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话音刚落,春琴见瞒不过墨染了,也就上前娇滴滴地说道:“姐夫,是我!”墨染听了,就警声问:“春琴?怎么是你?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进来的?”
墨染的心里,既惊且怒。春琴听了,赶紧就道:“姐夫,这您就不要问了。姐夫,我知道您不开心,尤其是现在。我心里担心姐夫,现在过来就是陪姐夫您的!”反正屋里也没有点灯,春琴的胆子更是大了。她靠着墨染,只管将身子紧紧贴在墨染的后背去,一边就要伸手轻解了罗衫。
墨染见了,赶紧伸手将她一把推开了。“春琴,请你自重!”墨染的声音里透着刻不容缓地严厉。他将帘子掀开,出了房间,就唤:“随喜,随喜——”
方才,随喜就要歇下了。正要褪了衣裳,躺在床上,就听见屋子的窗子口又人在一下下地轻轻敲着窗户。随喜的心里,顿时就不耐烦了起来。因披着衣裳,到了窗前,还未将窗棂支开,口里就不耐烦地道:“玳儿,瑁儿,我知道,定是你们两个!这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么?好不好儿的,我现在可就来撕你们的嘴儿!”
随喜说完,果然就将窗棂一下拉开。但见窗子外头,哪里有什么玳儿瑁儿?却只是春琴笑盈盈的脸。
随喜就换了一副脸色,对春琴笑道:“春琴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春琴就拿着扇子掩了半个脸,对随喜轻轻道:“随喜,我过来,是来看我姐夫的!”
随喜就道:“那姑娘不能明日来么?何必一定就要现在?”
春琴见随喜不懂,就半吐半露地道:“随喜,你也这么大了,你这是真不懂呢,还是假不懂?我来这里,不过想去房里看看我姐夫,抚慰抚慰!待过一会子,也就走了的——”
随喜听了,心里一怔,春琴的意思她悟出来了。她到底是个老姑娘,听了春琴这样直白的话儿,面儿还是有点臊心里也有点打突,还有些忿忿和轻蔑。
只是,她房间里的灯火昏暗,春琴一时也没注意她的神情。随喜想了想,就道:“春琴姑娘,若不去通报大少爷一声,就将您放进去了,回头大少爷见了,见了我定然要埋怨我的。”
春琴春心泛动,哪里想走。她便皱着眉,不满意地摇头。“随喜!你呀,看不出,你竟是这样地古板!我就是要这样深更半夜地来,再深更半夜地走!想着半夜里头,我姐夫这见了我,只会将我当成我姐姐的!这万一——万一生米做成了熟饭了,我姐夫将我将我扶正了,你帮了我,我自然不会将你忘了的!这些事儿,我从前不是和都说过的么?你的心里,怎么竟是忘了?”春琴的口里,已经含了丝丝埋怨。
随喜听了,想了一想。也罢,如此也就将春琴给放进去吧。春琴顺利进了里头,见墨染识出了自己,心里一点也不惊慌,即便被墨染一把推开了,还是镇定道:“姐夫,是我!姐夫,这夜深人静的,春琴心里想着姐夫此时一定也是孤枕难眠的,春琴在浣花阁里也是。姐夫,既然咱们两个都这样孤单,不如——今晚咱们就轻解了罗衫,一起同眠共枕吧!”春琴说着,干脆就将外衫都卸下了,仍在了地上。将只穿着单衣的身子,就又朝墨染袭了过来。
此时,随喜听了大少爷叫唤,也穿上鞋子,急急忙忙地过来了。方才,随喜知道春琴进去了,阖上窗棂,躺在榻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她的心里,一时希望春琴顺利和大少爷契合,一时却又懊恼地不愿。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只是一能入睡。待听到大少爷不悦的唤声,随喜听了一怔,知道事情大概不顺遂,举了灯,也就赶紧过来了。
随喜刚将灯放在桌子上,墨染就对她皱眉道:“随喜,你越发不上心了?没有我的嘱咐,为什么要将春琴给放进来?也罢,这十天之内,罚你去柴房砍柴,以儆效尤!”
随喜见了,就诧异得合不上嘴儿了。因看了看衣衫不整的春琴,又看了看大少爷,心里就觉得委屈。随喜就道:“大少爷,此事和我有什么干系呢?到底是春琴姑娘自己要进来的!大少爷,我到底是奴才,春琴姑娘是府上的亲眷,是主子!这做奴才的如何不敢听主子的话儿呢?”
