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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第二夏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油煎小花卷
看得出这桌人彼此不认识,大概是八竿子打不着或凑份子来的远亲和同事。婚礼司仪叨比一通宣布新人入场,新二奶满脸幸福的搀着二爷踏着婚礼进行曲走进来,准备好的花童手提小篮子扬花瓣,搞得纯西式。
抛开老狐狸精做人,她这些年身为妻子尽职尽责陪伴在二爷身边,确实带给他许多欢乐与家庭温暖。疯的那位原配只会做白水煮青菜,这位即使不会做也勤快地跑饭店打包给二爷送去,据说俩人刚确定恋爱关系,暴雨天坚持提着饭菜在二爷公司楼下打伞守候,把他感动得一塌糊涂,非卿不娶。
预定酒席菜上得快,刘子滢人小饭量小很早就吃饱了,刘妈放她撤桌:“去找那些小朋友玩吧。”
她潜入小孩团里忽悠他们一会儿,将一帮哄得南北不分,挥手赶走几个尾随她的鼻涕虫后独自坐在酒店外台阶上发呆,还得多久才能长大啊,小孩子的世界太乏味。
“唉,班长?”
刘子滢仰头:“翟皓?”
翟皓一屁股坐她身侧:“吃席来的吧。”
“恭喜你回答正确不加一百分。”
“这些新奇话从哪里蹦的,电视上都没有。”翟皓嘿嘿笑几声。
刘子滢托下巴看大人们放鞭炮:“做梦梦见的。”傻小子,要是告诉你我是重生的,估计得被精神病院大夫强行抓走。
“......你认为我会信吗?”翟皓不开森。
刘子滢斜眼:“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咦,这莫名的讽刺是肿么回事。
她起身拍拍臀部的脏土说:“不聊了,我回去喝汤啦。你吃没吃?”
翟皓点头:“刚吃过,从后厨路过看见你在这儿,顺便消消食。”
“哦,好吧。对了,你家大厨做的松鼠桂鱼挺正宗,下次来必点这个。”
“那是当然!”
刘妈了解刘子滢喜欢喝汤,留一碗西红柿鸡蛋汤等她。
旁边一位女士同刘妈闲聊问道:“你家孩子上的几小?”
“一小,您呢?”
女士顿时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我儿子在四小,学校归市教育局管,我认识的家长全把孩子往那里送。都是分派的骨干教师,教育资源好,一小破破烂烂能跟四小比么。”
刘妈客气地接话:“嗯,四小是新学校,老师的教学方式肯定更新颖。”
“可不是嘛!一小那几间破瓦房......”喋喋不休又说一大堆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小全体师生组织掘过她家祖坟。
“好了您能休息会儿吗,这是公众场合,别坏喜庆气氛。”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横插丨进去,打断某女个人批丨斗大会。
刘子滢抬眸,是看书的小清新。
某女很不爽在高谈阔论时以没脸的形式被中断,叉腰呛声:“哟~您是哪位?”
