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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姑娘,我没有!”宋乾被吓得满脸泪水,大声叫道,“真的是殿下砍的,他来行刺殿下,被殿下砍了一只手。羽姑娘要杀了他们,殿下不让,就让我们护送他们回帝都。”
楚乔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殿下为什么不杀他们。”
“精护卫长说,说是怕姑娘生气。”宋乾刚一说完,生怕楚乔再提自己滥用私刑的事情,连忙说道,“但是,但是如果在路上动手,姑娘就不会知道了,就不会生气了。”
楚乔声音低沉,大雨浇在她的头发上,“这句话也是精护卫说的?”
“这个……是,是!”
贺萧见楚乔面色不好,顿时厉喝道:“再敢胡说一句,老子砍了你们!”
“不必再说了,”楚乔仰起头来,沉声说道,“将他们拉下去,全部处死!”
“属下没有胡说啊!”宋乾哭道,“姑娘,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军中被夏人害得最惨的,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有多少不是死在大夏官吏手上的,若不是想让我们动手,为什么要从各营抽调我们来?”
“对!”另一名士兵大喊道,“我们打他怎么了?我们就是睡了大夏的公主,又怎么了?我姐被大夏的贵族给糟蹋了,我爹妈去报官,却被当堂乱棍打死!我有什么错?”
“就是!姑娘,我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处罚我们?”
“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犯了什么错!”一道闪电突然炸开,天地间一片白亮。少女回过头来,指着那辆马车,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因为杀了你们的父母的人,侮辱你们的姐姐的人,欺凌迫害你们的人,不是他们!”
巨大的惨叫声顿时响起。楚乔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望着那辆马车,脚步沉重得好像坠了千斤巨石,无法上前一步。
“姑娘!”贺萧大步走上前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粗声粗气地说道,“已经把那些畜生宰了。”
“贺萧,你们自己去西马凉吧。”楚乔面色苍白,轻声说道,“我不能陪你们去了。”
“姑娘!”贺萧大吃一惊,大声叫道,“为什么?”
雷声轰隆,大雨滂沱,瓢泼的雨打在脸上,遮住了不愿示人的泪水。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朝阳升起,大雨停歇,天地间一片清爽,好似所有的污浊和罪恶都被雨水冲刷而去。
高高的别崖坡上,一名男子长身而立,一身白色长裘,面容苍白,眼神如墨,静静地望着远处的万水千山。
“少主,我们该走了。”
乌道崖站在燕洵身后,轻声说道。
燕洵没有说话,望着远方,冷风吹来,病弱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声音那般沉重,空气间似乎有血腥的咸味。
“少主?”
“嗯。”燕洵摆了摆手,缓缓地转过身来,拒绝了乌道崖想要搀扶的手,一边咳嗽着一边缓步走下山坡。
青山连绵起伏,在看不见的山梁后面,青布马车缓缓前行,高高的苍穹上,有雪白的鹰盘旋哀鸣,跟随着马车,渐渐离开了燕北的天空。寂寞的荒原方圆百里杳无人烟,连年的战乱和杀戮,让这里已经是一片焦土,每逢大军过境,百姓更是四处逃散,寻觅其他的安居之所。只是,这跌宕的乱世,何处又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连续三日的大雨,滂沱不歇,北风呼号,大雨倾盆,马车行至一片破败的村庄,目之所见无处不是黑色的废墟。楚乔找了一间相对完整的屋子,背着仍旧昏迷的赵嵩走了进去,手脚利落地打扫好屋子,找来干净的干草,拾柴生火,不到半个时辰,屋子里就暖和了起来。
这块无人区是川中地带,当初楚乔带着西南镇府使正是从这里经过,还和赵飏的征讨大军在不远的地方进行过一次会战。显然,这里的百姓都是在那一战中被吓得逃跑了,除了粮食和衣物,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锅碗厨具都还保存完好,水缸里甚至还有干净的清水,柴房里还有大捆过冬的柴火。
楚乔端着一碗热水,走到独自坐在屋子一角的赵淳儿身边,蹲下身子,将干粮和清水递给她。
昔日的金枝玉叶没有抬头,也没有嫌弃这样简陋的饭菜,她沉默着接过干粮,低头喝了口水,安静地一言不发。
这一路上,赵淳儿一直是这个样子。她出乎意料地没对楚乔表露出丝毫敌意,也没有明显地抗拒,她顺从听话,寡言少语,给吃便吃,让喝即喝。道路难行,她会下来跟楚乔一起在大雨中推车;没有干柴,她会同楚乔一样就着冷水吃难咽的粗粮;遇到浅河,她会下马涉水;遇到乱民,她会学着楚乔的样子,拿起刀子眼睛里闪动着饿狼一样的凶光。但是,她很少说话,除了赵嵩,她不再对外界的一切感兴趣。
楚乔知道,她并没有对自己感恩戴德,她也并不是被吓傻了。在那场屈辱的灾难中,这个少女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有什么东西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已经发生改变。楚乔甚至有些担忧地想,自己此时此刻的所为到底是不是一种变相的自取灭亡?
