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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笙舞的传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高原风轻

    阿弟他们还没回来,还没到中午的时候,务妮他们就把所有的鸡和黄豆都卖出去了。在价格上也还不错。

    两人正想收拾东西去找阿弟他们,阿弟、小妹就扛着小亚略回来了。小亚略骑在小叔的肩上坐着‘马马’,一只手里牵着两个气球,一只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老远地看到阿你阿妈就叫了起来。

    “哇,你们就都卖完了啊。”

    “是呀,我们还正想收拾好了去街上找你们呢。”

    说着,一伙人朝着街上走去。

    仰亚他们刚刚走出卖鸡这条街上,却不想其它的街上可比这条街上挤多了,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整个一条街上就只看到人脑袋了。这些人可都是来买年货的。也只有像仰亚他们这种要先卖了年货才来买年货的人,才先去卖东西,其他的直接买年货的,可就直接来买了。

    仰亚领着一家人,现在也快要中午了,他领着大家想找个地方先买些东西吃,然后再去买东西。

    街上已经多出了好几家卖粉的,还有卖油炸粑粑的。可是,仰亚还是习惯于到以前的国营饭店去吃。现在不叫国营饭店了,改名叫‘东风饭店’了。

    几个人来到东风饭店。仰亚给几个人要了一大碗粉,然后在一张还写着国营饭店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现在有了其他的几家店,也不用再像以前那么排好长的队了。没过多久,仰亚要的几碗粉就端了过来。

    务妮还在一边喂着小亚略一边自己吃着,阿弟早把一碗粉三下五除二扒进了肚子里了,抹抹嘴看着大家。

    “吃这么快,还没饱要不再要一碗”仰亚一眼就看出阿弟还没吃饱,所以问了他一声。

    “粉不要了,那我再要几个包子。”

    饭店服务员又送过来三个小碗大的包子,阿弟抓着又一下子送走了两个。

    小亚略看到小叔又有另外的东西吃了,也嚷嚷着要吃包子。这最后一个,阿弟打着咯,一边撕着喂了一部分给小亚略,一边还在往自己嘴里放。

    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

    仰亚只在旁边看着,又想笑又有点羡慕。

    吃完了东西,就要计划着今天要买什么年货了。

    一家人首先来到卖衣服的地方,先给每个人买了一套衣服。小妹买了一条灯草尼黑色裤子,一件灰色格子花厚衣服。阿弟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样的,最后他在一个店里看上了一套军服。

    “阿哥,要不,我就买这个吧。”

    “现在谁还买军服啊,而且,你看你那么瘦,军裤那么大,你穿着好看吗”

    “我这不刚刚抽条吗,明后年我不就长横坯了吗。




0097、过新年
    0097、过新年

    二十三,送灶神;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敬老牛;

    二十八,做糍粑------

    一天天,转眼就到过年了。

    今年,过年的气氛比往年要热闹了许多。以前,关于上面念叨的,也只是在口头上念念而已,可现在,大部分人家都可以按着上面的去做了。送灶神的、做豆腐的、敬老牛的,虽然不是家家都在做,但总是有那么几家在做。

    最高兴的是孩子们,大人们的心情好了,脸上有了笑,小孩们就感觉到快乐了许多。到年边了,大人也很少安排孩子们去干活,就由着他们疯狂地玩几天。

    在这么冷的天,孩子们玩的都是一些运动量大的游戏,比如打格罗、骑草马、骑高脚马等,都是男孩们最爱玩的游戏。

    过年这天,仰亚家的人没有再出去玩,包括阿弟和小妹,今天对于他们家来说,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到今年刚刚去世的阿妈的坟上去祭新坟。也就是陪阿妈过最后一个年的意思。这个,可与过年的欢乐气氛有点不同,毕竟这个怎么也不能算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所以,一大早起来,都没有太多的笑声,都在默默地准备着要带到山上去的东西。

    其实,仰亚他们家,以前是不太过汉族的所谓‘春节’,也就是过年的,他们过的只是祈年节。那是在农历的十月十一月份就已经过了。可是,这给自己家新去世的亲人‘祭新坟’却是必须要做的。一般都是在立春之前,大部分时间就是在除夕的这一天。因为也只有在这一天,才显得隆重,也才像是去跟‘亲人’过年。

    一般像这种活动,像阿爸是可以不去的,在这里没有必要在孩子们面前显示出自己夫妻之间有太多的亲近。即使是一起生活的夫妻,也会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只有相敬如宾,没有卿卿我我。更何况对于已经生死两别的爱情。

    不过,今天,阿爸还是早早地就起来了,安排着仰亚和务妮他们该准备什么该做些什么。最后,阿爸也和仰亚他们一起到了山上。

    阿妈的新坟,旁边的几棵松树显得更绿了,在这静静的山林里,显得更加的苍劲而挺拔。就像几个护卫一样守护在‘阿妈’的周围。

    那棵在阿妈去世时种下的小松树也长出了好高。青青的叶子,又长又细,就像阿妈生前长长的头发。就在阿妈坟后一两米处,一株兰花已经开始露出了花苞,那是仰亚和阿弟、小妹特意在阿妈去世时,从山里移过来的。兰花长得很好,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长出了好些新芽来,还在这第一个春天到来时带上了花苞。

