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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将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两日后,柳不忘没有回来。

    穆红锦依旧在客栈里等着,她想,或许柳不忘是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连夜下了几日雨,山路不好走,可能他没法立刻下山。或者云机道长有什么事交代他,他得完成了才能过来。

    又过了五日,柳不忘仍旧没有出现。穆红锦心中开始有些着急,世道如此不太平,莫不是被过路的山匪给劫了他虽剑法厉害,但心地纯善,连自己都能将他骗得团团转,岂能真的斗过那些阴险龌龊的小人

    第十日,客栈里终于来人了,不过来的不是柳不忘,而是官兵。官兵头子站在她面前,语气恭谨而冷酷,“殿下,该回家了。”

    穆红锦被带回了蒙稷王府。她被关在屋里,将窗户拍的“砰砰作响”,大喊道:“放我出去!”

    没有人应答。

    她开始绝食抗议,他的父亲,蒙稷王令人将门打开。

    穆红锦扑到蒙稷王面前,委屈的哭诉:“父王,您怎么能让他们把我关起来!”

    “红锦,”蒙稷王摇头笑道,将侍女托盘上的饭菜一碟碟端到她面前,“这都是你爱吃的点心。”

    “我不想吃。”穆红锦别过头去,“我想出府。”

    蒙稷王没有发怒,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在等那个姓柳的少年吗”

    穆红锦猛地抬头,目光难掩讶然:“您怎么知道”

    “他不会回来了。”

    “不,他会回来!”穆红锦忍不住道:“他答应过我,不会食言。”

    “是么,”蒙稷王淡淡道:“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了你的下落。”

    穆红锦呆住。

    残酷的话从她的父亲嘴里说出,将她一直自欺欺人的美梦瞬间破碎,“就是他告诉了我,你所在的位置。”

    “他亲手将你送了回来。”

    柳不忘为何会将自己送回王府,这个问题,到后来,穆红锦也没能明白。她不愿意相信蒙稷王的话,但柳不忘这个人,就真的如从她生命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穆红锦后来便也渐渐相信了。

    那样的人,真想要打听一个人,如何会找不到办法。她已经坚持了大半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半年后,穆红锦出嫁,嫁给了当朝重臣的儿子,虽是出嫁,却是称的是她的“王夫”。藩王的位置坐稳了,不过,生下的世子,还是随“穆”姓。

    王夫并没有穆红锦之前说的那般糟糕,但也称不上多出色。两人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丈夫纳妾,她欣然受之,不妒忌,也不吃醋,王夫也很有分寸,待她算是尊重。在外人看来,这是盲婚哑嫁里,最美满的一桩姻缘。只是穆红锦却觉得,她的鲜活与生机,早在那个春日里,如昙花一般飞快的开放,又飞快的衰败,消失殆尽了。

    她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空空的,不知道求的是什么。于是只能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济阳城中公事上。

    一只红鲤跃出水面,搅翻一池春水,片刻后,红尾在水面一点,飞快的不见了。

    穆红锦看着水面发呆。

    她告诉禾晏,柳不忘没有来客栈履行他们的约定,两人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其实她说了谎,她那之后,和柳不忘,其实有再见过一面,只是那见面,实在算不上愉悦。

    那是她生下孩子的第二年,带着幼子与王夫去济阳城里的宝寺上香祈福。佛像袅袅,梵音远荡,她祈求幼子平安康健长大,祈求济阳城风调雨顺,百姓和乐。祈福完毕,要离开时,看见寺门外似乎有人偷窥,穆红锦令人前去,侍卫抓了一个年轻女子过来。

    一别经年,那女子却还如初见时候一般柔弱乖巧,看着穆红锦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畏惧和慌张。

    穆红锦一怔,竟是玉书。

    她下意识的要去找柳不忘的身影,玉书在此,说不定柳不忘也在这里。

    玉书却像是了解她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他不在这里!”