将干粮捏碎,倒在热水里,楚乔来到赵嵩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撬开他的嘴,然后将食物强行灌了进去。
男人眉头紧锁,下巴上都是新长出来的胡楂。不同于燕洵和诸葛玥,曾经的赵嵩有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眉毛很粗,发起怒来像一只小狮子。然而短短几天时间,就将曾经阳光朝气的青年折磨得瘦骨嶙峋,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白纸。
看着他空荡荡的右臂、染血的衣衫,楚乔轻轻地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嗯……”
一阵低沉的轻哼突然响起,一直安静的赵淳儿猛然间像是一只小兽,腾一下蹿起身来,踉跄地抢身上前。
赵嵩眉头紧锁,脸上有痛苦的神色。楚乔紧张地半跪在他身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轻声地低唤:“十三?十三?”
“傻……子……别去啊!”低沉破碎的声音从男人口中传出,他紧闭双眼,额头青筋迸现,面色痛苦,像是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
“十三哥!”赵淳儿扑在赵嵩身上,大声叫道,“十三哥,淳儿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楚乔被赵淳儿挤到一旁,忍不住轻声说道:“公主,不要碰到伤口。”
“让开!”少女猛地回过头来,面容严厉,满脸厌恶地冷冷看着她。
“别跟……他去……会……会死的……”
“十三哥,”赵淳儿面色凄凉,不住地点头,“淳儿知道了,你放心吧。”
赵嵩脸孔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似乎正在发烧。楚乔站在一旁,却不知道该如何靠近这样一对兄妹。她想要回头去烧水,可是刚刚转过身子,却被一个沙哑的声音闪电般将脚步牢牢地钉在原地。
“我……我也可以……保护……你啊……阿楚……”
赵淳儿登时呆若木鸡,面色苍白,像是被鬼魅附身了一般转过头来看向楚乔,又转头去看了看昏迷中的赵嵩。突然间,她嘴角露出一丝难看的苦笑,回到铺满干草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下去。
整个晚上,赵嵩都在说胡话,有的时候,是在大骂燕洵背信弃义,有的时候,是在疯狂地大叫淳儿快跑,而更多时候,是在苦苦地哀求楚乔,求她留下,求她别走。
这个在长街上划地为线,凌厉果断地要和自己恩断义绝的男人,将他所有的脆弱和柔软暴露在这个大雨的晚上,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把刀子,在狠狠地凌迟着楚乔的心。
天色将明的时候,他却突然清醒了。楚乔整晚护在他身边,为他喂水敷面降温,见他醒来,楚乔惊喜地叫出声来,“你醒了?”
