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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此时的暴雨已经停了,明晃晃的太阳又再次高悬在空中,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锦儿焦急地守在那里,看见虎子出来,不明就里的她一把拉过虎子就要数落,却被段越上前阻止了。

    锦儿这才看到虎子、段越和众人眼中哀伤的神情,明白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敢问,只能不再作声。

    段飞怒气冲天地跑到山丘旁的大树下,又一次用拳头击打起了树干,然而这次却比之前在城里那次猛烈的多。

    段飞满眼的红血丝,嘶声怒吼着,拳拳抵千钧。

    树干上、拳头上满是鲜血,树枝树叶疯狂地抖动着,发出颤栗的簌簌声。只听一声清脆的裂响,树干在被他击打的位置处齐齐折断,轰然倒地。

    段飞这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不甘、自责与悔恨,众人没有去阻拦,任由他发泄出来。因为只有一泄胸中块垒,才不会让淤积的仇恨魔障了心智。

    段越走上前,心疼地握住哥哥的手,用手帕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走,去吕家,我要给小蝶讨个说法!”段飞横眉怒目,狠狠说道,身体已不由自主向城门的方向冲了出去。

    锦儿慌张上前,意欲阻止,但看到段飞疯魔的样子又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回头弱弱问向卓展:“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出了吕家就不再回去了,再回去怕会连累吕伯吕娘啊……”

    “让他去。”卓展上前一步,冷彻地望着锦儿:“不仅他要去,我也要去,去找吕伯吕娘,好好问个明白。”

    众人又一次回到了刚刚离开不久的吕家小院,这个原本那样熟悉如今却分外陌生的吕家小院。

    在路上听说了详情的锦儿亦是心乱如麻、愁眉锁眼。然而她还是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波澜的心绪,镇定地走到紧闭的木门前,又是一重一轻,连叩了六次。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了吕娘那满是困惑的脸:“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来来,快进来,进里面说话。”

    吕娘连忙把众人让进院子,自己又探出头去左右张望了一番,才安心地关上了大门。

    吕伯依旧在院子里剥着菱角,看见卓展他们,兴奋地高喝了一声,却发现并没有人理会他。吕伯很是不解,放下手中的簸箕,漫步走了过来。

    吕娘也觉察出了众人的异样,疑惑地搬过来小马扎,用手中的麻布擦拭着,招呼众人坐下。

    但众人依旧无动于衷。

    段飞走近忙碌着的吕娘,强抑制住心中那就快决堤的悲伤与愤怒,颤抖地问道:“吕伯吕娘,小蝶在神宫死了,你们知道吗”

    空气瞬间凝结了,冰冷沉寂了几秒种后,被吕伯的哈哈大笑声打破了:“哈哈,胡说胡说,小蝶那孩子在神宫好的很呐!”

    吕娘刚刚僵住的面容也瞬间挤出了尴尬的笑容:“是啊是啊,小蝶明天还要去




第四十八章 白日祭(一)
    白日祭这天,推车串巷的小贩天没亮就出摊了,寻常百姓家也早早的开门洒扫,甚至连猫儿狗儿都比平常起得早,整个冷凌国都沉浸在欢乐到有些恐怖的气氛中。

    宫城外面的商街更是如此,各大茶馆、酒肆门前都张灯结彩、旗幌高挂。

    漆的崭新的店门前隆重地摆上了青铜大鼎,实力越强的商户摆出的青铜鼎就越大。原本应是私下祈福的民间祭祀,似乎在商街这里变成了相互攀比的筹码。

    滴酒香,冷凌国最大的酒肆。

    九扇大开门的阔气门脸,三层雕梁画栋的联排小楼,奢华到连红木窗棂上都镶了金丝软玉。

    在这个冷凌国全年最隆重的节日里,滴酒香自然也不忘彰显自己的实力,以此来巩固这王城第一酒肆的地位。

    此时,滴酒香的门前,已经摆出了一口一丈见宽的硕大青铜鼎。鼎身精雕兽面卷云纹,鼎中雪白晶莹的糯米堆积成小山,糯米山上插着三把青铜叉,三叉交汇的叉尖处扎着一只新杀的白狗。

