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的收了干荫宗递来的六个小葫芦,念了一声佛号。干荫宗也觉得刚才有些丢脸,急忙说道:“我们不如就离去吧!留在这里,有些尴尬!”
两人晃晃荡荡,驾驭了莲花宝座,刚刚离开,那些桃花山女弟子就撤了阵势,个个踊跃,叫道:“刚才死了那些鬼王窟的人,肉身必然在附近不远,我们去摸尸了!”
刚才那位桃花山的天罡境大师姐,更是一脸的“运筹帷幄之中”的姿态,旁边几个师妹,没口子的夸赞:“还是大师姐厉害,只是几句话,就让那个和尚出手,杀了那些鬼王窟的人,不但免去一劫,还能得些好处。虽然被那个小白脸的公子,讨了六道罡气去,但也还是大有赚头。”
王崇把玩了一会儿,六个小葫芦,把内中的六道罡气,一一送入了莲花宝座。
得了这六道罡气,莲花宝座忽然就扩为三丈方圆,足足能坐下七八人的模样,不但冒出的光华更胜,甚至就连托举之力也强了不少。
原本莲花宝座只有王崇一个人,飞遁起来,还算灵活,承载两人,已经是勉强,转折就颇滞涩。如今托举之力大大增长,王崇暗自评估,现在的莲花宝座,约能运走六七百斤的事物,也不影响飞遁。
只是速度并无增长,只是提升了一丝丝,几乎感觉不出来。
莲花宝座原本飞遁,也就是大衍境剑仙的级数,一个时辰最多飞一百六七十里,如今得了六道罡气,大约一个时辰能快个二三里。
干荫宗本来和王崇并肩而坐,此时莲花宝座大了些,他惬意的舒展躯体,就躺了下来,还夸赞道:“原来这件宝物需要更多罡气,才能发挥妙用。我要是有这么一件,也不用辛辛苦苦御剑赶路了。大师你是不知,御剑腾空,天上罡风又大,烟尘又多,撞上片云彩,就是湿冷酷寒,哪里及得上这般赶路爽利!”
王崇听得他夸奖,倒也不动声色,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师父,留给我传宗的宝物,小门陋户,也没什么好东西。”
他先把干荫宗出口讨要的“门”给封了。
干荫宗倒是并无此意,听得王崇如此说法,也只好一笑了之,转而问道:“不知大师这件宝物,能经受几道罡气?”
这倒是没什么不好回答,王崇笑道:“此宝一共须三十六道罡气,才能完整,算上刚才干道兄所赐,如今已经有了二十道罡气,约莫能发挥小半威力。”
干荫宗连连点头,一时间也无话说。
王崇等候了片刻,就安耐不住,问道:“此时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干道兄讲一讲,那都御炼宝诀如何?”
干荫宗脸上微微发红,又盘膝坐了起来,把自己老师姜玉伯所创的都御炼宝诀,详详细细的传授给了王崇。
王崇听得一半,就暗暗思忖道:“怎么有些符箓,跟六微术有些相类?”
干荫宗把都御炼宝诀传授完整,王崇略作讨教,不过半个时辰,就把这一门法诀了然于心。
三五、不要招惹吕公山
王崇和干荫宗,在莲花宝座上兜空飞遁,极是惹人注目,连续有三道遁光想要接近。
干荫宗干脆把都天烈火旗抖开,泼烈烈的大旗,腾飞火焰,在莲花宝座之外,笼罩了一层烈焰,顿时让这些来窥探的人,望而却步,不敢来招惹。
如今峨眉阴定休飞升,峨眉只有三位真人,实力大衰,正道的三宗两派一府,就以逍遥府为尊。
逍遥府有清虚元妙真君和南极元君,两大化道境的真君坐镇,隐然是正道魁首,也是目前玄门六派,唯一能够正面跟太上魔宗相争的门派。
干荫宗把都天烈火旗一亮,表明了身份,哪里有人敢来招惹?
只是两人如此酷炫,兜空飞了半个时辰,也没找到丝毫端倪,不知道吕公山现在隐藏在哪里。
王崇还是惦记无形剑多些,他本来也不在乎什么吕公山,只是本着有枣打一杆子,没枣也打一杆子的想法,来跟干荫宗凑个热闹。
找不到吕公山,他也不焦虑,反而趁机向演天珠指点的山洞兜了过去。
远远的看到,应该是藏有无形剑的山峰,王崇心头澎湃,正想着该如何支开干荫宗,眉头就是一凉,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
这道凉意是一卷图画,一个身穿绿袍的虬髯大汉,腰胯一口宝刀,背后一杆大旗,手上十二枚圆溜溜在珠子,正隐藏在一面山壁中,只有一个残影。
这个绿袍虬髯的大汉,所用遁法极为玄妙,若非有特殊的法术,也瞧不出来,他居然全身都遁入山壁,隐入其中。
虽然没有见过吕公山,王崇也可确定此人身份,不由得暗暗忖道:“这就是云台山八大灵将之首的家伙了?他身上的三件宝贝,不知都有什么威力!”
