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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手医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碎在手心的阳光
掀了被子,赤脚站在窗台前,仿佛禁不住窗外月朦胧鸟朦胧的诱惑,江若离想也不想得便直接推开了窗子。
这个季节早晚天气还有些微寒,可她却只觉得周身舒畅,透体清凉,原本还有些混沌不清的意识也如醍醐灌顶般瞬间清明一片。
失踪了吗?
呵呵!华煜宸那小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眼见事迹败漏还想着暂避风头,他想得倒是挺美,风头这玩意儿也是他想避就能避得了的吗?她江若离的便宜又岂是那么好占的?
经验是把双刃剑,多少打了一辈子猎的老把式最终却偏偏死在了自己丰富的经验之上。
姜氏族人历代避世隐居,从不与外人往来,其族人三岁异能觉醒后便可正式晋入神医门内门弟子,由传功长老亲自督导指点修行,即便其未能成功觉醒异能,也可在九岁之后拜入外门,专司研习医药针灸等十三门医道。
神医门数百年来几经兴衰,却又始终屹立不倒,凭得就是其雷打不动的六条金字门规。
神医门第条一金字门规:神医门非姜氏族人而不得入。
姜氏族人因是神农后人而得上天眷顾,不仅有机会拥有凡人所望尘莫及的强大异能,便只是最普通的一员,亦可以坐拥凡人不敢想象的悠长寿元。
然,凡受眷顾,必受其累。
姜氏族人极难受孕,即便是有幸怀上,也未必能顺利生产,并非是其医术有所不足,而是她们通常都要铆上一生来同上天赌命,那所谓的延续后代,倒不如说是一命换一命的在以命博命,到最后,真正能母子平安活下来得甚至还堪堪不足四层。
姜氏族人的日渐稀少与神医门门规的不容侵犯,都极大的限制了神医门的发展壮大,使之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尴尬境地,然而盛极必衰,谁又能说这不是神医门至今未亡的根本原因?
神医门第二条金字门规:神医门内凡勾结外祸者,斩立决!
也正因为这两条门规在她心中实在根深蒂固,才使得江若离错算了华煜宸的身份,也将自己彻底暴露于那样的险地之中。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那人又岂是个会遵守门规之人,只是她仍有些想不通,那人几年前便已经继任家主,如今他想要的已经尽数握在手中,又何必为了要自己这条小命铤而走险?这种明摆着会吃亏的买卖,可不像他会做的事。
姜承影,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
“喵!主人你在干什么?”
九儿踮着脚尖,迈着猫步,姿态慵懒的摇着尾巴,江若离闻声转过头来,迎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便应声扑入她的怀中。
“九儿,你该减肥了,再胖下去,我都快抱不动你了。”
江若离抱着九儿倒退几步,顺势直接便坐到了窗台上,九儿寻了个最柔软最舒适的位置靠了下去,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阵无法言喻的得意。
难怪栾树那闷骚男恨自己恨得牙直痒痒,这种木有内|衣阻隔零距离亲密接触的絶等福利,他想必早就羡慕嫉妒恨到夜夜挠墙了吧?哈哈哈……叫你扔老子的东西,哼!活该憋死你个闷骚男!
九儿:“吼吼吼~~!”桀桀怪笑中……~( ̄▽ ̄)~
“坏笑什么呢?又想着怎么折磨阿菲了?你可真是光长肥肉不长本事啊!看把你给出息的?我的人也敢欺负了是吧?这好几天昼伏夜出的又憋着什么坏呢?跟主人我说说,做的好了么,我们将功抵过,做的不好了么,你就等着我剥了你的皮做手套吧!”
在别人眼里,九儿那张毛茸茸的猫脸实在看不出能有啥神情变化,可偏偏江若离洞若观火,九儿哪怕动了一点点的小心思都难逃她老人家的法眼。
“主人说得这是什么话?九儿是那种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站在人位上不办人事滴人吗?”
九儿炸着毛哇哇怪叫,指桑骂槐的摆明了就是再映射某男的卑劣行径,继而话音一转,他突然又故作神秘道:“要说我干得这事呀,主人不仅不会怪会,而且还会大大的奖赏于我哦!”(未完待续。





辣手医仙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半人半妖(上)
眯眼斜睨着怀中奸笑不已的肥猫,清冷冷的月光下,他那双本就明亮非常的猫瞳幽然泛着无比妖异的冷芒,左眼殷红似血,右眼湛蓝若海,衬着四周黑沉沉的夜色,璀璨生辉得如同琉璃宝石。
“趁我还乐意听,你最好痛快着点说。”
“主人真是太偏心了,对谁都比对九儿温柔,我看呐,您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普天之下估计也就敢欺负欺负九儿找找心理平衡了!”
