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魔山

    今晚是狂欢夜，不会有人来到这里。魔山的酒喝得很多，而詹姆，就只喝了那一小盆。他说的已经吐了两次，不是真的。他本有所准备。

    “詹姆。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杀死伊里斯坦格利安国王，背上弑君者的恶名吗”

    “我会”

    “我也一样。”魔山身体摇晃了一下，喷出了满嘴的酒气。

    詹姆的声音冷得如北境的冰“魔山，我的父亲已经失去了荣耀，穿上了黑衣，并遵守了承诺前往绝境长城。”

    魔山嘿的一声笑“詹姆，那你为什么要杀伊里斯坦格利安”

    詹姆淡淡说道“魔山，当时我听见了伊里斯坦格利安命令他的火术士首相去点燃君临城地下的野火，他要把整个君临城全部炸掉。我阻止了火术士首相，你在临冬城下面埋藏了这么多的野火，我相信一大部分就来自当年君临城下埋藏的野火物质。火术士公会里有野火物质埋藏的密图。黑水河大战中，你和提利昂使用的野火物质并不多。”

    “你说得没错，詹姆，临冬城的大部分野火就是当年埋藏在君临城地底各处的野火。”

    “魔山，我杀了火术士首相后，我去见伊里斯坦格利安国王，他命令我去砍下我父亲的脑袋，并要我把我父亲的脑袋提着去见他复命。在伊里斯的疯狂咒骂声中，我的金剑刺穿了伊里斯的身体。我杀了疯王和他的火术士首相，救了整个君临城数十万人的性命，然后这些人都全部唾弃我，他们为我取了个弑君者的雅号。”

    “可你在伊里斯面前下跪过，当拂晓神剑为你披上白袍的时候，你以七神的名义和家族的荣耀发誓你发誓不管发生任何事，也不管出现任何情况，你都不能背叛自己的国王。”

    “我从不信神，魔山。”

    “你不相信有神”

    “我相信有神，但我从不信任任何一个神。在我眼里，所有的神都是屎。”

    魔山嘿嘿一笑

    在一个有神的世界里，魔山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那些神不过都是屎

    他发觉自己喜欢詹姆的实话实说

    詹姆对神毫无敬畏

    “魔山，我小的时候，在我父亲祭祀七神的大典上的一个夜晚，我在七神的圣油里尿了一泡，七神圣像站在高台上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他们一动不动。后来，我父亲让我欺骗提利昂，告诉他他的合法妻子其实是一个计女，她嫁给提利昂，是因为兰尼斯特家族很有钱。父亲随后让一个营的士兵排队枪尖提利昂的妻子，我和提利昂就站在旁边看着，我和他一动不动，就好像那祭台上的神像。这两件事情后，我又经历了很多事，并背上了弑君者的美名。这些事情叠加在一起，让我明白了神究竟是什么。神就是屎。我一点都不喜欢屎，更不可能去信仰一坨两坨甚至七坨屎。你喜欢屎吗魔山”

    魔山耸耸肩膀“詹姆，神在任何时候，都根本不会理会普通人的感受，也不会关心普通人的生死。他们通过神仆在大地上行使他们的意志。”

    “魔山，我对屎和喜欢屎味的苍蝇都没有任何好感，说吧，我的父亲已经披上了黑衣，他也正在前往长城的路上，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的父亲泰温兰尼斯特公爵。”魔山的酒气扑鼻，很难闻，但詹姆一动不动，就好像没有任何感觉。

    “詹姆，你也做过守夜人，泰温公爵到了长城后，会有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三个月后不合格的新兵，守夜人军团会让他们离开。泰温公爵和他的百名侍卫一定都不会符合新兵训练的要求，他们会按规定离开。就算守夜人军团接纳了他们，他们也会离开。

    “泰温公爵离开长城后，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最先杀掉我，然后杀光我的家人和将士。你的父亲他是七国大名鼎鼎的泰温公爵，而兰尼斯特有债必偿，卡斯特梅的雨季传唱七国，他绝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如果有人一定要杀了我，我就一定会先杀了他。那就是战争，詹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杀了你的父亲，绝不会放过。这就跟你不会放过伊里斯坦格利安国王一样，你我都别无选择。就算再来一次，你我还是会那么做。”

    咻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箭矢的铁箭头划破空气的啸音，魔山和詹姆都是一凛，詹姆以为是魔山的人，魔山却认为是詹姆的人，詹姆竖剑防御，而魔山喝酒太多，反应迟钝，噗的一声，一箭射来，正中魔山左脸颊。

    魔山怒吼一声，就如凭空响起了一个炸雷，方圆数里的人都能听见“詹姆，你敢暗算我”

