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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五百贯?”
孟正献吃了一惊,倒不是这个价钱高了,而是他觉得这个价实在不高,但转念一想,若是这鲁班秘术为一家垄断,那么便是五千贯了也值,可别家若是也知道,便值不了这许多了。
“咱家买不买?”孟正献转向老父。
“买,自然要买。”孟少堂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懊恼,不过想到丰余堂,又禁不住好笑。对方来上这一手壮士断腕,卖了保兴和鲁班秘技,虽是吃了个亏,可也让算计他的丰余堂没吃着羊反惹一身臊。
“他将这秘法卖与数家,那便值不当五百贯了。”孟正献不解地道:“爹爹为何还要买?”
“别家买了,咱家未买,日后这面粉定价之权便再无咱家之份了。”孟少堂苦笑道:“不买不行啊。”
此时米面价钱,却不是一家一户铺子能定下的,以米为例,先得由米行依据品质定级,再行议价。当初“保兴”不敢随意降价出售,便是因此缘故。
顿了一顿,孟少堂摇了摇头,心中的怒意虽仍未消褪,却总算能控制住了:“那绍兴赵家不过是孤儿寡母,哪能有这等手段,这必是保兴大掌柜胡福郎之计,我与他谈过几回,此人不可轻视。”
他这一点便自以为是了,因为总觉得胡福郎与年轻时自己极相似的缘故,他未免高看了胡福郎一筹。“保兴”的壮士断腕,胡福郎只是依计而行,真正出谋划策的,还是赵与莒自己。
在孟少堂父子讨论“保兴”和胡福郎之时,胡福郎却恋恋不舍地站在“保兴”门前,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舍不得挪动脚步。
店里的伙计也知道东家换了,神情也有些惶然,他们都是胡福郎请来的,而胡福郎则是赵家所聘,现在东家换了姓彭的,那么胡福郎自然是要离开,他们这些伙计,只怕也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取代。
对于这些伙计而言,“保兴”的规矩虽是较之其余店铺要多,但酬劳也高些,失去这份工作,他们都是极度不舍。
胡福郎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虽然极理解东家为何会卖了保兴,却仍是觉得不舍。毕竟,这家铺子耗了他不少心血,现在已经在临安站住了脚,只须好生经营,成为象丰余堂、日盛庄那般大店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大掌柜……”
见胡福郎在店口站着,一个伙计喊了他声,胡福郎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这些伙计都眼巴巴望着自己,他明白他们所想,只是赵与莒再三交待,这里又多口杂,因此他只是抱了抱拳:“诸位兄弟若是信得过俺胡福郎,便先在此呆着,待俺有了安身之处,再来寻诸位兄弟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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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伙计向来与胡福郎交好,凑得上来低声道:“大掌柜此去,且替俺捎上几张推荐票回去。”)
注1:此为史实,可见于《略论宋代城市消费》,作者吴晓亮。这些米市类似于今天的二级批发商。





大宋金手指 二十、胡福郎(下)
说完之后,他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包袱,摆了摆袖子,便离开了“保兴”。
从临安到绍兴,不过是一日功夫,但是,因为要留在临安处理善后的缘故,胡福郎在十日之后才骑着匹驽马,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回到绍兴府城。
绍兴府城其实就在山阴县城与会稽县城,这两座县城之间只隔一水。胡福郎琢磨着时间尚宽裕,便不急于去郁樟山庄,而是到了街上,看看能给家里带些什么年货。
因为靠近临安的缘故,往来的商旅颇多,加之又近年关,瓦子里人来人往。小唱、嘌唱、般杂剧、傀儡、讲史、小说、影戏、散乐、诸宫调、商谜、杂班、弄虫蚁、合声、说诨话、叫果子的(注2),一个个声嘶力竭,将整个瓦子都弄得喧闹无比。胡福郎一路行来,也不知买了多少小吃,听了几首小曲。欢娱之际,不觉时光,又值冬日,阴云密布,天色暗得有如黄昏。瓦子里各家都是张灯点火,各式各样的灯笼打了出来,为这原本便极热闹之处平添了几分喜庆。
正高兴间,突然“砰”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巨响,恰似滚雷一般。胡福郎吃了一惊,这声音应是爆仗(注3),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但是如此响亮的爆仗,他还从未听过。
他原本就无事,因此便随着人潮向那爆仗声传来处行去。爆仗声来处并不远,便在瓦子外的一条街上,胡福郎没走多远,便听到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胡福郎心中大惊,今冬偏旱,又是年关之前,若是真走水了,那将是大祸事。他急急向喊声出处跑去,不过片刻,便到了跟前,却未曾见到火焰,只看到一家铺子有些熏黑,而铺子跟前,一男子正手执竹鞭抽打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你这只知吃的泼贱货,没了爹娘的短命鬼!”那男子不到四十岁,一边打还一边骂个不停。胡福郎见那少年被抽得满地乱爬,鬼哭狼嚎一般,心中有些奇怪,左邻右舍见着那男子打人,竟是无一人出来劝的。
他心中好奇,便问旁边店铺里的伙计,伙计听他口音是本地人,便也不隐瞒:“官人有所不知,这打人的姓李,家中排行老二,原是做些小本生意,会做些烟花爆仗。挨打的是他侄儿,早没了爹娘的,便由李二养着。这小子生性好耍,跟着李二学做爆仗,却总也定不下性子,不肯老老实实照着李二所说去做,隔三岔五便要闯出些祸事来。您瞅着,方才他点了一串他自己做的爆仗,险些将李二的铺子烧掉半边。”
听他言语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口气,胡福郎也摇了摇头,这少年看来真是个不着人待见的,否则左邻右舍怎会见着他挨打而不劝。
“救命,救命!”
