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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将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没什么,虽然看不见,但还能听得见,有你陪着我,没事的。”她笑着对许之恒这样说。

    怎么可能没事

    怎么可能没关系

    她在夜里一遍遍拿手指描摹过自己的眼睛,祈求上天怜惜第二日就可重见光明。那些辗转反侧的夜,咬着牙跟自己说没关系的夜,装作若无其事无法自处的夜,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什么都不明白。

    一个路过的陌生人却明白。

    不能哭,不能被人看见软弱,不能抱怨,不能发脾气。时间太久了,久到这些情绪如蚕吐丝,一层层将她绕成一个坚固的茧。她独自坐在茧里,与外界隔绝。

    茧外的禾晏,温和、乐观、永远微笑着替别人着想。茧里的禾晏,痛苦、委屈、将求救的呼号尽数压抑。

    这么多年,从“禾如非”到“禾晏”,她的面具,其实一直都没有摘下来过。

    直到今夜,有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看穿了一切,将她的面具揭下,发现了她的眼泪。

    她的所有防备和警惕瞬间泄气,慢慢的低下头,眼泪更大颗的砸下来。

    原本以为说完这句话,禾晏不会再哭了,没料到她竟哭的更大声。雨没有要停的痕迹,身下的草地已经被雨水淋湿。

    肖珏勾了勾手指,飞奴上前,他接过飞奴手中的伞,撑在禾晏头上。

    禾晏仍然没有停下来。

    他从未见过有这么凶巴巴、脾气坏,还特别能哭的女人,难以想象禾如非那个傻开心的性子,竟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妹妹。

    肖珏被哭的发懵,忍无可忍,终是开口道:“不要哭了。”

    “我为什么不能哭,”她如不识好歹的野猫,对着喂食的人亮出爪子,嗓子都已经哑了,还要争辩:“我不仅哭,我还要寻死,我都已经这样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呜呜……”

    肖珏:“……”

    他从未哄过女子,第一次哄女子就是这样的结果如此油盐不进

    “到底要怎样你才不会哭”他忍着怒意,“才不会继续上吊。”

    禾晏抽抽噎噎的哭,她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要寻死的念头了。人有时候不过就是在那个关头卡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过不去就是过不起。这路人出来的莫名其妙,那一句话也并无多温暖,可是……

    可是,她不想死了。

    她道:“你如果能在现在给我一颗糖,我就不寻死了。”

    幼时喜爱吃甜的东西,可过了五岁后,禾大夫人对她的一切都看管的很严。怕露陷,如姑娘一般嗜甜的习惯也要改掉,再后来,投了军,军中没有甜甜的糖果,只有粗粝的干饼。等嫁了人后,有一次禾晏见贺宛如生病,许之恒去看她,特意给她带了一小盒蜜饯。

    贺宛如喝一口药,许之恒就往她嘴里塞一颗蜜饯。禾晏从窗前路过的时候瞧见,一瞬间,心中浮起酸意,不知道是羡慕许之恒对贺宛如这般好,还是羡慕贺宛如吃一点点苦,便能得到许多甜。

    禾晏不曾任性过,可今夜不知为何,偏像是要在这陌生人身上,将自己的任性发挥到极致。

    青年微微一怔,侧头看去身边人。

    女人的脸被帕子胡乱擦了几下,面颊仍带泥泞,一双眼睛微微红肿,却亮的出奇,倔强的神情似曾相识。

    竟很像某个笨拙的少年。

    他沉默片刻,修长的指尖去解腰间的香囊。

    飞奴一惊。

    暗青色的袋子被握在手上,他将袋子的底部捏住,一颗裹着糖纸的桂花糖被倒了出来。

    隔得太久,糖纸已经与糖黏在了一起,黑黑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肖夫人死去后,肖珏将最后一颗桂花糖随身携带,这些年,这颗糖陪他度过很多艰难岁月。撑不下去的时候,看看这颗糖,似乎就能尝到人间的一点甜。

    这是他人生中仅有的一点甜,现在,他要把它送给一个大哭不止的,要寻死的女人。他想,他的人生,已经不需要糖了,那就这样吧。

    禾晏感到有个什么东西塞到自己手里。

    她下意识的攥紧,就想剥开。

    “不能吃。”男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什么”她道:“你是不是在骗我随便找块石头跟我说是糖”

    禾晏听见对方的声音,带着一点淡淡的怅然,“这颗糖,世上只剩最后一颗。很甜,但你不能吃。”