声音惊动了闭目睡觉的赵淳儿,少女睁开眼睛望过来,却并没有走过来。
赵嵩的眼神有些茫然,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看着楚乔,眼神从最初的惊喜,转变成疑惑,然后痛惜、怨恨、愤怒等情绪一一划过他的黑眸,最后皆被巨大的冷漠覆盖。那眼神那么冷,像是万古雪峰上的坚冰,让人脊背发寒。从他的眼神里,楚乔似乎再一次重温了他们这些年的友谊,从初识,到至交,最后,都在那座巍峨的宫墙之下土崩瓦解。
这一瞬间,楚乔顿时明白了一个早就明白却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事实,她和赵嵩,真的不可能再做朋友了。有些伤害已经形成,就如同他的断臂一样,无论自己怎样补救,都不可能让一切恢复原状。
“淳儿?”赵嵩转过头去,看向角落里的赵淳儿,声音沙哑,好像是生锈的锯条,他唯一的手臂,遥遥地伸向那个单薄的少女。
赵淳儿抿起嘴角,跪着爬了过来,眼眶发红,嘴唇发抖,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死死地握住了赵嵩的手。
外面大雨倾盆,屋子里火堆噼啪,这对劫后余生的兄妹相对无言,像是两尊雕像。万千不需表达的言语尽化作两道悲凉的眼神,在狭小的空间里交会。





11处特工皇妃 第089章
“淳儿,”年轻的皇子再无当初的阳光和洒脱,他像是一个苍老的老人,紧紧地握住他妹妹的手,声音低沉地说,“哥哥对不住你。”
赵淳儿不说话,只是拼命地摇头,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潸然而下,随着她的动作凌乱地向两旁甩去。
楚乔缓缓站起身来,没有人看向她,也没有人注意她。在这种环境里,她的影子显得那么多余。今日的一切,她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是间接的刽子手,无可否认。
少女转过身,拿起地上的宝剑,顶着一块破败的席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大门咯吱一声关上,外面雨水瓢泼而下,冷风呼号,像是发疯的野兽横冲直撞。
顶着席子,她快速地跑到马棚里,黑色的战马看到她靠近,突然开心地打了一个响鼻,兴奋地甩着脑袋。
楚乔甩了甩身上的雨水,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马儿的脖子,淡淡一笑,说道:“你还是欢迎我的,对吧?”
马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她的话,见主人表示友好,只知道开心地摇头晃脑。
“我今晚只能来投靠你了。”
楚乔笑笑,靠着马儿坐了下来,那马儿紧贴着她,很是亲昵地用脖子上下蹭着她的手臂。
马背上的行囊里,砰的一声掉出一件东西来。楚乔捡起来一看,竟是一小壶烈酒。
她已经很多年不曾喝酒了,可是那天和西南镇府使分开的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地从贺萧那里拿了一壶酒。
外面的风雨越发大,天地间一片灰蒙,几乎看不到升起的朝阳。屋子里暖意融融,火堆仍在烧着,照着里面两个人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影影绰绰。
少女坐在马棚里,屈着一条腿,靠在马儿身上,一手拄着宝剑,一手拿起酒壶,仰头就喝了下去。
烈酒入喉,像是火烧一般辛辣,她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仿佛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骏马被惊动,惊慌地向她望来。她一边咳,一边安慰地拍着它的脖子,边咳边笑,“没事……咳咳……我没事……”
她一边笑着,眼泪一边从眼角流了出来,像是一道蜿蜒的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面颊上,随着她剧烈的咳嗽不停地抖动着。
天地被大雨连成一线,丝毫没有半点放晴的意思,一切就像是一幅简笔画,漆黑的废墟上,少女的身影单薄且瘦削,竟是那般凄凉。
清晨,大雨终于停歇,阳光从大雾中露了一面,又迅速地隐藏了起来。喂好了马,楚乔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声音有些哑,轻声地叫道:“你们醒了吗?该上路了。”
里面有窸窣的声响,楚乔退到一边静静地站着。一会儿,柴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赵淳儿站在门口,面色冷淡,口气却很平静,“十三哥叫你进去。”
楚乔点了点头,跟在赵淳儿身后就进了屋子。
赵嵩坐在稻草丛中,头发被赵淳儿梳得很利落,连胡子也刮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若不是那空荡荡的袖子,楚乔几乎以为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你走吧。”赵嵩目光冷冷地望过来,声音很平静,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不想再看到你。”
早就想到会这样,楚乔并不惊慌,只是平静地回答:“我要送你们回去,此去真煌路途甚远,我不放心你们自己走。”
赵嵩眉梢一扬,眼神刀子般在楚乔身上划过,“我们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心口突然被人剜下一块肉般难过,楚乔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川中这里经过战乱,到处是流民盗寇,各大氏族藩王都在观望,各地的武装力量都在迅速扩充。这个时候,赵氏皇权已经不能威慑他们。在回到真煌之前,你们更不能表明身份。川西口的盗匪大堆聚集,在河套一带流窜,你们……”
“够了,”赵嵩不耐烦地皱起眉来,沉声说道,“我说了,我们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心里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楚乔深深地呼吸,好久,才哑声说道:“赵嵩,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做这些远远不能赎罪,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
赵嵩冷冷一笑,扬眉看着楚乔,冷声说道:“阿楚,你知道我以前最喜欢你什么吗?”