那少年被打得挨不过了,从地上连滚带爬的扑向看热闹的人,李二见了更是大怒,拎着竹鞭在后紧追不舍。看热闹的纷纷避让,那少年跌跌撞撞,竟向胡福郎扑了过来,跌倒在胡福郎脚下。胡福郎闪避不及,被他紧紧抱住了腿,见他昂首向自己乞求,脖子上被竹鞭抽过的血痕一道又是一道,手上也因为冻疮而肿得象是包子,身上的衣衫轻薄如纸,胡福郎心中有些不忍。他也是经过苦日子的,见着这少年不由得想起自己被送去米店做学徒时的情形,当下便伸手拦住追过来的李二。
“教训一番即可,何必把令侄打成这番模样?”胡福郎好生劝慰道:“他年幼无知,又无父无母,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你这人好生没道理,俺自家管教自家侄儿,要你这外人狗拿耗子?”那李二说话极冲:“俺给他吃给他穿,又是他亲叔叔,可他却三番五次给俺添乱,今日险些烧了俺铺子,俺便是将他打死,官府也不会追究!”
“你这人……”胡福郎却不知道,这个李二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若是无人理睬,他打个半晌也便消停了,胡福郎一劝,他更有劲了,不顾胡福郎的阻挡,抡起竹鞭又抽了下去。那少年慌不迭地躲到胡福郎身后,哭声嘶哑,他这一闪,弄得胡福郎倒替他挨了一鞭。
“让开让开,休要多管闲事,否则打了白挨。”打着胡福郎,李二却一点歉意都没有,嘴中这般说,手里又去抓那少年。
“你这人好生无礼!”胡福郎怒从心起,捋着袖子,再次拦住李二:“俺今日非管此事了!”
“你要管?那好,拿钱来,俺把这小子卖与你,你来供他吃喝,俺自然就不打了!”李二听了冷笑道。
“你!”胡福郎没想到这个李二竟然是如此无赖,心中总算明白,为何左邻右舍竟然无一人相劝的了。他苦笑了一下,虽是有心管这闲事,可遇着如此鬼憎人厌的人物,只能退避三舍了。
他向旁一退,便将那少年露了出来,那少年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绝望悲怆。胡福郎只觉得浑身一激淋,退开的那只脚不由自主地又迈了回来。
“你说的,俺给钱给你,便把这小子卖给俺?”胡福郎抓住李二执竹鞭的手,沉声问道。
李二上下打量了胡福郎一番,这几个月来胡福郎当了大掌柜,与临安城不少大粮商有往来,言谈举止便不是当初小店伙计的模样。李二却是个不识人的,只觉得这人虽是有些钱财的模样,却不象是个大方人,因此冷笑道:“五十贯,只需五十贯,我便将他卖与你!”
胡福郎吸了口气,他当了大掌柜,虽说手头宽裕些,但拿出五十贯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见他有些退缩,李二哼了声:“拿不出钱便闪开!”
