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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煞七十二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祭酒
    还是那一副扮相,红裙、素衣,连新换的面具都是一个款式的。

    只是昨夜追逐中看不真切,现在细看下来,才发现,原来面具上绘的不是恶鬼,反是位护法神,只是面目狰狞罢了。

    而鬼面女无声承受着道士的目光,稍稍抬起面具,露出一截线条紧致而流畅的下巴。道士眼尖,窥到一点不起眼的疤痕。

    他脑中立时把这些天撞见过的脸,拿出来一一比照,可没想出个所以然。

    鬼面女已然放下面具,首次开口,声音清丽。

    “凉了。”

    “啥”

    “茶。”

    道士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当然凉了,中午泡的陈茶嘛。

    “烦请将就。最好再吃些茶点。”

    他把油纸包往对方身前一推,再抬眼,眸光中已然泛出冷意。

    “刀剑无眼,莫到了地府,还要作个饿鬼。”

    鬼面女稍稍沉默。

    “我不是来与你厮杀的。”

    “那可稀奇了。即不为厮杀,莫不是来自首那阁下可来错地方了,衙门大门可不开在这边。”

    听着道士言语中的戏谑,鬼面人这一次沉默得格外久。

    “……我是来请你出手相助。”

    道士眨巴眨巴眼睛,却是哑然失笑。

    “贫道虽杀人、喝酒、吃肉,欺神、辱鬼、慢佛,可这助纣为虐之事,是万万不敢做,也不会做的。”

    李长安按住剑柄,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他心里虽有些许疑惑,但先拿下,再逼问,不是更稳妥便利么

    可鬼面人只是反问:

    “何为‘纣’何为‘虐’”

    “阁下恶贯满盈是纣,杀人无算是虐。”

    “杀人”

    鬼面人嗤笑一声,将面具下的眸子投过来。

    她的眸光和声音一般,清朗得宛如月光,却也如寒月,泛着冷意。

    “我杀的……”

    “从来不是人。”

    …………

    今儿的天气不甚晴朗。

    不知打哪儿挪来一片乌云,遮住了勾月,让这城中愈显昏暗了。

    可这无碍人们对祭典的热情,照样的流连忘返,照样的欢声笑语。但这普城同庆的热闹,都与城南昌丰坊邢捕头邻居家的三个小姐弟无甚关联。

    他们的父亲又忙于生计,在祭典上给东家干活,却把三个小人儿抛在了家里,倒是托了亲戚婆子前来照料。

    可那婆子不晓得是忘了任务,还是只顾着逛灯市,眼瞧夜色深沉,却仍迟迟未到。

    三个小家伙,大的只有九岁,小的一个五岁,另一个还是个奶娃子。

    相互簇拥着缩在被窝里。

    呼~嘶~

    风钻进窗隙,像是鬼在低嚎。

    哗啦啦。

    窗外的树摇动剪影,好似妖怪在张牙舞爪。

    平日里厌烦的吵闹声、磨牙声、呼噜声、晚归之人推门的嘎吱声,在这个夜里都使小姐弟倍感想念。

    可周遭终究是冷寂寂的,人们都在灯市上哩。

    就这样怀揣着害怕不知多久。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哪个”

    “娃娃开门,是婆婆来咯。”

    “是婆婆!”

    四岁的小弟一下子就从床上梭下去,小姐姐正要跟上,可老幺也被吵醒哭叫起来,她无法子,只得一边转头去哄奶娃子,一边立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她听得“嘎吱”的开门声,听得小弟和婆子的声音渐渐靠近。

    “婆婆,你脸上咋摸着毛绒绒的。”

    “外头风寒,裹的皮子。”

    “你后头拖着长长的像尾巴的是什么”

    “那是腰带。”

    ……

    两人走到门边,外头黑乎乎的,瞧不见模样,只能通过声音和轮廓辨认来人。

    小姐姐要去掌灯。

    那婆子却急忙叫道:

    “莫点灯。”

    “为啥”

    “走了半天夜路,怕晃眼睛哩。”

    小姐姐听话地放下了火折子,这时,闹腾的老幺终于哭累了,又含着拇指回到了梦乡。

    小丫头松了口气,把老幺放回被窝,转身就要出门。

    不料。

    婆子一把拽住了她,手捏得紧紧的。

    “你要去哪儿”

    小姐姐有些害怕。

    “去拿些饼子给你。”

    她记得婆子这几天胃口大开,老是喊饿,每次到家里,都是先找东西吃。

    但没想到,婆子却说:

    “不用……呲溜……我还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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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熊嘎婆
    夜昏沉沉的。

    风在屋外徘徊不去,有时在树梢吐出古怪的嚎叫,有时在瓦间滑出断续的低吟,一转头,又贴着窗沿“咯吱吱”的怪笑。

    小姑娘辗转反侧,在半梦半醒中反复挣扎着。

    不知从何时起。

    床榻上,蔓起一种古怪的、刺鼻的、恶心的,偏偏又有些熟悉的味儿来。

    小姑娘终于被熏醒,只是脑子迷迷糊糊,一时竟记不得这究竟是什么气味儿。

    “你醒咯。”

