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小穗儿听了，想了一想，也就出去了。
待小穗儿离开后，白秋漪方问柳墨染：“果然是你叫她过来伺候我的么？”
柳墨染就点头道：“果然。虽然我不能给你什么，可能不久就要死去，但我并不想你劳累，因此便求奶奶遣一个丫头过来。”





春心如宅 第21章 行动不便之人
白秋漪听了，心里更是叹息了几分。
这个柳墨染，要是不生病，那一定是个温润的谦谦君子。只是，世事哪里能让她这样如愿？
正想着，就听小穗儿又在外头说道：“大少奶奶。过会子您还得去老夫人房里一趟呢。您还得去敬茶，老夫人还有给你见面礼。”
白秋漪听了，想了一想，却是这么个理。本来，若是柳墨染身子好，自然这新郎官该陪同她去。但柳墨染是个久病不起的瘫子，这就不能为难他了。
白秋漪听了，就在心里叹了口气，方对小穗儿说道：“我知道了。过会儿我就过去。”柳墨染听了，就抱歉道：“秋漪，对不起了。我不能和你同去。”
白秋漪心里一动，便问柳墨染：“怎么，你知道我的名字？好像我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呀！”
柳墨染就道：“我是问的祖母。既然你是我的妻子了，我总是要知道你的名字，不然我以后如何称呼你？似乎你也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墨染。”
白秋漪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就对柳墨染道：“那么，昨日和我拜堂的那个，就是你的弟弟了？”柳墨染就道：“不错，他的名字叫青城。我身子不好，祖母便要他代我去你家迎娶你。”
白秋漪听了，也就不语了。她的心里，霎时间想起了田氏和春琴对自己的挖苦。她不是田氏亲生，田氏自然见不得她好。这会子，想那母女两个正在家里喝着酒嘲笑她吧。
看出白秋漪陷入了沉思，柳墨染就问：“怎么了你？”白秋漪回过神来，听了就道：“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不是说你在世的时间不长的么，可分明从昨儿个晚上一直到现在，你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这实在不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白秋漪的父亲虽是个小小的县丞，但除了读书公务之外，他还喜欢看医书。
父亲在世的时候，白秋漪常去父亲房里看书，那些医书，白秋漪可是没少看。
她说这话本是无意思的，但细细想了想，是呀，没错儿呀！昨天自己刚入房，猛一听柳墨染的声音，委实像一个快要死的人。但和他交谈了这么久，她发觉他的说话声儿，又渐次地洪亮了。白秋漪想：大概柳墨染的病，或许有另一番隐情。
她对柳墨染说道：“我帮你洗脸吧。洗了脸后，我就要去老夫人那里了。”
柳墨染听了，也就轻声道：“好。”
白秋漪便替柳墨染洗好了脸，只听门外就有人说道：“大少爷，该喝药了。”
白秋漪听了，便看着柳墨染。
柳墨染对白秋漪苦笑道：“让她进来吧。她是刘婶子，是给我送药来的。”
白秋漪听了，也就开门叫刘婶子进来。刘婶端着个盘子，盘子里头托了碗药，她面上堆着笑儿，将身子对白秋漪欠了一欠，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对柳墨染道：“大少爷，您该喝药了。”
刘婶说着，就将药碗递到柳墨染的手中，她立在一边，也不走，似乎要看着柳墨染将药都喝光了。
刘婶的这个举动，开始让白秋漪感到不悦。




春心如宅 第22章 点绛唇1
她对刘婶道：“你回去吧，我会喂大少爷喝药的。”
刘婶听了，就对白秋漪说道：“大少奶奶，这是姨太太吩咐的。大少奶奶您不知道，大少爷每天喝的药，可都是姨太太亲手熬制的。姨太太待大少爷，可真是说不出的上心。姨太太说了，务必叫我在一旁看着大少爷喝药，大少爷将药都喝光了，姨太太听了才高兴儿呢。”
刘婶表面上虽然待白秋漪恭恭敬敬的，但心里很是不以为然。这大少奶奶的名头虽然好听，但大少爷的身子骨到底就这样，还不知哪一天，这大少奶奶就要在屋里守寡呢。
大少爷柳墨染的药，的确是洪氏一手熬制，刘婶虽然端药送药的也殷勤，但她也不知道这药里的成分。她只是遵循洪氏的命令，每天三次地看着大少爷将药喝下去。
白秋漪听了，还是委婉说道：“刘婶。有我在呢，你放心，我一定看着大少爷将药喝下去。”刘婶听了，面上就有些迟疑，因对白秋漪道：“这——这——”