王崇倒也有些自知之明,他如今虽然仗着巨鲸妖身,也有大衍境的修为,但手段不多,杀个大衍境的妖怪,或者散修,当不在话下,遇到这种出身大门派的同境界之人,就要吃落下风。
尤其是吕公山还有云台山的镇山三宝护身,他就更不想跟此人正面放对了。
干荫宗虽然有烈火剑,都天烈火旗,但也是个初入大衍的雏儿,比王崇也未见得就强了。
他们两人联手,也不过就是火中取栗。
王崇动了动脑筋,心道:“我用冥蛇招呼他一下,引得他出手,吸引其他人来,再趁火打劫罢!”
王崇正要出手试探,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冻的他脑门冰凉:“不要招惹吕公山!”
王崇愣了一下,悄悄反问道:“为何?”
演天珠又送出了一道凉意:“此人是九烟的私生孩儿,过几天他老子就来亲自救人了!”
“啥!”
王崇这次是真的呆愣了,他完全没想过,这位叛出了云台山的灵将,居然还有这等身份。
此时细细想来,倒也不算奇怪,若不是身份特殊,如何就能偷窃得云台山的镇山之宝?
“岂不是……不能凑这个热闹?”
他问了一句,演天珠这次倒是回答的快,一道凉意送出:“你可以趁势结交,此人三百年后成就阳真,执掌云台山,颇有潜力……”
王崇摸了摸下巴,倒是很赞同演天珠的话。
演天珠沉寂了下去,王崇也放冥蛇下去试探,反而是伸手一指,对干荫宗说道:“那边有个山洞,我们下去休息一会儿如何?”
干荫宗点头答应,说道:“这处山洞幽静,确可做落脚之地。”
王崇收了莲花宝座,和干荫宗脚踏实地,走入了山洞。
藏有无形剑的山洞,距离吕公山藏身的山壁,只有百余步,倒也不远。吕公山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人,他眼瞧这两人都有异宝护身,也都是大衍境的修为,就熄了出手之念。
这位云台山的叛将,暗暗忖道:“这两人若是不发现我,算他们好运。若是发现了我,说不得就要用地煞刀杀了这两人。”
干荫宗修的是烈火道法,精于杀伐斗法,还真没什么洞彻虚实幽暗的神通。
王崇更是揣着明白,只装作糊涂,他先是施展了玄浪引,把这座山洞用碧水冲刷了一遍。
干荫宗也放出一团烈火,把水渍烘烤。
两人联手,倒也把这处山洞,收拾的干干净净。
王崇进了山洞,暗暗运转真气,把一部分真气化为了元阳真气,虽然小无相剑诀也出自峨眉,但他想来,这部阴定休老祖亲手所创的剑诀,只怕更容易吸引无形剑。
这座山洞也颇幽深,只是虽然被冲刷过,里头还是颇有些幽暗,气息不畅,干荫宗并没有往里头走,在山洞里找了一个宽敞通风的地方,从法宝囊里取了一卷芦席,铺在地上,就开始盘膝打坐。
他虽然坐了王崇的莲花宝座,没有损耗真气,但还是按照师门叮嘱,随时随地把真气保持在巅峰。
王崇倒是没有这般想法,他巨鲸妖身的真气雄浑,也不差这一些功夫,尤其是……他想要探查一下,无形剑究竟在什么地方。
王崇捏了法诀,把阴定休藏在元阳剑匣中的符箓运在掌心,顺着山洞伸掌抹去。
他在山洞里绕了一圈,就连最里头的角落,都试探了一遍,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无形剑并不在此处一般。
王崇终究心头忐忑,悄悄捏了法诀,问了一声演天珠,演天珠倒也爽利,没有扭捏,送了一道凉意,在他眉心化为画卷。
在山洞的左侧地下数百丈,有一块盈盈白光的石头,石头上不起眼处,有一道裂缝,长不盈寸,却极深。
王崇正要细看,那道裂缝忽然震动,似乎有东西在上头轻鸣。
“无形剑!无形剑正插在那块石头上,只是就连演天珠也显露不出来,这口仙家飞剑,故而才能看到那一道缝隙。”
王崇心头大喜,不敢多看,生怕惊动了无形剑,无形剑也似乎,只是略略感应,就又复沉寂了下去,并无动静。
演天珠这一次,送出的凉意,所化的画卷却没有消散,而是一直都在王崇眉心。
三六、师姐美貌,两条前程
“演天珠这是……全力助我夺取这一口无形剑吗?”
