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域异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晚亭有鹿
“小儿无状,长老莫怪。来来,你我同回坐席,我要再敬兄长你两杯!”
文蔚祁说着,便将手里的佳酿斟满杯,又劝起酒来。
文蔚平被这一顿训斥,蔫头耷拉脑地垂手坐在位子上。
他不敢看叶图,再次相逢自己刚刚的样子实在太过丢脸。
他不敢看自己的兄弟、姨娘,他们此刻面上不说,心里一定在偷乐。
终于看见这个不争气的庶子如预料一般遭到训斥,还是在一家人一直有所求的器宗长老面前。
他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那个在自己身上加之于雷霆,却不肯散布雨露的一家之主。
此刻若是看到自己还敢抬头直视,那必定要更加失望吧。
怎么养了这样一个愚顽不灵的孩子。
经过这一番吵闹,嵩月也看见了叶图的反常。
他走过去对文蔚平道:“四公子,我叫嵩月,是叶图的朋友。”
他侧身指了指发呆的叶图:“你们认识”
文蔚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哦,既然是老朋友,过去说说话吧。”他笑着说,“那边还有朋友,我们介绍认识认识。”
文蔚平被他半拉半拽地拖到了叶图的桌前,嵩月便将自己的坐垫递给了他,自己则与阿苇同席。
文蔚平和叶图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相对无语。
也许想起来自己好歹也算是主人家,于是便鼓起勇气,要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他看向叶图眨了眨眼睛,张口道:“叶图,你还是老样子。”
这一声叶图唤醒了她。
叶图如梦初醒般看向文蔚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嘴上却说:“真好,又见到你了。”
只是一句:又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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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文蔚家宴
“来,羽儿,星儿,快来云长老。”文蔚祁催促两个年轻人,“还不快去”
文蔚羽年纪稍长一些,穿着天青色的长衣,头上用银冠挽着发,一双豹眼颇得乃父之威。
文蔚星身材瘦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两道剑眉却格外的鲜明。
他二人听得父亲发话,立刻转向云修,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文蔚羽、文蔚星,拜见云长老。”
“令郎果然一表人才,掌门好福气呀。”云修笑着对文蔚祁说,“两位公子也请坐吧。”
两人口中称谢,却并不去椅子上坐下,反倒找了末尾的位置站定了。
云修看了只作不语,心里却道:好严的家教。
“掌门,饭菜备好了。”丫鬟香儿低着头快步走到堂上向文蔚祁回事,“夫人和几位公子已经在潞水亭前等候。”
“好。”文蔚祁一捋花白的长髯,转向诸人笑道,“云长老,各位贵客,咱们先去吃个便饭。”
云修点点头:“那就让掌门破费了。”
“哪里的话,长老再这样说,就是拿我文蔚祁不当朋友了!”他笑声洪亮,真个有种广交天下朋友的豪迈之气。
云修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说话。
就听他接着说:“老朽这一辈子就喜欢交朋友,其他的一无所成。”
“掌门真是过谦了,先不说凭一己之力独占武修半壁江山。就单是这偌大的宅子,云修生平未见,何况还有两位如此过人的公子。”云修一脸的乘兴欢喜,心里却盼着快点吃完回房间。
听得夸奖,文蔚祁登时精神振奋。
一张大嘴要咧到耳根子上去了,巴巴地上赶着道:“长老谬赞。这两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还请长老有时间帮我教导教导。”
云修摆摆手:“哎。好说好说。”