    白狗头上,大红色的绸花绑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璋玉。白狗脖子上流出来的鲜血还冒着丝丝热气,鲜血顺着三把青铜叉流淌下来,渗进了糯米山,将青铜叉附近的糯米染成血红一片。

    猩红的血色在雪白的糯米上格外醒目瘆人,不断地挑起人们心中最原始的杀戮**,撩拨着道貌岸然皮囊下那根跃跃欲试的神经。

    滴酒香那笑容可掬的大胡子掌柜,衣着华丽地在门前指挥着小二和杂役,装饰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被请来的歌姬们怀抱各自的乐器,排成一排,仙姿袅袅地迈入滴酒香。

    围观的百姓也渐渐多了起来,都聚在青铜大鼎的周围,指指点点地品评滴酒香今年的财力和亮点。

    滴酒香乃至周围的一切,都尽收在对面槐树后那个少年淡漠的眼中。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的盘算似有了定夺。

    “哎,我说卓展,咱能不能不干这冒险的事儿啊虎子的大耗子不是都打好鼠洞了吗,咱们何苦还要在这儿闹一出呢,你就那么想坐牢啊”壮子薅着卓展的衣袖,各种软言劝慰。

    “昨天你也看到了,那道机关门咱们没办法消无声息地打开,唯有用外力破坏。一旦破坏了石门,必会引来地牢中的守卫,这跟从外面攻入就没什么区别了,我们一边战斗一边找绣儿肯定分身乏术。

    只有先进到这地牢里面,让小越事先找出绣儿的位置。等我们离开地牢的时候,再一鼓作气破开石门,从鼠洞逃到外面。”

    卓展冷静回应着,眼睛依旧盯着对面的滴酒香。

    “可就算咱们进了鼠洞,也有追兵追着啊。”壮子忐忑不安地问道。

    “放心,我会用冰封死后路,拖延时间。”卓展淡然道。

    “哎,没想到还能体会一次坐牢。都说没坐过牢的人生不是完整的,这下好了,过了把瘾。”段飞头枕着交叉的双手,悠闲道。

    “锦儿,损毁祭品是会被定死罪的是吧”卓展倏忽转向锦儿,再次确认了一遍。

    “是的。”锦儿点头道。

    “外邦人也不例外”

    “没错。”

    卓展听完锦儿的答复自信地一笑,继而扭头看向赤妘和江雪言:“咱们不能都进去,得有人在外面照应着。妘儿,你和雪言姐就不要跟着进地牢了。

    一来你这个三公主的身份进地牢不合适,二来我们被抓进去不能随身带着武器,我的冰钨剑和段飞的弓弩,都需要你们来保管。而且我们突出重围的时候,你们也能在外面接应我们。”

    赤妘深信不疑地看着卓展,目光热切地说道:“你放心吧,需要我们俩怎么做”

    “戌时三刻,你们务必出现在神宫。从鼠洞进来时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卓展说道。

    “明白了。”赤妘点了点头。

    “还有,不要到的太早。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们在宫城后墙外围观察情况,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能接应得上。”卓展补充道,赤妘和江雪言连连点头应允。

    段飞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他也想让段越跟赤妘、江雪言一道,在地牢外面呆着,而不是深入地牢这个到处都是危险的虎穴龙潭。

    但没办法,想救绣儿就必须用到段越的眼睛,这个道理段飞明白,所以只能自己在心里不愉快,并没有任何情绪的表露。

    一身男装打扮的段越看上去很是清爽,然而她的脸蛋还是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作为唯一一个能陪卓展进地牢的女生,段越自然踊跃得很。这个一生难得体验一次的牢狱之旅,是自己陪卓展完成的。

    在段越的脑海中,此时已漫无边际地遐想着地牢中的情景,画面中只有她和卓展,段飞和壮子的身影似乎都被粉红色的泡泡给湮没了。

    卓展又回头向锦儿叮嘱道:“锦儿,就跟之前计划的一样,你跟齐叔齐婶白天便早早出城,入夜后守在郊外河堤的鼠洞那里,我们救了绣儿,就过去那里找你们。切记,千万小心行事,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卓展扫视了一圈众人,猛地大喊:“走了,兄弟们,好好大闹一场!”

