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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煞七十二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祭酒

    王婆急了眼,“哇”一下哭了出来,两脚在地上乱蹬,撒起了无赖。

    “打人咯!杀人咯!你个贱人活着害死了我孙子,死了还要让你的姘头害死我啦!”

    郑屠子听得青筋直冒,管他有没有捕快在场,就要报以老拳。

    却被年轻捕快招呼人手给制住,他自个儿径直上前,冲李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道长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

    李长安三个被捕快们半是请半是撵给赶了出来。

    到了门口,才发现张家兄弟、水货剑客与冯道人都已经闻讯赶到,只是他们来晚了,连门都没让进。

    见到三人出来,赶紧凑上来一问究竟。

    道士也不隐瞒,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都讲了个明白。

    众人听了,气愤者有之,沉思者有之,茫然者也有之。

    道士懒得猜测他们心中所想,只打量着眼前的小村子。

    ……

    院子前围观的群众早已散去。

    男人们扛着锄头回到田间劳作妇人们相约去村边的河沟浣洗衣物男孩儿们拿着树枝追逐打闹,女孩儿们用泥水扮着“家家酒”三两个老人在路边拉着家长里短几只土狗卧在树荫下睡着懒觉一个刚下地的娃儿揪着狗耳朵“呀呀”乱叫……

    乱糟糟里偏偏透着井然有序。

    这大抵就是乡间生活的样貌。

    光看眼前的田园画卷,谁又能想到村中才有人死于凶杀甚至于尸体尚在,血迹未干,查案的捕快还没离开了

    一时间。

    道士觉得王家儿媳的死,实在是微不住道。就像往池塘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尽管激起些许涟漪,但眨眼又归于平静。

    似乎那点新鲜劲儿一过,村中人又一丝不苟地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

    村子又祥和而宁静了下来。

    可渐渐的。

    道士觉得眼前的景物似乎泛起了些许朦胧。

    好似远山上缭绕不散的雾气侵入了人间,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显得如梦如幻。

    可一眨眼。

    明晃晃的阳光照得视线中的一切分外清晰。

    新鲜中带着臭味儿的空气扑鼻而来。

    一切的一切再真实不过。

    …………

    王家院内。

    捕快们分头去寻求线索,留下一老一少两个仵作检查着尸体。

    年轻的仵作摸索到尸体的肩胛骨。

    “嘶。”

    他猛地抽回手,方才好似被什么东西给蜇到了。

    剪开尸体背上的衣衫,他诧异地发现,尸体自肩胛下方的小半边背上,长着一些稀疏的黑色短毛,硬得像针。

    “阿爷。”

    他唤来老仵作。

    “这是什么”

    老仵作瞥了一眼,不咸不淡摆手道:“与案子无关,不必理会。”

    “可是。”年轻仵作不甘心,“人身上怎么会长这东西”

    “生病了呗。”

    “什么病”

    “穷。”

    “穷怎么是病”

    “呵。”

    老仵作笑道:

    “人穷得狠了,什么毛病都有。”

    说完,收捡起工具。

    “记上吧,与往常一样,并无其他外伤,死因仍是一剑穿心。”

    年轻仵作听话照做,只是末了看着尸体瞪直的双眼,捏着隐隐作疼的指尖。

    莫名的。

    淡淡的心悸萦绕不去。

    …………

    这一趟走下来,李长安自觉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回到了城中,几人各自告辞散开。

    而道士才回邸店。

    就瞧着这家的小丫头和隔壁酒坊的儿子在院子的走廊间打闹,或者说,是阿梅揍得男孩儿抱头鼠窜。

    而女主人则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高声招呼。

    庭院里。

    店家和隔壁酒坊的老板围坐在一方石桌上,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唉声叹气。

    瞧见了李长安,店家眼睛一亮,不由分说就把道士拉了过去。

    但见石桌上没别的东西,就只有三个杯子三壶酒。

    店家冲道士拱了拱手,解释起来。

    原来潇水有个别处没有的节日,唤作“酒神祭”。节日上有个压轴的节目,就是从潇水所有酒坊的新酒中,选出最好的一壶祭奉给酒神,以庇来年酒业兴旺。

    城中的酒坊无不以选中为荣。

    隔壁酒坊老板前年惜败,今年自然要一雪前耻。只是今年运道好,酿出了三批好酒,眼下左右为难,不晓得该用哪壶种酒参选。

    “道长也是位好酒之人,还请帮忙鉴定一二”

    有这等好事,道士当然不会推迟。

    三壶酒各自斟上,一一品茗。

    在两人眼巴巴地注视下,道士闭目回味。

    一者绵醇,一者清爽,一者劲道。

    但老实说,道士虽然喜欢喝酒,但中意的却不是酒精,更不是贪求一醉,而是饮酒的心情,饮酒的气氛。

    所以这三杯酒喝下来。

    只觉得潇水不愧为酒乡,这三种酒都不失为佳酿,虽然滋味各有不同,但李长安嘴里却难以分出上下。

    末了,只是挨个指着三壶酒,一连三声:

    “好酒。好酒。好酒。”

    而后咧嘴一笑,说了跟没说一样。

    对面两人瞧得直挠头,盯着三壶酒又发起愁来。

    酒坊老板更是幽幽一叹。

    “若是老钱还在就好了。否则,凭他品酒的造诣,一定能分出这三壶酒,哪一种更佳。”