楚乔一愣,顿时抬起头来,只听赵嵩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我以前最喜欢你的,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永远那么自信,无论自己处在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什么处境下,你都不会看低自己,不会妄自菲薄,不会失去希望,永远那么坚定,坚定地相信自己的能力。可是,”赵嵩眼神顿时漆黑,嘴角冰冷,“我现在却真的很讨厌这样的你,骄傲自大,自以为是,总是一副救世主的脸孔。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以为你现在在做什么?施舍?赎罪?还是想要做一点什么,然后才能心安理得地回到那个畜生身边过你们的日子?”
楚乔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想要解释道:“赵嵩,我……”
“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赵嵩怒道,“我早就同你说过,你我之间早已一刀两断,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背叛帝国,屠戮百姓,你百死不能赎罪!”
“赵嵩……”
“滚!”
赵嵩大怒。楚乔愣在原地,手脚都在不由自主地抖动。她挺直脊背,继续沉声说道:“赵嵩,我看着你们进了真煌就会离开,就算你不需要我,还有公主。这一路山高水长,你应该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她身上。”
此言一出,赵淳儿身体顿时一僵。赵嵩回头看了赵淳儿一眼,随即仍旧固执地说道:“我会保护我的妹妹,这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十三哥……”
“难道你已经懦弱到要靠仇人来保护的地步了吗?”赵淳儿刚要开口,赵嵩突然厉声暴喝。赵淳儿眼神复杂地看了楚乔一眼,随即轻咬下唇,不再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楚乔看着赵嵩和赵淳儿的马车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古道上,疲倦突然排山倒海地袭来。一夜的冷雨让她浑身发热,几乎站立不稳,但是当朝阳终于刺破浓厚的大雾的时候,她还是咬着牙爬上战马,向着前方追去。
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小心地游荡在赵嵩的马车前后。因为不能为他们制定路线,她只能在晚上的时候到前面为他们清路,遇到游散的劫匪乱民就将他们打散,遇到大股匪徒就故意暴露行藏将敌人引开,白天就远远地跟在后面暗中保护着。因为她的马脚程快,一直也没被发现。
可是这样过了四天之后,因为极度疲累和终日风餐露宿,她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地病倒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仍旧下着大雨,她躺在一间破败的小茅亭里,赵淳儿穿着一身蓑衣,手里拿着一只缺了口的碗,里面放着两块干粮。
“吃吧,你若是死了,谁护送我们回去?”
赵氏皇族的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平静地说道,将碗放在地上,随即转身离去。
楚乔青白的面孔上被溅了一道泥水,蜿蜒着,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她看着赵淳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丝中,不知为何,眼睛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温热。
七天之后,巍峨的真煌古都终于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地显现而出。这座经历了三百年战火洗礼的西蒙大陆北方第一都城,像是一只沉睡的雄狮蛰伏在波澜起伏的红川大地上。看着这座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城市,楚乔突然觉得浑身疲惫、感慨万千。
她掉转马头,面向着西北方,正要离去,嗒嗒的马蹄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楚乔平静地回过头去,看着面前的人,静静不语。
“你要走了?”
“是。”
“还要回去找他?”
“是。”
“还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
“哈哈,”赵嵩突然放声大笑,独臂的袖子在风里飘动,画面诡异得像是一只缺了一半翅膀的风筝,“看吧,我还真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十三,”楚乔沉声说道,“谢谢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
赵嵩苦笑,“你能千里跋涉护送于我,难道我的心胸就狭窄到不能来见你一面?”
遍地黄沙堆积,大风吹来,漫天飞散。赵嵩穿着一身褐色的普通粗衣,却丝毫无损他身上的皇家贵气。男人的头发被大风吹得翻飞,他语调寒冷,缓缓说道:“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日相见,你对我无须再讲情面,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楚乔缓缓地摇头,“我不会杀你的。”
“那是你的事,”赵嵩冷然说道,“任何人背叛帝国,都是死路一条。”
楚乔闻言,皱着双眉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赵嵩,什么是帝国?”