    “有!”段飞、壮子高声大喝道,随卓展一起甩开膀子大步而去。

    三人挤开了滴酒香围观的人群,飞身登鼎,拔出了插在糯米山上的青铜叉,将那白狗挑落在地。

    壮子浑身发力,颈上项圈滚烫,双手登时变成了腾腾冒热气的宽厚虎爪。

    只见他蹲身握住青铜鼎的一条腿,用力一掀,青铜大鼎倏地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一圈后重重落在地上。

    白的、红的糯米撒的满地都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被这汹涌而来的糯米浪逼退了好几米。

    顷刻间,满场都是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以及内堂歌姬的尖叫声,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刚刚还春风得意的滴酒香大掌柜登时傻了眼,吓得顿足失色、六神无主。此时的他,已是惊恐大于愤怒了,待缓过神来,才大吼着招呼身边小二去报官。

    白日祭这天巡城的兵士比平时多了一倍。很快,小二便引着一队巡防兵来到了滴酒香的门前。

    段越见状立马跑到段飞身边,紧紧抓住哥哥的手臂,示意自己也是一伙的。

    巡防兵二话不说就将四人一一扣住,双臂绑在身后,押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被两个兵士使劲押着肩膀的卓展却是昂首挺胸,神情很是淡然。走出人群的时候,他回头向槐树下的赤妘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在说:“等着我,后会有期啦。



第四十九章 白日祭(二)
    刚入夜,河堤沿岸便掌起了连排花灯。整个河堤两岸岸顿时星布珠悬,皎皎如白日。

    河堤沿岸,前来祈福的百姓将整个沿河地带堵得水泄不通,一时间但凡能落脚的地方,都是人头攒动、比肩继踵,喧阗达旦之景令人骇然。

    红装甲士在近河堤一丈处的两岸排成两排,给人一种威严肃穆、凛然难犯的震慑之感。

    石桥上临时搭建的硕大祭台上,冷凌国国主携王后、亲眷、信臣等端坐在织锦厚叠的软塌上,傲倪两岸的安顺子民。

    王族前方猩红如血的毡毯上,俊美的预思巫师身披五彩霞凤羽衣,头戴通天青玉冠,口涂白狗鲜血,举盏扬酒,携一众巫童庄重地跳着祭祀舞蹈。

    两侧乐师击鼓吹笙,乐声曼妙,飘荡在河面堤岸,袅袅不绝。

    曲终舞罢,预思巫师高声唱着不明觉厉的咒歌,身后的巫童立刻分退两侧。

    盛装华服的大巫祝申子由,一手持着千环金丝杖,一手擎着黑玉水平砵,一瘸一拐踱入了红毯正中。

    只见他用黑玉水平砵中的血酒浇洒千环金丝杖的杖身,又将千环金丝杖举过头顶,口中默念巫文。待金丝杖锵锵落地之时,预思巫师吹响了戴在颈上的麟犀号角,号声尖锐悠长,刺激着人们的耳膜。

    早已准备在河畔的一众巫师巫仆,闻声将怀中竹娄里用血酒浸泡过的糯米一股脑倒入奔腾澎湃的湍流中。两岸的百姓齐声高呼“呜呼——祈愿白日长明神常驻人间,保我富贵太平,呜呼——”

    那令人心悸的十二个蜡封人偶也在石桥处被一一放下。十二童男童女端坐莲花座上,头上燃着旺盛的烛火,随着水流漂流而下。看见自家孩子的父母纷纷跃步高呼,招手雀跃。

    然而挤在人群中的吕伯和吕娘却面无表情,郁郁寡欢。他们如同泥塑一般,平静地望着远处那个橘粉色的幼小身影顺流而下,直到看不见了,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

