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壮子则心事重重地一会儿换个地方,想寻个人解闷,但此时已无人再愿意去理会他。
壮子恹恹歪歪地拱了拱段飞:“哎,我说,咱们就是找赤枢讨要个开图石,犯得着也跟着蹚这趟浑水吗,万一真打起来……要不,你去跟卓展说说,让他别这么鸡血了,咱们趁着事态还不严重,赶紧下山得了。”
段飞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怒气地看着壮子:“哎我说壮子你有没有点儿良心啊,人家杻阳府好吃好喝供养你这么些日子,还教你功夫,你就这么撒手跑了再说,之前我们困在圆虺兽里的时候,赤妘还救过你,你跟赤妘到底是不是朋友”
壮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些不妥,马上软笑道:“嘿嘿,我这不是怕丢了性命嘛……天大地大,性命最大,没了命还怎么回现世啊……”
“找不到开图石,谁也别想回现世,而开图石就在赤枢那儿。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拿不到开图石,卓展是不会回去的,我和段越也是。要回你自己回,让雪言姐开司空送你回去。”段飞没有看壮子,目视前方,冷冰冰说道。
壮子一听这话急了,连忙瞪眼辩解:“不不不,我不想回去。你们都在,我能走吗我这个人虽然惜命,但也绝不会抛下朋友保命的,为了朋友,我乐正云扬可是能豁出命的!”
壮子最后这番话说的声音有点儿大,以至于远处的赤妘都隐约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赤妘顿时心神不宁起来,她明白,自家内部引发的乱变跟这帮华国人无关,本应该放他们下山去
第三十一章 筹谋
封魄遣散了各营统领,屏退了左右护卫和随从,仅留赤妘和卓展一行人在这正厅之内。
荀伯从外面关上了厅门,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肃杀而鬼魅。
半晌的沉默后,封魄从四方椅上蓦然起身,缓缓走到卓展面前,步履沉重却果决,眼神炙热而笃定:“卓展,我知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但出于贪心亦或私心,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我当然愿意!封大哥,就算你不说,我也定会鼎力相助。”卓展认真凝望着封魄明亮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
与封魄相处的这段日子,卓展在各个方便都受到封魄诸多照顾,甚至府中的一些规矩和礼节都不必遵守,更能随心所欲僭越旧制畅通无阻地查案。
在练功习武上,封魄对他和段飞的教导,已远远超出“指点”的范畴。在卓展心里,早已把封魄当成了师父、兄长般的存在。因此在称呼上,“封大哥”也自然而然地代替了“封将军”。
蒙受杻阳府恩泽,助其解围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然而此时封魄自损身价的诚意恳求,还是如雷击般打动了卓展。他暗暗发誓,务要倾尽所有救回赤枢,帮杻阳府摆脱这盘危局。
“封大哥,我也愿意。”段飞一个箭步冲到封魄面前,坚定地说道。
“那我也愿意啊……”壮子虽有小小的不情愿,但也连忙抢着说道,生怕落下自己。
“我们也是。”段越和江雪言也在点头。
“你们……”赤妘用那双娇小的手捂住了口鼻,眼眶一下红了。
她自幼不缺玩伴,但却从来没有过什么真正的朋友。此时奔涌而来的情谊让她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心底有那么一个地方似乎特别潮湿温暖。
“好!”封魄也很是动容,目光明烁地一一望向众人,虽未言谢,但浓厚的谢意却满溢而出。
“封大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来做推演和部署。”
卓展打破了这须臾的温情。因为他知道,多耽搁一分钟,赤枢就多一分危险,杻阳府这边的胜算也会式微。
众人围坐在桌案边,封魄拿出一枚银制管筒,拧开嵌宝银帽,从中抽出一张兽皮,铺展在桌面上。
这是一张杻阳山及周围村城的地图,虽不十分详尽,但地形地貌山路水路都是精密准确的。
“卓展,你可有什么想法”封魄知道卓展总会有异于常人的观点和想法,对他的见解很是期待。
卓展专注地看着地图,半晌才抬起头,略有思虑地问向封魄:“封大哥,如果信息能传递出去,周边的封地可否会借兵相助”
封魄思忖片刻,略显为难地说道:“杻阳山北边与中山接壤,南边临海。西边封地的封主因地界之争,与赤枢封主交恶多年。而东边基山的封主向来圆融世故,从不多管闲事,最爱观战获利,让他出兵,哼,想都别想,不坐收渔利就不错了。”
封魄顿了顿,手指向右滑动着:“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基山东边的箕尾山,箕尾山和汸水一带是赤枢封主四弟赤松的封地。但箕尾山距离杻阳山有一段距离,若是等大部队赶来,恐怕来不及。”
“那箕尾山是否也有像我杻阳山这样的飞探营”卓展并未有一丝忧虑,依旧平静地问道。
“这个都有的,南山九大封地都有自己的飞探营,只是人员构成和建制略有不同而已。”封魄利落答道。
“那就好办了,”卓展一直绷着的脸隐隐露出了一丝笑容,“封大哥,若是想送信到箕尾山,可否办的到”
“府上兽房现有一只瞿如,是鹿项国用来回报兽盟坛主下落的,还没飞回,但……”封魄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但……怎样”卓展焦急追问着。
