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仙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游椋
房间里头的蜡烛早就灭了,里面窗户也没开,糯米用力的眨了眨眼,又细细的眯了眯,才慢慢习惯了些。
“师兄,晚饭。”
她这么小心地喊了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上借来的木托盘放到了房间中央的小凳上。
柱子背对着房门,弯着身子,坐在自己的床尾,也不搭理她。
糯米拧了拧衣角抿了抿唇,往前蹭了两步,又蹭了两步,一点一点的靠过去。
至少、柱子师兄没有再吼着让她走开的,糯米便觉得这是默许了。也只有认为这是默许,她才敢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等真的站到了柱子旁边,糯米抽了抽鼻子,又开始迟疑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站了有一会儿,糯米想起了那时候大师姐找她说话,她本能的伸手去拍了拍大师姐的肩膀,然后大师姐便好像是高兴了些的。这么一想,她就干脆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柱子。
柱子好像愣了愣,糯米的胆子就又大了些,凭着小时候依稀的一点记忆,张开手臂努力的抱住了柱子师兄的肩膀。柱子毕竟是个体修,又比糯米大了有十岁,正是身子发育得最壮硕的时候。糯米努力展开手,还是没办法环抱过来。便只是像挂在熊身上的一只小动物一样。
“师兄……不哭。”
她其实根本没有看到师兄哭的。房间里头暗得很,她连柱子师兄的脸色都看不清楚的。只是要安慰的话,她好像也就只懂这么笨拙的一句,便就说了出来。
刚抱上去的时候,柱子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着的。肩膀上手臂上的肌肉都绷得死死,好像努力在忍耐着什么。糯米有点不知所措,可她能做的毕竟只有这些,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柱子的肩膀。
“不哭不哭……师兄不哭的……不难过……”
娃儿的嗓音又糯又软,还带了点甜,非常认真的在安慰着,便有种让人心头一暖的感觉。
柱子隔了很久很久,身上那些紧绷着的肌肉才慢慢的放松了些,然后抬起手,捉住了糯米的肩膀。他的手劲非常大,掌心的温度极高。一握上去,糯米就觉得手臂像是被一道灼热的铁锢住了一样,要默默咬着牙,才能忍不住叫痛。
但是,糯米想,这是没关系的。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柱子师兄这样沮丧难过的模样,连带着连她自己都觉得难过起来。手臂上的痛,也就觉得不算什么了。
柱子单手捉着糯米的手臂,隔了很久,才从喉咙底下发出了声低低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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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仙路 五十 破碎回忆
柱子不太愿意将事情都给糯米讲,不知道是觉得她年岁小听不懂,还是根本就不想让她担心。他把脑袋压在糯米肩膀上,糯米轻轻的拍拍他,然后才感觉到肩膀上湿了一片。糯米有点不知所措,小声的哄着,好像起了反效果,那便不劝了。
糯米慢慢拍着柱子师兄的肩背,连带着自己也不知怎的就眼眶热热的,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又抽了抽鼻子。
柱子于是喘了口气,稍微抬起了点头,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揉了揉糯米的脑袋:
“不哭。”
那声音又沙又哑,压在胸腔里头响起,有种苦涩的闷。
糯米懵懵懂懂的用力点头。她只知道柱子师兄愿意和她说话了,那就是没事儿了。
柱子把糯米的头发都给揉乱了,又摇了摇头,“对不起。”
“没有的!师兄……师兄吃饭。”
糯米赶紧捉着柱子的手晃了晃,笨拙地将话题带了开去。她有点不敢问柱子师兄遇到了什么,生怕师兄又憋得难受。虽然她都不太明白师兄为什么而道歉,却敏锐的感觉出了沉甸甸的感情,就更不敢问。