白秋漪就道：“你信我好了。”白秋漪说着，便趁势将刘婶推出门去。
白秋漪将屋子阖上，看着柳墨染一口口地艰难吞着汤药，就叹道：“这样的药，你每天都要喝三回么？”柳墨染就道：“不错。即便再难喝，但为了活下去，我还是得要喝。”
白秋漪听了，就又问：“这样的药，你喝了有多久？”柳墨染就回：“我不记得了，不过总是有七八年了吧。”白秋漪听了，心里就很不屑，因对柳墨染道：“这样一个喝了七八年的药，可对你的身子一点也起不到作用。依我说，这药也没有什么效力，还不如不喝的好。”
柳墨染就道：“如何能不喝？这别人尚可，头一个老夫人那里就不能过关的。只是，喝了这几年的药，与我的身子一点起色也没有，说实话，我的心也有些心灰。”
白秋漪听了，看着那碗里乌黑的药水，忽然就道：“那么，你不如不要喝了？我将它去墙根下倒掉。”
柳墨染听了这话，便道：“好好的药，为何要倒掉呢？虽然喝着不见效，但到底是姨娘辛苦熬出来的。”
柳墨染说着，便皱着眉头，咕咚几口将剩余的药全都喝了下去。
白秋漪见了，就在一旁说道：“一日喝三次，大少爷您当真辛苦。”
柳墨染就温言道：“好了。你该去老夫人那里了。想这会子，老夫人和洪姨娘已经在正屋里等着你了。”
白秋漪听了，心里忽然有些犹豫：“大少爷府上老夫人为人如何？一听说要见老夫人，我这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柳墨染就道：“你不用害怕。我奶奶看着虽然人严肃了一点，但人却非常和蔼。她喜欢知书达理的人，我想你既然喜欢看书，想来该得她的喜欢。”
白秋漪听了，想了一想，也就整了整衣裳去了老夫人的屋里。
一路上，白秋漪的心情一直很压抑。去见这个老夫人可有什么意思呢？到底自己嫁的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这样一想，白秋漪除了感叹自己命苦之外，还觉得老夫人有些伪善了。不过，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她已经走到了老夫人的屋子前儿。
刚到门口，老夫人门口立着的两个丫头见了她，就上前行礼道：“大奶奶好。”白秋漪苦笑着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丫鬟说道：“大奶奶，我们老夫人正在里头等你呢。”
丫鬟说着，就将门帘儿掀开了。白秋漪进了去。屋子里除了老夫人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妇人，她猜测这该是柳墨染口中说的那位姨娘洪氏了。“给老祖母请安。”
白秋漪对着老夫人跪下了。老夫人叫白秋漪起来，细细打量着她，看了半响，老夫人便满意地笑道：“好，竟是个难得的齐全的孩子，看来墨染是交了好运了。”老夫人方又对白秋漪指着洪氏说道：“秋漪呀，这位是你的姨娘，你弟弟青城的亲娘。”洪氏见了白秋漪，一直冷绷个脸儿。
白秋漪到了洪氏跟前，也要下跪行礼。老夫人见了，急忙拦道：“秋漪，不必如此，你是柳府上的大少奶奶。她只是个姨娘，你只须上前问个好就行了。”
洪氏看着秋漪，本以为她就要跪下了，不想却被老夫人阻止了，听了老夫人的话，洪氏脸色大变，怨恨老夫人竟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但此时此刻，当着白秋漪的面儿，她又不好发作。
洪氏便对着秋漪道：“大少奶奶，你也不用朝我问好了。以后认识了就行。”老夫人听了，口里便‘嗯’了一声，她叫白秋漪在她身旁坐下了，方又问洪氏：“我说你，新媳妇进家门，青城这孩子却去了哪里了？”
洪氏听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儿子去哪里了，正要说话，就见外面就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奶奶，母亲，你们说我，我可就来了。”
说话之间，柳青城已经掀开帘子进了去，进去之前，他还不忘同两个守门的丫头做鬼脸。老夫人见了柳青城，就道：“还不快给我向你嫂子打个招呼。”
柳青城听了，便认真看了看白秋漪。一昼一夜之间，他发觉白秋漪比昨日更美貌端庄了。柳青城的眼睛，一时就有些挪不开。
老夫人却是未发现异样。她对青城道：“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不是让你给你嫂子问好的吗？你怎么横在那里，身子一动不动？”