    大家来到新坟前,有的用刀修理着新坟周围的杂草,有的用锄头给阿妈的坟上添上新土。务妮带着小亚略,不方便干其他的,她就蹲在阿妈的坟前慢慢地撕着纸钱。小亚略来知道大家在干什么。可是从大人们表现出来的气氛中,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撒娇的时间,他静静地呆在阿妈身边,有时也用小手帮着妈妈撕纸。

    阿爸没有伸手,而是远远地蹲在一块石头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闷烟,谁也来知道阿爸他现在在想着什么。他是在回忆起他和阿妈的过去还是想念着两人曾经的甜蜜还是默默祝福自己曾经的另一半从此安祥。

    阿爸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雾瓢了一圈又一圈,也许它们将带着阿爸无尽的思念,在这近在咫尺却又阴阳两隔间相互问候在他们相互间无声的诉说

    而此时,青山无语,白云悠悠,似乎都在听着他俩的‘故事’。

    而仰亚他们这边,也没有人过去打扰阿爸,就连平时最爱缠着爷爷的小亚略,今天也‘乖’了许多,只是远远地时不时地朝着爷爷那边看看。

    仰亚等把带来的所有祭品都摆了出来,在阿妈的新坟前摆了满满几大排。

    虽然这些祭品,阿妈不一定能够‘吃’到,但想起阿妈这一生,现在放下再多的祭品也没能满足这时对阿妈的一份思念。

    阿妈真是个苦命的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带大仰亚哥弟几个,看看这媳妇刚刚进家,还没能看到自己的小孙子,自己就走了。而随着分田到户后家里的条件稍稍有所好转,可是阿妈却看不见了。

    只留下这一堆祭品却没能看到阿妈来品尝。

    阿弟点火燃了一大把香,围着阿妈的新坟慢慢地插着。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谨慎,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虔诚,每一个动作都超过了他此时的年龄。仰亚半跪在阿妈坟前,一张张撕着纸钱,每一张撕开的纸,就如同和阿妈分别时心与心的撕裂。那时儿跳动的火焰,就像阿妈的笑脸一样,可是却让大家看得一阵阵心酸。

    风来了,一小团燃烧过的灰团慢慢地从火里飘了起来,飘过阿妈的坟前,飘向空中,又散落成一粒粒看不见的尘埃,消失在每个人的视线外,似乎是落入了每个人的心间。

    撕完纸,仰亚跪下另一条腿,双手合一,默默地念着——

    “阿妈,今天又过年了,我们来和你过一个年。今年,我们家也比以前好多了,你看你的小孙孙也都穿着上了新衣服,还有你的小儿子、小女儿也都有自己的新衣服过年了,你以前总是念叨,没有给他们缝新衣服,现在他们都有了,你就放心吧。

    现在,家里大家都好,小亚略就要学走路了,阿弟和小妹在学校的学习也还不错,我已经不在宣传队工作了,已经被安排在了学校,做一个老师。这一切,你也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只是阿爸,自从你走后,阿爸比过去沉默了许多,白发又增加了一圈,他是在思念你啊,只是他不好怎么对你说。”

    仰亚一直默默地念叨着,念得自己的眼泪都到了眼眶边。

    他端起一杯酒,默默地洒在阿妈的坟前,然后把剩余的部分又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这杯酒,仰亚是合着眼泪一起吞下的,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又提起了另一杯酒,同样地洒了一部分后,把杯子递给了阿弟。阿弟默默地接过去,也一口到进了自己的嘴里,虽然阿弟被又辣又苦的酒呛得差点咳嗽起来,可是,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苦,他愿意陪着阿妈喝下这杯酒,哪怕剌伤自己的喉管,那也是对于阿妈的思念。

    务妮和小妹也都各自喝了一小口,小亚略没有喝酒,仰亚从一片肉里撕了一小点放到他的嘴里,小亚略学着小叔一样,扭了下脸,把肉肉也咽了下去。

    仰亚又把小亚略抱了过来,抱在自己的面前对着阿妈的坟,带着小亚略,深深在作了一揖。

    山林静了,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似在听着仰亚等对阿妈的倾诉和思念。似在听着这又一次的相聚与离别。

    远远地,听到了寨子里传来鞭炮声,有人家在家里祭祖了。只有仰亚他们家还在山上陪伴着阿妈。

    阿弟也拿出了一串鞭炮,就在坟前点了起来。一时间,‘叭叭叭’的鞭炮声才把大家从刚才的忧郁情绪中唤醒过来。

    坟上四周的香烟还在袅袅地飘着,像在诉说,又像在期待。

    又过了好一会,仰亚他们要收拾东西回去了,可阿爸还在另一边静静地呆着,就如一座雕塑。

    “阿爸,该回去了。”