“鄙人姓方,任区教育局副局|长,您反映的情况我会核实,改善一小的教育环境。”小清新说完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刘子滢瞟了眼当机的女士,心中呵呵不止,啧啧啧错失如此绝佳的拍马屁机会,没拍着还被马蹄蹬到了门面。
经方局长搅和,一桌来宾吃得意兴阑珊,刘妈支刘子滢去找刘爸告诉他她们在饭店门口等人。
刘子滢挨桌寻,终于看见可怜兮兮闷头吃菜的老爸。刘爸酒精过敏,杯底一点就倒,喝完浑身起小红疙瘩刺痒难耐。公司举办酒会他充其量站讲台说两句然后找地方老实吃饭,从根源杜绝酒后乱性与酒驾的可能。
有年上市庆功,几位经理非劝刘爸喝酒,推脱无果硬头皮灌下半瓶没过两分钟人直接晕倒,把一众小姑娘给吓得紧忙送医院。刘妈平时待人温婉和气,那次破例在病房外扯嗓子开吼,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经理们都插不上话解释。
刘子滢扽扽刘爸袖子,悄声说:“爸爸,我妈说在门口等您。”
“小刘,来咱们碰一杯?”饭桌上一秃顶肥头大耳的猥琐男朝刘爸举杯。
“那个......还是......”刘爸面露难色,看来这位是个高|官。
刘子滢捂着肚子蹲下,哎哟哎哟喊疼:“爸爸,我肚子痛,憋不住了,您赶紧带我上厕所!”演技满分,百分百真情流露。
刘爸捞起她歉意地对猥琐男道:“真对不起张局,孩子肚子吃坏了,先行一步。”
“去吧去吧。”
跑到饭店大门,刘子滢哈哈坏笑,刘爸一副柯南脸:“早看出你是装的。”
刘妈走过来上下审视刘爸:“喝酒了吗?”敢喝回家跪搓衣板。
“没有!我一颗红心向着党,请国家人民相信我。”
“贫嘴。”刘妈嗔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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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将同学,陈老师让你尽快把上周的作业补上,学校该抽查啦。”刘子滢奉陈老师谕旨捉拿拖欠业务人员。
马将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卷边的作业本:“这是上周的,换新本忘记一起交咯。”
她收走本子,无语的叹气。马将是回族,家里在一小那条街边开香油麻酱店,价格公道质量高生意蛮红火。全班同学全不愿意和他作业挨在一块儿,因为发下来准散发出一股芝麻酱味儿,好几天散不开。
他爹挺有才,给儿子起名叫马将,一听就知道家里是干嘛的,通俗易懂简单粗暴。
刘子滢从办公室回来,夏晓晴拉着她奔后门:“班长你管管,那帮男生又在教室后练蛤丨蟆功。”
最近学校广播大喇叭失灵课间操暂停,可给泼猴们制造机会了,大课间翟皓王鹤一伙先去后黑板处扎五分钟马步再蛙跳几圈,嘴里模仿青蛙呱呱叫。整齐划一的夸张动作乍一看跟和邪教似的,怪噪应人的。
“走走走,去外面玩点别的去!”刘子滢拽起翟皓后脖领向外拖,好说歹说没用,非逼我暴力解决问题。
“哎呀不得了喽,警|察打人啦!”翟皓怪声嗷嗷,惹得哄堂大笑。
梆梆梆仨大响栗子,刘子滢笑问:“还胡说吗?”越发口无遮拦,哗众取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翟皓揉脑门:“不胡说了。”
“班长总教训我们,为啥不管女生,她们在班里追跑打闹你看不见么?”孙永说着边挖鼻屎,搓成小球随便弹飞。
刘子滢忍住干呕道:“你们不揪女生小辫他们至于追你们打?”孙永和马将堪称天生一对,脏得让人无法近身攻击,但是马将人家有底线保持衣冠整洁,孙永就......【手动拜拜】
语文课刚上,孙永举手说想去拉屎。
陈老师瞪他一眼:“课间二十分钟干嘛去了,快去快回!”
没过五分钟他滚进来,喊完报告拧着内八字晃悠返座。刘子滢新鲜他为嘛学潘长江走路,不过很快将注意力拉回课堂,期末在即,周围几匹野狼都虎视眈眈觊觎第一宝座,不可以掉以轻心呐。
余光觑见斜上方不断鼓揪的人影,她下意识望去,只见——
孙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闪电突袭,扭脸食指流畅地划过后桌马将打开的作业本,动如脱兔旋身继续跟大伙读拼音,速度之快令目击者刘子滢瞠目结舌。
教室上空盘旋回荡马将慢半拍的尖叫:“啊!老师孙永大便不擦纸抠屁股抠出屎抹我本上啦!”
刘子滢此刻多痛恨自己不是瞎子,眼珠子乱看啥,明天长针眼怎办!
“雾草~前调马记小磨香油,中调现榨浓芝麻酱,后调五谷屎臭,这本绝壁浓香型。”程修齐看热闹不嫌事大。
翟皓捂鼻子:“我想吐......”