    “是啊。”

    店家老俞也是长吁道。

    “亏我帮他求了道平安符,还定下几箩筐的炊饼留待践行。可惜,符没能保他平安,饼子也没吃上。”

    旁边李长安听了,却是奇怪。

    “平安符倒是应有之意,可这炊饼何解这位钱员外既是酒中老饕,践行之礼怎么不用酒,反倒用饼子”

    店家怅然地摇了摇头,为道士解释道。

    “老钱他常在家乡与潇水两地运酒,每年来潇水,都是住我的店……”说着,指了指酒坊老板,“买他家的酒。”

    “经年下来,我们三人也算相交莫逆。”

    “诚如道长所言,往年我们都是用好酒于他践行。但今年……”

    店家笑了笑,为道士斟了杯酒。

    “他的肚子好似通了无底洞,怎么吃都不够,把我这店里的存粮都给祸害了个干净,所以今年我才准备把酒换成饼子……”

    李长安惯不爱听别人的家长里短、成年旧事,店家絮絮叨叨谈起了往昔,道士一开始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可是。

    渐渐的。

    他越听越凝重,越听越仔细。

    待到对方说完,更是皱眉问道:

    “贫道入住那天,居士说店中存粮已空,便是因为这位老钱”

    店家茫然点头。

    “对。”

    李长安再问:“这个老钱就是钱大志”

    “是。”

    沉吟片刻,李长安放下酒杯。

    “劳烦细说。”




第十章 邢捕头
    薄暮。

    城南昌丰坊。

    一条乌篷船轻轻飘飘靠岸。

    “邢老爷,到地儿啦。”

    “唔。”

    倚在船舱里打盹儿的邢捕头“吱”了一声,钻出乌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几日可把他累惨了。

    追缉凶徒和酒神祭,这辈子最麻烦的两件事儿愣是撞在了一起,把他忙得脚不沾地。这不,今天才被县官老爷们拎过去,布置了一通事,训了几顿话。

    眼下才给放归还家。

    可恶手下的小崽子们还不晓事,明明有机会推脱出去的糟心事,却为了些摸不着的银子,偏偏要攥在手里,一点也不体谅他老人家的辛苦。

    他摇头自嘲了句:“劳碌命啊。”

    丢给船家一个铜子,打起精神,凸肚挺胸,扶着刀柄,又恢复了潇水县总捕头的气派。

    他跳上岸边石阶,岸边的行人们立时上来见礼。

    遇到富贵的,他躬身还礼,热情寒暄。

    遇到贫寒的,他或是点头,或是“嗯”上一声,权当回应。

    遇到没脸皮的,他就大摇大摆走过去,白眼都吝惜递予一个。

    如此这般,分门别类,一一应付。

    沿途还顺手买了几个蒸饼、半只烧鸡。

    最后,脚步一转,钻进了街边的一条巷道里。

    ……

    潇水城中四处都开满了紫藤萝。

    而这条巷道里的开得格外繁盛,灿漫的紫色从两侧高高的坊墙上“流淌”下来,宛如两条花瀑。须臾间,便将小小巷子淹没。

    而时值傍晚。

    挂在西山上的残阳,将晚霞铺展开来,又为这晕人的紫里镀上耀目的红。

    于是,姹紫嫣红都汇作了一个颜色。

    而这花儿也被阳光熏烤了一个整天,香气愈加沁人心脾,让老邢满身的疲意都消去了许多。

    只是开得盛也不尽是好处。

    遮挡住前路不说,枝叶、花瓣都爱往衣脖子里钻,惹得过路人不胜其烦。

    “改天雇人铲去一些。”

    老邢一边嘀咕着,一边拨开花鬘,往里走了十来步,眼前便豁然开朗,到了一个小坝场,而坝场对面则是一间再熟悉不过的宅院。

    到家了!

    他整个身子不自觉就松垮了下来。

    “邢伯伯。”

    旁边冷不丁一句吓了他一大跳,赶紧扭头过去。

    只见着一个岁的小丫头,牵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还背着个一两岁的奶娃子,原是邻居家的三姐弟。

    可不能在小孩儿面前坠了大人的面子。

    老邢赶紧又凸起肚子,挺起胸,板着脸,摆出长辈的威风,训斥道:

    “都这么晚了,你们三个小娃娃怎么还在外头玩耍,遇到歹人怎么办还不赶紧回家!”

    “晓得哩。”

    姐弟俩嘴上乖巧,是应了一声,可脚下像是生了根,半点没挪窝。

    老邢纳闷儿瞧过去,只见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饼子,男娃子更直白,肚皮里咕噜噜叫唤了起来。

    老邢皱起眉头。

    “你家请的那婆子今儿又没来”

    “来了哩。”

    “煮了一大锅饭。”

    “她自个儿全吃了。”

    小姐弟一人一句,把事情理了个通透,又眼巴巴看向了老邢,弄得他怪不自在,冷掉的饼子好像也滚烫了起来,揣在手里拿不住,干脆塞给了小姐弟。

    “拿去填填肚子。”

    “哎。”

    小丫头甜甜地叫了一声。

    “谢谢邢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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