两人闷着头将桌上摆着的馒头稀粥都吃了个干净。糯米扭头望了望天色,仿佛都已经过了传功的时候,顿时有些踌躇了起来。
柱子一直是低着头的,也没和糯米说话,这时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便勉强挤了个笑,道:
“没关系,你去。”
“师兄……”
糯米慌了慌,倒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一样。可她仔细瞧了瞧柱子的脸色,发现师兄脸色虽不好,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看着有些消沉。她自己是想要留下的,但柱子也没有要她留下,这么犹豫了一下,又望了眼桌上摆着的饭碗和托盘,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那饭碗和托盘都得先还回去。
“师兄,我出去就回来。”
柱子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糯米磨磨蹭蹭的离开了房间。
等糯米小小的身影都完全被虚掩的房门挡去了,柱子才猛的放松了身子。双手撑着脸,很用力的叹了口气。
那些事情他是实在不想跟糯米说,又更不能与旁人讲,只能死死压在心上。
这次师尊为他派的活计并不很重,他赶着忙了两天,便已经忙得差不多。想着难得有时间能下到山去,也好回去家里头瞧瞧,拜会拜会爹娘,算是尽了片孝心。因而便跟一道下山的同伴招呼了声,自己按着记忆里头的小山沟方向寻了路,踩着山石过去。
他自离家,一路干的都是体力活,现下又是体修,一点儿不觉得山路难行,只用了半日便回到了村中。
村子和他记忆里的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村东头那口半枯的荒井都还在,有几个大姑娘坐在一旁,边捶打浆洗着衣服边聊天儿。倒是那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五人抱老古树被雷给劈了个半焦,光剩下了个木墩,冒了几颗蔫巴巴的嫩芽。
反而是以前的茅草屋子修葺了一下,虽是干旱着,但井水还没断,那日子看着也还过得去。
那几个大姑娘都不认得他,都用种羞答答的目光瞧着他结实精壮的身子。他也记不住是哪家的女娃了,又有些不太习惯村妹子那些火辣辣的直白目光,便笨拙的谢绝了几位妹子热情带路的邀请,在背后的一片嬉笑声中落荒而逃。
他家当年便是村里头最穷的几户,因而是在村尾后头。
一路踩着泥泞,越靠近村尾,就好像越不敢靠近。他在心里头骂了自己一句细胆,压抑着情绪,慢慢的靠了过去。才远远看到,心便是一沉。
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房顶是干草压的,刮大风的时候,便往往漏雨。四堵稻草掺着黄泥砌成的墙勉强能挡个风,他总是在里头抱着大哭的弟妹小声安慰。那时午后唯一的快活也只有爬上屋子旁的老槐树,采了槐花嚼着吃。槐花苦涩,却又有点儿香,缺粮的时候咽下去还是很不错的。
记忆中的槐树因为干涸,叶落了一地,枝条都干巴巴的,不知是死是活。而那个曾经家的位置,什么都没有。没有黄土的墙、没有茅草的顶、没有细枝的梁。
他瞧着地上一堆半埋在土里头的干草,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他才愣愣的拦了旁边走过的一位老人,结结巴巴的打听原来住着这里的那一家人是搬到什么地方去了。那老人他还依稀认得,是住在村口的一户人家的老爷,那老人却显然是不认得他了。
对方打量了柱子几眼,大概是见柱子也不像什么坏人,才慢悠悠的开口:
“这家人哟,早就饿死啦。好几年前的事情咯。家里头本来是有个大儿子到外头出做活计儿,开始也间或的送些钱回家,后来也没了消息。冬天的时候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想将儿女给卖了,结果也没人要,好不容易找了个买主将个女儿卖进了窑里,还是撑不过冬天。村里发现的时候,一家人身子都硬啦,可怜见的哟。那大儿子也不知道是在城里享了什么富贵,早不认爹娘兄弟咯,呸。”
老人说完话,见他都没反应,便又摇着头念念叨叨的呸了几句,摇摇晃晃的走开了。
他还是愣愣的站着。
恨不起来,甚至根本是反应不过来。
声音都哽在胸口,他很想抓着那老人,说,说他那么多年来明明每月都没落过钱财,挣的一点一滴都攒了起来,自己舍不得花一丁儿,也惦着要送回家里来,想着家里头多了他的这一份子钱,便不会再那样的艰难,好歹是应该活得下去的。