    “你是不是有病”禾晏从不知自己是这样得寸进尺的人,她想这人一定脾气很好,心肠很软,才能容忍自己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她道:“很甜又不能吃,世上只有一颗,这是陛下御赐的不成”

    她没有看到,坐在她身边的俊美青年,低头淡然一笑,道:“比御赐的还要珍贵。”

    禾晏趁着对方不注意,飞快的扯开糖纸,塞进了嘴巴。

    “你……”他愕然。

    “我已经吃了,咽下去了!”禾晏耍无赖。

    对方没有回答。

    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颗糖,糖的味道很古怪,混着她的眼泪,好苦,她想,那就这样吧。

    “雨是不是停了”她没有感到雨丝飘落在身上,伸手胡乱抓了抓,询问身边人。

    身侧的青年一直单膝跪地,为她撑着伞,伞面不大,他大半个身子已经淋湿,棱角分明的侧脸,睫毛沾了细密的水珠,将眸光氤氲出一层浅淡的温柔。

    “停了。”

    “天上有没有月亮”

    天色沉沉,一丝星斗也无,哪里来的月亮

    他答:“有。”

    “外面……是什么样的”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禾晏露出了今夜第一个微笑,“真好。”

    她听见身侧的人问:“不想死了”

    “不想了。”

    “不想死就回家吧。”他道,一把将禾晏拉了起来。禾晏下意识的要抓住他的手,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已经极快的松开。

    肖珏走到飞奴身前,低声吩咐:“人送到大嫂房里,让大嫂送回去,我是男子,不便出面。”

    飞奴应下。

    要走时,忽然又加了一句:“警告许之恒,叫他别做的太过分。”

    这是要为禾晏出头的意思了。

    飞奴过来,要扶着禾晏,禾晏似有所觉对方要离开,伸手探向那人的方向,她道:“……谢谢你,你是谁啊”

    他没有说话,禾晏只来得及抓住一片袖子的一角,从她手中滑过去了,冰凉而柔软,像月光一样。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她恍惚看见了光,温暖又凉薄,炽热而明亮,没有半分责备,耐心的、包容的、一眼看穿了她所有的秘密,又将她温柔包裹。

    她到最后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那是禾晏度过的,最糟糕的一个中秋,满身泥泞,蓬头垢面,与绝境只差一丝一毫,庆幸的是,月亮一直在她身边。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但那天晚上的月色真美,那点纤薄而柔软的光,一直温暖了她许多年。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喜欢我吗
    江河以上,月光千里,冷透人的衣袂。莹白的光从林间树枝缝隙漏下,如未来得及化开的残雪。

    禾晏侧头,看向对面的人。

    年轻男人眼眸如秋水,无需增色也动人。他侧脸轮廓棱角分明,英气而慵懒,唇边勾着的浅淡笑意,刹那间让她回到了当年山寺的那个夜晚。

    就是你啊,她脑中有些发懵,又很茫然。

    她到最后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只记得自己被人送到了山寺里的某个房间,一个声音温柔的女子照顾了她,将她梳洗干净,送回了许之恒面前。

    许之恒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禾晏只答想出去走走不慎迷路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至于送她回来的那个女人,许之恒也没再提起过。因此,她也就更不知道遇到的那个陌生男人究竟是谁。

    但对方说的那一句“你若真心要强,瞎了又何妨,就算瞎了,也能做瞎子里最不同的那一个”,一直记在她脑中,一个字都不曾忘怀。

    她后来尝试着听音辨形,不用眼睛也能生活。这个过程很艰难,但每当想放弃的时候,就会想到那天山寺后的月亮。

    月色很美,就这么放弃,未免可惜。

    也不是没想过那一日发生的所有,静下心来回忆,有些事情,未必就不是故意的。侍女在门口的谈话,何以这般巧合就被她听见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山里走,许家下人竟无一人发现等被送还回来时,许之恒轻易相信她说的话,没有追究。

    不过是希望她自个儿解脱罢了。

    她并不是富贵人家院子里豢养的雪白小猫,被夫人小姐抱在怀里,拿线团逗逗便开心起来,温顺而柔弱。她是从黑夜的巷子里走出来的野猫,脏且顽强,即便瞎了眼睛,也可以坐在墙上捕猎。