说着话,一行人由两个丫鬟打着灯笼在头前引路,穿过山石花丛,沿着长廊上了曲桥。
一路景致秀雅,步步不同。
远远地就看见前方一片灯火通明,身着锦衣的十来个人早在那里相候多时了。
刚刚走到跟前,那一众男女纷纷行礼。
“入座吧。”文蔚祁对此颇为满意,“云长老请,诸位请。”
当所有人都落座了,叶图才发现,原来这里坐的还有一些妇人和孩子。
由此可见,文蔚祁是以家宴之礼来款待他们了。
果不其然。
只听文蔚祁道:“云长老,刚刚那两个是我的长子和二子。”
他颇为得意地给云修介绍:“这是我的夫人明鸾,那是我的三子文蔚英,还有我的四子文蔚平。”
文蔚英年纪尚幼,只有五六岁的年纪,跟随者明夫人坐在一处。
文蔚平却已是二十出头,出落得一表人才,很有一些氏族公子修谨端慎的模样。
他于文蔚羽和文蔚星相比,甚至还要大了几岁。却不知为什么排了个第四的名头。
云修只当没看出来,继续听着文蔚祁说着些家长里短。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今日三生有幸,器宗的云修长老和朋友们屈尊来到寒舍。我们一家欣喜非常,略备薄酒给诸位接风洗尘。还请尽兴。”
诸人便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宴席上无非就是一些推杯换盏、恭维讨好的说辞,一边文蔚祁还叫了府中的歌姬起舞助兴。
酒过三巡,话也就多了起来。
文蔚祁一边述说着自己如何勤修武道,一边说着如何忧心众武修同道不能团结一心,共同精进武道。
他一边说一边感叹世事多艰,纵有心却无力。
末了还不忘捎带上他的几个儿子:“长老若不嫌弃,指点我儿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深宅豪门
“叩叩叩”嵩月走上青石台阶,门上的衔环金兽发出深沉低亢的呜鸣。
不多时,门缓缓地向内打开,一个青布衣褂的中年人手拿一根乌木棍从门内走了出来。
嵩月见有人应门,便上前抱拳道:“这位兄弟,我和朋友途径贵地,想借宿一夜,烦请通报。”
那人手拄着乌木棍,先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近前的嵩月,又将目光移到了站在台阶下的云修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中年人瓮声瓮气地问,“如何来到这里的”
一行人本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于是嵩月笑道:“我们几个朋友结伴游玩,在山林里风餐露宿了几日,实在是吃不消了。途径贵处,眼见如此气派的宅院,便想来试一试运气,看看主人是否方便。”
说着他向那中年男人眨了一下眼睛:“咱们也开开眼界不是么”
中年男人点点头:“行,那你们在这门口等一会,我进去禀报我家主人。”
说完就退回门内,朱红的大门在他们眼前咣地一声重新合拢。
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的金色光辉铺在青石台阶上,拉出一条浅浅的阴影。
那被余晖照射变成橘红色的大门开了,中年男人打开了大门:“我家主人好结识天下的英杰,请二位进府相见。”
“多谢兄弟,辛苦辛苦。”嵩月说完,二人随着中年人进入了这座阔气的府邸。
一进门,先是一座颇有意趣的假山,假山脚下种着些花卉兰草。
嵩月煞有介事地对云修道:“单看这假山,就是那些个所谓的富户人家比不了的。”
中年人听了不禁满面欢喜:“那是,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有谁能跟我们文蔚府比。咱家就是灶房也比他们那些人的厅堂富贵些。”
“那是那是。”嵩月附和着,哄得中年人一个不住地夸耀自家的门庭。
“不瞒二位说,我们这文蔚府可是大户人家。”中年人撇着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这宅院是他的似的。
嵩月笑问:“怎么见得呢”
“嘿,你没瞧见咱这山石桥木,这景致铺叠”他指着脚下的白石曲桥,“就这房子,府里就有五百多间。”
“你见过有五百多间房子的府邸吗”他抱着两条手臂,斜眼看着嵩月。
“还真没有。”嵩月摇摇头。
“那就是了,五百多间房子啊,我们主人光使唤人就多少你知道吗”他看了看左右道,“三百多人!”
