明正典刑,包括要保住宋彰的驸马都尉赵辉,也一并被赐死了。
又有陛下两次大赦,农庄法恢复生产,义勇团练开始消灭盘踞在山中的土匪山贼,福建的局势逐渐稳固了下来。
邓茂七的侄子邓伯孙也在景泰元年初,选择了下山投降。
而后邓伯孙以铲平王为号,安抚百姓,训练义勇,一直等到福建局势彻底安稳,才离开了福建,选择进京伏法。
邓伯孙的确是人犯,但是他投降之后,做了两年的福建义勇团练总教头,才被押解入京。
宁阳侯陈懋,利用邓伯孙的铲平王的旗号,安抚劝降那些山里的流民,效果极好。
而造反的另外一股重要的力量是叶宗留,叶宗留和邓茂七又有所不同,他是因为私自设立银矿,偷开坑穴、私煎银矿,最后起兵造反。
而且因为盘踞银矿极多,两次下诏大赦,叶宗留战亡,他的部将陶得二、叶希八继续负隅抵抗,不尊君命。
陈懋一共派三次使者让其归降,陶得二拒不投降,最后一次杀掉了大明劝降的使者,陈懋大怒,进兵围剿,最终将陶得二和叶希八尽数俘获。
一干人犯,也一起被送进了京师之中。
而这二十七万的金花银,就是缴获。
李宾言终于忙完了自己交接之事,带着陈懋的进表和奏疏,来到了讲武堂朝天阙。
李宾言走到了聚贤阁的楼下,看了一眼那些庶弁将和掌令官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俯首说道:“臣山东巡抚、吏部右侍郎李宾言,请见陛下。”
兴安一直等在门前,看到了李宾言笑着说道:“陛下让咱家等在门前,李御史快请。”
李宾言走进了聚贤阁内,来到了二楼,走进了御书房内,行了一个三拜五叩的大礼,高声喊道:“臣,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
“朕躬安,赐座。”朱祁钰点头说道。
他打量着李宾言,这个略微有些憨直的臣子,在经过了近两年的山东之行后,终于变得精干了起来。
朱祁钰笑着说道:“这一趟很是辛苦,李御史这眼看着就瘦了许多,也是黑了许多,看来没少风吹日晒,这趟差事,办得极好。兴安,把功赏牌拿来。”
兴安拿来了一块头功牌,这牌子本来是去年就该赏赐了,但是李宾言忙于密州市舶司的事儿,一直没领到。
李宾言赶忙说道:“臣受之有愧,幸不辱君命。”
去了山东长达两年之久,李宾言接连办下了驸马都尉赵辉、孔府衍圣公两桩大案,还负责恢复山东按察司,督办营建密州市舶司之事。
“李御史,现在还怕水吗?”朱祁钰笑着问道,唐兴上书说过李宾言怕水的事儿,但是君有命,李宾言完全也顾不得怕水这事儿了。
李宾言摇头说道:“喝了几次,又苦又涩,便不怕了,谢陛下垂怜。”
怎么就不怕水了?
越是惧怕什么,就越要面对什么!
他在密州市舶司,经过了很多次的尝试之后,便不再怕水了。
他作为山东巡抚,密州市舶司的负责人,若是怕水,岂不是笑话?
朱祁钰笑意盎然的说道:“听说李御史连火铳都会打了?”
李宾言翻动了下手掌颇为无奈的说道:“臣乃文进士出身,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从小打熬,但是这倭寇猖狂,臣只能学着打打火铳,即便是被俘被杀,也好过毫无还手之力的强。”
李宾言在密州市舶司这一年,最多的事儿,就是打响马,打倭寇。
而且这倭寇背后的主子,显然是大明人,他们那些个倭寇首领,多数都是说汉化,用汉字。
李宾言不由的想起了李善长旧事,李善长因为什么罪名全家七十七口被族诛?通倭。
李善长真的通倭了吗?李宾言并不清楚。
但是现在有人在通倭绝非虚妄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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