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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第二百五十六章 搁浅的两年
    掬一把光阴,温凉如水。

    一个不留神,时间便从指缝间漏出,匆匆流逝。

    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两年。

    还有两个月,卓展就要结束他那浑浑噩噩的高中生活了。

    这两年,卓展真不知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像被抽了魂一样,整天魂不守舍的。虽然课堂上还是一味的睡觉,但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就是那边的人,那边的事,以及那还没弄清真面目的文魉和本杰明。自己心里像被掏空一个大洞,怎么都填不上了。

    卓展觉得自己似乎要魔障了,吃饭、走路、睡觉、上厕所,无论干什么事都会想到曾经发生过得那些事,仿佛现在的生活才是一场长长的梦,自己被魇住了,怎么都出不去。

    他曾找文叔深澈谈了一次,他没有激动,没有冲动,而是冷静地一一分析着利弊,小心翼翼地、变着法儿的提出关于重启司空、再走山海时代的提议。

    不过将这个想法刚说出口,便被文叔立马否决了,很干脆,很彻底,很不留余地。

    那张慈祥温馨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愠怒和悔憎。

    文叔,还没从段飞受伤的那件事上释怀,一丝一毫都没有。

    聪明的卓展见状便立马明了了,他自然不会再去触动文叔那根敏感的神经,因为他明白,自己越积极,这事儿就越没着落。

    之后卓展不仅一次去地下室里找过司空,准确的说,是藏着司空的那个拖把头。希冀拿到司空后,埋着文叔和大伙儿再去一趟山海时代。不过很可惜的是,司空已经不在那里了,文叔又换了藏匿地点。而且这一次,文叔又藏得很好,因为卓展花了两年时间,也没能找到。

    这期间,卓展去了段飞家一趟。那个家,依旧被段家小姨打理得温暖又明亮。不过这次卓展并没有进到里屋,没有去见段飞他爸。只是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不吃水果,也不说话。

    搞得段飞和段越都紧张兮兮的,明知会有狂风暴雨,却被眼前的风平浪静所折磨,实在有够痛苦和煎熬的。

    不过直到最后,卓展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他只是像来时那样,平淡地起身,平淡地穿上衣服,平淡地出了门,平淡地笑着说再见。

    最后一次在山海时代,卓展从掏心魔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父亲确实是被段飞的父亲害死的,再次印证了之前在隐土邦那听来的话。这让他内心不起波澜,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像他之前说的,段承奎叛变这件事,他无法原谅,因为他不可能心大到连自己父母遇难都能释然。但他也绝不会因此就对一个已经受到身心重创的人百般怨恨,更不会迁怒到段飞身上。他能拎得清,谁的错就是谁的错,在他的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父债子偿这回事儿。

    从段家回来后的卓展异常平静,他没有再执着于任何事。但还想像从前那样放空自己,现在的他,已经做不到了。

    于是他便把自己填得很满,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生活。

    他开始重新学习,课堂上也不睡觉了,笔记做的比谁都厚。练习册一本接一本的做,市面上卖的都做完了,便去找竞赛题做。他写的飞快,碳素笔几乎是一天换一根芯。

    实在没得做了,就背英文字典,研究甲骨文。

    放学后,他就去球场,踢一场酣畅淋漓的足球,把自己累到虚脱,满身臭汗的回家,洗一个通通透透的热水澡。躺在床上,让疲倦的自己瞬间入眠,最好不做梦。

    只不过遇到刮风雨雪沙尘雾霾,球场上便没人了,他自己一个人也踢不起来,只能回家。一到这个时候,他心里空着的那个洞便再次无限扩大,似要将他拖进去一般,让他害怕之余又无处可逃。

    于是,他便继续给自己加码。在课业之余报了一个击剑班,一个散打班,一个素描班。再次将自己的身体和大脑填满、麻痹。

    每天晚上回到家,累得如同一具没有心肝的人偶一般,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又是同样的一天。就这样高强度高密度的无限循环,卓展才没让自己发狂,安稳地渡过了寸阴若年的两载。

    卓展的全面改变,最欣喜的人无疑是他的班主任程老师。因为卓展不仅重新开始学习,考试也都全力以赴,再不是稳占及格线的问题学生。而且,经过两次考试后,卓展重回年级第一,并再也没掉下去。于是,程老师便推荐他去参加了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和化学竞赛。

    卓展不负众望,带回来两块闪亮亮的金牌给程老师,这让程老师乐得合不拢嘴,天天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般,在其他老师面前炫耀,没多久便成了全校老师的公敌。不过这些都不是事,他也不在乎,只要班级有这个大宝贝儿在,他就知足常乐了。

    程老师也将这份知足转化为恩情,他帮卓展申请了燕大的保送名额。虽然卓展高一时的成绩不尽如人意,但好在高二、高三成绩都足够稳定,而且还有竞赛加分在。经过推优评委会测评,一致同意,取得了保送名额。