九儿自觉这几天屁颠屁颠的东奔西跑,就是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呢,主人不说如何嘉奖他,至少也该说几句体己话来暖暖心吧?这冷言冷语的可真叫他心塞莫名呀!
“呦,你这是不乐意了?”=????(??д??)
江若离屈膝蜷身坐在窗台上,随后将九儿拎出怀中,安放在自己的膝头上,一人一猫隔着半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没由来的便喜感顿生。
“此言差矣啊!若是能够选择,九儿希望主人永远都只欺负九儿一个,九儿甘之如饴,死而无憾。”
眼见着九儿一双阴阳眼星星似得闪呀闪的,江若离不由轻笑着瞥过头去望向窗外,仿佛急于想要确认夜幕中是不是少了两颗最亮的星辰,那定是被九儿偷来,悄悄嵌入到了自己的眼中。
“就数你嘴最甜,说吧,这回又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九儿眼中流光瞬间一黯,他死死盯着江若离线条柔美的侧脸,只恨不得挠上几爪子方能解气,明明就是一抬爪子的事,可他却偏偏就是下不了手,除了千方百计的惹她生气,胡搅蛮缠的向她讨宠,费尽心机的引她关注外,他比任何人都见不得她受到丁点的伤害。
都道是主人天生少了情爱那根筋,从来都看不到身边深爱她的人,其实她哪里是看不到,她分明就是不想看到罢了。
口中难免有些发涩,但九儿却聪明得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换上一种故作神秘的口吻,嘻嘻笑道:“给主人一点小小的提示,我无意中发现某人竟然身具部分妖族血统,主人猜猜看,这人会是谁?”
江若离闻言不由心头一跳,脑中一时划过念头无数,九儿会这样提示就意味着这人应该是她们都比较熟悉的人,而她又向来独来独往惯了,能称得上熟悉的人简直寥寥无几,是叶南?不,不会是他,难道是……
“胡莉儿。”
“主人真讨厌,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还有什么意思?得了,我看我也用不着说了,您自己蹲在这儿慢慢猜就行了。”
九儿说着,翻身就要跳下江若离的膝头,无奈身不由己,尾巴还牢牢夹在人家膝盖间呢,想跑也没处跑去不是?四爪齐出得挣扎许久,未果,九儿顿时便炸毛了。
“嘛呢?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好听的都不会说一句是吧?我就不说!就不说!气死你!有本事你挖我的心出来自己看呐!”
江若离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将正张牙舞爪着炸毛的九儿抱进了怀里,闷声笑道:“委屈了?”
九儿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懒得搭理这冷血无情的蠢女人。
江若离:“这阵子辛苦你了,其实你一点都没胖,好像还瘦了不少呢,起码有二两那么多吧?”
九儿:“……”吱嘎吱嘎磨牙声。
江若离:“别再欺负阿菲了,她虽然出自左风之手,却是我凭自己本事赢来的,阿菲不是礼物,而是我的战利品,从左风将她输给我的那一刻,她就再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九儿:“嘁!”
(-_-メ+)小爷才没吃醋呢?小爷只是单纯看她不爽而已!哼!
江若离:“在你离开的这几年里,我常常会在半夜突然醒来,身边少了你这小火炉,我连睡觉都不踏实。”
九儿这下连哼也不哼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的问道:“真的?”
江若离强忍着笑意,认真点头。
“哼!暂且信你一回。”
九儿立时便摇起尾巴,趾高气扬的昂着脑袋,一副傲娇到不行的样子。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仅凭一句话便轻易主宰你所有的情绪,明明前一刻还恨得牙痒痒,下一刻便吞了酸枣似的酸涩莫名,你心中怨气横生,愤愤不平,却只因她一句模棱两可的想念,便瞬时雨过天晴,怨气全消。
太爷爷说的没错,喜欢就是犯贱,越喜欢便越犯贱,而他,俨然已是贱到了骨子里的,当真是没得救了!
