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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将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柳不忘冷眼瞧着她,从她手里夺过那只银镯,重新放回扁担里,才对老妇人冷道:“她不是我心上人。”

    穆红锦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到底没有再去拿那只银镯子,嘟囔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心上人。”

    你怎么知道。

    是啊,他怎么知道。

    少年骄傲,并不懂年少的欢喜来的悄无声息,等明白的时候,已经汹涌成劫,避无可避。

    后来很多年过去了,柳不忘常常在想,如果那一日,他当着穆红锦的面将那只银镯买下来,戴在她手上,是不是他们也不至于走到后来那一步,就如老妇人所说的一般,一生一世不分离。

    可笑他也会相信怪力乱神,命中注定。

    月光洒在地上,落了一层白霜,记忆里的铃铛声渐渐远去,落在耳边的,只有济阳城隔了多年的风声,孤独而寂寞、一点点冷透人的心里。

    “你喜欢肖珏”

    冷不防的声音,打断了禾晏的沉思。禾晏惊讶的侧头去看,柳不忘收回目光,看向她,目光带着了然的微笑,再次重复了一遍:“阿禾,你是不是喜欢肖珏”

    “……没有。”禾晏下意识的反驳,片刻后,又问:“师父为何这样说”

    “你难道没有发现,”柳不忘淡道:“你在他身边的时候,很放松。你信任他,多过信任我。”

    禾晏怔住,她有吗

    可能是有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肖珏在她心中的模样,或许有诸多误解,冷漠也好,恶劣也罢,但从始至终,她并没有怀疑过肖珏会伤害自己。看似对任何事都大大咧咧的禾晏,在心底,始终保持着一分警惕。这份警惕在面对当年的柳不忘时不会卸下,面对许之恒的时候不会卸下,面对禾如非的时候不会卸下,甚至于连面对禾家毫无攻击力的禾绥父子时,也仍然存在。

    但对肖珏,她始终是信任的。

    “使你如今这样轻松的,不是时间,也不是经历,是他。”柳不忘声音温和,“阿禾,你还要否认吗”

    禾晏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悬挂在房顶上的月亮,月亮大而白,银光遍洒了整个院子,温柔的注视着夜里的人。

    “师父,你看天上的月亮,”她慢慢开口,“富贵人家的后院到荒坟野地的沟渠,都能照到光。可你不能抓住它吧”

    “我既不能抓住月亮,也不能让月亮为我而来,所以站在这里,远远的望着就行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楚昭的过去
    禾晏回到屋的时候,屋里的灯还亮着。两个丫头躺在外屋的侧塌上玩翻花绳,看见禾晏,忙翻身站起来道:“夫人。”

    禾晏小声道:“没事,你们睡吧,我进屋休息了。少爷睡了吗”

    翠娇摇头:“少爷一直在看书。”

    禾晏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她推门进了里屋,见里屋的桌前,肖珏坐着,正在翻看手中的长卷。他只穿了中衣,雪白的中衣松松的搭在他肩上,露出如玉的肌肤,锁骨清瘦,如月皎丽。

    禾晏将门关上,往他身边走,道:“都督”

    肖珏只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还以为你睡了。”禾晏将腰间的鞭子解下,随手挂在墙上。那鞭子头柄处挂的那一只彩穗随着她的动作飘摇如霞光,一粒红色的红玉石榴花更是绝妙,十分引人注目。肖珏目光落在那只彩穗上。

    禾晏见他在看,就将鞭子取下来,递到肖珏手下:“怎么样都督,好看不这是楚四公子送我的。”

    “楚子兰真是大方,”肖珏敛眸,语气平静,“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你也不嫌浪费。”

    “贵重”禾晏奇道:“楚四公子说,这只石榴花是假玉,值不了几个钱。我听他这么说才收下的。”

    “哦,”他眉眼一哂,嘲道:“那他还很贴心。”

    “真这么贵重啊”禾晏有些不安,“那我明日还是还给他好了。”拿人手短,万一以后有什么扯不干净的事情,钱财的事,还是分清楚些好。

    肖珏:“收下吧,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禾晏震惊:“我喜欢他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本来不想管你的事,但还是要提醒你,”青年的眉眼在灯光下俊的不像话,瞳眸黝黑深邃,带了几分莫名冷意,“楚子兰是徐敬甫看好的乘龙快婿,不想死的话,就离他远点。”

    徐娉婷是徐敬甫的掌上明珠,似乎是喜欢楚子兰,这事林双鹤也跟她说过,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且不说她喜不喜欢楚昭了,楚昭那样斯文有礼的,当也看不上会盘腿坐在床上打拳的女子。

    肖珏真是瞎操心。

    “都督,我看你是对楚四公子太紧张了,连对我都带了成见。”她挤到肖珏身边,弯腰去看肖珏手中的长卷:“这么晚了,你在看什么”