随喜就站在地上,垂着个头,一脸的不甘愿。她的心里,也很埋怨春琴。你也真是的,何必要带累了我?墨染见她立在地上,只是沉着脸儿不走,心里愈发有了火了。墨染遂道:“随喜,你愈发乖张了!我叫你去柴房,你如何不去?你若不走,也罢,现在我就叫人将赵管家叫过来,将你打发出府!”
随喜听了这话,担心会收到更重的责罚,想了一想,赶紧就对着墨染磕了个头,退了出去了。墨染见随喜走了,便又沉着脸对春琴道:“怎地你还不走?”
春心如宅 第156章 重遇(上)
春琴哪里想走,因还不知深浅地笑道:“姐夫!你怎样这样呢?春琴过来,可不就是想陪一陪姐夫的么?”
墨染听了,更是冷冷道:“好,你若不走,那我叫赵管家过来将你轰出去了!”墨染说着,果然就在窗下唤小厮。春琴见墨染果然生气了,也就软和了下来,口中说道:“姐夫,这也值得生气么?我当真是好心!也罢,你竟不领我的情,可见也就是个呆子!姐夫,待你的心软和了,我再过来!”春琴说完,这才将衣衫整理好,退了房间出去了。待回了浣花阁,过了沁碧馆,见洪氏屋子的灯还亮着,春琴心里就想哭。她想了一想,就想折过芭蕉丛回自己屋子。岂料这个时候,那窗下立着的丫头小禾儿已经见着了她,见她不声不响地就要走,便出了屋子,上前对春琴笑道:“姑娘,我们姨奶奶说要请姑娘进去说话呢!”
春琴就道:“小禾儿,到底天也晚了,不如明天儿吧!”
小禾儿见了,还是笑:“姑娘,姨奶奶估摸着姑娘这会子会过这里,姨奶奶已经等了好一会子了!”春琴听了小禾儿这样一说,料想干娘必有要事,因就点了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进去。”
春琴入了廊子,也就进了洪氏的屋子里。洪氏果然精神极好地坐在榻上等着她过来。朦朦胧胧的灯光下,洪氏见了春琴脸儿红红的,衣衫的带子系了也有些歪斜,洪氏便抿了抿嘴儿,心里已经猜中了七八分——大抵她在墨染那里,吃了瘪了。
洪氏就道:“过来,且就在我身边坐下吧。”春琴听了,也就乖乖坐在洪氏身边。洪氏便一把将春琴搂进自己的怀中,又轻轻叹道:“也是奇了!你的容貌儿,和秋漪也有五六分的相像。怎么他见了你,竟是一点儿不动心呢?”
春琴就委屈道:“今儿个,现在细细想来,真正也是我没脸子。”因就对洪氏说了方才之事。
洪氏听了,就掩了帕子止不住地笑:“是么?怎么我听了,竟是这样想笑呢?”
春琴见了,脸上更是臊了。因对洪氏道:“干娘,你笑什么?真正这会子我心里可难过死了!姐夫这样拒绝与我,难道我心里真正一点盼头也没了么?”
洪氏听了,就道:“那或许就是没有盼头了。墨染的性子,我也是了解的。这情愿就是情愿,这不情愿就是不情愿。再不论别个的。”
春琴听了,心里果然失望之极,因不甘心地问:“干娘,既然如此,那我果然就该放弃么?”
洪氏就道:“我说了这话了么?”洪氏说完,便又深深地看了春琴一眼。
春琴见了,心里一下又升腾起许多的希望来。因对洪氏撒娇道:“干娘,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说,我是不是还有点子盼头?”
洪氏就笑,想了想,便又伸了一个手指,在春琴的额头上狠狠戳了一戳,方又道:“我只当你是个机灵儿的,却不想还是傻子一个!依我说,这海陵城里的高门大户也不少,你如今跟着我,那些富贵之弟,也不愁你挑的。要找个敬你爱你的也不是没有。可你呀,你倒好,如今竟是一门清地吊在柳墨染这棵树上!你说你傻不傻?如墨染待你有情,那也就罢了。可如今我也看出来了,分明他只将你当作白家的一个亲戚看待的!你这再一二三地纠缠他,我担心这要依了他的性子,只怕真的要将你赶了出去的!”
春琴听了洪氏的话,也就默了一默。方深深说道:“干娘!我知道我是入了魔障了!如今怎样都是不能再醒了呢!因此,一且还求干娘成全!”