“嚯,这么多人。”
“你们今天能进来这样的府里,也是因为我们主人好交朋友。”中年人领着他们走到了一座宏伟的大屋前,“毕竟,这武修的半壁江山都是在这文蔚府。”
他说完这句话,走到门口与两个小丫鬟说了些什么,回手指了指嵩月二人,然后就离开了。
那两个小丫鬟一身藕色衣裙,头上梳着双髻。
一个抬眼看了看他们就转身进屋去了,另一个向他们走过来道:“二位请随我来。”
说着并不等他们有什么答复,就转身走了。
嵩月和云修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子。
屋内金灯高挂,猩猩红的地毯铺地,八把太师椅对摆在两侧。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端坐在正中,宝蓝的长衣紧扎袖带,虽然上了些年纪,倒是有藏不住的精气神。
“两位朋友远道而来,快请坐。”老人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连了片刻笑道,“老朽文蔚祁,是这武修文蔚一派的门长。不知朋友如何称呼”
“没想到竟然是文蔚掌门的府上,失礼失礼。”嵩月起身道,“晚辈嵩月,这是我的朋友云修。”
“云修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陈年旧事
“哦”嵩月笑了。
他转过头望着云修苍白的发笑道:“那你就想想吧。”
说着指了指他白色的长发道:“也别想太多,不然就不止是白这么简单了。”
占了嘴上的便宜,嵩月开心地望着云修变成竖瞳的眸子:“哎难不成你想吃了我”
说完又摇了摇手指:“听说云长老可是常年吃素的善人啊。”
“你当知道我想说的是哪方面。”云修暗暗攥拳,忍住想痛扁他一顿的念头。
“第二次了,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陷入困境。”云修着重说了困境二字。
他自认为没用险境这个词,已经用尽了自己这万年来的涵养了。
“第一次和你出门,你就让她掉了一层皮。”云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情绪,如同一谭无波的古井。
“第二次和你出门,你让她和大家失去联系。”他极其轻蔑地瞥了嵩月一眼,“结卢境是个什么东西,你应该也略知一二吧。”
“如果她永远陷在里面,被融为幽墟谷的一部分。那她将再不能轮回入大泽荒洲,你要知道这后果。”
云修一字一顿道:“世上再无叶图。”
字字诛心。
这场争论没有人是赢家,句句锋利的话语化为双刃剑刺痛了两个人的心。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堕入幽墟谷”云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问,“是因为你,还是因为她”
这个问题嵩月也没法回答。
他不知道答案。
如果是因为叶图,那为什么只有自己能读懂那木偶的记忆
如果是因为自己,为什么是叶图选择了灵感山
见他陷入了沉思,云修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问道:“你不知道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你们在山洞里还遇见了什么”
嵩月沉默了。
树林里只有风吹树叶的刷啦啦的声音,连鸟兽也停止了鸣叫。
两个人在沉默中对峙,终于嵩月叹了一口气:“是一具巨大的木偶。”
幽墟谷,大泽荒洲,木偶。
三个词放在一起,激起了云修尘封记忆里的涟漪,转瞬就变成了汹涌的海浪。
桃林宴上,虚弱的小龙身缠十色电锁,奄奄一息。
一身红衣的第三天神女对着飘渺云雾后至高的神袛说:“母神,十二她滥用神力造了这些哗众取宠的玩意。”
“这是对神域的亵渎,是对我们所有人的背叛。”她言辞激烈,甚至有一种立刻诛之而后快的意思。
“三姐,我的神力是神域赐予我的使命。”第十二天神女衣袖飘摆,将奄奄一息的小龙收入掌心。
“你在这大泽荒洲里淬炼地火,使用十色电锁,难道就不是是用了神力”她质问道,“你却凭什么来说我”
第三天神女听了哈哈大笑。
她看向在座的几个兄弟:“十二,你有一点好像没有搞清楚。我们的神力并不相同。”
“这大泽荒洲一片荒芜衰败,你的神力用在此处,只有消耗。”她拿起案前的那只桃花,将花瓣慢慢地、一瓣一瓣地从枝丫上扯下来。
“你创造的越多,就消耗的越多。你的神力,是在填这个吃不饱的野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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