柳青城听了，方才回过神来，上前对着白秋漪道：“青城给嫂子问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有些酸楚，虽然这个嫂子是自己娶回来的，但她却是哥哥的妻子。
洪氏见儿子怪怪儿的，料想着儿子还没吃早饭，便对他道：“好啦，你下去吧。老太太的屋里，你呆在这里，总是说不出的别扭。”
青城听了，就对洪氏顶了一句嘴：“娘，我看你在奶奶屋里，才是古怪呢。”
说完，他调皮地将舌头一伸，轻声对着白秋漪道：“嫂子，我出去啦。一有了空儿了，我就来陪你聊天儿。”柳青城说完了，方才大步走了出去。




春心如宅 第23章 点绛唇2
老夫人见了柳青城这样，就微皱了皱眉对洪氏说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儿子，要想将他培养成墨染的得力助手，可是要栽培几年工夫。”
洪氏听了，心里冷笑了一声儿。那个病秧子，还能活到什么时候？老太太竟然还梦想着青城给那病秧子当助手，她这是做梦！她等不得了，她是知道老太太的厉害的，再过一个月，她便给墨染的汤药加大砒霜的剂量。她下定决心要在霜降之前将青城给毒死了！
洪氏听了，就笑：“老太太，这也不急。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到底墨染才刚娶了新媳妇。咱们不能光坐在这里说话，将新娘子撂在这里，新娘子认生，这心里头可是紧张得很呢！”洪氏悠悠笑着。
对墨染新娶的这个少奶奶，洪氏是存了两种心思的。其一：如果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那她一定会好生防备，敬而远之的。其二：如果她不是老太太身边的人，那么她一定争取秋漪为己所用。要干干净净地除掉墨染，如果有秋漪帮忙的话，那一切都再好不过了。
所以，现在的洪氏，对秋漪更多的是试探。
洪氏又道：“老太太，您不是说今儿个要给新孙媳妇一个见面礼的么？我的都已经备下了。”洪氏说着，就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洪氏将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上乘的玉镯。
洪氏将玉镯递到秋漪的手上，笑道：“秋漪呀，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这只玉镯，算是我首饰里最贵重的东西了。如今我就将它送了给你。希望你和墨染成了亲后呀，将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老夫人见了洪氏拿出这样一只玉镯出来，心里也有些高兴儿。她知道，这只玉镯是儿子在世时留给她的。洪氏能将这只玉镯拿出来，足见她还是诚心的。
老夫人便对洪氏点头道：“你这样，方才像个做长辈的样子。看来，这么长的时间，我也没有白熏陶你，你做人还是有长进的。”洪氏听了，心里头就在冷笑。她这是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
“老太太，您给大少奶奶预备了什么见面礼呀？可让我开开眼界，好好瞧一瞧。”洪氏的心里头，倒是好奇起来了。
老太太听了，就命一个丫鬟进屋子里头去。不多时，那丫头出了来，手里也捧着个碧色的盒子。老太太将盒子打开了，盒子里面却是一支金光闪闪的步摇。洪氏见了，先挪移不住眼睛了。
老夫人便对白秋漪说道：“秋漪呀。这只步摇，还是我出嫁时，我母亲给我的，我藏在箱子里，不舍得戴，已经有很多年了。现在呀，我将这支步摇送了给你。希望你呀，从此以后，好墨染在一起，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老夫人说着，就将这只盒子递到了白秋漪的手里。
白秋漪接过了，口里说道：“秋漪谢老夫人厚爱。”其实，对于这支步摇，白秋漪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喜欢。但她心里清楚，依了默然的话，自己出了柳府后，这些东西还是要还回去的。




春心如宅 第24章 大少奶奶的饭量
洪氏见了，心里又嫉又气。嫉的是，老夫人的那支步摇可比之前送她的东西好多了。气的是，老夫人出手的东西也比她的贵重，她的那只玉镯可是被比了下去。
