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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将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禾晏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绮罗姑娘,这几日,你最好避开李大人。”

    “为何”绮罗奇道。

    禾晏看着她,月貌花容的姑娘长大了不少,笑意总是带着几分狐狸似的狡黠,这令她看起来机灵又伶俐,很讨人喜爱,只是目光里仍然透出纯稚。

    一个娇憨动人的美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也许……李大人会伤害你。”禾晏沉声道。

    绮罗愕然片刻,随即笑起来,“小禾大人,这话是何意,老爷宠爱我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我”

    禾晏知道她不信,事实上,女子总是将男子想的格外长情,殊不知……殊不知,那点长情,也是要有前提的。

    “太平盛世的时候,姑娘自然很值得宠爱。”禾晏的声音低下去,低的让人几乎要听不见她声音中的沉痛,“可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对于李大人来说,姑娘再重,重不过润都一城。”

    绮罗:“我还是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禾晏抬头看向她,“李大人整日都很忙,这几日,你便不要与他单独相处了。白日里无事的时候,就去别的地方走走,去找赵大人也好,别的人也好,总之,能不见李大人,就不见李大人。”

    绮罗奇怪的看着她,这位年轻的武安郎说的话简直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劝着自己与自家老爷疏远的呢若不是因为她知道前些日子禾晏带领精兵偷袭敌营,救了那些被俘虏的女人,绮罗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坏人了。

    她道:“小禾大人,我…...我是老爷的妾室,不可能不见老爷的呀。”

    “等润都战事一过,你想怎么见,就怎么见,但是现在,远离她!”

    少年的眼眸很清,也很黑,定定看人的时候,极有力量。绮罗下意识的点头,又摇头。

    禾晏也心中犹豫,她如今是“武安郎”,再如何怀疑,担忧绮罗,也不可能将别人的小妾放在身边,落人口舌,真要如此,只怕李匡会觉得自己成了第二个江蛟,说不准真会砍了绮罗。她道:“你去找赵大人的夫人,白日里就与她在一块儿吧。如果李大人突然要找你,你就叫人告诉我一声,我与你同去。”

    绮罗有些狐疑,奈何禾晏十分坚持,终于还是答应了。千叮咛万嘱咐过后,禾晏才去找王霸他们。

    夜袭那一日,王霸他们随着她一道,也受了伤。石头和江蛟还好,王霸伤了腿部,不太严重,黄雄的伤口要深一点,伤在左手,刀痕很深,索性不是右手,若非如此,只怕日后都不能握刀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在养着。等到了屋里,洪山和黄雄都在睡觉,石头和小麦则去帮忙修缮兵器盾牌去了,只有江蛟和王霸坐在门槛边上。

    看见禾晏,二人抬起头来,江蛟道:“禾兄,怎么样”

    禾晏摇了摇头。

    王霸气不打一处来:“姓李的是怎么回事瞧着也是人高马大,胆子怎么这样小就一直守在城里当缩头乌龟我他娘的这几天都饿瘦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一起饿死,到了地下还是饿死鬼,还不如杀乌托人的时候死了!”

    江蛟道:“李大人也是怕城破满城百姓陪葬,只是……”他看向禾晏,“我问过这里的士兵,已经断粮了。这几日我们也都全靠从凉州带过来的干粮,就这点干粮,也在昨日吃光了。从昨日到现在,我们没有吃任何东西,这样下去不行。”

    “就是!这润都城里连老鼠都被人掏出来吃了,虫子也看不到一个,这他娘是要我们啃桌子李匡到底在想什么早知道烧粮草那一日,多的带不走,少的抓一把揣在身上,也能抵挡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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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剑锋所指
    屋子里寂静了片刻,李匡带着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谁让你进来的”

    禾晏抬起头,怒视着他,强自压抑着颤抖的嗓音,“你杀了她。”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何干”李匡似乎很不想看到她,“滚出去!”

