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魔山

    泰温喜欢安静。

    只有身份地位尊贵的爵士才有资格陪他一起吃饭。

    泰温的对面坐着他的大弟凯冯兰尼斯特，侧边坐着他的大学士波特。

    偌大的餐厅，就只有三个人吃饭。

    凯冯兰尼斯特身体已经开始发福，他的头顶全秃，刮得精光，但耳朵上方和后脑有一圈浓密的头发，就好像戴了个金黄色的毛发编织成的箍子。他的下巴是方形，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很短，说话的时候下巴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胡须也是金黄色。

    凯冯爵士生于伊耿历245年，今年五十三岁，比泰温小三岁。他肩圆腰粗，皮肤保养得非常好。

    泰温四兄弟，如今就只剩下了泰温和凯冯两人，另外两个兄弟都因病去世了。

    凯冯是泰温最信任的副手，他的忠实可靠闻名七国，素有泰温的影子的名号。凯冯在哥哥十七岁的时候就认识到兄长的过人之处，他那时候起就完全服




0045章 筷子
    （3更，求书友们帮推，帮助攻，求收藏。）

    大学士摸摸自己的学士项链，十几片金属挂在脖子上轻轻摇晃，他微笑道:“凯冯爵士，你最近不在西境，所以不知道格雷果爵士发生的那些奇特而不可思议的变化……”

    “……魔山还有些什么……令人吃惊的变化……”

    “严格说起来，他的变化大约发生在一月前，起因是一次剧烈的头疼。”

    “我知道，他一直有头疼病，需要喝大量的罂粟奶。”

    泰温插话:“罂粟奶不能多喝，我知道的是北境的艾德史塔克生病受伤几乎从不喝罂粟奶。”

    “是的，罂粟奶能治疗疾病，帮助睡眠，减缓疼痛，但喝多了就会形成严重的依赖性。也会对身体造成戕害。”学士说道。

    “那么格雷果的那次头疼究竟怎么了”凯冯问道。

    “他陷入了晕迷，并且高烧不退。”学士道。

    “我以为他会死掉，已经为他安排了后事。”泰温挥手示意佣人把那一盆‘苦涩’的培根汤端下去。

    “但魔山现在好好的！”凯冯道。

    “是的，三天后他醒了过来，休息恢复了几天，人就感觉变了，沉默寡言，就连公爵大人和他说话，他也不太搭理，然后某天他突然提出要回克里冈堡去看看，休息休息，养养身体。公爵大人怕他出事，就派了波特小学士跟着他一起回去，随行的还有他的三个忠诚耿耿的下属军官。”

    “甜嘴拉夫，刽子手邓森，死士波利佛。”凯冯随口就来。

    “是的，就是这三个人陪着他一起回去，当然还有公爵大人派出的小学士波特。听波特学士说，魔山回到克里冈堡后就不再喝罂粟花奶，而把自己捆绑在了石床上强制戒除罂粟花奶的依赖性。两天后，他才从石床上起来。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仿佛就突然变得开窍了，人莫名其妙的变得智慧起来……”

    “智慧魔山怎么可能”凯冯不愿意学士用‘智慧’去美化魔山。

    泰温插嘴:“魔山自己说是因为七神，他还请了工匠修建了一座七神圣堂。他说他接受到了七神之光，令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从来不知道的学识。”

    “天父神是审判；圣母神是养育；战士神是战斗；少女神是纯洁；铁匠神是手工技艺；死神是陌客，而代表智慧的只有老妪神，他如果接受到了智慧和学识，那么也只能接受到老妪之光，而不是七神之光。”凯冯表示不相信魔山的话。

    “我相信他接受到了七神之光。”泰温说道。

    凯冯的嘴张开本要说话的，却被泰温的这句话给冻住了，他张口结舌，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好吧，我相信魔山说的他接受到了七神之光。”

    “你还别不相信，魔山还有非常奇妙的军事上的发明。”大学士波特笑着掀了掀长眉。

    “军事”

    “先不说那军哨了，上面条吧。”泰温说道。

    “是，大人。”等候在一边的三位佣人立即端上来早就准备好的面条。

    面条粗短，滑溜，好像泥鳅，和穿越成格雷果大学理工男的地球文明里的白色挂面差距很大，确切的说，更像刀削面。只是这面并不是刀削的，而是手工做出来的，所以大小不一并外形极不规则。