    “不是我”詹姆喝道，他转身直扑弓弦声响处。那里一片黑暗，是粮草和铠甲军需物资堆积的地方。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一个声音在黑暗中远远的响起，那人一箭得手，立即远遁。他的声音尖利而高亢，魔山确定从未听过这声音。

    半夜，魔山军帐内。

    蜡烛灯光下，亚莲恩马泰尔身穿软甲腰挂长剑短刀全副武装守候在魔山榻前，她看着呼吸平稳的魔山目不转睛，醉意全无，目光闪闪，就好像刚刚才认识到魔山。

    在听到魔山遇袭的消息的时候，亚莲恩本已经喝醉，但突然之间，她酒意全消，冷汗遍体，心中害怕，直到看到魔山，听到道尔蒂夫人说能解毒，她才一下子放下心来然后她才惊诧的发现，她的害怕并不是害怕，她是在为魔山的安危担心

    只是，这种恶心的事怎么可能发生怎么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魔山军帐外，夜色沉沉，滴水成冰，寒冷如刀。守卫帐篷的克里冈士兵呵气成霜。

    “兰登加尔爵士，这是艾德史塔克公爵。请让开，我们是来看望魔山大人的。”北境王室卫队队长哈里斯莫兰沉声说道。

    哈里斯莫兰，在罗柏进入主堡前，被罗柏命令带着一个百人队去地底保护太后和王后。国王战死，王室卫队的队长却有幸保住了性命。

    “对不起，哈里斯爵士，现在情况特殊，外人一律不能进入帐篷。”兰登加尔淡淡说道，“兄弟们，谁敢强行进入，宰了他。”

    锵锵锵

    一片声的长剑出鞘，竖立，寒光闪烁。

    艾德史塔克说道“兰登爵士，我来看看魔山大人的伤势情况，我并无丝毫恶意，魔山大人对北境有大恩。他被人暗箭射伤，我很担心。”

    “对不起，艾德大人，我不能让你进入。”

    “好，我就在帐篷外面等。”

    “那就请距离这里远一点。”兰登加尔的语气冷如寒冰，对艾德史塔克明显满满的敌意。

    “年轻人，就算是魔山本人，也不敢对艾德大人如此无礼。我要你让开。”队长哈里斯莫兰厉声说道。

    唰

    兰登加尔的长剑出鞘，一剑猛刺哈里斯的咽喉。

    一股大力把哈里斯撞开，艾德史塔克挡在了哈里斯面前“兰登爵士，你的父亲受伤，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现在离开。”

    帘幕撩开，道尔蒂昆蒂娜夫人出来了，压低了声音“兰登加尔，退下；你们，统统收起剑。魔山大人刚刚睡过去，谁再喧哗，军法处置。”

    兰登加尔默然退下，众士兵一一长剑入鞘，闭紧了嘴。

    “道尔蒂夫人，魔山还好吗”艾德史塔克轻声问道。

    “魔山大人刚刚睡过去，箭上有很厉害的剧毒。箭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射杀我们大人。”

    守卫在帐篷外面的克里冈士兵们，个个看艾德一行人的眼神就好像锥子。

    “解毒了吗”

    道尔蒂昆蒂娜夫人微微点头，用毒的人显然不知道血巫的厉害“魔山现在需要休息，艾德大人，你回吧。”

    “是，夫人。魔山醒来，请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我。”

    “我会的大人”道尔蒂昆蒂娜夫人突然欲言又止。

    “夫人，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告诉我，我会倾尽全力去解决。”艾德恳切说道。

    道尔蒂夫人靠近艾德，耳语，““是有一件事魔山的龙”

    艾德心中一震，又有人对魔山的龙下手用毒

    “大人，借一步说话。”道尔蒂夫人耳语道。

    两人来到了僻静处，艾德的护卫四面守护，距离远远的。

    “龙怎么了”这句话艾德没有问出来，他看着道尔蒂，眼神说出了这句问话。

    “龙中了夜王的寒冰枪，他的寿命不长了我们无法救回他而龙是魔山大人的。”

    “怎么会这样”艾德的声音都变了。

    “我和修士们都已经尽力”道尔蒂昆蒂娜涩声说道。

    艾德瞪着道尔蒂夫人“你你和修士们都还没有敢告诉魔山他的龙”

    “是的大人我们获胜了，魔山杀了夜王，他需要胜利的狂欢和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不是失去龙的苦痛今晚他又受了伤，毒虽然已经解除，但脸上的箭伤很重，这种情况下，他要是知道了他的龙活不了多久”