洪氏听了,也就叹息了。她便对春琴道:“你这丫头,竟是这样痴心!如今可叫我说什么才好呢?我到底不是大少爷,也不是他的老子亲娘,我可怎么成全你呢?不过——”
“干娘,不过什么?”春琴一听,只当有希望了,因又问。洪氏就道:“和笨方法不行,那咱们就用巧宗。想当年,我便用的这个法子,将青城的爹安抚住了,这才进的柳家。”春琴听了,心里愈发来劲儿了,因就问洪氏当年何事。洪氏就笑:“这个法子很简单。只需去城里一个药铺子里买那一小丸子的药。”洪氏就降低了声音,将那药粉的名字悄悄告诉了春琴。春琴听了,即刻会意。因问:“干娘,这果然可行?”
“果然可行。干娘何时骗过你?”
春琴就道:“若果然能行,那我自然迫不及待。”
洪氏就道:“可到底还需忍一忍,等一等。在府内众人看来,你和墨染还是少了一点什么。这冒然传出来了,只会令人心疑的。若墨染因此也生了疑心,那可就不妙了。想以后,便也不能再有这样的想头儿了。他那里,定然心生了不少警惕,你再不得靠近的。”
春琴听了,也觉有几分道理,听了洪氏这样一阵说与,她的心里,因有了法子,顿时也轻松了不少。洪氏看出春琴有些乏累了,这与她说了半夜的话,自己的精气神儿也不大济。因就对春琴道:“好了。夜已深了,好歹我也不留你了。你一个人回去吧。不过,涵儿那丫头,如今怎么这样懒散起来了?这深更半夜的,竟也不跟着你!明儿个,我见了她,可是要好好说道说道!”
春琴听了,就站起笑:“干娘!且也不必骂涵儿!真正她是大了,昨儿个身上才来了葵水,身子却是不好!我既想要在这柳府长长久久儿的,必然要待自己的丫头好!她替我传了口风了,旁人自然也就知道我的好了!”
洪氏听了这话,心里就很高兴,因觉春琴得了自己的真传,也就频频点头儿道:“是啊!却是这样!这太高调了的确不怎样好!”一时,春琴也就出了沁碧馆,回了浣花阁。
那洪氏就歪在榻上,朦朦胧胧地就要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待恍惚要睁眼,就见屋子里不知何时就站了一个汉子。那汉子只管背对着她,立在那里,却是不发一言。这可将洪氏吓了一大跳。洪氏就惊惶站起,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屋子里头?”
那汉子听了,就沉声道:“时间也不长,怎么,你已然将我忘了一干二净了么?”那汉子说完,便将头又转了过来。洪氏见了,自然吓一跳。这个汉子自然就是已经死了的李大麻子。
洪氏知是他,便叹了一叹。她知道李大麻子并不会害她,因就抚了抚胸口道:“可吓死我了!却原来是你!”
李大麻子就道:“自然是我。”
洪氏就道:“你这死鬼,我好生替你又安葬了,你不来谢我,却是来吓我的。你这生前生后的,我也安排妥当了,怎地你还阴魂不散呢?”
李大麻子听了,面上就有几分哀伤,因对洪氏道:“我不喜欢葬在水边。你可知你将我葬在水边,却是碍我不能超生么?”
洪氏听了,心里就惊异。“有这样的说法么?怎么我竟是不知道?”
李大麻子听了,就道:“只因那河边已经葬了一个好汉。那一日,他的魂魄见了我,问我是因何事死的,我便简单告诉他了。那好汉听了,心里颇为不屑,因就对我道,看你五大三粗的,我还以为你是杀了贱人恶贼的一条好汉,却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我就问他,那你是因何事杀了人犯了死罪的?那好汉就告诉我,他生前可是杀了五十人,这被杀的都是恶人。自此以后,那好汉就不与我说话了。又过了三五天,那阎王派来的小罗罗见了我和那好汉,两个鬼看来看去的,到底是将那好汉带去投胎,却是撂下我了。”
洪氏听到这里,虽然诧异,但心里依旧不解。因问:“既如此,只是这和葬在河边,又有什么干系?”
李大麻子的魂魄就道:“那罗罗奉了阎王的令,只带了魂魄走旱路的。到底,你该将我葬在了地下。”
洪氏就道:“我如何没将你葬在地下?”