    现在卓展可以说就等着两个月后毕业,然后进入隔壁燕大的校门去找段飞了。

    说起段飞,他就比较悠闲了。大学课业不重,凭他的头脑,即便不怎么学,成绩也不会差。已经大二的他,成了学校里最耀眼的明星。天天身边围着一群小姑娘,学姐学妹都有,打着各种幌子,明里暗里送着秋波。段飞不表现出厌烦,也都一派和气笑脸相对,不给任何人希望,也不让人家绝望。

    但很奇怪的是,在大学这片连野猫野狗都出双入对的热恋圣地,明明可以随便挑的他,却从未谈过恋爱,就连跟谁暧昧都没有过。长此以往,背地里已经有人开始暗戳戳地猜测,他是不是那方面的取向有问题。搞得他百口莫辩,有苦难言。

    不过很快,这种没有根基的谣言就立不住了,转眼便被新成立的“爱飞会”的学姐学妹们粉碎得渣渣都不剩。段飞对这些热情的女生虽心怀感激,但每每看到一群女生蝗虫般涌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有那么一刻是想让她们误会自己有问题的。

    而江雪言,这两年内再没回过江宅。不知是不想面对卓展,还是在逃避没事就往江宅跑的段飞。不过这期间她倒是给文叔打过几回电话,聊的内容,无非就是自己准备毕业论文了、自己毕业了、自己去哪家公司就职了。仅此而已。

    文叔当然就成了传话筒,将江雪言说过得每一句话,甚至精确到每一个字,都原原本本地转告给卓展和段飞他们。至于这些不痛不痒的内容到底有什么用,恐怕只有段飞才能理会了。

    两年,可以沉淀很多东西,也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这两年里,壮子和段越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壮子的那些方言和土笑话再无法轻易逗笑他的越越女神,而段越,也对壮子在自己面前故意讨好、没话找话的行为开始失去耐心。

    于是,两人的争吵逐渐增多,差不多是三天一小吵,半月一大吵。说是吵架,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段越单方面地在发脾气,因为壮子虽然心里有气,也不绝对会把气撒在段越身上的。

    这让夹在中间的段飞很为难,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除了学校那群女生,就这个事最让他头疼了。

    还有两个月高考,每个高三的学生都到了不得不考虑前途和志愿的时候。段越和壮子不像卓展和段飞,可以凭借优异的成绩高枕无忧地保送进名校,他们不行,要想升学,就必须经历高考。

    段越一如她这十八年来的沉稳,打算报考燕京一所口碑较好的师范学校,对于她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来说,刚刚好,既不冒高,也不屈分。

    不过壮子的行为令她很是气恼。壮子的成绩虽然不好,但若挑一挑拣一拣,还是有不少三本院校是可以报的。可谁知壮子竟然不想再继续念了,愣说自己不是读书这块材料。还理直气壮地声称上大学不仅浪费自己的青春,还浪费他爸妈的金钱,非要去学什么厨师。气得段越天天冲他发脾气,不给他好脸色看。

    这天,因为毕业后去向的问题,段越又跟壮子大吵了一架。

    只不过第一次,壮子跟段越发了脾气,寸步不让。

    段越很诧异,很震惊,哭着躲在闺蜜西贝的怀里倾诉。

    可令她更委屈的是,一顿大倒苦水后,西贝不仅没安慰她,还批评她不应该替壮子做决定,又说当厨师也没什么不好的,能把兴趣当职业的人是多么幸福巴拉巴拉的。简直把段越给听懵了。

    两头受气的她愣是一周没搭理壮子和西贝,天天自己一个人吃饭、上下学,心里孤独又难受。



第二百五十七章 暗涌
    这两年,隐土邦里,气氛并不愉快。

    一年前,顾三爷咳出了血,进了一次医院,住了四十多天才出来。只不过出来后,原本就骨瘦如柴的他变得更加佝偻枯槁,简直如一副只会喘气的骷髅,浑身上下透着半入土的霉味。

    管家陈叔直接让家庭医生和护士住进了顾家,日夜检测着顾三爷的身体变化,并随时给予他最周到的治疗和调养。

    半年前,易龙和狗哥陪着顾三爷去了趟医疗水平更发达的米国,花了不少钱,病也没治好。

    回到国内后,顾三爷的病反倒更重了。半夜的时候经常咳得睡不着觉;吃饭的时候差点一块肉噎进嗓子眼儿里死翘翘;就连解个手,这咳嗽一上来,尿都撒不出来。

    顾三爷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糟糕,动辄对手下打骂责罚。易龙就没少吃这方面的苦头。最近,他的眉梢和额角,又添了两处新伤,那张俊秀的脸,倒有几分硬气了。

    这天,正在外面收债的易龙罕见地被魏子叫了回去。

    顾宅的二楼大厅里堆满了隐土邦的中上层干部,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是有点儿地位的都来了。