    “收拾好你们就回去吧,他们家都已经放年炮了。”阿爸静静地说。

    仰亚等不好打扰阿爸,自己收拾好一切,慢慢地朝着家的方向回去,时不时回头看看阿爸。

     



0098、回娘家
    0098、回娘家

    初一初二初三就这样幸福而快乐地过去了。

    正月初四,仰亚和务妮准备回娘家。也就是回务妮的家,也就是回小亚略的外婆家。平常,务妮也回过几次,那都是她带着小亚略或者和仰亚一起回去的,这次回家,可与平常回家有所不同,这叫‘姑妈回娘家’。

    ‘姑妈回娘家’,也就是一个比较隆重的节目过后,一个寨子或者一个家族,出嫁到外面的女儿,不管是多大年纪,大家相约一起回‘家’,这就叫住‘姑妈回娘家’。

    这是仰亚和其他的要回去的‘姑妈’们提前约好的日子。因为,等仰亚他们回娘家回来,还要在自己的寨子里举行跳芦笙活动呢。

    正月初四一大早,仰亚和务妮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提前买好的东西有:鸡、鸭、鱼等,还有糖果、瓜子,还有酒等。当然,另外给小亚略的外公外婆买的东西,用另一个小包裹装着。清早起来,吃过早餐后,仰亚就叫阿弟帮忙一起把东西提前抬到了寨子下面的路口,等待着大家一起在这里集中,再一起回去。

    好在,务妮她们寨子,基本上都是朝着这一个方向而去的,所以,也很好集中。

    慢慢地,附近的几个寨子里的、务妮她们寨子上的‘姑妈’们集中到了路口。还有更远一些的,一两个小时过后,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大家都准备了好些东西,都是姑爷带着姑妈,或者带着比较小一点的孩子,或是带着隔代的孙子等。能回婆家,是每个小孩都特别高兴的事。穿上新衣服,能走路的,早就已经朝前面跑了过来。

    都是一个寨子出去的,大家相互之间也都认识,或许其中大多还是姊妹、姪姑等的,一下子路边热闹了起来。

    “哎呀,好久都没看到你们了,今天你也回去啊。”

    “是啊,也有几年没有回去了,年纪大了,回去一次也很不容易的。”

    “是呀,我还是去年春天回去一次,这都有老半年了。”

    “哎呀,好久没见你,这都有白头发了。”

    “我们这些老姑妈都老了。”

    大家一边等着,一边聊着。人员马上就到齐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大约都有二三十个‘姑妈’,再加上一起陪着来的‘姑爷’,还有随身带来的儿子、孙子,一时间,整个一条小公路上,已经是站得满满的两长排了。

    人员差不多了,大家站起来,排好队,最老的一批‘姑妈’走在最前面,旁边是陪着的、抬着担子的‘姑爷’。然后是中年姑妈和姑爷。

    像仰亚和务妮他们这种,被安排在了最后面。一排排,红红绿绿,整齐而壮观。有几个会吹芦笙的老姑爷,还吹起了芦笙。

    吹芦笙,这在寨子里,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吹了。一开始,刚刚解放,大家连肚子都填不饱,没有谁有心思吹什么芦笙。

    后来,大家都忙着‘抓革命、促生产’,没时间吹那玩艺;再后来,‘芦笙’都成了‘破四旧’的产物,谁还敢吹。

    这几年,倒是也有一两个老人,在农闲时节及节日期间吹过一些,可是,只要生产队长一喊,农闲时节也变得不闲了。农闲时,要积肥、要修整水渠、要整理一些损坏的土坎田垦等,等把这些事情做完,春雷也就要响了。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农闲了。

    这‘分田到户’近一年来,大家从一开始有些担心外,慢慢地也就适应了这种自主劳动、自主生产的生活方式。一年下来,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了不少,也自由了不少。所以有一些对芦笙有特别爱好的老人,才又重新提起了芦笙,慢慢地又吹了起来。

    仰亚他们寨子上,过几天要举行三四十年来的第一次吹芦笙跳芦笙舞,也是受到这种老人们的影响,再加上有仰亚这样一个值得他们骄傲的‘后辈’人才,所以,也才有了他们要在今年春节后举行芦笙会的想法。

    今天,几个老‘姑爷’就已经开始吹了起来。

    “老姑爷,还有力气吹芦笙哈”

    仰亚慢慢地走在几个吹芦笙大爷们身边,和他们聊着。

    “哎呀,想当年,我们也是吹芦笙的一把好手,这么多年不吹了,这人老了,吹起来还是有些费劲。唉!人老了,再不吹,过几年就真的吹不动了。”

    “没事呀,你身体这么好,现在可以吹了,还能再好好地吹几年。”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再不吹,恐怕就没有几个人能吹了,现在的年轻人也不想学了。”

    “嗯,也是,现在,能吹的年轻人确实少了很多。”

    “哎你就是那个原来在人民公社宣传队、现在在学校当老师的那个叫仰亚的吧”

    “是呀,就是我,我就是仰亚。”

    “哎呀,你就是呀,你看,我们这一年比一年老了,你们这些刚刚长大的孩子,有好些我们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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