……………………………………………………
九儿其实一直在暗中调查着胡莉儿的身世,毕竟这人于江若离而言,意义重大,也含糊不得,只是不知为什么,一直都毫无进展。
表面看来,胡莉儿初遇江若离时说的那一段‘临终遗言’倒也尽是实情,可九儿却始终觉得胡莉儿这人有些邪门儿,而事实也证明九儿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胡莉儿不仅天生阴阳眼,而且还诡异的出现在了地宫里,江若离可以很豪爽的大手一挥便互不相问,他却必须要枉做小人的一查到底,事实上他有足够理由相信,江若离就是明知道自己会私下里为她当牛做马的刨根问底儿,才会那么洒脱的不闻不问。
真真是个可恶至极的女人呐!九儿后槽牙都磨短了却依旧无可奈何。
那一日几人从地宫出来后,九儿便调整了原定计划,他想或许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所以才会努力了辣么久仍毫无头绪。
令人可喜的是,这一次他终于选对了方向,虽然结果有些震惊,不过之前那些比较难解的疑惑,这下总算是大概被理清了。
胡莉儿的外祖母,也就是她老妈的老妈,年轻时曾因家道中落而出家为尼,但她这尼姑当得显然并非真的勘破凡尘了才终至遁入空门,那个时代的大家小姐,若没了家族的庇护,往往下场都十分凄凉,命好一点的嘛,不定被哪个达官贵人看上了,便收为小妾,起码还不至沦落街头,命差一点的嘛,多数便被卖入娼门做了ji子,每日强颜欢笑得往往也没个善终。
胡莉儿的外祖母倒是个刚烈的,惊闻家中巨变,她索性头发一绞便自己上了山,等到这帮对其美貌觊觎已久的达官贵人们巴巴的寻上门来准备捡漏儿时,人家头发都剃光了,好在旧时的人还是比较信奉神灵的,像西门庆那么牛掰的男子到底也没几个,尼姑这么禁忌的词汇他们还是有所顾及的。
空山古刹,青灯一盏,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好好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小姐,却偏偏竟当了尼姑,就算是再好的心性,也到底是意难平。
合该着她命中有此一劫,胡莉儿外祖母出家那尼姑庵地处幽僻,堪称深山野林也不为过,在那片老林子里头正好有个山洞,山洞里头啊,便恰好住了一只方方成精的小狐狸。
这一夜,胡莉儿外祖母正临窗感叹身世飘零,对风流泪中,一俊美少年竟踏月而来,翩翩然行至她面前,她揉了揉眼,只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哪知那少年竟暮然伸出手来,一把握住她的皓腕,盈盈笑道:“姑娘好生狠心,这一双秋水翦眸,怎堪如此蹂|躏?你不心疼它,小生却为它不忍。”
少年一开口便如切金断玉,只这动听的嗓音便已勾去了她大半的心神,抬眸望时,恰对上他那双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媚眼如丝,勾魂摄魄,几乎连挣扎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她便瞬间沦陷在少年的月牙白色长袍之下。
按说那小狐狸也才将化形,法力十分有限,也仗着这尼姑庵平日便没啥香火,破败得连他个小小的狐狸精都挡不住,竟让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且还公然调戏起庵里的小尼姑来。
在那个相对封闭的时代里,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无疑便是这世间最好骗的物种,只要生了一副好皮囊,他就算不用媚术也一样哄得她乖乖又献身来又献心。
后面的故事就有点落入俗套了,落难小姐偶遇佳公子,春心萌动,爱海翻腾,俊美少年月夜折桂,美人在怀酒在杯,情海生涟欲翻腾,可他们这翻腾来翻腾去的,明显就是要翻腾出事的节奏呀。
偏偏老天不开眼,没到半年胡莉儿外祖母便珠胎暗结,眼瞅着月份渐大,遮都遮不住的时候,那小狐狸精却偏偏竟不见了影子。
尼姑庵里除了胡莉儿她外祖母,就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尼姑了,老的是师父,五十刚出头,少的是徒弟,乳牙都还没长齐索,老尼姑倒是真的慈悲为怀,庵里发生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她竟除了哀叹一声我佛慈悲外,什么都没有再问,只是嘱咐着小尼姑好好照顾胡莉儿的外祖母。
爱郎不在,胡莉儿的外祖母竟异常冷静,她除了更加沉默外,几乎从未流过一滴眼泪,每日照吃照睡,眼瞅着竟还白胖了不少。