    易龙穿过层层人群,这才看到,猴子竟瑟缩地跪在地上,把头磕得如捣蒜,鼻涕一把泪一把,嘴里不停叨咕着“句句属实”“不敢说谎”。

    易龙心下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敢随意惊扰顾三爷,只是默默站在了顾三爷那出奇高的大皮椅旁边,静观其变。

    易龙低头斜着眼睛,只听皮椅“吱哟”一声,顾三爷那颗反光的光头从阴影里探了出来,双手用力地架在红木方桌上,使劲撑着他那颗就快耷拉下来的脑袋,半眯的眼睛里射出兴奋剂一样的光芒。

    “这么说来,那长生果,确实在他们手上了”顾三爷阴沉道,沙哑的声音难掩兴奋。

    易龙一愣,抬头死盯着跪在地上的猴子,知道这货肯定是吹牛逼闯出的祸。

    猴子的脸抽抽得跟猴屁股似的,还在不停地点着头,哀声道“没错没错,小的亲耳听到的,当时魏子、大彪,还有龙哥,他们都在场。”

    “真的吗”顾三爷将头微微偏向易龙,眼睛却没有看他。

    易龙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腿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没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有屁快放,别跟个娘们似的。”顾三爷有些怒了,整个大厅连彼此的喘息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易龙不自然地抿了抿微干的嘴唇,矮声道“只不过他们几个对那东西都挺鄙视的,似乎似乎没带在身上。”

    “哦没带回来那就是在那边喽。”

    大皮椅又是“吱哟”一声,顾三爷再次陷进天鹅绒垫子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棚顶的吊灯,出了神。

    半晌,喃喃说出“这个容易。”

    易龙皱了皱眉,知道顾三爷已有了盘算。

    “龙儿啊。”

    “嗯”易龙闻言赶忙往前一凑,头和身子都更低了。

    “段承奎的那个闺女,据说跟他们几个人都有些关系”沙哑的声音不怀好意地响起。

    易龙心里咯噔一下,沉吟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没错,是段飞的妹妹,叫段越。跟卓展和壮子都有过感情纠葛。”

    “壮子就是上次来咱们这儿做菜的那个猪头”

    易龙点了点头,冷汗已经顺着下巴低落在猩红的地毯上。

    “有点儿意思啊。”阴冷的眸子漾起笑意。

    皮椅又是一阵“吱哟”,顾三爷伸出那只枯柴一般的手,勾了勾已没有指甲的手指“铁子,过来。”

    二分舵的王铁面露喜色,赶忙上前,肃立等候。

    “回去告诉你们霞姐,把这个姑娘给我绑了。”

    毫无顿挫起伏的话从顾三爷口中说出,仿佛一把利剑刺,登时刺穿了易龙紧绷的神经。腰身几乎完成直角的他忽地起身,瞪大眼睛,疾言厉语道“三爷,这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顾三爷一愣,森然回眸“哦一分舵比二分舵更有把握说来听听”

    易龙快速舔了舔流到嘴唇上的汗,浑身僵硬,故作镇定道“倒不是我们一分舵更有把握,只是只是霞姐她不认识他们,不好下手。我们一分舵都跟他们混成熟人了,比较容易得手。”

    “哼哼,”一股浊气从顾三爷鼻子里呼出,他冷冷一笑,如鹰的眼睛骤然叨住易龙,轻蔑道“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怕阿霞出手太狠,弄伤了那个小姑娘吧”

    易龙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

    顾三爷瞄了瞄易龙心惊胆寒的样子,不屑地摇了摇头“蠢货,心软可是干我们这行的大忌。放心,阿霞虽然狠,但做这事,可比你想的要有分寸的多。不过啊”

    顾三爷话锋陡然一转,将整张大皮椅转向易龙“既然你这么上心,那这次就交给你来做。做漂亮点儿,别让我失望。”

    顾三爷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慢,很弱。但在易龙耳朵里如彷如雷鸣般摄人。因为他知道,这是顾三爷在威胁他。

    得好的易龙不敢迟疑,赶忙弓着身子打躬不迭“三爷放心,龙儿明白。”

    “可是三爷”王铁急得直跺脚。

    顾三爷摆了摆手,悠悠道“别可是了,我已经决定了,这活儿给易龙。霞姐那边,你们也不必透露了。”

    “是”王铁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狠狠剜了易龙一眼。

    “三爷,该打针了。”

    陈叔拉开雕花大门,一个挽着发髻的小护士走了进来,端着白色的医用托盘。

    易龙忙欠身后退,但还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不禁屏住了呼吸。

    顾三爷将一条手臂伸展开来,有气无力地平放在红木方桌上。

    小护士轻柔地卷起真丝大褂的袖子,熟练地绑上止血带,消毒,扎针,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随着流速阀轮的滑动,易龙清晰地看到,那看着就有味道的液体顺着透明的滴管,钻进干皱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灰皮,流进凸起的青色血管里,似在给这具即将腐朽的身体注入最后一点儿微渺的希望。




第二百五十七章 爱别离 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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