而更让他难过的是,他忽而发现比起哀伤,心底更多的居然是愤怒。被欺瞒被委屈的愤怒。这让他吃了一惊,便觉得,自己仿佛也没有了哀伤愤怒的资格。
家,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温暖又破败的记忆。
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当年离家抱着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情。而这些年来,又一直是怀着“离了我,家里便活不下去了”这样的念头。他便仿佛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狠狠耻笑——
你和那坑钱的又有何不同,你不过是利用了这个家,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
他几乎被那声音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想反驳,他想说自己到底还是伤心的,却好像又越想越无力。
自六岁离家,他再没回过村上。家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模糊成记忆的概念。他已经无法分辨清楚自己心里头到底是真的愿意那般付出,还是只从那个“家”的印象上汲取一点点优越。
这样的念头几乎将他击倒。他踉踉跄跄又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是怎样回的山门。
翻身仙路 五十一 下山
一整日没有去工作。
以往柱子是从来没有如此疲懒散漫过,那时他心里还惦着家里的爹娘并一群弟妹,从来都不敢稍微休息的,也更没想过能为自己觅些什么好处。他都没舍得过在山门里头给自己加点儿餐。早上糯米给他放的那一小盘牛肉,都是他好久没吃过的。这山门里头每逢大节庆或者别派来访,才会给下头的杂役弟子和体修加一盘子菜或肉。
他就是再难过,也不能叫那孩子担心、陪着他一同难过。
那坑了他钱的老乡,他暂时还不想看到。他怕自己忍不住了,会将人打死。那人的罪虽九死不能赎其一,但他现在总也想不明白,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去悲伤去愤怒。
还有据说被卖到了窑子里头去的小妹。他恍惚之中便离了村子,都忘了要打听一下小妹的下落。不管怎样,都不能叫小妹落在那种吃人的地方,好歹要将人赎出来,觅一个老实人家嫁了,也才安心。
这些年头来外面又是战乱又是干旱的,日子难过得很,多少家里都将儿女卖了出去,只怕也是不好打听的。他想着过往那位瞒了他钱的老乡,每每给他带来的消息都是家里和睦美满,生活安康,只是又添了弟妹,娘是不便下田了的,就指望着他多干活,多给家里弄点儿钱。
现在回头一想,他娘是个勤快的,生了弟妹只坐了个月子,便又硬扛着下田里帮忙抢收稻子。这穷人家里头的媳妇儿,哪里有好命歇息。也只有他当年年岁小,才相信了那么一番谎话。只顾着埋头在城里干活,都没回家瞧过一眼。
那些钱终究没送回到家里去。可现在最要紧的倒不是报仇,而是小妹。
他又重新将自己的身份玉牌给取了出来,看了看上头累积着的贡献点。只是,他每个月得的点数都尽换了银子铜币的,根本没有剩下来的。他的贡献点一直是在月头就换了出去,现在也只有得当月存下来的十来点,换成世俗银两都不过一两是余钱,根本不够去窑子将人给赎出来的。
况且小妹的下落也是得打听的。他便后悔起来,不该先回山的。
这些事儿他自己都没办法决定,也没那个能耐,都得回头去跟师尊说一声,无论如何都需再下一次山,缺了的钱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从那个拐走他钱的老乡身上给取回来。
这样打定主意了,他才慢慢的呼了口气,站起来往外走。
推门的时候,外头传功殿那边隐约有喧哗的人声。他许久不曾认真去听过传功了,也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已经再不关心那些。
倒是糯米师弟,应该还在那个地方。
他便怔了怔,但想来这事不会也不可能拖太久,也不好与糯米一个小娃娃说,就转头走了。
青泉峰峰主清明真人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峰上的,少不得要出门去访友会客又或进深山禁地寻些上古遗留的野生仙药。山门里头的弟子若是有什么需要联系峰主的,便到那个专门饲养翼虎的侧殿去。那侧殿里头不光是养着几头翼虎,紫幽峰的驯兽弟子还都饲养一种叫针鸟的低等阶灵兽,可以用它将消息传递到清明真人手上。