    周围的士兵们亦有面色不忍者,或是避开禾晏的目光,或是低头不语,谁也没有说话。

    “我为何要滚出去”禾晏冷道:“纵然绮罗姑娘是你的家事,这些女子,是我从乌托人手中救回来的。这总该不是你的家事么,李大人,”她猛地拔高声音,“你也要将她们全部杀掉吗”

    地上的女人们闻言,有一些就小声啜泣起来。

    闻讯赶来的赵世明终于也跟着王霸他们冲了进来,乍然看见屋中倒着一具尸体,吓了一跳,赵世明抖着手问:“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这人是谁”

    禾晏上前一步,李匡怒道:“你别碰她!”下一刻,白布已经被人揭开。

    倒在地上的姑娘,自心口弥漫的血迹将她的衣衫都染红。她就躺在地上,神情平静,如娇花一般动人。几个时辰前,她还在笑盈盈的给禾晏看她编好的花环,对旁人述说未来的向往,如今,就已经不会哭,不会笑,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绮罗”赵世明大惊,“绮罗怎么会是不是有乌托人混进来了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若是真有乌托人混进来,李匡何以会这样平静,只怕润都早已混乱成一团了。只是……眼前一幕,又要如何解释

    李匡死死盯着禾晏,禾晏不为所动,一字一顿的看着他道:“这就要问问李大人了,我看李大人,这是想效仿前朝张巡呐!”

    此话一出,赵世明倒吸一口凉气。

    王霸和石头一行人里,唯有江蛟念过书,其余几人尚且不明白禾晏说的是何意,唯有江蛟面色微变。

    “前朝张巡守睢阳城,城中粮尽,杀妾以飨军士。李大人这是作何你想做大魏的张巡,可如今润都城还有别的生路,何至于此!”

    “你懂什么!”李匡忍不住斥道:“一介妇人而已!若能挽救一城百姓,我这条命亦死不足惜,不过是个女子,为润都城死,绝不可惜!”

    禾晏看着他,李匡曾与她一起并肩抗敌,同生共死。她与李匡虽然称不上挚友,却也算的着故交。禾晏从没有怀疑过李匡的品性,作为将领武人,他正直勇敢,赤胆忠心,但就是这样一个世人眼中的英雄,“女人”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如猫狗一般,动物一般,财物一般的牺牲品。最宠爱的小妾,转瞬就可以以“大义”为由斩杀,成为填饱肚子的食物。

    这就是比易子而食更可怕的事。

    她已经想到了可能会有这一幕,可那毕竟是前朝之事,如今尚且没有到那样的绝境,而李匡也不是张巡。禾晏还尚怀着侥幸之心,只道自己或许将人性想的太过可怖,然而……什么都没能阻止。

    李匡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当年在贤昌馆时,读《忠义传》读到此处,张巡失守睢阳,敌军难以破城,便驻扎在城外等城内兵马饿死。城中粮绝,张巡杀爱妾强令官兵吃下,接着又有人杀掉奴仆做军粮。

    “城中妇人既尽,以男夫老小继之,所食人口二三万。”

    堂上少年们无一出声,气氛安静。先生还在读,“睢阳城中战前四万人,城破活人仅四百。”

    都是十来岁的少年郎,又都出自富贵高官之户,不曾听过如此惨烈之事。人吃人已经够耸人听闻,若是加上战争,更令人唏嘘。

    先生问:“你们以为,张巡所为,是错是对”

    少年们发言踊跃,各自陈述,到最后,还是认为当时情景,张巡所做,无可厚非。

    先生道:“杀人之事,有悖人伦。但并非张巡本意。有道是,‘仓黄之罪轻,复兴之功重’。食人过小,守城功大。”