“我出了!”胡福郎还在犹豫,却看见围观者中有一人向他做了个手式,他手中大喜,用力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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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这五十贯了!”胡福郎一边说一边掏钱,那李二见他掏出的是一把会子,撇了撇嘴道:“俺要现钱,不要会子,若是折做会子也可,不过得加上添头!”胡福郎冷笑了声:“要多少添头?”那李二舔着唇目露贪意:“自然是要推荐票了,三张两张俺只嫌少,一百八十,俺却不嫌多!”胡福郎一把扯住他衣襟,劈头盖脑地便是一顿好捶:“要钱钞我就不二话,你这厮却好生狗胆,竟敢打俺推荐票的主意!”那李二被打得嗷嗷直叫唤,口中却依旧说道:“那票留在手中也是浪费,不如与俺,都投与那《大宋金手指》吧!”)
注2:皆是南宋时娱乐活动,可见于《东京梦华录》(宋时孟元老著)
注3:两宋鞭炮流行,《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皆有载,后者如此:两湖有少年竞放爆仗。岁除爆仗有如果子、人等,内藏药线,一燃连百余不绝。




大宋金手指 二十一、积善(上)
给胡福郎做出手式的不是旁人,正是郁樟山庄的老管家赵喜。
除了赵喜之外,赵与莒也在,他站在赵喜身边,神情冷竣。
与胡福郎一样,赵与莒让赵喜去问左右邻里事情起因,但与胡福郎不同的是,他看到了更多更远的东西。
那李姓少年所谓的“定不下性子”,在这些人眼中是他顽皮的象征,可在赵与莒看来,不过是他好奇心重罢了。他总惹祸,那是因为他总想着改爆仗的配方制法,这原本是探索未知世界奥秘的不二方法,可在这些人眼中,却是不老实!
赵与莒叹了口气,不怪这些庸人,他们目光,只能看到眉眼前三五寸。
那边胡福郎与李二签了文书,画好押之后,他便给了钱,牵着李姓少年向赵与莒这边走来。但赵喜做了个手式,胡福郎会意,便从二人身边走过,却不曾打招呼。
到了无人之处,李姓少年——如今胡福郎已经知晓他的名字,叫做李一挝的,扑嗵一声给胡福郎跪了下来:“多谢老爷救命之恩!”
胡福郎笑了笑,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却不是俺救的你,是俺东家令俺救你,若只是俺,还拿不出那五十贯来。”
李一挝闻言一呆:“东家?”
“明日便领你去见东家,今夜且去我那歇上一宿吧。”胡福郎说道。
他心中也有些疑惑,据他所知,赵与莒每天都是在义学里与孩童们一起相处,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示意他收下这孩童?
“是了,他在家中养着三十余个买来的僮仆,多加这一个也无妨……”
胡福郎毕竟不是赵与莒,在看待问题上与赵与莒相差甚远。买来李一挝,赵与莒并非简单的大发慈悲,还有其余目的。
李一挝心中惶恐不安,虽是吃得饱饱的睡得暖暖的,却翻来覆去了一夜。在李二家中,他虽是挨打挨骂,究终是习惯了,可如今要被这个看起来极和善的人带到某个陌生的东家那儿去,他总觉得有些稀里糊涂,不知是凶是吉。
因此,次日被胡福郎唤醒后,他满眼血丝,倒是吓了胡福郎一大吓:“你可是病了?”
“没,没,只是一夜……睡不着。”李一挝看了看胡福郎,小心翼翼地问道:“恩人大哥,那位东家……”
胡福郎不到三十的年纪,又了张圆圆胖胖的脸,因此被李一挝叫成了大哥。听得他探问东家,胡福郎笑了笑:“你见到便知了,东家是什么样的人……俺也说不上来。”
说完话,胡福郎呆了呆,对于自己那位年幼的东家,他确实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不过幼龄的孩童,不但聪明多智,行事也深谋远虑,仿佛是个经过无数故事的老人。他曾与在郁樟山庄住过段时日,那些天与赵与莒几乎是朝夕相处,很少见到赵与莒开怀大笑的,偶尔笑的时候,也是那种淡淡的浅浅的。
李一挝既是无恙,两人便同乘一马赶往郁樟山庄。郁樟山庄不在官道旁,胡福郎记得离开官道之后,大约还要走二十余里。既是乡间道路,自然是崎岖弯曲的,况且江南多水,每经行里许便要过桥。有些桥是乡绅名流捐钱修了的,走起来极为方便,但更多的是那种三五根松木扎在一起的简陋木桥。离郁樟山庄大约还有五六里的地方,便有这样一座木桥,当胡福郎经过时,却见着桥边有许多人在那搬着石料。
“请问大哥,这是要修桥么?”胡福郎停下马来问道。
“郁樟山庄的全孺人(注1)行善积德呢。”那石匠嗓门挺大:“全孺人许下大愿,要为乡里修十座桥,这还只是第一座!”