这针鸟的名字里头带了个“针”字,体型便也是如针一般细小尖锐。寻常静立在驭兽士肩膀或者手腕上,才能勉强看出一道模糊的像针一样细长、银亮发绿的影子。等它一旦扇着翅膀飞起来了,那速度像风一样快,连那影子都瞧不见了。
针鸟这种灵兽等阶太低,还不能使用人类的语言。不过这种风系的灵兽却有一种本领,能够控制风灵摩擦翅膀,从而模拟出任何声音来。驭兽士是要对着针鸟打个风系法诀,将要说的话交代一遍,针鸟便自然能再模仿出来。然后,只要再将需要传达信息的对象的气息让针鸟嗅一嗅蹭一蹭,不论天涯海角,都能寻到人。
像是青泉峰上,常年备着一块清明真人打入过气息的低阶仙石,以供针鸟寻人之用。
柱子寻了个紫幽峰的弟子,呐呐的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一遍。他也没敢说仔细,只说是山下家里头有急事儿,希望能寻着时间下山一趟,好解了心事和尘缘。
修道原本就需要先断了俗缘凡思,即便是世俗还有家眷,也只不过是随意支持一二,不再如在凡世间那样的牵肠挂肚。柱子这话说得含糊,也是不想外人知道家里的诸多变故。
那个紫幽峰弟子纳闷地瞥了柱子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暗自在心里头嘀咕了两句,就拍了拍肩上立着的针鸟,将话复述了一遍。然后一扬手上染过清明真人气息的仙石,便将针鸟放飞出去。
柱子这还是头一回看到针鸟。若是往常他还会好奇地问两句,现在全副心思都在担心着师尊的反应,也就没心思再去想什么针鸟,只是搓着手站在那里,暗自焦急。
紫幽峰的弟子在侧殿里头其实也十分的无聊。平日里只是照顾仙宠并一些杂七杂八的灵兽,得空了也不敢随意离开,生怕有什么人有急事。像现在这种本该去传功殿听传功的时候,他们也都得守在侧殿,三餐俱是外面送进来的。平日没有人往侧殿来,他们都闷得慌。好不容易见着个普通弟子,那几个紫幽峰弟子渐渐忍不住,也就和柱子攀谈了起来。
“怎么要下山了的?外面又灾又旱,可没有弟子愿意下去。”
“家里……有事。”
柱子不想说得太清楚,便回答得躲躲闪闪的,又挠了挠头。那些紫幽峰弟子嘀嘀咕咕了几句,反而更好奇了,围着他一直左右的问着猜测。他尴尬得要命,想着小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欺辱,心情便糟糕了起来,慢慢握起了拳头,不再答话了。
几个人围着柱子讨论了一番,大抵是见柱子终究不说话,又觉得无聊了。
恰巧那只被派出去的针鸟飞了回来,爪子上还挂着长符咒。柱子便狼狈的躲开了那些好奇和询探,催促着驭兽士赶紧听听师尊的答复。那驭兽士哼哼了两声,倒也没有为难,便让针鸟将师尊的回复又模仿了出来。
清明真人的回复很是有些奇怪,沉吟着,说若是柱子往后能为师门做事的,这次便随意下山了。对钱财有需要的,只要不过分,也可以随意支取。这要是愿意了,便用真元力捻碎符咒,师尊就算知道了的。身份玉牌上也会打上印记,也好去赊些银两。
一旁的紫幽峰弟子都羡慕得紧,弃说柱子有个好师尊。
柱子自己虽然也很奇怪,可这时候他也没那么多胡乱的想法。整好都是急需的,便着急着捏碎了符咒,匆匆道了声谢,将自己以往一直藏着备用的小半块仙石塞给帮忙传话的驭兽士,转身往外头走去。
翻身仙路 五十二 大会
糯米拎着个托盘跑出去的时候,仙雾背后还依稀透着点亮,等她气喘喘的将木托盘还了去以后,唯一亮着的就只余下山门里头间隔着的几个地方点亮的油盏,一晃一灭地闪烁着。
这时候传功殿的门应该早就闭上了。糯米喘了好几口气,想着都要赶不上了,便也不着急着往那边跑了,慢悠悠的,寻思着到经阁去看看玉简就罢了。这些天来她都没怎么去挑玉简,偶尔翻翻,大概也能发现些什么新的东西。
其实这时候她也可以到药圃去。平日里那三位药殿的师兄要是不去听传功,也会先行到药圃里打坐的。可糯米被上一回药圃的经历给吓了个呛,那以后一直不敢打坐看看自己身体里头的那个小黑球,也不知道变成怎样了。
她边走边低头想,不由也有些发起愁来。原本还想着要找柱子师兄问一问,可师兄现在也非常难过的样子,还是不要太打扰了师兄。
这么慢吞吞地往前头走,走了一半,糯米便被头顶骤然亮起的几道光线给吸引住了目光。
几道炫红色的华光像流星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猛地滑过天际,拖起一条微微冒着青烟的尾巴。先头几道过去以后,又有更多的红色华光横穿而过。那些华光全部是从传功殿那边放射出来的,大概只能算是半悬在空中的高度,感觉应该是在仙雾下头横飞过去的。