刘子滢回头看看湛闳肆反应,这厮仍入定高僧般平静从容,超脱世俗袅袅于山峦于湖海,装逼一万年不动摇。
“看我作甚,不是我抹的。”她表情好奇怪。
中指在阴暗小角落中陡然勃|起,谁拓麻质疑你了?!
陈老师也非常日狗,执教十余年首次遇到这种刷新三观的事件,面部肌肉抽搐几下憋住笑意,粗嗓门说:“孙永随我到办公室拿纸,马将你的本子......先扔掉再说吧。”
陈老师离开教室,大伙捧腹大笑,后排一些多动症男生表演型人格,前仰后合拍地打滚,浑身上下全是戏。
孙永擦完屁股赔马将个新本子,可怜他还得再补一次作业。╮(╯-╰)╭
马将风波很快被大家置之脑后,期末考试的暑假才是他们的关注焦点。
小学生少有考试前疯狂复习,学的大多是基础知识思考空间少,更何况她这位13年高考语文成绩全区第五的小霸主,啃老本至少撑到初三。
上午考完湛闳肆特意找刘子滢搭讪,接连三次跌在语文面前摔成狗吃丨屎,小冷帅终于抑制不住打探她答题情况。
他开门见山:“落有几个音,如何组词?”
刘子滢眼球转到右边回忆,貌似是最后一道扩散题:“我写出四个。分别是luo落网、là丢三落四、lào落枕和luo大大落落。”念在有些技术含量大发慈悲告诉他,反正考都考完了。
湛闳肆面色凝重:“竟然有四个?”最后一个估摸她瞎凑的。
刘子滢笑意加深,决定再来一棒:“差字有三音,参差不齐的ci哦。”咩哈哈,小冷帅,你不服气的样子颇有姐当年的风范呢。
数学附加题居然是画出正方体平面展开图,她深深吸口气:“嗯哼哼~”出题人你另外一个身份乃我七舅姥爷吧!要求五个,老子分分钟画11个不同体位给你gc.
湛闳肆奋笔疾书,赶在刘子滢前率先翻篇。四周群众小小惊呼,他抬头扫眼前面某人刹那绷直的后背,抿抿嘴角。
刘子滢撇嘴,哪会不造他那点小九九,装逼犯一天不装逼简直亏大发。这是装逼不收税,不然当地纳税大户年年花落他家。
班主任收完卷子宣布班委留下打扫卫生,刘子滢发育早在小萝卜中鹤立鸡群,仗着比湛闳肆高半头身高优势抢走擦黑板活计。
卫生工作井井有条顺利完成,巡视一圈空荡整洁的教室,她最后善后锁门。
抬头仰望湛蓝晴空,忽然笑弯眼睛,二年级我来咯!
清早刘子滢被刘妈掀被窝叫起来,舅妈检出怀孕,姥姥邀请一大家子吃饺子。
“现在刚八点,不是中午吃饭嘛!”刘子滢起床气爆炸,昨晚规整人生计划到凌晨三点,五小时根本不够睡。
刘妈翻腾大衣柜,柜门格挡发出闷闷的声音:“胡振小洁子他们从市里来了,早去让姥爷带你们上机场树林抓小兔子小松鼠。”
三道黑线垂直降落,有那功夫我去宠物市场花几十块钱买一只不成吗?
刘妈把她叠放整齐的衣服翻乱,揪出一套休闲装,潇洒留下一句:“好闺女再帮妈妈叠好昂。”
斯巴达尔康鼻:“我强调多少次不要和我衣服混在一起,收拾得很费时间好不好!!!”