    “哦”穆红锦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时间会让一个女子飞速成长,穆红锦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粗枝大叶的,连情敌都分不出来的傻姑娘了。她当然明白过去那些时候,眼前这姑娘眼中的敌意从何而来,不过穆红锦从来没将她当做对手罢了。

    她偏头,蹲下身,饶有兴致的盯着玉书的脸:“不在这里也没关系,我抓了你,他自然会出现。”

    玉书脸色大变。

    穆红锦站起身,神情冷漠:“就说寺里出现女刺客,意图行刺本殿,已经由侍卫捉拿。”

    她的眼尾描出一道红影,精致而华丽,她早已不是那个目光清亮,天真不知事的姑娘。

    穆红锦没有回王府,就住在寺里,遣走所有的侍卫和下人,叫王夫带着幼子离开,独自等着那人出现。

    夜半时分,那个人果真出现了。

    一别经年,他看起来褪去了少年时候的青稚,变得更加冷清而陌生。而看见穆红锦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她这些年过的如何,而是:“玉书在哪”

    毫无感情,仿佛他们两个从来都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穆红锦低头,有些想笑,她几乎要怀疑,那些日子,那个济阳城外的春日,是否只是她一个人的臆想。她将柳不忘当做生命里突然出现的英雄,而柳不忘看她,不过是一个并不愿意出现的意外。

    “在牢中。”她的声音亦是冷淡。

    柳不忘看向她。

    他变了不少,她又何其陌生。记忆里的少女,和眼前这个红袍金冠,神情冷傲的女子,没有半分相似。

    “玉书不可能行刺你。”

    “为何不可能”穆红锦讽刺的笑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我与她并不相知。”

    “你放了她。”柳不忘道:“抓我。”

    他看她的眼神,冷淡毫无感情,再无当年无奈的宠溺,或是恼人的退让。只有如陌生人的平静,或许,还有一点对“权贵”的厌恶。

    多可笑啊。

    “为什么,”穆红锦上前一步,只是着他的眼睛,“不过是师妹而已,这般维护,你喜欢她”

    她不过是试探的一句话,穆红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许,她期待的是对方飞快的否认,然后看着自己,说一句“心中唯有你一人”。多么恶俗的桥段,穆红锦往日看到了,都要啐一口恶心,可如今,心中却万分期待能从他嘴里听到。

    可惜的是,话本就是话本,传奇也本就是虚构杜撰的故事。天下间恩爱痴缠,到最后不过徒增怨气。多少爱侣反目成仇,多少夫妻江湖不见。

    柳不忘道:“是。”

    她说:“你说什么”

    “我喜欢他。”

    青年的声音坦然而直接,一瞬间,穆红锦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发抖。曾几何时,她也很想从柳不忘嘴里听到这句话,为了这句话,她坑蒙拐骗什么招都使过,柳不忘嘴巴严的厉害,她屡次气急,只觉得这人嘴巴是石头做的,怎么都撬不开。

    眼下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

    原来不是撬不开,只是对着说话的人,不是她而已。

    她内心越发觉得自己可笑,当年种种,从脑海里一一闪现而过。她做无忧少女的时候,没看出来玉书对柳不忘的情谊,做蒙稷王女的时候,看出来了,却也并没有将玉书放在眼中。

    原来,人家是两情相悦,她才是不自量力。

    蒙稷王女,金枝玉叶又有什么用呢在感情中,她输的一败涂地,连和对方擂台的机会都没有。还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当年是不是你,将我在客栈的事告密于父王”她问。

    柳不忘道:“是。”

    “当年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就没想过回来”

    “是。”

    穆红锦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痛得更彻底些,将心底的某些东西连根拔起,再也不看一眼,她问:“柳不忘,你是不是从来没对我动过心”

    柳不忘漂亮的眼睛凝视着她,神情淡漠如路人,只道了一个字:“是。”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眼眶有些发热,偏还要扬起嘴角,道:“你既一心只爱你师妹,那就是愿意为你师妹做任何事了”

    柳不忘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穆红锦的手指一点点划过他的肩膀,语气暧昧而轻佻:“你做我的情人,我就放了她。”

    柳不忘至始自终,都很平静,神情未见波澜,唯有此刻,仿佛被什么东西蛰到,飞快的退了一步,避开了穆红锦的接触。

    穆红锦身子一僵,嘲讽的勾起嘴角,语气是刻意的轻蔑:“怎么,不愿意做王女的情人,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福气。”

    柳不忘定定的看着他,他的白衣纤尘不染,腰间佩着的宝剑闪闪发光,他如初遇一般光风霁月。这样飘逸不惹尘埃的人,不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折辱。

    她偏偏要折辱他。凭什么这么多年,她为此耿耿于怀,他却可以当做此事全然没有发生。柳不忘不能为她做到的事,他也绝不能为玉书做到。

    否则,她穆红锦成了什么证明他们真爱的试金石

    然后,她看见,在昏暗的佛堂,柳不忘慢慢的跪下身去,平静的回答:“好。”

    穆红锦的心中蓦然一痛,险些喘不过气来。

    还要证明什么呢

    够了,这样就够了。问的明明白白,那些困扰自己多年的疑惑,求而不得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是开心是难过,都已经得到了答案。济阳女子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王女亦有自己的骄傲,她有整个济阳城,难道还要为一个男人寻死觅活