“但这瞿如只认得回鹿项国的路,要想让它飞到箕尾山,得用瞿语重新定位。这……这府上一直以来都只是迎送瞿如,最多管一两天的餐水,没有人会用瞿语啊……”封魄额目光有些闪烁游移。
“呵呵,这个不用担心,府上有人懂瞿语,还不是一般的懂呢。”卓展淡然一笑,很是神秘。
“谁啊快说啊,憋死了……”在一旁的壮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难道你们都忘了刚才飞探背上山的那个老翁吗,信驿的掌事,常年跟瞿如打交道的行家啊。”卓展怡然说道。
众人都恍然大悟地连连惊呼,不知是一时头脑短路,还是紧张过头不会思考了,居然将这近在眼前的人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封大哥,还烦请叫来一位书记兵,这信的内容要这样写……”
封魄很快找来了老翁和书记兵,信的内容也按卓展说的内容撰写完毕,是用新做的小竹简写的,更快捷更方便。
写好的密简卷起系好,便放入瞿如颈下的竹筒中,随瞿如一同飞往箕尾山,传递这生死攸关的借兵信了。
段家兄妹、江雪言、壮子、赤妘等人在卓展筹备密简时,便依封魄指示前往各营通知各大统领整肃军队、穿甲执戈,做好应战准备。
此时将军府正厅只剩下卓展和封魄两个人。
“下一步,我们就要出兵夺回青城了,只是青城四方城门已闭,攻打青城并非易事,起码要花上几天时间。”封魄手指敲击着地图上的青城,凝重说道。
青城是杻阳山山脚下的护卫城,拿下青城就相当于扼住了杻阳府的咽喉。从常规攻守战略来讲,夺取了青城就相当于赢得了战机。封魄得知武翰占领青城后很是焦急,一心思虑着要夺回来。
“万万不可。”卓展皱了皱眉,摇头说道。
“为何”封魄很是不解,疑惑地看着卓展。
“武翰下山后,一边占了青城,一边又去擒拿赤枢封主,说明他并未将全部战力留在青城。封大哥,就像你说的,攻下青城需要几天时间,我们即便攻下了青城,我方兵士也已是疲累不堪,登时,武翰擒王的那支队伍班师回攻,我们就会很被动。”卓展冷静分析道。
“那该如何是好”封魄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等。”卓展抬头认真凝视着封魄的眼睛,“我们现在失了封主,丢了青城,已是进退维谷,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难道什么都不做,只是干等,等武翰攻山占领杻阳府”心急如焚的封魄有些激动,质问的声音有点儿大。
“对,等武翰来找我们。”卓展肯定道,“武翰杀了封主没有一丝好处,因此他肯定会留着封主作为攻山的筹码。只要我们按兵不动,他定会找我们做交易,到时候两军弭兵会谈,便是救回封主的最好时机。”
封魄低头沉思了片刻,微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大手一挥,激昂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去调兵,让各营即刻下山,候于山脚待命,待武翰传信过来,便可随时调遣。”
“还是不妥,”卓展忧虑地摇了摇头:“待武翰传信过来,我们务必要拿到会谈地点的定夺权,否则概不接洽。”
“哦,你有想法”
卓展点了点头:“武翰自诩熟悉杻阳山,且攻山心切,区区一个会谈地点,不会思虑太多,为求速战速决,定会同意。
这个会谈地点我们得好好选选,不能是山脚,若武翰提前发动攻击,我们下山的兵将就会堆在山路上无法动弹,到时候只能等着被武翰割人头了。”
卓展盯着地图,聚精会神考量着,突然眼前一亮,手指着半山腰处:“这里最合适不过。”
封魄顺着卓展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正是位于半山腰的一块浅凹盆地,当地人称之为“睡龙地”。
这是杻阳山广袤山区里隐藏着的为数不多的几块盆地中最大的一块,地势广阔平坦,且有溪水相环,很适合屯兵驻营。
以这睡龙地为节点,下面的山路坡缓路宽,地势和缓,而上面的山巅则是层峦
第三十二章 左将军与右将军
下午的杻阳山闷热难耐,天空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片云。
明晃晃的太阳毫无阻拦地炙烤着大地,土壤和岩块都变得焦灼起来,似乎挨一下就会瞬间被烤熟。
然而睡龙地上却是一片生机。连绵不断的各营幡旗、矛戈、甲胄整齐地排成了一个壮阔的倒v字阵,丝毫没有被这凶猛的热浪削夺了斗志。
封魄高立于这倒v字的中心尖角处,手持一柄伏龙剑,一身精铁打制的上将军全副甲胄,纤薄贴身又十分坚硬,甲片随着动作的伸展而相互摩擦着,发出清亮悦耳的振音,一袭等身长的丝质大红披风随风舞动,丝光粼粼,雄姿飒爽。
倒v字阵前凸起的盆地边沿,是一排天然风化的页岩岩块阵,横向连绵沿展开来,恰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堑壕,而堑壕对面就是武翰方面的兽人军团。
武翰的队伍上到这睡龙地上的仅有万把人,大部分的队伍都在山路上堆排着。
武翰站在盾伞后面,穿着与封魄一样的上将军装束,只是披风不是红色,而是略低一等的绛紫色。
武翰刚一上来便看明白了封魄的布阵,瞬间想通了封魄挑选此地作为弭兵会谈地点的用意,虽有愠怒,却无可奈何,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怒目瞪着封魄。
只见武翰肃然拱手,高声报号:“南山兽盟盟主武翰,特来会盟。”
封魄冷冷一笑,目光满是轻蔑:“昨天还是跟我称兄道弟的杻阳府右将军,今天就摇身一变成了兽盟盟主了。不知你这人皮面具带了多久,真真是唬的我们好惨,竟没料想你这人面兽心的小人竟做出这般噬主反叛的逆天暴行!”