刘妈探头满不在乎道:“你那点衣服用不了一扇柜,空着还浪费地方。”
刘爸刘妈西屋放置一套大组合家具,能塞的全塞满刘妈四季衣物,不能叠的各色大衣立柜装不下都来和东屋衣柜抢地盘,刘爸西服和刘子滢纱裙哀伤地在夹缝中求生存,挤得板直板直根本不用熨。
呼吸吐纳,拍胸脯用歹竹出好笋来自我宽慰。
大人们在客厅聊天,二手烟的烟雾使人呼吸困难,拉起小妹躲到小菜园无偿贡献二氧化碳促进蔬菜光合作用。
“唉,那个不能往嘴里搁,吐出来啊!”刘子滢掰开小妹的嘴巴,这丫小时候有个毛病专捡地上东西吃,遭制止就特别狂躁,后来神奇地不治而愈。如果大姨允许真心好想给《走近科学》栏目剧组致电,分三集详细揭秘阐释这种神秘现象。
小妹吐掉石子,撅着嘴说:“滢滢姐,我饿。”
“再等等哈,中午吃茴香肉馅大饺子。”刘子滢箍住她两只胖爪,省得又捡别的磨牙。
“为嘛没有韭菜,西葫鸡蛋?”小妹歪头问。
“有有有都有。”她记得小妹不能吃韭菜,一吃胃口烧。
“有辣椒馅的吗?”
刘子滢毁灭脸:“辣椒太辣,不可以包饺子。即使他们包别人也吃不了,你可以等长大创新料理。”
一颗厨师界黑暗料理巨星的种子悄悄在小妹心中扎根,她郑重点头:“我长大后就弄辣椒饺子。”
刘子滢脑补下这醉人画面,大概那天报纸头条是:郊区民宅涌现多名人形哥斯拉,喷火摧毁建筑物。
饭间大姨询问舅妈孕吐程度如何,舅妈初为人母尚且青涩,对“怀孕”字眼自动闪避,支支吾吾驴唇马嘴说了几句,红着脸低头吃饭。
餐厅仅有碗筷相触发出的脆响,所有人绞尽脑汁希望转移话题活跃气氛。
刘妈问刘子滢:“大滢说舅妈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刘子滢囫囵吞下半只水饺,未经大脑极为自然道:“弟弟呗。”不光预知性别还预知长相身高体重肺活量......乱入专有名词若干。
“你怎清楚,二郎神小徒弟开过天眼?”大姨父调侃。
她扔给大姨父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自行体会,天机不可泄漏。
大姨打圆场:“小孩子说话具有灵性,她舅妈这胎铁定是男孩,姥姥等着抱大孙子吧。”
姥姥可爱的摇摇手:“我不管什么孙子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白眼黑眼我都耐(爱)!”
刘妈:“瞧咱妈多会说话,大滢滢大蓉蓉挣钱多给姥姥,花钱买好听的。”
姥姥呸刘妈:“甭存心挑拨我们关系,完全发自内心讲大实话,倒贴钱说好的,谁让我俩大白眼子是姥姥宝贝疙瘩,姥爷觉着呢?”
姥爷呲呲呲笑,没说话。
下午亲戚拜访。胡振左手牵小洁右手牵悦悦,看见刘子滢牙床都笑出来了:“大滢!”
三人里悦悦学历高职幼教,剩下初中毕业走入社会挣钱打工。悦悦本性憨厚萌蠢,上高职后完全变个人,骂街打架全学会了,满口脏话不好相与。刘子滢小时候超级怕悦悦爸,大表舅天生凶相,讲话杀气毕露,曾经他训诫悦悦刘子滢在旁边吓哭过。越严厉的家长养出越叛逆的孩子,过度紧绷往往造成加倍反弹。
“嘘,小声点,大蓉睡觉呐。”她盘腿坐在床沿摆弄魔方,舅妈肚里的弟弟玩魔方超级流弊,她嚷嚷学却一直没时间,现下又得蹉跎十年。
“哦哦。”胡振领妹妹们脱鞋上|床,几个人围在刘子滢身边盯她转小方块。
胡振抢过玩具试图转回一面,耐心不足撇到一边郁闷道:“有嘛可玩的,破玩意儿。”
刘子滢躺倒:“先睡会儿呗,姥爷答应我睡醒去大沙子堆。”往北走有一处大型沙场,至少五座沙堆,弟弟上学前姥爷经常带他们上那里耍。老先生和放羊般,到目的地找块平地晒日光浴,几只小羊噌噌上山吃草(划掉)嬉戏,一放就是七八年。
市区闷大的孩子哪痛快撒野过,听说能玩沙子全躺下睡觉,睡不着也使劲儿闭眼。门外大人们打麻将传来哗啦哗啦的牌声,谈话的人言充当催眠曲,刘子滢模模糊糊旋入梦乡。
梦中,她回到大一期末考完最后一科专业课,匆匆忙忙拉着沉重行李箱在烈日下焦急等待公交车。赶到高铁站只剩15分钟开车,手拿学生证和身份证冲进12306网络取票口却得知仅有一个正常运行其余故障暂停服务。
刘子滢眺望人工台迂回两绕的队伍,瞬间五雷轰顶。抱着排上就走不行改签的心态慢慢拖拉行李乖乖站机器口,左等右等半天不见人数减小,她焦急跺脚,前面人被502粘住脚底板了嘛,靠!