老夫人便对秋漪说道：“秋漪呀，你还没吃过早饭吧。不如，就跟着我在屋子吃。”
白秋漪听了，赶紧说道：“谢老夫人厚爱，秋漪还是想回去照料墨染。”白秋漪这样一说，老夫人听了心里非常高兴。她对洪氏笑道：“看来，我却是没看错人，秋漪这孩子，我当真喜欢。”
老夫人又对秋漪道：“只是，你叫我一声‘老夫人’，我听着可是不高兴。你是我的孙媳妇，自然是和墨染一样，叫我一声奶奶。”
白秋漪听了，也就乖巧地叫了一声：“奶奶！”老夫人一听，心里更高兴了。
白秋漪回了房，一路就在沉思。方才，去了老夫人屋里一遭，她可是看出什么不妥来了。分明柳府的姨娘洪氏，和老夫人之间是面和心不和。这以后，自己夹在老夫人和洪氏之间，一定非常难做。
想想，白秋漪不禁叹气起来了。
白秋漪捧着盒子，一路沿着甬道走，进了墨染的房间。柳墨染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见她回来了，就笑问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秋漪听了，点了点头，对柳墨染道：“是呀。奶奶和姨娘都送了我东西。奶奶还留我吃早饭，不过我婉言谢绝了。”
柳墨染也看到了白秋漪手里的盒子，就笑：“不错，我猜这里头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
白秋漪就道：“我猜也是。真正都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哪知，柳墨染听了，却是对白秋漪笑道：“你为什么不接受呢？先安心地呆几天便是。”
白秋漪听了这话，心里忽觉内疚了。
一时，小穗儿托了个盘子进了来，她将一碗莲子羹放在了桌子上，对白秋漪道：“少奶奶，您吃点羹汤吧。”白秋漪见那盘子里只有一碗羹，便对柳墨染道：“大少爷，您真的什么东西都不吃？”
柳墨染就道：“是呀，我只喝药。大夫说了，我只能喝药。”
小穗儿出去后，白秋漪便又对柳墨染道：“你真的不吃饭？你不吃饭，我猜你的病并不会好起来。”
“为什么？”
“因为没有力气呀。大夫说你不能吃饭，那你就吃一点试试，如果觉得身子果然不适应，你再将汤吐掉也不迟。”
白秋漪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柳墨染还活着，那么自己就该司马当活马医，兴许会有奇迹出现。柳墨染听了白秋漪的话，心里就有些犹疑。
白秋漪就鼓励道：“大少爷，你试一试。我不会害你的。”柳墨染听了，想了一想，就对白秋漪道：“好，我听你的，纵然死了，我也不怪你。”白秋漪听了，心里欣喜。
她将羹汤端到床前，扶着柳墨染慢慢地坐起来。白秋漪一口一口地喂着柳墨染喝汤。一碗汤喝下去，柳墨染始终不发一言。白秋漪的心里，倒是有点紧张了。
“大少爷，您怎么样？”她焦急地问。万一柳墨染喝了汤真的死了呢？她将汤碗放下，看着柳墨染的脸。
柳墨染见了白秋漪如此紧张的模样，有意耍一耍他，他便对秋漪道：“我喝了这汤，心里似乎感觉不大好。我只觉得胸口闷。不过，你先给我的嘴边擦一擦。”
白秋漪听了，赶紧依言照做。“大少爷，您果然觉得不舒服么？”
白秋漪擦完了，柳墨染便告诉她：“不，秋漪，我很好。好几年没有吃饭了，我真觉得这碗汤，竟是如此美味。”柳墨染说着，便对着白秋漪一笑。
白秋漪见了，便将手抚了抚胸口，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方道：“大少爷，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真觉得没有不适，还觉得这汤好喝？”
柳墨染听了，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秋漪听了，心里欣喜万分。要是柳墨染能吃能喝的话，他不该这么早死。她记得父亲的话，父亲对她说：秋漪，其实这要死的人，到最后都是饿死的。只因他们的内脏坏了，无论吃什么喝什么到最后都咽不下去了。这人呀，只要能吃能喝，那就不该死，阎王爷还没有来找他。
白秋漪便对柳墨染道：“好。我现在就去告诉老夫人。就说大少爷您能吃东西了。”
白秋漪说着，就要跑出去。
她还没出去，就听柳墨染说道：“秋漪，你现在不能去。”
白秋漪听了，心里好奇，赶紧就又回了头。“大少爷？为什么？这难道不是极好的事吗？你能吃能喝了，如何不告诉老夫人去呢？”白秋漪的心里，当真不解。
