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末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卿搽
倪修一脸无奈:“是他非要与我一个房间,而且,这是我的房间。”自那日她将李杏儿好一顿噎之后,姬无双便将她闹别扭时给他定的房间给退了,重新往她的房间又跟她挤在一块儿。
钱浩思一脸不信:“休要污蔑我舅舅!”
倪修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就是一护舅狂魔!
两人声音不大,但是房内的姬无双和李杏儿双双被吵醒,一个睡眼惺忪,一个醉眼迷蒙,打开了房门前来看热闹。
李杏儿先出的门,等姬无双打开房门时就看见门外站了三人,一人还与罗鸢长得一模一样,脑袋不清的时候竟呆呆地冲着李杏儿喊了一声:“阿姊”
钱浩思登时红了眼,眼泪就含在眼眶里,恶狠狠地瞪向李杏儿。这个女人!凭什么拥有和他最爱最爱的母亲一样的面庞
那日被倪修撞见争执时就是因为他误以为看见自己的母亲,不知不觉就跟在了后头。可是姬无双忘了罗鸢已死,他却没忘!他时时刻刻都记得母亲死去的哪种锥心之痛。
加上倪修方才与他说了李杏儿的来历不明,这李杏儿的存在无疑就是眼中针,肉中刺!就是一把戒尺,时时刻刻敲在他的心头,提醒着他记着母亲的死!记着那种痛苦!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太难熬了,他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就要不停地,一遍一遍的去回顾……
姬无双醉得很了,一点都没注意这些,唤过一声“阿姊”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到倪修身上,顾自嘀咕了一句叫倪修听不清是什么的话,就两手一挥。
这熟悉的动作……
倪修心中暗叫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
顿时全身一麻,动都不能动一下。皱着眉头就要开骂,张了口却是没有丝毫声音。
“……”
“……”
“……”
八目皆呆。
然后……
然后倪修就在李杏儿、钱浩思还有那个名叫钱林的门生的呆滞目光洗礼中被姬无双抗在肩上回了房间。
……
翌日清早,公鸡鸣了几鸣,醉酒的姬无双才悠悠转醒。
许是还没完全清醒,在倪修不善的目光中竟然鲜见地露出一丝笑意,虽然很细微,但还是险些把她晃瞎了眼。
倪修被他抱了放在床榻的里侧,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一层薄薄的光洒在他的脸上,仿佛飘然欲仙的仙子一般。眉眼中难得有一丝倦怠的柔情,薄薄的朱唇多了些可人的娇嫩……
哪怕已经傻傻看了一夜,倪修此刻都仍然觉得,这般逆着光的姬无双简直叫她挪不开眼。
像是喝了酒一般,觉得自己飘飘然,已不知身在何方,一没了禁锢便像着了魔一般翻身覆上。
“你就这么想与我一同相眠”倪修猜想自己此时应当是重回了那年在天门山的密室了,陷入到了幻境之中。因为她已经完全听不清晰自己的声音了。
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又缥缈,又嘶哑……
姬无双冷着脸,眉间微动,并不答话。
就这么不知所谓地盯着她,似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她。
倪修将他的双手反过来,压在枕上,近乎痴迷地看着他浅褐色的冷眸在阳光中忽闪忽闪。
他长而密的睫毛就如同闺秀手中的铅粉刷一般,在她的心头微颤,搔得她心房一阵急而痒。
倪修再张口,已经完全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眼中只有这一张俊脸。
正迷乱之时,就见姬无双眉头一拧,眸中冷光乍现。
她突然全身又是一阵酥麻,直挺挺地栽倒在他身上,脑门重重磕在姬无双的下巴上,磕得他一阵眼冒金星。
不久,姬无双又解开了她的禁锢,面无表情地将她翻下,起身开始洗漱用餐。
“天啊!我这是在干什么我刚才究竟是怎么了”倪修呆呆坐在榻侧,偷瞄着姬无双的冷脸,心中一阵懊悔。
姬无双的反应似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心口,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品性:“我怎能如此趁人之危他少了一魂,什么都记不得,什么我是他未婚妻这种话也当是失心疯的胡言乱语,可骨子里是拒绝的,我又怎可当真”