    肖珏没理她,禾晏就自己站在他身后伸长脖子看,片刻后道:“是兵防图啊!怎么样,看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说话的语气,”肖珏平静开口,“似乎你才是都督。”

    禾晏立马将搭在他肩头的手收回来,又去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道:“我就是太关心了。蒙稷王女这几日转移济阳城里百姓的事,应当很快就会被那些乌托人知道。那些乌托人得了消息,也会很快起兵。”禾晏头疼,“可是济阳城里的兵实在太少了,乌托人既然敢前来攻城,带的兵根本不会少于十万。”

    两万对十万,这两万,还是多年从未打过仗的城门军,怎么看,情况都不太令人欣慰。

    “你上辈子不是女将军吗,”肖珏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扯了一下嘴角,“说说怎么办。”

    禾晏愣了一下,这叫什么事,明明说的是真话,却偏偏被当做假话。

    “兵防图里,他们是从水上而来。”禾晏道:“既然如此,就只有……水攻了。”

    说到这里,她小心的抬眼去看肖珏的神情,青年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墙上挂着的饮酒剑如雪晶莹,冷冽似冰。

    说来也奇怪,她与肖珏,一个前生死在水里,对水,心底深处总带了几分阴影。另一个第一场仗就是水仗,于他来说,水攻也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偏偏在济阳城里,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么一场。

    禾晏都怀疑她与肖珏上辈子是不是什么火精了,与水这般孽缘。

    “明日一早我要去武场练兵,”肖珏道:“你也去。”

    “我”禾晏踌躇了一下,“我是很想去,但是蒙稷王女会不会不太高兴”

    名义上,肖珏是大魏的右军都督,没有人能比他更能练兵备战,但禾晏只是肖珏的手下。

    “不必管她。”肖珏道:“你跟我一起去。”

    ……

    夜深了。

    男子坐在屋里的长几前,静静看着桌上的花篮。

    糖画儿在油灯暖融融的灯火下,显得红亮而晶莹,花篮里的花开的茂密繁盛,花篮正前方,写着两个字:子兰。端正而美好。

    耳边似乎响起某个含笑的声音。

    “昭,是光明的意思,子兰呢,是香草的意思。为你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很爱你,希望你品行高洁,未来光明,才会取如此雅字。”

    为他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很爱他

    楚昭从来不这么认为。

    他的母亲叫叶润梅,是沁县一户小官家的女儿,生的绝色貌美,可比天仙。他记忆里也是如此,那是一个眉眼都生的无可挑剔的女人,又美又媚又可怜,楚楚姿态里,还带了几分天真不知事的清高。

    这样的美人,见一眼都不会忘怀。沁县多少男儿希望能娶叶润梅为妻,但叶润梅,偏偏看上了来沁县办事的,那位同样俊美出挑的石晋伯,楚临风。

    楚临风纵然是在朔京,也是难得的美男子。加之出手大方,在脂粉堆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很知道如何能讨人欢心。不久,叶润梅就对这位风流多情,体贴入微的楚公子芳心暗投了。

    不仅芳心暗投,还共度良宵。

    但只有三个月,楚临风就要离开沁县回到朔京。临走之前,楚临风告诉叶润梅,会回来娶她,叶润梅那时候一心沉浸在等着心上人来娶自己的美梦中,丝毫没有意识到,除了知道楚临风的名字,家住在朔京,她对楚临风一无所知。

    楚临风这一走,就再也没了消息。

    而在他离开不久后,叶润梅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心中焦灼害怕,不敢对任何人说。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终究是瞒不住。叶老爷大怒,逼问叶润梅孩子父亲究竟是谁,叶润梅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如何能说得清楚,只是哭个不停。

    最后,叶老爷没办法,只得请了大夫,打算将叶润梅肚子里的孩子堕走,过个一年半载,送叶润梅出嫁,此事就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

    叶润梅知道了父亲的打算,连夜逃走了。

    她不愿意堕下这个孩子,不知是出于对楚临风的留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她逃走了。

    叶润梅决定去朔京找楚临风。

    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如何能走这么远的路。但因为她生的美,一路上遇着一位货商,主动相帮,答应带她一起去朔京。

    还没到朔京,叶润梅就生产了,楚昭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楚昭出生后,叶润梅悲惨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货商并不是什么好心人,看中了叶润梅的美貌,希望叶润梅做他的小妾,叶润梅抵死不从,抓伤了货商。货商一怒之下,将叶润梅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进了青楼。