    凯冯注意到佣人在学士和泰温公爵面前各放上了一个大约匕首长的雕花的扁平小木盒，而他自己的面条碗里，老规矩，一把刀叉。

    “你们的碗里没有刀叉呢”凯冯脸上充满了疑惑。

    按照规矩，这个时候不会上面条。而且，烤肉烧肉面包生菜蜂蜜水果葡萄酒点心甜点等等通通一律没有上，完全违背了上菜的顺序和规矩。

    “我们用盒子里的东西。”学士笑道。

    泰温和学士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两根小圆棍似的东西，这两根奇怪的东西一样大小长短，并且外面还包着亮银色的丝绸，中间用一根红色的丝带系着别致的蝴蝶样式。

    凯冯看得眼睛有点直。

    “是什么”他自己都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异样。

    这东西太奇怪了，从未见过。

    看这精美的丝绸包装，估计是狭海对岸自由贸易城邦过来的新物事。

    &



0046章 美人礼物
    凯岩城北，官道十里。

    朱莉克里冈帮风尘仆仆的简妮维斯特林洗漱完毕，和拉夫德克里冈一起坐上了简妮马车车夫的位置，格雷果克里冈则骑马跟随在马车旁，克里冈的骑兵们跟在马车后面，格雷果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前行。

    夕阳西下，从落日之海的海平面上照射过来，把官道上的人影拉得很长。

    加文伯爵和他的八名侍卫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被魔山强行‘劫走’。

    加文忍气吞声，只得跟在魔山的骑兵后面，并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不能跟一个疯子讲道理！

    魔山就是那个疯子。

    加文伯爵心知肚明，就算他出手，再加上八个侍卫，也不是魔山一个人的对手。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自己去保护马车，在简妮还处于安全的前提下，而是不要去惹怒魔山。

    等见了泰温公爵，加文伯爵自会讨回公道，让魔山向自己道歉。

    为了女儿的安全和荣誉，加文伯爵决定忍让。

    一旦简妮成为泰温公爵的女儿，子凭父贵，魔山也不过是不得不服侍简妮的一条狗；而维斯特林家族也是父凭子贵，令其他西境贵族再也不敢小觑。

    加文伯爵渐渐理顺心中的不顺，让自己不再觉得那么难堪和难受。

    城北官道上，马蹄声得得。

    来去的行人远远看见魔山，纷纷闪避于路下。

    在西境，别惹魔山！

    “简妮小姐，我是格雷果克里冈。”格雷果隔着帘幕说道。

    简妮在马车里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不回答魔山的话，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暴怒，要是他忍不住掀开帘幕，看见了自己的美貌，会不会做出有辱自己荣誉的举动，哪怕是一些……调笑的……污言秽语……

    马车后面，克里冈的家族骑兵的污言秽语就不时的强行钻进简妮的耳朵，令简妮听了羞愧，脸红、害臊，有些话，实在是……难以入耳。

    “……魔山……大人……”简妮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魔山并不是格雷果克里冈的名字，也不是名号，而是人们出于对格雷果的恐惧而私下叫的怀有恶意的恶名。比如你可以私下说一个人是狗，是猪，是畜生，你也可以在一帮人中进行讨论对方的猪狗属性和恶名，但是你不能当着他的面这样说，这是羞辱。

    简妮太紧张了，心慌意乱，对于注重礼仪和教养的她来说，是不能容许犯下如此无礼的可鄙行为的。

    但是她一开口，就已经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其实很多人，包括朱莉小姐，包括已经死了的艾伦沙略特骑士，也包括格雷果身边的忠诚部下，都曾当面称呼格雷果的恶名‘魔山大人’，格雷果并不计较，他本人对此根本无所谓。现在的格雷果，任何人当面叫他魔山，他不觉得这是某种羞辱。这可能也是深得恶人的本色之一了。

    简妮一察觉自己说出了魔山大人，而不是格雷果爵士，她立即就吓了个半死。

    简妮毕竟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从小学文，学针织，学礼仪，学音乐绘画，学医，学诗词，学七国历史……但并无一天习武的胆气锻炼，在格雷果这样的恶名昭彰的恶棍面前，她已经胆量全无。

    “呃，小姐，我在听呢！”格雷果罕见的再次说话回应了，对被当面称呼为魔山并没有生气。他语气平静，声音温和。

    简妮深呼吸，努力平静惶恐的心情。

    “……格雷果……爵士……您好，谢谢您和您的士兵们前来迎接，维斯特林家族非常感激，我本人也非常感激爵士的……照顾。”简妮听到自己的心呯呯乱跳，她好不容易说完这番话，额头鼻尖都沁出了小汗珠，两只雪白的小手发热。