王崇心头微微有些感动,却没想到,演天珠又送了一道凉意,在眉心画卷中,添了一行文字:“不!就是想多冻你一回。”
王崇伸手按住了眉心,他实在有些受不住凉意了,送了一道元阳真气,暖和一下自己的脑门。
演天珠倒也不惧,仍旧保持了画面。
王崇也无肯奈何,他暗暗思忖道:“地下数百丈,我也不懂地遁之术,如何取得这口剑?总不能挖掘数百丈吧?”
其实王崇倒也有能穿行地下之物,就是他手头的两条冥蛇,只是冥蛇这东西,本身也颇邪祟,只怕下去了之后,就被无形剑斩了。
除了折损一门斗法的手段,并无任何用处。
王崇正在思考,就听得干荫宗叫道:“道玄大师!我这里有些干粮,你可要将就一口?”
王崇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见干荫宗已经从法宝囊中,取出了七八种食物。
这位逍遥府的接玉使,虽然年轻,可也算是心细,没有把自己法宝囊中的肉干之类食物取出,只把一些干馕大饼,一些干菜,还有些炒面,豆子之类拿了出来。
王崇倒也不计较,坐下来抓起一块干饼,咬了一口,夸赞了一句,说道:“没想到山居荒野,居然还有如此美味的大饼!”
干荫宗笑道:“这是我师姐帮我做的吃食,她养了一群墨玉蜂,这就是墨玉蜂的蜂蜜,还混合了奶酪,酥油,等好些东西,做出来的干饼。我倒是吃惯了,也并不觉得如何美味。”
王崇顿时就微微妒忌,心道:“这位师姐怕是十分美貌,还如此细心温柔,干荫宗真个有福气。我们毒龙寺,就没什么女弟子,都是些粗糙汉子,又都不太良善……”
王崇在毒龙寺,也没结交几个朋友,跟同门的关系,只能算作一般,还不如和清月大师关系亲近。
莫要说美貌师姐,就算是眉清目秀的师兄都没得几位。
吃了一个干饼,王崇随手一捏,就有一股碧水,被他以白熊破冰拳,冻成了两个酒杯,他递了一个给干荫宗,晃了一晃,就从虚空之中摄取了纯净的水气。
王崇笑道:“刚才喝干道兄的青梅酒,倒也颇畅快,只是就这些干饼,还是清水方好。”
干荫宗见王崇,随手捏水成冰,还能虚空摄取水气,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意,说道:“大师的道法,也颇神奇!”
王崇故意叹息一声,说道:“旁门左道,虽然有些巧利,终究不是正经路数。”
干荫宗出身逍遥府,心底就不大瞧得起,旁门道法,故而也没有安慰,只是随口又提了一句:“若是能得云台山的道法,大师便可走上正途。”
两人这边闲谈,吕公山早就施展秘法,暗暗偷听,听得干荫宗如此大刺刺,好像唾手可得云台山的道法,心底也十分生气,忖道:“这两个小子,倒是傲慢!”
他此时正在躲避,也不好出手去教训两人,只是肚内骂了几句。
王崇和干荫宗吃了些东西,两人就各自开始打坐修炼。
修行中人,每日都要有功课,只有日夕磨炼,才能历经数百上千年,突破一层层境界,修成无上**。
王崇也不管干荫宗修炼什么,他稍稍调整真气,就全力以赴,转化元阳真气。
晃眼两三个时辰,王崇把巨鲸妖身的七二炼形真气,转了三四成化为元阳真气,转了两成为小无相剑气,他睁开眼,发现干荫宗不在,也起身出了山洞。
王崇走到了吕公山藏身的山壁,忍不住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吕公山在云台山,已经是八灵将之一,得九烟上人传授上乘道法,是多么大的机缘?此人却不珍惜,若是我能得此机缘……”
王崇也不是说谎,哄骗吕公山,他是真有些感慨。
令苏尔虽然道法不俗,但毒龙寺一脉,只能修炼到阳真,想要更进一步,修成太乙不死之躯,现成放着铁犁老祖,红叶禅师,还有转劫的葵花道人的例子。
毒龙寺一脉的道法,也只能在阳真止步,自然是绝不如九烟上人的云台山一脉。
王崇当初拜师,也没多想,此时想起来,颇有些纳闷,为何演天珠怂恿他拜师。
王崇倒也不是后悔,毕竟毒龙寺一脉,能够修炼到阳真之境,比天心观已经是好出天上地下,他当时也没更好选择,就算现在,他也没更好的选择。
王崇念头刚刚转到这里,演天珠就送了一道凉意,传了一句话给他:“你若不喜欢毒龙寺道法,还可去寻杨道人衣钵……”
王崇心头微微一动,急忙问道:“杨道人不是已经坐化了吗?”
演天珠却没有回答,只是又送了一道凉意:“百年之后,铁犁老祖便可渡劫归来,毒龙寺一脉,日后成就,不输给世间任何一家道门大派!”
王崇吃了一惊,演天珠的话,他肯定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