胡福郎点了点头,应和道:“果然是积善人家,多谢了。”
两人继续前行,李一挝原本在马上打着瞌睡的,听了胡福郎与那石匠的对话,瞌睡也没了。他原本便是个胆大的少年,否则也不至于屡教不改,觉得胡福郎和善,便大着胆着说道:“主人救了俺,也是这般积善人家。”
“你这小子也奸滑!”胡福郎笑骂了声,李一挝明地里是在赞主人,实际上是在问他东家人品,这点小伎俩,如何能瞒住他。想了想,胡福郎正色道:“东家待下是极仁义的,但若是忤逆了他,他的手段……不是你二叔那两下子竹鞭可比的。”
李一挝心中一凛,在他看来,二叔便是这世上最凶恶之人了,听胡福郎口气,买下自己的主人却要比二叔更狠,这让他更是惴惴不安。
“休要胡思乱想了,你打个盹,到了俺叫你。”他正想着,胡福郎推了他一把道。
李一挝确实困倦,便靠在胡福郎怀中打着盹儿,驽马虽是不快,却行得极稳,没多久,他便在一摇一晃中进入梦乡。梦中他来到一处极大的宅院里,宅院的主人是个白头发的老人,见人都是笑眯眯的,极是和善,胡恩公说他便是东家。但没多久,又一个瘦瘦的汉子出现在梦里,争着说他才是东家,责骂自己见他不行礼,还拿着竹鞭追打。李一挝拼命跑,见到自己已经死去的父亲便逃向他,可当被他揽住时,李一挝才发现,那竟然是二叔!
然后他便被胡福郎摇醒了。
“这便是东家的庄子。”指着眼前的一片庄院,胡福郎笑着道。
这片庄院给李一挝最初的印象,便是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在樟树之间,还种着些毛竹,虽是严冬,可竹叶仍旧苍翠,使得整座庄子都被绿荫所环绕。
庄门并不大,上面的漆看上去有些陈旧,门口没有横眉竖眼的恶奴。李一挝心中更加紧张,从马上下来时一个没站稳,险些摔了一跤。
然后,他看到一个人从门房处探出头来,向他们看了一眼,见到胡福郎时,那人笑了笑:“大掌柜来了,大郎说了,您来了便请去书房。”
胡福郎点了点头,向那人吩咐道:“这小子是大郎昨日让俺买的,你让他在门房里烤烤火,拿些茶水点心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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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挝来到新鲜地方,眼里瞧着啥东西都觉得稀奇,见那门房在翻着东西,便悄悄凑上去一看,只看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他从未见过。他好奇心起,也忘了拘谨,巴巴地问道:“门房大哥,这是何物?”那门房睨了他一眼,神情里透出几分不屑:“连推荐票都不认识么?一望便知是只看书不投票的!”李一挝脸腾地红了,结结巴巴地道:“俺投票,俺投票,俺这就去投!”)
注1、低级官员的夫人称孺人,感谢书友战斗的刑天提供注释。




大宋金手指 二十一、积善(下)
因为胡福郎是赵与莒外祖父家亲戚的缘故,他又深得赵与莒信重,故此山庄仆役对他的吩咐不敢怠慢,立刻招呼李一挝进了门房。
胡福郎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对李一挝道:“你且在这候着,过会儿我会叫你。”
李一挝怯怯地点点头,看了看门房里的那个仆役,却发现他拿着一个木盘,木盘里盛着沙,他拿着一根芦杆在沙盘上划来划去,似乎是在写字。
“连看门的都会写字么?”李一挝心中对未见过的主人更加好奇了。
胡福郎安顿好李一挝,便一个人穿过前院来到赵与莒的书房。众人都知道赵与莒喜好清静,在书房中的时候,不允许有人随意打扰,因此,他在赵与莒书房外停了下来,敲了敲门道:“大郎,俺来了。”
“请进吧。”赵与莒略带着些疲倦的声音传出来。
胡福郎推开门,赵与莒与往常一样,坐在那张大书桌前,书桌上堆满了纸。胡福郎见赵与莒用手在揉搓着额头,心中微微一惊:“大郎可是不舒服?”