    他们自己也为自己的情绪感到惊讶。他们脑海中预想的画面应该是跟其他孩子父母一样,见到小蝶那一刻会欣喜、雀跃,会倍感骄傲,会喜极涕零。然而他们却没有任何情绪,甚至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黯然。

    或许是因为昨日卓展和段飞的那一通闹,又或许是他们并不相信的“食取精血”之说,在他们潜意识里悄悄生了根发了芽,又或许是想到以后再也没有女儿的孤老岁月。总之,二人的心里是翻江倒海的烦乱,惶惶不得安宁。

    当烟火燃起,白日祭到达气氛最热烈的顶峰时,当人们都沉浸在目送人偶娃娃祈福的喜悦中时,一道通明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隆隆雷声。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滂沱暴雨便自空中倾盆而下。

    王族、百姓都被这突降的暴雨吓了一大跳。在他们的印象中,历年白日祭都是月朗星稀的晴夜,从未有过任何雨水霜露。这冷凌国的霖雨季都是白日祭之后才开始的,即便今年的霖雨季来的早,人们也没料想到会在白日祭当夜天降暴雨。

    吓得沿岸的百姓一时间遮顶蔽目、抱头鼠算,河堤两岸瞬间乱作一团。

    仓皇躲雨的人们互相推挤着、踩踏着,惊呼、惨叫声此起彼伏。王族、大臣们虽有阔棚遮雨,却也甚是惊慌,掌史、掌司已开始安排国主、王后的掩护、撤离工作。

    刚刚还悠旋而下的人偶也被这暴雨浇灭了烛灯,击打的沉浮四散。

    然而暴雨下的人们谁都没有想到,在距离这场出奇热闹的祭祀大典十几里外的宫城地牢,几个少年正在酝酿着一场惊天的逃狱大案。

    “喂,壮子,好没好啊”段飞焦躁地催促道。

    白日祭大典开典的鸣钟敲了有段时间了,然而他们几个还困在这牢房中,没有出去。

    “催催催,越催越尿不出来!”壮子面向墙壁,脸憋的通红,心急如焚。

    段越红着脸,将脸别向一边,深深埋着头。

    “早就跟你说了晚上再让你尿,非得之前卸一泡。”段飞向铁栏杆外张望着来回巡视的鵸鵌狱卒,不耐烦地抱怨道。

    “还不怪你自己跟我说的太早了,搞得我一直憋着。下午那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再憋膀胱就爆炸了!段飞我可告诉你,回去你得请我吃烤腰花,好好给壮爷补补。哎……有了有了,哎呀……”壮子舒服地撒了一泡黄尿,一脸飘飘欲仙的表情。

    段飞大喜过望,此时也顾不得尿骚气了,急忙用装饭的大陶碗刮了一团和着尿液的泥土,用草棍搅成了泥糊。

    趁巡视的鵸鵌狱卒走过去的档口,段飞用力将稀泥糊灌进铁锁的锁眼中,微微发动巫力。泥巴瞬间硬化,段飞轻轻转动锁眼外面的泥巴部分。

    只听锁芯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大铜锁咬合的部分已一分为二。段飞轻手轻脚地将铜锁拿在手中,一圈一圈地解开缠绕在门柱上的铁链,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干草上。

    段越按卓展的指示发动了幽冥之眼,仔细观察着通往绣儿牢房这一路上鵸鵌狱卒的行踪。

    众人趁着每次鵸鵌狱卒走过去的档口,便飞速通过一段走道。靠着段越的瞳术指引,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绣儿牢房的所在处。

    一些没睡的死囚看到他们的行踪,也颇为惊讶,但并没有惊叫,也并没有任何呼喊报官的意思。因为对他们来说,自己已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况且在这个无情的国度,立功并不能为其减罪。早已枯萎干涸的心是不会被击起半点儿涟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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