柳墨染就对她道：“秋漪。你想想，我这每天喝的汤药，并不是老夫人亲手熬制的，却是姨娘洪氏。我喝的药都是洪氏出去抓的，这大夫也是洪氏请的。是那大夫说我不能吃东西的。如果你现在就去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听了，心里必然疑心洪氏的。”
白秋漪一听，心里一惊，因赶紧回头，对柳墨染道：“大少爷，您的意思是说——”
柳墨染就道：“若我能吃能喝，那么那个大夫就有很大的问题，他这是一心要将我的病给治重了。不过一个大夫又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这背后自然是有人在指使。若我贸然说了出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定会在我发现之前，将那些证据都率先毁灭了的。这与我反而不利。因此，我叫你先不要去。你什么风声都不要透露，还只管装作我不吃不喝的样子。只是，这样要辛苦你了，每天小穗儿送饭也只是送一份，可你却要和我共吃一份。这样一来，你必然吃不饱。所以——”
白秋漪听了，就笑：“大少爷，原来你的心思这样缜密呀。我不过喂了你喝了一碗汤，你这前前后后的，就想了这许多。我却是没想到这上头。不过，听大少爷这样一说，似乎也言之有理。难道，这背后想要大少爷您死的人，就是府里的姨娘洪氏？”
柳墨染听了，半响不说话，只是朝着白秋漪轻轻点了点头儿。“所以，秋漪，你进了府后，可要小心呀！之前，我的心里，对洪氏也有过疑心的，只是不能肯定。你来了，如此这般，却是叫我更加肯定了。”
白秋漪听了，就道：“我也没有这么大的功劳。到底还是大少爷您想的周到。不过，大少爷您别担心，你既然能吃能喝了，这该吃的还是吃，该喝的还是喝。小穗儿送饭的时候，我就对小穗儿说，尽量多剩一些饭，因我在家里，那饭量就一直大。”
柳墨染听了，就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等过几天，我还要嘱咐你一件事。”
白秋漪听了，就道：“大少爷要嘱咐我什么事？”
柳墨染就道：“现在还不行，时机还不成熟。我想趁你在府里呆熟了，出府去打听那个给我配药的王大夫，是个什么来历。现在，我只知道他大概住在栖霞镇的镇子东头，其他一概不知。”
白秋漪就对柳墨染保证道：“大少爷，我记住了，您放心。待过几****回门了，我就出去寻找。我顺理成章的回去，自然别人也不怀疑。”
本来，这新媳妇回门，就在今天了。不过，因为柳墨染的特殊情况，老夫人便叫白秋漪过满一个月后再回去。老夫人是个精细的人，她是这样想的：自己的孙子这么个样子，难保孙媳妇见了，心里会伤心。彼时，他们的感情也不深。秋漪回家后，难保因为心里头生气，就不想再回来。可一个月后，那情形或许就不一样了。小两口有了感情，秋漪回去必然不放心墨染，必然还要回来。
老夫人不提秋漪回门，秋漪自然也不主动提。自从父亲死了后，那个家就不再是她的家了。那是继母和春琴夏安的家，却不是她的。
洪氏见这个新媳妇，已过数天不提回娘家一事，也觉得奇怪。也是凑巧，这一天洪氏去厨房检查，正巧见小穗子托了个盘子，要给大少奶奶送饭去。
洪氏见了那盘子里盛得满满的饭，心里起疑。心想：白秋漪这么瘦的身子骨，怎么吃得下这样满满两大碗的干饭？
她便盘问小穗儿：“小穗儿，这么多饭菜都是给少奶奶一人送去的么？”
小穗儿听了，就回：“洪姨娘，奴婢只给少奶奶一人送饭。大少爷又不吃。”
因柳墨染和白秋漪瞒得好，所以小穗儿一直不知道大少爷如今已经能吃饭了，而且吃得极香。
洪氏就问：“大少奶奶竟是这样能吃？她这饭量已然抵得过两个人了。”小穗儿听了，就笑：“奴婢也不知道，反正奴婢每天去收盘子到时候，盘子里的饭菜几乎都是光的。”
洪氏一听，眉头就一皱：“小穗儿，你亲眼见过大少奶奶将这些饭菜都吃光的？”
小穗儿就道：“奴婢将饭菜送进去，也就出来了。不过，我听大少奶奶提起过，说她在家做姑娘时，胃口就十分好，她每顿都吃很多东西的。”
洪氏听了，想了一想，也就从厨房出来了。她想：大概这个白秋漪在娘家时，颇受了一些苦吧。这一下子嫁进了富人家，从糠箩里掉进了米箩里，胃口变好了，所以变得十分能吃了吧。这个白秋漪，倒是有些意思。别的姑娘，要是见嫁了这么一个瘫子，心里只难过得和什么似的。可这个白秋漪，倒是若无其事，也不知到了晚上，对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瘫子，她是怎么过的。洪氏想了想，又是冷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