    楚昭也一并卖进去了,因为青楼的妈妈觉得,叶润梅生的如此出挑,她的儿子应当也不会差,日后出落得好看,说不准能赚另一笔银子。若是生的不好看,做个奴仆也不亏。

    叶润梅就和楚昭一起住进了青楼。

    前十来年娇身惯养,不知人间险恶的大小姐,在青楼里,见到了各种各样丑陋恶毒的人,似乎要将她过去的顺风顺水全部收回来,叶润梅过的生不如死。长期的折磨令她的性情大变,她开始变得易怒而暴躁,在恩客面前不敢造次,对着楚昭却全然不顾的发泄自己内心的怨气,常常毒打楚昭,若不是青楼里的其他女子护着,楚昭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见到楚临风的时候。

    楚昭并不明白叶润梅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若说不爱,她为了保护腹中骨肉,独自离家,流落他乡,吃尽苦头,也没放弃他。若说爱,她为何屡屡拿那些刺痛人心的话说他,眼角眉梢都是恨意。

    她总是用竹竿打他,边打边道:“我恨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出现,你怎么不去死!”

    恶毒的诅咒过后,她看着楚昭身上的伤痕,又会抱住他流下泪来:“对不起,娘对不起你,阿昭,子兰,不要怪娘,娘是心疼你的……”

    幼小的他很茫然,爱或是不爱,他不明白。只是看着那个哀哀哭泣的女人,内心极轻的掠过一丝厌恶。

    他希望这样的日子早些结束,他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逃离这个肮脏令人绝望的地方。

    这样想的人不止一个,叶润梅也在寻找机会。

    她从未放弃过找到楚临风,她一边咒骂楚临风的无情,一边又对他充满希冀。她总是看着楚昭,仿佛看着所有的希望,或许当年她留下楚昭,为的就是有一日再见到楚临风时,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这是你儿子。再将这多年来的艰辛苦楚一一道来。楚临风会心疼她,会如当年对她所说的那般,将她迎娶过门,把这些年对他们母子的亏欠一一补足。

    叶润梅是这样想的,所以每一个朔京来的客人,她总是主动招待。她生的绝色,很容易就成了青楼里的头牌。虽不在朔京,但往来客商总有朔京的人,有一日,竟真的叫她等到了一个认识楚临风的人。

    那人是楚临风的友人,一开始听叶润梅诉说当年心酸往事时,只当听个乐子,间或陪着安慰几句,满足自己救世主的善心。可待听到那人叫楚临风,生的风流俊美,又是朔京人时,脸色就渐渐变了。

    认识楚临风的人都知道此人流连花丛,尤其好色。出门在外与小户人家的女子勾搭上,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这事情做的未免不够地道,好歹也将实情告知,让人断了念想,没得将人仍在原地,苦苦等候多年的,反倒成了孽缘。

    “我那苦命的孩子……也不知道今生有没有机会见到他的父亲。”叶润梅掩面而泣。

    “还有孩子”友人一惊,问道:“可否让我见见”

    叶润梅就让楚昭出来。

    楚昭的鼻子和嘴巴生的像叶润梅,眉眼间却和楚临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温柔多情,看人的时候,似乎总是带了几分柔和笑意。这张脸若说是楚临风的儿子,没有人会怀疑。

    友人就起身,敷衍了几句,匆匆出了门。

    叶润梅失望极了。

    友人回到了朔京,第一件事就是去石晋伯府上找了楚临风,问他多年前是否在沁县与一位美人有过露水情缘。楚临风想了许久,总算模模糊糊回忆起了一点印象,依稀记得是个生的格外楚楚的女子,可惜就是蠢了些,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那女子如今流落青楼,”好友道:“还为你生了一个儿子,我见过那孩子,与你生的十分相似,漂亮极了!”

    这就出乎楚临风的意料了。

    楚夫人貌丑无盐,从来不关心他在外的风流韵事,是以他便也乐得自在,往府里抬了十九房小妾,个个国色天香。可惜的是,楚夫人只有一个条件,纳妾可以,孩子,只能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

    楚夫人生了三个孩子,楚临风对多子多福这种事并无太多兴趣,便也觉得足够了。唯一遗憾的是,他的三个儿子,一个也没有继承到他的相貌,容色平平,他知道同僚友人们都在背后笑话他,他一生贪恋好颜色,可惜的是子嗣却平庸乏味,不够动人。

    如今却有人来告诉他,他竟然还有一个遗落在外的儿子,且生的非常出挑,眉眼间与他十分相似这与他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时间便极想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这样一来,旁人再说他楚临风生不出好看的儿子,他便能狠狠打他们的脸。

    但楚临风多年与夫人相敬如宾,虽然楚夫人看似端庄大气,但并不是好惹的。否则楚府里的小妾不会一个儿子都没有。楚临风没办法,只得去求老夫人,他的母亲。

    楚夫人虽然对庶子并不怎么看重,但总归是楚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也是不好的,何况还是青楼那样的地方,于是亲自去找了楚夫人。楚夫人与老夫人在屋里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再出府时,楚夫人亲自吩咐人,去笪州青楼,将那位庶子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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