    他们希望她死,她就偏偏不要死。毕竟这世上,还有人送过她一颗糖,也教她尝过人间的甜。

    禾晏一直以为,那一夜的陌生路人,许是一位心肠很好的公子,或是耐心十足的少爷,但竟没想到,是肖珏。

    怎么会是他呢

    她轻轻开口:“许大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肖珏笑了一下,懒洋洋道:“很凶,爱哭,脾气很坏的女人。”

    禾晏也跟着笑了,眼睛却有些潮湿。她道:“你背后这么说人,许大奶奶知道吗”

    她一生中,最恶劣的一面,都留给那一夜的肖珏了。而肖珏一生中最温柔的一面,大概也留给了那一夜的她。

    他并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停留,成为了绝望中的禾晏唯一的救赎。

    月亮孤独又冷漠,悬挂在天上,但没有人知道,他曾把月光,那么温柔的照在一个人身上。

    “她没有机会知道了。”肖珏淡道。

    因为许大奶奶死了。

    “也许她知道。”禾晏低头笑笑,忽而看向天边,感慨道:“月色真美啊。”

    肖珏双手撑在身侧,跟着抬头,没有看她,“不是说要和楚子兰喝酒吗没带酒”

    禾晏朗声道:“山川湖海一杯酒!”她将双手虚握,月光落在手中,仿佛盈满整整一杯,扬手对着长空一敬:“敬月亮!”

    青年冷眼旁观,嗤道:“有病。”

    那姑娘却又转过身来,郑重其事的对他扬起手中的“杯盏”:“也敬你!”

    不再如方才疲惫晦暗的眼神,此刻的禾晏,双眼明亮,笑容灿然,瞧着他的目光里,竟还有一丝感激。

    感激

    他挑眉,哼笑一声,没有去应她傻乎乎的动作,“谄媚。”

    禾晏盯着肖珏的眼睛,心中默然道。

    真的……很谢谢你。

    ……

    那天晚上,禾晏与肖珏坐了很晚。到最后,实在是因为山上太冷,她才和肖珏下了山。

    待回去已经是半夜,第二日便起得晚了些。等用过午饭,本想去找楚昭说说昨晚的事,一去才发现已经人走楼空。

    “找楚子兰吗”林双鹤从旁经过,见状就道:“今日一早,楚子兰已经跟朔京来的人回京了。”

    “今早”禾晏一愣,“他没告诉我是今早。”

    “来人比较匆忙,”林双鹤展开扇子摇了摇,“禾兄,聚散都是缘,他迟早都是要回到朔京的,你也不必过于强求。”

    禾晏莫名其妙,她过于强求什么了不过是觉得临走之前连告别都不曾与楚昭说,有几分遗憾而已。毕竟楚四公子在凉州的这些日子,每日都与她认真梳理朔京官场中的关系。

    不过人既然已经走了,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楚昭走了不久后,宋陶陶和程鲤素也出发回朔京了。护送他们回京的是肖珏安排的人,小姑娘临走时眼泪汪汪的拉着禾晏的衣角:“禾大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

    “看你做什么你是姑娘,我大哥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来看你。”程鲤素一把将她拉开,换成自己,笑呵呵的对禾晏道:“大哥,看我看我,来我们府中做客,我请你吃遍朔京酒楼。”

    宋陶陶:“程鲤素!”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就解除婚约。”程鲤素掏了掏耳朵,小声嘟囔,“母夜叉,鬼才愿意娶你。”

    俩小孩打打闹闹,这一路上看来不会寂寞了。

    禾晏送他们上了马车,一时间竟有几分失落。平日里觉得他们闹腾调皮,可真到了离开的时候,便感到十分舍不得。

    她做“禾如非”的时候,因着身份的关系,不可与府中兄弟姐妹走得过近,程鲤素和宋陶陶就如寻常人家屋里的弟弟妹妹,与禾云生一样,从某种方面来说,弥补了她对于家人的幻想。

    王霸和江蛟走过来,江蛟道:“禾兄。”

    误会解开了后,江蛟总算相信禾晏没有夺人妻室,态度稍有好转,他道:“家中来人送了些东西过来,我挑了几样吃的用的,等下你过去给我拿。”

    王霸酸溜溜道:“武馆家少东家就是好,都过来从军了还有人送东西。”

    “你不是山匪当家的吗”禾晏奇道:“你手下怎么没给你送东西”

    “没钱!穷!匪窝解散了不行啊!”王霸恼羞成怒,“问我干什么你不也没收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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