    少年们点头应是。都认为虽然惨烈,但正是此事,才正体现出张巡的忠直。毕竟妾室是“家事”,守城是“国事”。以牺牲妾室守国,张巡乃忠臣。

    当时的禾晏并不这么认为,她坐在堂上,不曾开口,也不曾附和少年们的言论,只蹙着眉头,神情凝重。

    先生看出了她的不赞同,含笑叫她起来,问:“禾如非,你可有不同的看法”

    她那时在贤昌馆中,还是考试次次倒数的笨蛋,被叫到名字,还有些不安。然而心中终是愤懑难平,终于鼓起勇气道:“世人皆说张巡乃忠臣义士,的确不假,可那些被吃掉的人何尝不无辜我能理解他的选择,可若是换了我……我绝不如此。”

    “哦你当如何”先生笑问。

    “我当带着剩余的残兵,与叛军在城外决一死战。”少年站在堂上,日光穿透窗户,落在她的脸上,将她清秀略显稚气的脸也渡上一层坚毅的色彩,“手中执剑之人,更应该明白剑锋所指何处,是对着身前的敌人,还是身后的弱者。”

    “我绝不向弱者拔剑。”

    堂中安静片刻,响起了少年们哄笑的声音。

    “弱者什么弱者他自己就是弱者!”

    “还有禾兄的剑术烂成这样,居然也能执剑怕不是在做梦。”

    “说的好厉害,怎么可能嘛,若是刀马这样差都能被去守城,这城我看也不必守了。哈哈哈哈。”

    禾晏被哄笑声围着,脸色涨得通红,抿着唇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有朝一日,她就是驰骋沙场的将军,到那时,她一定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绝不让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沦为军粮,她要做,就做最勇敢的将军。

    先生让那些嘲笑她的少年们平静下来,看着禾晏,眼底都是欣慰,“你能站在那些百姓的立场上想,说明你有怜弱之心,这很好。”

    禾晏心中叹息,并非她有怜弱之心。只因为在堂上哄笑的这些少年们,都是男子,自然而然的将自己当做“张巡”。而她是女子,便自然而然的站在“爱妾”的立场上。

    站在“张巡”的立场,这个举动很高义,站在“爱妾”的立场,这不过是一场无妄之灾。

    世上人与人的悲欢,并不能时时刻刻相通。无非是处在什么位置,做出什么选择罢了。

    就如此刻。

    禾晏道:“君乃忠臣,卿有何罪”

    “你无需跟我说这么多,”李匡冷道:“绮罗是我的妾室,就是我的人,我如何处理我的人,是我的事。至于这些女子……你问问她们,是否是自愿的我可没有逼迫她们。”

    禾晏看向坐在地上的女人,一名女子眼睛红红,对着禾晏磕了个头,轻声道:“多谢大人替我们筹谋,只是……我们已经被乌托人糟蹋过了,身子也早已不干净,既无法回家,也无颜在活在世上,如今还能用这身子替润都博得一线生机,亦是我们的福气。或许这点功德,还能让我们洗清身上的泥泞,来生积的福气。”

    “屁个功德!”不等她说话,禾晏就打断了她的话。

    王霸几人诧然朝禾晏看去,一直以来,禾晏与他们相处,脾性都是一等一的温和,纵然王霸当年那般挑衅,也不见她说半个脏字。如今粗话都出来了,可见是被气的狠了。

    “什么叫做身子不干净,什么叫做无颜活在世上”禾晏怒道,“这是你们的错吗”她看向李匡,看向屋中低头的那些兵士,“这是她们的错吗!”

    “如果你们以为,这是在做功德,就大错特错了!李大人,”她转头看向李匡,“你是城总兵,我告诉你,这些女子被乌托人俘虏,是因为乌托人凶残无道,是因为你没有本事,他们有什么错,我从未见过受伤的人有错,而加害的人一身轻松!你们这样,正合了乌托人的意,于他们看来,大魏人都是冤大头,他们只管作恶,自然有无辜的人为他们承担莫须有的罪责!”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笑之事,如被乌托人触碰过就不干净,那从他们踏入大魏土地的第一步起,就无需在跟他们抗衡。大魏的土地也不干净了,送给他们得了,还打个屁!”