表盘显示时间流逝五分钟,她暴脾气蹿上来预备进化金刚模式,扔下行李箱,反正有密码锁小偷打不开,duangduang走到队列前端,发现有位身材修长的大男生在跟弱智似的反复摁取票就不点确定。
“你,占着茅坑不拉屎,有完没完啦!”刘子滢脑门上火,双手推他一把,将他怼出队伍。
男生错愕片刻转头傻傻瞧着她,忽然绽开一朵微笑,脸颊一侧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刘子滢打死不承认被他笑容晃花了狗眼,硬气吼道:“笑屁啊你!”
男生长臂伸展,笑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柔声说:“抱抱~”
“我......抱nmlgb!!!”她抓墙呼啸,一寸光阴一寸金,还老娘黄金啊白痴。
“你为什么不抱我,为什么?”男生长腿跨到她面前狠命摇晃她肩膀痛诉,频率快得看景出现叠影儿。
“醒醒醒醒!去沙子堆。”
刘子滢打飞胡振的臭猪蹄:“滚开,我要被你摇出脑震荡了。”呼,噩梦终于醒了,这年头在梦里都不轻松,竟梦见稀奇古怪的东西或事,一颗心掰两半操,可别年纪轻轻少年脱发。
姥爷像花果山猴子王率领一班小猴出征,敲锣打鼓朝游乐场前进。抵达目的地孩子们脱鞋呐喊,胡振提议比赛,谁先冲到顶谁享有最高峰占领权。
姥爷一声令下,猴子们手脚并用往上爬,刘子滢心理年龄不允许她做如此搞笑的举措,便坐姥爷身边用小树枝写字。
“会写多少字?”每当姥爷用独有的缓慢语调轻轻说话时,她的眼底总控制不住泛起泪花。
“不少了。”很多很多,连您的名字也会写呢。
她将树枝双手捧给姥爷:“姥爷您教我画画吧,我想学大马。”
“行。”
笔锋流畅果决,手法娴熟有力,苍老大手轻捏树条,一支栩栩如生正在奔腾的骏马渐浮于沙地之上。
“超赞,国宝级大师赵教授。”刘子滢竖大拇指,嘴和抹了蜜般夸姥爷。
平底厚玻璃眼镜遮挡住老先生泛着活力的光华,树枝还给刘子滢,慢慢说道:“老鹰我也会,你学吗?”