“无妨,只是有些倦了。”赵与莒示意胡福郎坐下,虽然胡福郎在他面前相当谦恭,但赵与莒觉得他与家中的僮仆还是有所不同,一则他算是自己远亲,二则赵与莒相当看中他的能力。
古人有云,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内,必有忠信。见着胡福郎,赵与莒便觉得这话绝非虚言,象胡福郎的能力,若不是自己发现并点拨,最终也不过是一小小粮店的掌柜罢了。
“九哥,你上回的书信中说,丰余堂也找上你要买鲁班秘术?”单独情形下,赵与莒会按照胡福郎的排行喊他九哥,两人辈份相当,又有着拐弯抹角的远亲关系,这样叫可以更亲近些。
“正是。”胡福郎听他提起这事,脸上便露出笑意:“他们送上门来,俺自然不会客气,两千贯,足足是别家的四倍。”
“他们真买了?”赵与莒有些吃惊。
“买了,不过我瞅着那黄某人的意思,倒是有些想破财消仇的意思。”胡福郎说道。
那个所谓的鲁班秘术,无非就是赵与莒从后世抄来的水轮铁磨图纸,临安城里规模大的米行粮店,几乎都买了张去。丰余堂若是不愿到胡福郎这买,也有其它渠道可以得到,但他们宁肯出高价自胡福郎这购得,其中必定另有深意。
“懒得与它们计较。”赵与莒淡淡地说了句,他不准备再插足这粮食行当,因此不愿意再为这些粮商而伤脑筋。
“连着盘掉保兴,一共得了一万五千贯。”胡福郎将总帐算给赵与莒听后,颇为惋惜地道:“只是可惜了保兴。”
赵与莒淡淡笑了笑:“舍得舍得,不舍不得。”
两人细细对了一会帐目,这过程废心耗时,赵与莒其实很不情愿。但他知道,任何信任都是有限度的,就算是老管家赵喜那般忠心耿耿,也怀有自己私心,若是信任得失去了约束,信任便变成纵容,最终必定是伤人伤己。不过,再过个年月,那些孩童们当中算数最好的几个,便可以在这算帐上帮上忙了,那时他便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
对完帐之后,胡福郎见赵与莒满脸疲惫,便要告辞离开,赵与莒却唤住他:“九哥,年关之后,你替我跑一趟泉州行么?”
“你真要做海客?”虽然早就知道赵与莒的打算,但胡福郎还是忍不住追问了句。
“不错。”
“海客虽是获利极大,可风险也极大,与其如此,倒不如将保兴开下去。”胡福郎劝道。
赵与莒摇了摇头,胡福郎说的是一般人求稳之理,可他虽是有心求稳,时间却不给他求稳!
海外贸易获利极大,无论是向北前往高丽、东瀛,还是向南往交趾、占城、三佛齐,获利都是十倍乃至数十倍。但其中风险,也大得惊人,不但需要大量的投资,还要靠天行事,运气不好,那便是船毁人亡,更别提财货。
见他心意已定,胡福郎也不再劝,他迟疑着如何开口拒绝,却听赵与莒道:“九哥,我知道你担心海上风浪,我们本钱又小,若是有个闪失,便会元气大伤。”
与大海商相比,郁樟山庄只能说是本钱小。胡福郎点了点头,听得赵与莒继续说道:“我请九哥去泉州,倒不是要九哥出海,上回继昌隆那边结识了一个泉州来的海商,九哥去泉州盘下家铺子,然后再去拜会他,咱们将生丝直接卖与海商,免得又惹来和保兴一般的麻烦。”
听了这话,胡福郎恍然大悟,保兴卖了不过半年的面粉,便被临安城的粮行使绊子,继昌隆的生丝也是远超同侪,难免会遭到嫉妒。赵与莒遣他去泉州,倒是深谋远虑之举,既是没有海上风浪之苦,他家中又没有什么牵挂,去泉州也未尝不可。
“九哥,你去泉州后有几件事情要替我做好。”见胡福郎脸上的拒绝之色消失了,赵与莒算是安下心来。
“大郎尽管说吧。”胡福郎回应道。
两人一谈便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午饭之时才结束,胡福郎想起还在门房里等候的李一挝,便笑着问赵与莒道:“昨日在绍兴府买下的那个小子,今日俺带来了,大郎要如何发落他?”
赵与莒抿了抿嘴:“先在义学试试,若是不成,便打发出去。”
“他来得晚了,只怕是跟不上其余孩童。”胡福郎想起李一挝昨日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颇有些同情地道。
“无妨,过些时日,我将再买些孩童来,这个小子可与他们在一起。”赵与莒思忖着回答,然后微微一笑:“我倒是想看看,这小子是否会将我这郁樟山庄也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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