大麻子的魂魄就叹:“虽是地下,但到底临着河边。我的棺椁里如今早浸了水,只等有一日,天下大雨了,棺椁移了位,我也就没了那水里,随水飘走了,如此,更是孤魂野鬼了。”
洪氏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完完全全地明白了,因就对李大麻子点着头儿,说道:“好。为了你,那我就再兴师动众一回,好歹将你葬在林子里。”
李大麻子的魂魄听了,这才有了一点子喜悦。他想了想,这才对洪氏告诫道:“想我为人时,这心里爱的女人就是你。我虽死了,但到底是希望你能得周全的。依我说,凡事都不该行得太过。若太过了,真的会有报应。想天道循坏,最是公理不过的。”李大麻子说完了这话,那身子渐次就隐没不见了。
春心如宅 第157章 重遇(下)
洪氏见他走了,心里更是感叹起来了,再也睡不着了,心里也就想起了李大麻子的好。想自己人生一世,青城的爹爹长风待自己不过尔尔。倒是这个大麻子,即便死了,也是对自己念念不忘的。这一晚,洪氏就失了眠,睁着眼睛就到了天亮。
话说墨染回了海陵,每日里只是风尘仆仆地出去寻找。这一日,墨染到了海陵郊外一个叫叶庄的地方,此时已近黄昏,他在此打听了大半日,但一点没有秋漪的消息。墨染的心又疲又累,因看见村子口有一个挂着旗子卖茶的凉亭,在茶亭门口坐了下来,问开店的老妪想要一碗茶喝。
那老妪就抖抖索索地过了来,上前问墨染:“客官,那您稍等一等。这煮茶的柴火还没劈好呢!”
墨染听了这话,不免觉得奇怪,因就问:“既然开店,如何没有备用的柴火呢?”
老妪听了,就陪笑,说道:“客官,您是不知道,我这店子小。店里除了我,就是我一个小儿了。现在他正在后院子里劈材呢!”
墨染听了,也就道:“那老妈妈辛苦了。”
墨染便坐下,看着前方的驿道,心里涌起万千的情绪。似乎,那驿道上,正慢慢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子,而那个女子,就是秋漪。墨染知道自己,不过是思念太过的幻想,并不是真的。但恍惚的转头间,他真真其切切看到秋漪身着一件青色的衣裳,正徐步从路口转出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墨染以为自己是做梦,当下他就揉了揉眼,站起更是细细看了一看。没错!那个女子就是秋漪!她的身旁是栽种得高大的云杉和松鼠,更衬托她的身姿修长纤细!
前方的白秋漪下了马车,知道这里临近海陵郊区了,脚步儿也更是得快了一些。在曲折的小道旁,她抬起头,也就看见了前方挑着旗帜的一家茶舍。行走了半日,她身上虽备了干粮,但到底口渴。因见了茶舍,她走得更是快了。原来,白秋漪当日是跟了那夫妻一路从扬州回了海陵的。只无奈行走至海陵地界,那夫妻二人的孩子,忽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秋漪略懂医理,摸了摸女娃儿的脉搏,就道:“大哥,大嫂,你们还是带着孩子回去吧!这一路赶路的,女娃娃可能着了凉了!”
那妇人听了,就道:“不要紧。她皮实着呢。到底我们要将你平安送回海陵,心里方才放心。”
秋漪听了,依旧坚持。“大哥,大嫂,真的不用。现在已是海陵地界了。我沿途再雇一辆马车,也就平安回去了!再则,我身上虽然没有现成的银子,但好歹手上有一些金银首饰,也算是现钱。”
那妇人听了,依旧想劝秋漪。只是那女娃儿哭得愈发厉害了,秋漪心里不忍,只是连连婉拒。这夫妻二人见秋漪坚持要下马车,心里也担心孩子,也就不坚持了。那妇人想了想,便又将一个包袱的干粮都留给了秋漪,让她在路上吃。
秋漪见了,就道:“大哥,大嫂,这干粮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我真的不用这些。”
那妇人摇头道:“你不收,饿了怎么办?到底还是要收下。你不收,我们夫妻便不放你下车。”秋漪见拗不过,也就拿了包袱,将干粮收下了。
话说,秋漪收了干粮,也就和那夫妻二人殷切道别了后,一个人就在这小道上往前走。方才,那马夫走时,也是细心嘱咐过她的:姑娘,只管沿着这条路,一直不停地往南走。越近城里,这路越是宽敞。秋漪也就记住了。
现在,秋漪拎着个包袱,快步往前方的茶舍里走。她的目光,一下就被茶舍前一个立着的一个轩昂男子给吸引住!这个男子,这个男子的形貌怎么那么似墨染呢?她怔忡了片刻,只是敢再走上前了。到底——到底是不是墨染呢?墨染见她不往前了,便掩饰着激动,大步向秋漪的方向走去。
墨染,是墨染,果真是墨染!她的眼睛没看错!秋漪心里得到确定了,这才激动无比地大声对墨染道:“墨染——墨染,真的是你!”
墨染大步上前,一下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像是见到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口里喃喃道:“秋漪,我的秋漪!天可怜见,让我到底见到了你!”