武翰显然被封魄的言辞激怒了,面色绛红,神态狰狞,怒吼一声:“封魄小儿,大言不惭!共事多年,我忍你很久了。论资历论战功,我都在你之上,若不是这个兽人身份的禁锢,又怎会处处被你压一头,让你做了这上将位的左将军
今日弭兵,并非我怯战,而是不想让我苦心效卫多年的杻阳山涂炭。你若识相,便快快让路,把这杻阳府交于我手,换回这赤家长子一条贱命。”
封魄见武翰这般糟践赤枢的威名,也已盛怒难耐。他轻轻抿了抿嘴唇,面露凶光,压低嗓音咬牙说道:“那也得让我见见封主真身,若是封主伤到一丝一毫,我定饶不了你!”
武翰看着封魄有苦不能言的样子很是畅快,不觉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封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痛快!好,就了却你这条忠狗的临终遗愿。来人,请封主。”
只见挤在一起的兽人兵阵一分为二,让出一条狭路来,四个壮硕的兽人兵士从山路抬上一辆木车,重重落在了地上。
木车上是两根粗木钉成的十字,十字上牢牢绑缚着一个人,这人也呈一十字,站得笔直坚挺。
兽人躬身推着木车,木车辚辚向前驶近堑壕,十字顶端那张脸也逐渐清晰起来,正是赤枢。
他那身锦缎衣衫已破损不堪,发髻也恹恹地歪在一边,一缕乱发颓丧地落在额前。但那张方正的脸却依旧威严不减,浓宽的横眉和寒星阔眼间流露出逼人的虎狼之威,不屈不折的气势让在场的兵士不禁微微胆寒。
“大哥!”赤妘忍不出哭喊了出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雨打般滴落下来。她抬起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脸,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这幅锥心的画面。
对于赤妘来说,父王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神圣不可触怒,赤妘跟他也很少能有寻常人家那样的的父女互动。
而赤枢作为长兄,又是赤妘八个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跟赤妘同为赤后所生的手足,因此俩人自小便比别人亲近些。
赤枢年长赤妘两轮,处处对赤妘百般照顾,既严厉又疼爱。
对赤妘来说,赤枢相当于父亲一般的存在,亦是她心中下任赤帝的不二人选,赤枢在她心中的分量可谓重若万钧。
此刻,这座高山轰然倒塌,又被别人狠狠踩在脚下,赤妘的心仿若千刀穿刺一般,痛苦到不能自持。
“封主!”封魄也已悲恸难忍,眼里噙着屈辱与不甘的眼泪。
“封魄!”赤枢声如洪钟地高声喊道,中气十足。
“你要誓死守住杻阳山,万万不可因我性命而有所顾虑。你若以杻阳山换我一人性命,我便当即咬舌自裁,绝不做这颠覆庙堂的千古罪人!
我死后,你可自立为王,将擒害我这瓦釜雷鸣的小人彻底铲灭,连根拔除,切不可任其再为祸世间,毁了我杻阳府的郎世清名!”
赤枢的话铿锵有力,震撼人心,封魄阵营的众将士都很受鼓舞,士气顿时高涨。
武翰见状恨得牙根痒痒,大手抵住了木车,不让兽人兵士再继续前推,狠狠说道:“哼,铲灭我,就凭你封魄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我倒要看看,是你封魄先称王,还是我武翰先问鼎!”
这时,穿着士兵甲胄的壮子一路小跑,绕到封魄身后,低声耳语道:“封大哥,卓展和段飞都装扮好了,已从侧山绕过去武翰那边了。卓展走之前让我跟你说,尽量拖住武翰,越久越好,为他俩争取时间。”
封魄凝神听完后垂眼会意,转身哂笑着高喝:“区区逆贼,竟如此大放厥词。”
说完便接过琥珀递来的弓箭,弯弓拉弦,凝眸松手。
我射出去的羽箭如流星般落下,没有射中任何人,却正正插进了捆缚赤枢的木车车轼上。
武翰惊的回头看了看车轼上的羽箭,大喝道:“封魄小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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