    艾德史塔克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明明龙已经醒来，看起来状况还不错，也进食了十几头羊，还勉强飞行了几圈，但谁能想到龙其实已经不行了。

    “龙还能活多久”

    “一个月，或者十天。”

    艾德史塔克的呼吸一窒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就好像被人狠狠的在脸上打了一拳，过了好一会，艾德低沉的声音说道“夫人，魔山醒来后，他需要好好的恢复身体，龙的事，由我来替你告诉他吧。我会找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多谢大人”

    “今晚魔山遇袭的事”

    “跟詹姆无关，另有其人。”

    “谁”

    “梅丽珊卓夫人带着将军们正在追查，相信明天天亮后就会知道真凶。”

    “一有消息，请夫人及时通知我，魔山救过我的命，他也救了北境人的命，北境是克里冈人最值得信任的盟友。史塔克家族全力支持克里冈人。”

    “是，魔山大人对我说过，他信任您，艾德大人。不过龙的事”

    “我只会向魔山大人一人说起，在魔山大人不知道前，我会保密，请夫人放心。”

    艾德史塔克带着侍卫们大步离开魔山军团所处的这片帐篷区。一路上，克里冈军团已经恢复了武装岗哨。哨兵们看向艾德一行人的目光就好像钉子。

    狂欢夜的气氛因为魔山中箭而变得紧张起来，好多个喝酒行令的帐篷里面，听到消息的西境将士们掀了桌子。魔山的死士们已经在聚集，情绪激动。幸好更多的人都喝醉了酒，魔山旗下大多数的悍将如安盖、波利佛、大头奇斯威克、甜嘴拉夫、刽子手邓森、明月山脉和蟹爪半岛的所有首领全部都烂醉如泥，呼呼大睡，根本无法起身，要不然，今夜很可能就会爆发血腥的大冲突。现在最关键的，是要魔山无事并平安醒来。

    以艾德公爵的地位之尊，信誉之高，也被魔山养子兰登加尔挡驾，不允许他进入魔山帐篷。他本希望能看魔山一眼的。

    究竟是谁，躲在黑暗中射了魔山一箭，箭头上还特别淬过剧毒。

    在魔山中箭之前，詹姆又和魔山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无人的偏僻地去说话

    虽然现在是半夜，但艾德知道，要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魔山旗下的匪兵悍将们都将一一从烂醉中醒来，那就是一个可怕的野火库，只需要一点星火，就会爆燃

    希望梅丽珊卓夫人能在天亮前查出真凶，但千万千万，那人不能是北境人。




0744章 匪兵悍将炸了
    北境军的帐篷搭建在神木林内外。

    史塔克家族的大帐篷搭建在神木林的三颗万年鱼梁木下。

    这里有三眼温泉，泉水冒着腾腾的热气。

    史塔克家族的主堡墙壁内部中空，里面有流动的温泉水用来保暖。

    在凛冬里，史塔克家族的人能生活在地面，就是靠了地下的温泉。

    整个北境，就只有临冬城的地下有温泉。传说这是因为八千年前的异鬼入侵和人族大战，那时候魔法鼎盛，巨龙众多。战死的龙全部都埋藏在了临冬城的地底，龙骨令让地下水变成了温泉。

    但这个传闻并没有得到学城学士们的证实。

    艾德史塔克回到了鱼梁木树下的大帐篷内。

    夜已深，而他无心睡眠。

    神木林的南边，就是玻璃花园，大战之前，里面在任何时候都种满了蔬菜和花草。

    如今，玻璃花园已经不在，成了一片废墟。

    在玻璃花园的西面，是史塔克家族的墓窖数千年来史塔克家族的族人去世后都埋藏在墓窖里面。

    墓窖完好无损。

    野火爆炸对史塔克家族的墓窖没有带来任何影响。

    为了确保墓窖的安全，在墓窖的四周没有埋藏野火。

    艾德史塔克走出帐篷，向温泉边的一个小帐篷走去。

    他独自一人。

    艾德史塔克让侍卫们止步，不用再跟着他。

    这一片数百顶帐篷里面，全部都是北境人。

    艾德来到三眼温泉中间一个孤零零的小帐篷前，他掀开帘幕走了进去。

    布兰史塔克坐在轮椅上，双腿上搭着一块黑色的貂皮。他大眼睛看着艾德史塔克，目光明亮如冬夜蓝天上的星星。

    “布兰”

    “父亲”

    “还没有睡”

    “我睡得很少，父亲。”

    艾德史塔克注意到布兰的肩膀上没有停着那只三眼乌鸦。

    “魔山被袭击了。”艾德看着布兰说道。

    “我看见了。”

    “你通过三眼乌鸦看见了魔山被袭击”

    “是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