“嗯嗯嗯!”脑残粉一号压根不懂拒绝是神马。
“滢滢姐,上来玩!”小妹在高处呼唤她。
刘子滢高声回道:“你们玩吧,我太累!”玩啥,祸祸得哪哪全沾土,洁癖症郑重拒绝。
脏了吧唧的土猴晚饭点到家,各自爸妈欠点认不出自个闺女儿子,小洁子最疯狂,低头卸下两三抔沙土,不造她怎么在一路旋转跳跃中完好无损保存下来哒。其余仨头顶冒脏烟儿,胡振妈直说他们是土里刨出来的。
整洁如新的刘子滢在其中当属另类,傲娇地游走于刘妈刘爸审判切割视线中依旧风华正茂。
暑假过半,刘妈忍受不了刘子滢宅女作风,以全身长绿毛为借口一脚将她踢往老家。
这次邱巍表哥被揍怕没胆儿来,刘奶看顾邱茵、刘潼和刘子滢姐妹。白天两个大的满村跑,小的在老房跟刘奶学绣花,倒也和谐。
唯一让刘子滢忿忿然怒火难平是刘潼养了太多猫,某天半夜惊醒,五只猫紧贴着她睡觉。这些猫静静潜入被子里紧挨你皮肤挠虱子,搔下来的吸血小虫们欢乐地选取合适地点畅饮,咬得后背胳膊大腿全是红疙瘩。
刘子滢找刘潼商量,可不可以插门不让猫上炕,刘潼激烈反对,称猫咪乃她心尖尖儿必须躺一起睡方能安心。
本来她对猫无感,现在仇恨值光速上涨,什么时候突破天际一个个全丢出去给口饭吃拉倒。(/#`Д′)~┴┴
下午4点,村里大喇叭喊村口有卖焖子和炸鸡排。农村条件差,小孩们想吃口零嘴得等每周三和周末有摊主推小车到大桥那里叫卖。刘奶把钱塞袜子里,出门带小姑娘们解馋。
村口聚集很多儿童和大人,依稀能听见摊主吆喝卖焖子。
刘潼高呼着喊:“哦哦,焖子焖子,我要吃!”
五毛钱一碟,摊主给每个孩子发只铁丝拧成的小叉子,刘子滢剔除蒜粒叉起一块沾上麻酱汁,热乎乎的q弹小焖子软滑可口,与底部煎得金黄酥脆的部位可谓绝配。
“还吃吗?”刘奶拿手帕给她擦干嘴边的酱汁。
把小碟子和叉子还给摊主,揉揉肚子说:“不吃了,我妈说吃多胃口不消化。”现在没健胃消食片,街边小食少吃为妙。
刘潼邱茵蹲道边儿奋战第二盘中,拉都拉不动。闻讯而来的邻村人进一步扩大人群,妇女们遇见熟识大声聊天,嘎嘎笑声响彻云霄。刘子滢堵耳朵钻出包围圈,艾玛大妈们不论城市农村过去未来扰民战斗力丝毫不受削弱。
天色渐浓,人群稀疏散去,祖孙四口脚踩彼此拉长的影子嬉笑回家。刘奶讲话风格诙谐幽默,说几个笑话把她们逗得前仰后合。
小路人烟稀罕,刘奶不带顾虑放了一串长响屁。刘子滢乐出眼泪,笑岔气问:“奶,您放的什么屁啊?”太像拖拉机路过啦。
刘奶故作深沉,正式道:“学名火车屁吧。”嘟嘟嘟一长溜儿。
“噗哈哈哈哈!”三位小的甘拜下风。
晚饭做熟刘奶支会刘潼给大娘送去,刘潼磨叽磨叽拐着邱茵端菜。刘子滢坐小板凳上添火,大铁锅里熬煮专门为西屋老太准备的绿豆稀饭,老太年事已高,冷硬食物咽不下,医生告诉只能喝流食静养。老太不懂,天天躺床上骂刘奶趁她动不了虐待她。
中国封建裹小脚老太太哟,饶着刘子滢脾气再好素质再高都有些止不住埋怨,儿媳妇就是倒贴白捡的吗,让婆婆那么往死里挤兑?以后结婚坚决不惯着婆婆,某些人臭不自觉,不搭理吧自己更来劲,非得撕破脸大吵一架才知道你不好惹。
刘奶把稀饭盛出来隔水降温,烫着祖宗的嘴小心人家骂得你底朝天。
“我去给老太送。”刘子滢舍不得刘奶受气,主动揽了活。
刘奶瞅一眼西屋紧闭的门,稍微忐忑道:“还是我去吧,你老太这几天犯轴病脑袋糊涂,别不小心打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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