“怎么怕了”一阵恼羞之后,她终于觉得还是该开口说些什么,把这当成一场较量才会比较不那么丢脸。
姬无双像是生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只专注地吃着面前的早膳。一口一口,优雅至极。
一个人在进食的时候往往最能体现他的口舌之欲,但是姬无双进食,从来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不识人间烟火”这一词,在他的身上仿佛能够完美地体现。
倪修悻悻闭了嘴,正打算出去散散气,就听隔壁传来一阵声响。隐约听见钱浩思与旁人说话的声音。
不多时,便听到叩门声。
正是钱浩思领着一人进入。
许是见了昨晚的那一幕,钱浩思眼神有些闪烁。
气鼓鼓地瞪了倪修一眼,才恭敬地对姬无双道:“舅舅,有一位公子遇到了事情,前来求助。”
姬无双放下手中的碗筷淡淡道:“何事”差不多吃到六分饱,也不必再吃了。
跟在钱浩思身后进来的一位华服公子待自家小厮进门送上见礼后,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是他的母亲失踪数日,却在昨日横死街头。恰巧听闻这客栈来了一位修为了得的仙人,才来上门求助。
倪修默默听着,此人口中“修为了得”的仙人应当就是指钱浩思吧倪修跟钱浩思过过手,因为她已经好久不跟人打架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得上“修为了得”,但是肯定的是,这小屁孩的荷包倒是十分了得。
“失踪数日,横死街头”倪修看着那公子,像是有钱人家的阔少,家中母亲应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撞了邪,也应当是死在家中,又怎会横死街头
提及正事儿,姬无双总算是瞥了打岔的倪修一眼,淡淡地对那公子道:“你且详细说来。”
那公子点了头,面色凄哀:“在下吕石。家母近月常常有行踪不定的时候,因此家中并未有人注意,到昨日我们找见她的时候已有两日未归。她从来未有过彻夜不归的情况……”
“父亲派了人去找,直找了两天,最后才在一个破旧的巷口,找到一个被草席卷着的尸体……”
倪修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结果那少年却就此停了口。
不禁有些诧异:“没了”
吕石微微有些哽咽,其实说来说去好像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母亲究竟遭遇了什么。就连最后巷子口的尸体都不是他先找到的。
姬无双没有说话,整件事情说来短短几句话就没了,让人觉得毫无头绪。思虑了一会儿,才抬了眸问那公子:“死状有何蹊跷”
若是正常惨死,可能是仇杀,可能是情杀又或者是谋财害命……那样的话,找普通的探官即可。看他的穿着,相信以他家在此处的名望与财力,官府定不会随意糊弄,不当回事。
那么必定是死得蹊跷才会求上他们。
那公子连忙道:“死得……我也说不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魂,成了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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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寻 不是干尸
因为地处偏僻,从客栈而来,需要经过不少弯弯绕绕的窄巷,所以钱浩思那金光闪闪,大到简直能在里头练剑的马车便搁置在了客栈,并未前来。
吕石来的时候要小厮带路,马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是以大家来回只能步行。
“还有多远”姬无双看了一眼前头抬着尸体的几个小厮,淡淡问向吕石。
姬无双张口,倪修的注意力霎时就被吸引过去。只见吕石带着的五六个人,分明都是正值壮年的年轻小伙,其中有两个看上去还格外地壮实,一身腱子肉,模样像是护院的家丁,而非普通小厮。
那尸体干瘪瘪的,完全就是个老人干,看上去就轻飘飘的,却是叫那几人好一通煎熬,行了不远,就已经颠来倒去,换了好几次手,方才差点脱了手去。
姬无双大概是想到自己的母亲,觉得老妪的尸体再在死后还要磕着碰着,实在凄凉,便微微有些不满,询问吕石剩下的路程。
吕石注意到姬无双的目光,微微有些尴尬,快步走到前面就对几人好一通指骂:“今儿早上出来没给你们吃饱吗还是平时好吃好喝的,把你们养娇惯了一个个没用的脓包!再给爷这副德行就别在爷手底下干活儿了!”