他紧紧握着秋漪的手,激动问道:“秋漪,我回来时,发现不见了你,我心里即刻就被掏空了,说失魂落魄也不为过!我和青城瑞安几个,将海陵城外也几乎找个不遍——本以为就是无望的了,但好歹又让我见到你了——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再好不过了!”
墨染说着,心里半刻也不想放开秋漪了。
墨染便又问她:“到底你经了什么事情?”秋漪就见自己所经的,不管好的歹的,都一一告诉了墨染。墨染听了,便叹:“我听了,可叫我怎么说呢?到底是你有造化,让你既经了劫,又遇到了好人!从此以后,我可再不想和你分开了!怎样都不和你分开了!生生世世都不和你分开的!”
秋漪就道:“半途遇到了你,当真极好。有些话,我们且还是等回府再说吧。现在,我当真是极渴。”秋漪的肚子里,足足能灌得下三壶茶。
墨染听了,也就道:“秋漪,现在我也极渴。如此,咱们这就过去喝茶。想这会子,咱们的茶也好了。”
二人便又相依而行。那老妪也不想让行走的客官干等,到底就用半湿的柴好歹煮了一炉茶。待那老妪拎着茶壶颤颤巍巍地过了来,秋漪见了不忍,忙上前接住。
老妪年纪虽大,但眼睛不瞎耳朵不聋。见了这里陡然间多了一个花容月貌地姑娘,就笑:“我这刚进茶房,怎地就多了一个人?”因就眯着眼儿笑着看着柳墨染笑。
墨染便也对那老妪笑:“老人家,这位姑娘便是我的娘子。我此番出来,便是来寻找她来的。可叹老天有眼,到底然我寻着了她。”
那老妪听了,更是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她在此开这间茶肆,足足也有三十余年。虽不识字,但与人情世故上,却是极精。这老妪看墨染的形容风姿,猜测他并非江湖或****上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人就该是那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再看看他身边站着的这位姑娘,虽然风尘仆仆的,但模样看着极标致,身段儿极袅娜。这儿人可谓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老妪的心情也就很好。方才她进柴房见儿子哪里在劈材,只是偷懒睡觉的,心里还气得不得了的!老妪就道:“我看二位的面相儿极好,看着就知道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人!”
这边厢,秋漪已经沏好了茶,就对墨染道:“请喝吧。”墨染见了,赶忙就道:“秋漪,是我粗心了。你这样疲累,很该我来替你倒才是。”
那老妪见此二人举案齐眉的互相谦让,更是在旁笑了一笑,方又颤颤巍巍地进柴房训儿子去了。这茶肆前,半月不见的夫妇二人,也就对桌而坐,一边说着重逢的话。
秋漪看着周遭的风景,一边喝着茶,与墨染感慨道:“看来,以后咱们再遇到这样的事,总不要预先先心灰了。总是要看到以后。”
秋漪喝了几口苦荞茶,虽然入口微苦,但喝了一口后,便又觉得苦中带甜,再细细一品,方又觉得清冽甘甜只如喝琼浆甘露一般了。
秋漪看着这茶肆前后的高大松树,看着身边这老妪栽种的叫不出名字的红红绿绿的花儿草儿,就又对墨染道:“我看,这里当真也极好。想偏僻的村居,也自有一番乐趣。”
墨染听了,也就四处看了一看,方接口道:“秋漪,我却是不赞同方才你说的。咱们经的劫已够多得了,我的心里,已再折腾不起了!这样的话,你以后且再不必说起!我听了,当真心慌慌!”
秋漪就笑:“好了,我知道了,我再不说了。我也不想自己成了乌鸦嘴儿。”墨染就道:“这茶却是好喝。从前我在府里,****喝着名茶,却是品不出其中任何的滋味!这当真是饮茶如饮水!现如今,我才知道,什么才是喝茶!”墨染说完,便又喝了一大口。秋漪见了,就在旁笑:“墨染,你如今是一头老黄牛了!”
墨染不解,听了这话,就问:“你是什么意思?我是老黄牛,难道你是那牵着牛的牧童不成?”
秋漪听了,心里更是要笑。因就对墨染道:“墨染,你可不是一头老黄牛么?也只有老黄牛,是像你这样喝水的!”
墨染听了,起先还一怔,想了一想,方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墨染便又对秋漪道:“嗯。你说得很是,我却是老黄牛。不过老黄牛只是喝着茶,心里也饿!”
秋漪听了,便赶紧从包袱里取出几张饼子,将一块饼子赶紧递了给墨染,说道:“墨染,给你吃!这饼子真正极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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