辣手医仙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半人半妖(中)
按说就这小狐狸精那点道行吧,真心是挺凑合的,没有福泽深厚,没有高贵血统,没有强硬后台,没有天赋异禀,三百年的修为才初次化形,老爹他无缘相见,老娘一百多年前就被某不知名的道给一剑劈死了。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他就是一只无人知道的小狐狸,老娘死那会儿他灵智才开了没多久,就跟个三五岁的小屁孩儿似的啥也不懂,因此也不咋明白啥叫哀伤,况且就算再沉重的伤痛,历经百年寂寞的筛洗也早就淡得薄如云烟了吧。
‘人之初,性本善’,我是这样理解的,人初起源时,灵智尚未开启,唯一擅长的便是‘性’事,这里的‘善’字是一个通假字,通‘擅’字,所以说‘先性,后爱’这是句话是有理可循的,当然这只是小可浅见,不喜勿喷。
小狐狸精初化人形,激动又新鲜得简直忘乎所以,难得他还知道要幻出一身衣服遮羞,接着便兴高采烈的奔出了山洞,尔后循着最近的人味便遇上了胡莉儿她外祖母。
怪只怪这尼姑庵平日里压根就没啥子香火可言,拢共就那么三个姑子,这里面还有个不事生产的娇小姐在,庵后面大片的菜园子里种着她们几个赖以生存的口粮,庵前面那一排排竹竿上晾晒的是她们过冬必备的干白菜,要不是正门上那摇摇欲坠的静心庵三个字,真心没人能认出这里是尼姑庵来。
说到底这讽刺的现象也是整个时代的产物,战乱灾荒,背井离乡,但凡有个活命的法子,没人愿意慷慨赴死,而那个年代的女人可以想出活命的法子真的很有限,就这么个半真半假的尼姑庵,你能指望着它如何佛光普照?也难怪它连只小小的狐狸精也挡不住了。
都说是花前月下,可见若想抱得美人归,琼花与皓月自是缺一不可,美少年踏月而来,美少女含泪葬花,天时地利人和皆已齐全,如何能说这不是天作之合,便是真有不合之处,也会在意了吧!
在那个相对封闭的时代里,那些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们,无疑便是这世间最好骗的一类物种,彼时又恰逢她芳心寂寞,孤苦无依,那小狐狸精甚至不用媚|术|勾|引,只凭自己这一副上好的皮囊,便哄得她乖乖的又献身来又献心。
后面的发展就难免有些落入俗套了,说是落难小姐偶遇佳公子,春心萌动,爱海翻腾,俊美少年月夜折桂,美人在怀酒在杯,情海生涟欲翻腾,结果这翻腾来翻腾去的,两人难免就翻腾到了床上去,继而便很顺理成章的翻腾出事了。
也是老天不开眼,专拣那弱小无依的往死里踩,两人夜夜私会,没到半年胡莉儿她外祖母便珠胎暗结,眼瞅着月份渐大,遮都遮不住的时候,那小狐狸精竟毫无预兆的不见了影子。
尼姑庵里除了胡莉儿她外祖母,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姑子,老的是师父,五十刚出头的样子,长得倒是慈眉善目,就是走路有点瘸,看着倒像是被人硬生生打断了一般;少的是徒弟,乳牙都还没掉干净,相貌却生得极好,不说不笑的时候像极了观音坐下的童子童女,只可惜见不得男人,每见一回都跟活见了鬼似的,尤其那双惊恐而空洞的大眼睛,每每能看得你脊背生寒。
都是有故事的人,谁也不愿揭谁的伤疤,老尼姑虽然是半路出家,却是真的慈悲为怀,庵里发生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她竟除了哀叹一声‘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外,便什么都没有再问。
除了最初的那几天不吃不喝不睡不言外,胡莉儿的外祖母很快就照常生活起居了,期间老尼姑从未尝试过劝说之事,毕竟有些事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而有些路只能自己走,有些坎也只能自己过。
没事的时候,她也会搬把椅子坐到院子里同那些搭在竹竿上的干白菜一起晒太阳,老尼姑给她送饭时,她会微笑道谢,小尼姑好奇的摸着她的肚子时,她也会微笑以对,只是其他时候她都沉默得如同哑了一般。
生胡莉儿她老妈的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已经深秋了还这样电闪雷鸣的下大雨,显然并不寻常,老尼姑望了望天便吩咐小尼姑守好热水,自己则收拾了剪刀干布巾等留着备用,荒山野岭的哪里会有稳婆那么高档的职业,且不说她们压根没钱请稳婆,就算有钱,给尼姑接生人家也不会来。
人怀妖胎,这是要遭天谴的,活活疼足了一天一夜,那曾经娇贵得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的大小姐竟硬生生的挺了过来,意识模糊不清时,她也曾含糊不清的念叨过:“月郎,我疼……”
“月郎,你在哪?”