糯米第一次看到如此炫丽夺目的华光,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就那么抬头定定站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张了嘴,一副呆相。
那样的光接二连三地从天上飞过去。糯米一直傻看着,也不知道这么盯了天空有多久,直到背上猛的被推了推,她才回过神来。
“喂,别挡在这路上。”
背后的推力并不很大,刚好够糯米回个神。推她的那个少年修士在急匆匆地赶路,只这么说了一句,便紧赶着从她身旁跑了过去。糯米扭了扭脖子,这才觉得有些酸软,回头就看到在模糊的亮光中有不少身影在往传功殿那边跑过去。她吓了一跳,赶紧闪到路边。
那些人速度非常快,仿佛身上都附加了风系法诀,只顾着往前冲。
糯米望了好几眼,自己也不由跟着往那边快跑了起来。她虽然不知道那边有发生些什么好事,但到底也不会是坏事儿的。想着去看看,也便就跟着跑了起来。
路上人渐渐多了,都是些比糯米年长许多的修士,她该叫师兄又或是师叔的。她夹在越来越密集的人群里头,倒也有些惶然了。她年岁最小,跑得也慢。纵是半途开始跑的,也几乎要落到了人群最后,被挤在了人群最外层。
她垫着脚想要往里面望,却发现自己才刚过大家腰的高度,根本看不到什么,便改为从人群的缝隙之间往里看。可人又多又密,这么一弯腰,更是什么都瞧不见。身后的人都想着要往前挤,推得她就是一个踉跄。
在她将将要摔的时候,旁边一个师兄突然一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糯米便只是稍微晃了晃,终于没摔下去。她抬头去看扶她的师兄,那师兄却没有低头,只是一手牵着她的胳膊,一手挡在前头,刚好撑开了点空间,让她可以站稳。大抵是见着她实在年纪小,怜惜她这么挤着会受伤,就顺手牵了她一把。
糯米昂起头看去,天上那些不时划过的红光早都消散了,只剩下传功殿那边点了的油盏透出模糊的光。她要很用力地眯起眼睛才勉强看出了那位师兄一个朦胧的轮廓,然后就用力的记在了心上。
传功殿那头传来了点骚动,仿佛是有人说了些什么。糯米站得太外围,什么都听不见。
于是里头又静了静,等再有声音传来的时候,那已经是声如洪钟,晃得听的人都一阵发晕,也不知道是附了什么法诀。因着声音太大,那么轰了有好几句,糯米才勉勉强强地听清了那话。又用了好久,她才认出来说话那人是曾给过她伤药的师叔祖。
那好久不见的师叔祖。
糯米一直在暗地里关心师叔祖的消息,却从那日之后就再没见过,也听不到什么话。她心里头虽然惦着,但总也找不到,便不敢再打听了。这山门里头自有规矩,不许她这样的杂役弟子随意钻营。
那上头的声音还在疯狂的轰,她要很努力的,去分辨那些话到底是什么。
费劲听了老半天,糯米才觉得听了个大概。
这山门上呢,原本每十五年便有一次小比,每五十年有一次大比。上一次小比还是几年前,所以离比试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只是最近几个月,也不知道怎么的,万剑宗和另外一个叫铁生门的修真门派起了冲突。刚开始也只是几个外门弟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渐渐地却越闹越大,最后连几个脾气火爆的师叔和叔祖一辈的也给牵扯了进去。清音真人下山月余,也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不过这事也不好处理。毕竟两边门派的实力相当,谁也说不清当初谁对谁错、又是哪家先闹的事,自然不肯轻易让步退缩,也不肯先行道歉。可由着门派里头的弟子们这样争来斗去,终归也不是个办法。因此两边协商之下,最后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来——
比斗。
这次比斗与过往的小比大比相差不远。从好几个方面去比试两个门派之间的实力,看看哪个门派的弟子比较强。赢的一方也不需要输的那方道歉,只要输方负责排出得胜弟子的奖励,也便罢了。
因着这次比斗涉及到一个门派脸面的问题,因为最后双方摊出来的奖励竟比自家山门小比的奖励都还要强上不少,于大比也是差之分毫。这次比斗以层次的高低分为三个组,从开光期开始到分神期和练气期的弟子都能够参加,也算得上是山门中的一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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