    “你!慎言!”李匡隐忍着怒意。

    “我不!”禾晏死死盯着他,目光中似有一团烈火,要将周遭焚烧殆尽,“你是个男人,是他们的将领。你把刀对准了你的女人和你的百姓!这算什么你们今日要是随我出去杀几个乌托人,将乌托人喝血吃肉,我都敬你们是条汉子。但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男人打不赢仗,就叫无辜柔弱的女人去牺牲!这叫软蛋!”

    “我说过了,她们是自愿的。”

    “她们真的是自愿的吗”禾晏目光锐利,“好,我来问你们,”她看向那些女人,“你们为何会认为自己活不下去,是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吗若是别人说了什么你



第一百七十九章 燕贺
    他眼眸如寒星碎玉,声音平静,却在刹那间,将禾晏带进了贤昌馆的那个午后。他的声音与当年少年青涩的嗓音重叠,教人无法分辨,这一刻究竟是谁。

    外头传来小兵的高喊,激动而喜悦:“大人!大人!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援军

    禾晏看向肖珏的背影,他将南府兵带来了这怎么可能才听到此处,就见李匡推开挡在面前的众人,冲出屋去。禾晏看了一眼肖珏,也跟着冲了出去。

    城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禾晏爬上城楼高处,随着李匡往下看,便见原野之上,乌托人正与大魏的兵马交战在一起,战旗上写着一个“燕”字。为首的马上坐着一人,是个年轻男人,头发束的很高,剑眉星目,穿着银白的铠甲,手持一把方天戟,格外的意气风发,正带着人马厮杀。

    燕贺。

    禾晏眼中浮起笑意,赶来的李匡见此场景,也激动不已,立刻吩咐城内兵马:“随我出城战乌托人!”

    ……

    突然赶至的援军李匡没有料到,忽雅特也没有料到。在他们决定攻城的前一日,被归德中郎将燕贺带来的兵马杀了个措手不及,李匡带着润都兵马加入战局,乌托兵马节节败退,首领忽雅特弃兵逃走,剩下的乌托士兵溃如散沙,一部分为李匡所虏,另一部分随着忽雅特退走润都以南。

    “穷寇莫追。”燕贺制止了李匡还要去追的脚步,擦了擦自己铠甲上迸溅的乌托人血迹,随手将手帕丢给一边的下人,嘲笑道:“就这么点乌托兵,你们就困在城里不敢出来了也太胆小。”

    这话说的极不好听,还是个比自己年幼如此多的小子,李匡却也没有生气。因着若不是燕贺带着人马赶来援军,乌托人根本不会这样快就退走。他真心的对燕贺感激不已,这是意料之外,谁知道苦苦等候的飞鸿将军没等来,却等来了归德中郎将。

    “李某代全城百姓感谢燕将军相援,雪中送炭之恩,润都永生不忘。不过,”他迟疑了一下,“燕将军怎么会来润都”

    他从未给燕贺写信求援过。

    燕贺哼笑了一声,将方天戟往背后一扛,漫不经心的前走,“进去说吧。”

    士兵们在外清理战场至深夜才结束,此战大捷,人人拍手相庆。不仅如此,燕贺不仅带来了援军,还带来了粮食。士兵们在城中架起了大锅,用带来的粮食煮粥,润都家家户户尚且还活着的百姓们端着碗来领粥,感激涕零,米香飘在润都城内的上空,久久不散。

    屋内,赵世明正局促的搓着手,看着座上的两人。

    一个是右军都督肖怀瑾,一个是归德中郎将燕贺,他一个润都县令,何德何能此生能见到这样的大人物也算三生有幸了,只是这二人一个冷漠,一个高傲,看起来都不太容易令人亲近。赵世明除了一迭声的道谢,感谢他们救了润都万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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