说完尤不解气,想起这几个废物叫他在外人面前丢了脸,恨恨上去对着最后头的那个倒霉蛋就是一脚。
那倒霉蛋膝盖受力一弯,一个趔趄就比旁人矮了半截。
草席卷裹的尸体轻飘飘的,瞬间往低处一滚,半截枯老冰凉的胳膊就搭在了他的手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倪修就眼睁睁的看着前方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像被雷击一般甩着手,瞬间发出一阵尖细而又高亢的……惨叫。
宛如一个女子。
那叫声实在戳耳,加上另外四个小厮也一直处在紧张不安的情绪之中,一听这惨绝人寰的尖叫,以为发生了什么要命的变故,一时间纷纷脱了手避至一旁。
老妪的尸体无人再顾,急速往地下坠去……
幸好姬无双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就扑了上去,堪堪将尸体接住,免了她死后还要被摔打的苦楚。进而转过身,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吕石尤其气得不轻,虽然也知道刚才分明怪他自己,若不是他发火去踹,也不会有这等状况发生,但是叫他丢了脸他就是心里不痛快,张口就骂,还边骂边打。
到底是主子。一群大老爷们儿就跟孙子似的,躲也不躲,挡也不敢挡,呆呆立着,乖乖受打。
眼看几人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姬无双再也不放心叫他们抬着尸体,干脆自己横打着抱起草席,叫他们在前边带路。这样也省心些。
倪修这边,好不容易摆脱了动不动就“嘤嘤嘤”、“唧唧唧”哭个不停的李杏儿,此刻是一点也不想再听吕石在一旁吊着嗓子大吼大叫了。
于是,急忙追在他后头跟他打岔:“唉吕公子,你方才还未说咱们还得走多久呢”
吕石这才闷了气和倪修说起话来。
原来,吕家也算是书香世家,早年祖上出过两个探花,都入了仕,在朝中颇有些地位,也攒了不菲的家产。
虽然后头落魄了,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重归故里时便请了一位仙人看过风水,在城中一处阔街建成了朝南的宅邸。
而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城北郊的破烂小巷内,因此须得废上些脚程。
倪修似是不懂人情世故,天真道:“为何一路走去咱们的马车都停在客栈,客栈又离此处不远,大可以先回客栈取了马车直接去往贵府啊”
当时来此处落脚是因为带着李杏儿找到她口中的“大牛村”细探根由来着。仓促间看见这客栈,虽算不上什么高档,但店中掌柜的和伙计尤其尽心,店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犄角旮旯里都摸不出一丝灰来。
不少朴质素简的桌椅上还放着一瓦小瓷瓶。
倪修他们的房中也有。入住这些日,但凡出去的时候,掌柜的都会差伙计洒扫,顺手还会在瓶中插上一枝折叶,配上一只山茶,闲时来看,颇有雅趣。
是以,有着这般七窍玲珑心的掌柜的选址定然不会差——客栈虽处于城北,但客栈前头通往城中的道路大小宽窄皆有,可以说得上是四通八达了。从那里取上马车赶至吕家定是十分方便的。
倪修敢断言,若不是那掌柜的资金不够,他早已能够富甲一方了。不过,即使起步不好,但只要慢慢积累,她觉得那掌柜的富甲一方是迟早的事儿。
此时,她憋着胸口的要出言讥讽的冲动静静看吕石。
吕石一脸便秘:“这……弯弯绕绕,总归有些不太方便吧。还是直接走过去好了。”
说着,还对倪修露出了一个十分有礼的微笑。面上虽然恭敬,但是心里却把倪修从头到尾骂了个遍。他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她以为他想走啊这么远的路,不知道多费力。可他们不走过去,难不成要和死人同坐一辆马车也不嫌膈应的!
早已忘了那一卷烂草席里头裹着的,是生他养他的亲母……
几人走了约有一个时辰。从早晨走到中午,才到吕家。
回来才知道吕家老爷有事儿出去了。
年迈的管家向几人赔罪道:“老爷说了,贵客登门他却不能亲自招待实在失礼。但却是急事,还望各位海涵。宴席已经备好,请各位随在下前来。”
倪修和钱浩思并未说什么场面话,双双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与不满。
都说死者为大,吕家在这一片儿已经是高门大户,用不着看谁脸色行事了,又有什么事情推拒不了呢
“冒昧问一句,不知令堂今年贵庚”倪修不用吃饭,除了时不时地喝上一盅小酒,就是与吕石说话了。
吕石又被问到,脸上一已经微微有些绷不住不耐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聒噪的!一桌子好酒好菜都堵不住她的嘴!
但是谁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些修仙之人,否则自己倒了霉,甚至意外身死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得已只好放下筷子,深吸了几口气才控制住自己上窜的火气,微笑道:“家母今年三十有八。”
“三十有八!还不足四十岁”钱浩思惊。
吕石讶异:“是,是啊……仙人,可是有何不妥”
“你……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吕石一脸茫然:“看出什么”
“你说令堂今年三十有八,可是这寻着的尸体分明是个耄耋老妪啊!这已是大大的不妥,你竟然没有看出来!真不知道你这双招子长了作甚用的”
想不到钱浩思竟然比她还直接。
倪修噗嗤一声,口中的酒一下子喷了出去,下一秒,就对上了姬无双冰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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