    黑暗中,婆子的声音幽幽响起。

    “唔。”

    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旋即,有些茫然地发现,今夜自己的睡相十分不老实,竟在梦里翻起了“跟斗”,都把脚塞进了婆婆的怀里。

    小姑娘有些脸红,却又讶异的发现,婆婆和二娃子那边的被褥思(和谐)漉漉的,便连自己的脚上也都沾了些略带温度与粘稠的液体。

    “婆婆。”

    小家伙问道。

    “床怎么是潮的”

    “是二娃子流了尿。”

    婆子口齿不甚清晰,好似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

    小姑娘不作他想,把身子转回来,继续睡去。

    可没一阵。

    耳边响起“嘎嘣嘎嘣”的脆响。

    “婆婆,你在吃什么”

    “我在吃胡豆。”

    好啊!怪不得先前说不饿,还不吃饼子,原来藏着胡豆,要自个儿偷偷吃独食。

    “我也想吃。”

    “你不能吃。”

    婆子的拒绝没有一点余地,小姑娘撅起了嘴,可她终究是个乖娃子,没再任性讨要,只卷缩着身子,带着委屈试图再次进入梦乡。

    可睡着睡着,却发现那怪味儿越来越浓,被褥上的潮润愈加扩散。

    “二娃子”

    小姐姐气呼呼唤了一声,可黑暗中久久没有回应,只有婆子的声音慢吞吞响起。

    “他睡死了。”

    “哦。”

    她小小的抱怨了一句,可没想,被褥上的潮润倒是勾起了自己的内急。

    她才起身……

    “你要干啥子”

    婆子急促的质问顿时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两点骤然亮起的幽惨绿光。

    小家伙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哪里有什么绿光,只有黑暗中隐约耸起的一个轮廓。

    眼花了吧。

    她如此想着,继而回应道:

    “我要出去解手(上厕所)。”

    婆子似乎很不愿放她出门。

    “尿桶呀”

    “在外头。”

    “墙角呀”

    “阿爹不许。”

    “灶台呀”

    “有灶王爷。”

    “好嘛……”

    实在找不出阻止的理由。

    “快去快回哟。”

    …………

    小姑娘随手掩上房门。

    将二娃、幺娃、婆子,以及满屋的怪味儿和“嘎吱”的咀嚼声一并锁进黑暗的房子里。

    可庭院里一样乌漆漆的,她摸黑上完厕所,正要回屋睡觉。

    此时。

    天上的重云露出一丝空隙,月光明晃晃撒进院子。

    小姑娘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瞧见,一对血脚印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路蔓延到……她低下头……自己的双脚上红得刺眼。

    她又颤抖着摊开手掌。

    掌中本该攥着一粒胡豆,那是她在榻上不小心摸到的,她没贪心,只拿了一颗,想尝尝味道。

    可现在,掌心没有豆子,只有一截光洁的、惨白的、不带一丝血肉的脚趾骨。

    云翳掩上空隙,月色收拢,阴影卷土从来,淹没了她惨白的小脸。

    她终于记忆起那古怪而刺鼻的味道是什么呢。

    那是血的气味。

    …………

    小姑娘用力捂住嘴,豆大的眼泪珠子不住往下流。

    身后,隔着墙壁,“嘎嘣嘎嘣”的脆响依旧不停钻进耳朵。

    她终于知道,这声音不是在嚼胡豆,而是婆子……不,是妖怪在啃食二娃的脚指头。

    二娃没有尿床,二娃被妖怪吃了!

    她害怕极了,很想就此逃跑。

    可是。

    最小的弟弟,才满周岁不久的幺娃还在屋里,还在妖怪的身边哩。

    无声哭了许久。

    小姐姐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起身。

    回到了房中。

    ……

    房中依旧黑漆漆的,纵使竭力睁大眼睛,也只能在床榻上,窥见三个模糊的轮廓。

    那小小的、发出轻微呼噜的是幺娃;那个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声息的是二娃;那爬伏在二娃身边,制造出毛骨悚然的“嘎嘣”声的……

    是那吃人的妖怪!

    小姑娘强忍着眼泪,顶着满心惶恐,爬上了床榻。

    可此时。

    黑暗里的咀嚼声忽然一停。

    浓郁的血腥气抱拢过来。

    “你为何去了这么久”

    小姑娘的心脏差点停摆,纵使黑暗中模糊一片,但她仿佛仍能瞧见妖怪对着自己狞笑,露出血淋淋的牙齿。

    她不敢看,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回道。

    “外面太黑,我走得很慢。”

    黑暗中安静了片刻。

    “你的心跳为啥这么快”

    “院子里差点踩到蛇,现在还害怕哩。”

    她不敢让妖怪继续问下去,偷偷掐了幺娃一把。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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