    “简妮小姐，是泰温公爵命令我前来迎接您的。”

    “哦！谢谢泰温公爵的高义，简妮和维斯特林家族深感惭愧。”

    “简妮小姐，我深感荣幸，我要谢谢小姐。”

    “……格雷果爵士……是我和维斯特林家族要先谢谢爵士才对……谢谢爵士前来迎接和护送，简妮诚惶诚恐，愧不敢当。”

    “简妮小姐，铜盘、泉水、毛巾、是



0047章 驾驭
    凯岩城。兰尼斯特主堡。餐厅。

    桌子上的肉食蔬菜和培根汤已经撤下去，仅留下了各式水果。

    “养小鸟需要什么”泰温大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凯冯。

    “水和小米。”凯冯知道哥哥召唤他回来，定然有事情要他去做。

    在凯冯面前，放了一个精美的小木盒，里面是用上等丝绸包好的一双筷子，中间用红色丝线捆扎。

    这是一双凯冯还没有学会使用但非常珍贵的筷子，因为珍贵，所以高贵。

    “养狼呢”

    “给它肉。”

    类似这样的对话，并不是第一次。

    但是泰温会重复，凯冯也会认真回答。泰温希望自己最忠诚最器重的大弟记住这些简单的道理。

    驾驭复杂的人和事物，最有效的，就是最简单的方法和最简单的道理。

    “养恶狗呢”

    “给他骨头。”

    “对，所以对于你有大用的人，只要给他想要的，他就会为你所用，忠心耿耿。”

    “是，大人。”

    “猎狗桑铎克里冈最需要什么”

    “荣誉，大人。”

    “所以我给了他在王宫里给瑟曦当贴身侍卫的机会。王后骑士，除了御林铁卫，已经没有比这更荣耀的虚名了。”

    “是的，大人。”

    “对于格雷果克里冈的变化，你有什么看法”

    “担心，大人。”

    “担心什么”

    “恶狗不能具有人的智慧。”

    泰温神情铁板一块，即使只有他和他的大弟在一起议事，他也从无笑容。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人性的温情。他就是铁石心肠。

    “恶狗具有智慧学识，能超过旧镇的学城里的大学士们么”

    “绝无可能！”

    “七神的圣光会不会永远的眷顾一个人。”

    “不会，大人。但恶狗具有了智慧，总是令人觉得不安。”

    “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

    “恶狗变得更聪明一点并不可怕，只要他跟以前一样听话。”

    “就怕狗变成了狼。”

    “现在是和平时期，狗永远无法变成狼。就算他不小心长成了狼，也是撕咬别人的狼，兰尼斯特是永远的狮子。”

    “是，大人。”

    “给这条恶狗想要的，他就永远会是你的狗。”

    “记住了，大人。”

    “恶狗变成狼的确危险，但真正危险的是失去忠诚。不管你的部下是老鼠、猫、狗还是狼，或者其他的任何东西，忠诚永远是第一位的。一旦你怀疑他的忠诚，就没必要花时间去了解是否是自己搞错了，宰了他就是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是，大人。”

    其实格雷果现在的实力小得可怜，根本不值得泰温和凯冯郑重其事的讨论对待，但这就是泰温和凯冯‘私下’的风格，也是泰温从十九岁掌管西境以来养成的规则一般的习惯。

    任何西境有‘异常’的人、事、物，不论大小，两兄弟都会关起门来‘展望’一遍未来的可能性，并明确一下恶化后的应付之道。

    简妮维斯特林和格雷果克里冈一起走进接待大厅的时候，所有恭迎的仆人、家族士兵、军团百夫长、骑士、爵士等等都是眼睛一亮。

    即使在格雷果这样巨型的体型旁边，简妮的美貌和光彩也还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而加文伯爵的存在感被简妮和格雷果完全给遮掩了，没有人注意到衣着高贵的他，尽管他是和简妮、格雷果一起走进大厅的。他就站在简妮的身边，简妮的手还挽着加文伯爵的胳膊。

    泰温端坐于铺着狮子皮毛的椅子上，他坐得笔直，脸色如铁板，不怒自威。金黄色的络腮胡子，明亮的光头，一身编织了金线的高贵的礼服，靴子上的纹饰同样是金线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