月郎是她为那小狐狸精取的名字,因为他说他没有名字,可没有名字,怎生牵挂?她为他取名月郎,他便为她取名花娘,情致浓时,两人一遍遍的唤着对方,你侬我侬,仿佛要将彼此的咬在齿间,吞进肚里,合为一体,永不分开。
她知道他是妖,可她一点都不怕,妖很可怕吗?她并不觉得,与妖比起来,她觉得人比妖更可怕千百倍才对。
疼到麻木是什么感觉,即便真正尝试过的人也无法真切的描述出来,因为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你穷尽任何语言任何文字都无法描绘的。
一如此刻的痛不欲生一如那美好的不像话的月下初相逢。
……………………………………………………
弥留之际,她仿佛又见到了月郎,她疲惫至极,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近于贪婪的望着他,管他是真是假,便是做梦又何妨。
临死之前,还能见他一面,她死而无憾了。
至死,她不信他的背叛,她想他定是被什么缠住了脱身不得,他怎么舍得抛下自己,他还说过要她为他生一窝的小狐狸呢。
他怎么舍得抛下她?
她不信,死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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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赶回静心庵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再维持人形。
不知老尼姑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明明人已经死了,她却并没有急着打点后事,而是细心的为她拭净了身子又换好了衣服梳整了头发,因此当他赶到时,她除了脸色格外苍白外,几乎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他的真身是一只棕黄色有些杂毛的小狐狸,这样驳杂的毛色更凸显了他的卑微,他只是万千狐族妖魅中最不起眼的一只,她亦是芸芸众生中最可有可无的一个,然而他们在彼此的眼中无疑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其实他并不是很懂人类那些复杂的情爱,甚至他对她最初亦只是单纯的迷恋而已,迷恋她姣好的容貌,迷恋她鲜活的肉|体,迷恋那种几乎致命的yu仙yu死的快|感。
在他离开那个住了几百年的山洞之前,他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他真正开始有记忆时,便是从那天晚上他遇见她开始。
虽然这段记忆才仅仅半年而已,却美好得如同梦境一般,每一个难以忍受的夜晚,他都是凭借着他们那些美好的回忆才熬过来的。
他记得她细长的玉腿总是紧紧的缠在他的腰间,他记得每次他冲入她身体时,她都忍不住的浑身战栗,她喜欢颤着声音唤他月郎,他喜欢啃着她的香颈唤她花娘,当他们抵死般嵌合在一起时,他眩晕得恍若升天。
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宛若新生,她赋予了他新的生命,他已不再是他,他是她的月郎,而她也不再是她,她是他的花娘。
人性本贪,妖性亦然,他不甘心只是一段露水姻缘,他要她的一生一世,不,一生一世怎么够,他想要她的生生世世,直至灭亡,他都要跟她永远在一起。
西海之渚有仙山,名曰招摇,融水出焉,山上有仙草,花青色,名曰祝余,食之不饥不疲,若辅以狌狌之血,人生食之,可长生矣。
这是个古老得快要掉渣的传说,他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来了,如同灵光乍现,初时还只是单纯想想而已,可自从他知道她怀有身孕开始,这种念头便如野草般在他的心中没边没沿的疯长起来。
突然有那么一天,他不辞而别,他知道她不会同意自己去冒险,可他必须去,他不要眼看着她苍老直至死去,那样的残忍他几乎不敢想象,什么来世,都是狗屁,即便真的有来世,她也不再是她,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几乎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比起话本子里的愚公移山,起码人家还有座山摆在那里可以移,而他却连那传说中的仙山到底存不存在都不敢肯定。
他没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没有移山填海之力,他只能不停的寻找着,他不敢在人间停留太久,曾杀死老娘的那个道士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然而山川大泽是妖物的天下,弱肉强食是妖族永不改变的法则,他一只小小的狐妖,置身于群妖环伺的险境中,说一点都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仅怕,而且是几乎战栗到骨子里的畏惧,可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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