11处特工皇妃 第090章
赵嵩眉心一蹙,只听楚乔声音低沉地继续说道:“什么是天理王法?难道就是你们赵氏一族一家独大,言出如山,任何人都不得反抗吗?帝都一战,非战之罪,没有对错,只有胜败!当年你父亲欺骗朋友,屠杀燕北,杀尽燕洵的亲人,此仇此恨又当如何计算?八年来,你亲眼所见的暗杀和谋害就有多少?你还敢大义凛然地说赵正德对燕洵照顾有加、恩德如海?所谓的嫁女、成婚,不过是一场掩人耳目的骗局,当晚我们不反,就必定死在巴雷和魏舒烨的手上,今日你所见的,只能是两冢青坟、二抔黄土。赵嵩,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闭着眼睛就看不到大夏的暴政,以为塞住耳朵就听不到世间万民的哀呼,却不去想想,只是一场小小的帝都叛乱,为何会让庞大的大夏皇朝分崩离析?我不否认我的确辜负了你的信任,对不起你多年的照顾,但是说到背叛帝国,发动这场战争,我毫无愧疚,更无半点后悔。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从无调和的可能,就算一切重来一次,我仍旧会做出和现在一样的选择。”
铿锵的话语飘散在冷风中。赵嵩冷笑一声,摇头叹道:“阿楚,我真的看错你了。”
“你没有,你只是没有认识全部的我。”楚乔沉声说道,“赵嵩,生活在这个时代,是你我的悲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八年前,燕洵曾对绝境中的我施予援手,在我决定跟随他走进盛金宫的时候,你我的命运就注定对立。你是大夏的皇子,我却立志要推翻夏朝,你我之间早晚会决裂沙场。整个大夏皇朝的人都知道夏皇不会放过燕洵,却只有你一个人当作什么也不会发生地混沌过日子,八年来,我曾不止一次地暗示你疏远你,奈何你始终不肯认清现实,天真地以为你父亲会放过这个燕北的漏网之鱼。赵嵩,我从来没想过欺骗你,背叛一说更是无从说起,但是,我的确伤害了你,你多年的照顾和恩情,我会谨记心间,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看来,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太过天真了。”赵嵩悲凉一笑,决然地转过身去,“我不会让你拥有能报答我的能力,阿楚,你走吧,我希望这一生都不要再看到你。”
“赵嵩!”楚乔突然高声叫道。赵嵩闻声马蹄一顿,却并没有回过头来。
楚乔想了许久,深吸一口气,方才沉声问道:“燕洵怎么样了?”
赵嵩的脊背顿时僵硬,寒风吹来,他的眼神越发冷厉。
“不是被逼到绝境,他绝对不会伤害你!不是重伤到无法理政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允许那些人来护送你们!你伤了他,致命,很严重,对不对?”
虽然是疑问的句子,却没有半分疑问的语气,楚乔很肯定地说出了这句话,是一个结论,而不是一个假设。
“是!”赵嵩背对着楚乔,语调阴森地说道,“他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你还赶得及回去给他送终。”
身后突然没有了声音,只剩下低沉的喘息声,急促而压抑,过了很久,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多谢你告诉我。”
说罢,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顿时在身后响起,甚至来不及道一声别,又或者根本就没有道别的必要,马上的女子焦急地掉转马头,向着西北的方向急速地狂奔而去!
身后的人已然离去,赵嵩却仍旧呆立在原地,马儿不安地在地上刨着蹄子。冷风吹来,男人的袖子在半空中飞舞,看起来充满了浓重的悲凉和辛酸之意。
阿楚,你字字珠玑,句句真言,我怎会单纯到连这些都不明白?八年来,这个担心一直在我心间挣扎徘徊,奈何,我却始终不愿放开抓住你的机会。我非不知,而是不愿承认,一直以为只要我更努力一点就可以将你留住。我苦心孤诣地骗了自己这么多年,骗到连自己都恍惚相信了自己编织的谎言。帝国将倾,大厦将覆,我句句不离燕洵背叛大夏,其实真正伤心的,是你终于放弃了我啊!
虽然,这一切,我早就猜到了。
狭路相逢,杀人救护,万里护送,不问只言片语,但是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猜得到,只是因为心底那样坚定的信念和不可动摇的信任!阿楚,我曾经以为在你心中我和他的分量应该是差不多的,就算是差,也差不了多少,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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