    不过是一段孽缘罢了。

    她扬起下巴,冷冷的道:“可是本殿不愿意。”

    “你这样的人,如何能站在本殿身边。”她每说一句话,如拿刀在心口割肉,连穆红锦自己都很惊讶,不过短短一月,何以对柳不忘拥有这般深厚的感情,亲手剪断这段孽缘时,竟会生出诸多不舍。

    “带着你的心上人,滚出济阳城。”她道。

    “多谢殿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听不出起伏,穆红锦的眼泪落在黑暗里。

    “你我各走各道。柳不忘,从今以后,你和你的小师妹,永远不能进入济阳城,否则,本殿见一次,杀一次。”

    红色的袍角在黑夜里,划出一道璀璨的,灿烂的霞光。如清晰的界限,昭示着两人从此后再无瓜葛。又如初见时候桃花树下的花瓣,铺了整整一地,晃的人目眩神迷,就此沉迷春梦,再不愿醒来。

    但梦总有醒的时候。

    她放走了玉书,回到了王府,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她与王夫依旧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只是,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几年过去了,蒙稷王过世了。穆红锦渐渐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又过了几年,王夫也去世了,她便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小儿子身上。

    再后来,儿子也过世了,只剩下一个穆小楼与她相依为命。

    穆小楼生的,很像少年的她。所以她总是对穆小楼诸多宠溺,就如当年兄长还在时,父亲宠着她一般。穆红锦非常明白,一旦坐上王女这个位置,终有一日,那个灿烂的,会溜出府偷玩的小姑娘会消失的,所以在消失前,她想更多的,呵护着她多鲜活一段日子。

    她希望穆小楼能拥有自己的故事,而不是像她一样,在一段别人的故事里,白白辜负了许多年。

    杏花在枝头,开的热闹而繁密,游园的姑娘误入林花深处,做了一个漫长的美梦。这个美梦有喜有悲,不过转瞬,却仿佛过了一生。

    她的春日,很早之前就死去了。

    或许,从来就没有来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死局中的生机
    济阳城里的百姓撤离,与肖珏接管济阳城军,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王女亲自下达的命令,百姓不会不听从。纵然有再多不解和疑惑,听到城中动乱,也会为了保全家人性命而暂且离开。不离开的只有实在不能走远路的老弱病残,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迁移,亦不愿路上颠沛流离,宁愿死在故乡。

    最难办的,大概是济阳城里的一些世家大族,对穆红锦这些年多有不悦,暗生异心。只是穆红锦做事从来雷厉风行,虽是女子,却从来强硬的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然而此次济阳城危机来势汹汹,穆红锦到底是有些分身乏术,这些世家大族便蠢蠢欲动,打算趁此机会动些手脚。

    穆红锦无法离开济阳城,一旦她离开,不仅给了那些暗中反对她的人机会,也意味着她放弃了这座城池,也放弃了这座城池中的百姓。她作为济阳城的王女,既享受了百姓们的爱戴和尊敬,这种时候,理应担起责任。

    一辆伪装的不起眼的马车从王府门口偷偷离开了。

    打扮成侍女的穆红锦站在王府门口,大半个身子藏在在柱子后,看向穆小楼离开的方向。

    穆小楼尚且不知济阳城的危机,天真的以为此次离开,不过是为了代替祖母参加藩王的生辰,走时候还很高兴,说要与穆红锦带礼。回来的时候只怕是夏日,还要穆红锦陪她做甜冰酪。

    一直到再也望不到马车的背影,穆红锦才收回目光,正要回头迈进府里,一瞥眼,似乎看到有个白衣人站在对面,不由得停下脚步看过去。

    那是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看不清楚面貌,藏在对面街道的院子里,阳光从屋顶照下来,投出一大块阴影,他就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楚样貌,只能看清楚腰间佩着一把长剑,背上背着一张琴。

    宽大的街道,人流汹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微微抬头,似乎隔着人群在看她,又像是没有看。

    一辆拉着货的马车慢慢的驶过去。

    穆红锦再抬眼过去时,只余晃的人眼花的日头,街道那边,再无人的影子,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她静静的站了片刻,走开了。

    ……

    夜里,崔府书房里的油灯,仍旧明亮着。四角都放了大灯笼,照的屋子明晃晃的。崔越之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更像是兵器库。冷冷清清,方方正正,除了桌上胡乱堆着的几封卷轴,和放着书的黑木架子,实在没有一点风雅清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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