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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没想到下一秒,易龙就被段飞硬化的大手掐住后脖颈拎了起来“还上手了!给你胆子了是不是麻溜儿的,给我放老实点儿。”

    易龙被段飞钳得生疼,赶忙缩着脖子后退了几步,怒气冲冲地看着卓展他们。

    卓展正了正领口,悦色道“我们没说,你们也没问啊。”

    “谁说不是,你又不是我们领导,还得事事都向你汇报啊”壮子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帮腔。

    易龙被气得脸色涨红,却只能强忍着满腔的怒气,喘着粗气沉声说道“好好好,算我大意,算我倒霉。还好猴子和大彪事先知晓了,你们愿意留在这儿送死,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我们可奉陪不了,今天晚上我们隐土帮就下树。”

    “不行!我们还没拿到开图石,你们这样逃出去,只会打草惊蛇。”卓展厉声道。

    “凭什么!你们死还得拉我们垫背,凭什么卓展,我告诉你,平时我敬着你是有求于你,给你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不管,脑袋是长在我们自己头上的,脚是长在我们自己脚上的,我们隐土帮血雨腥风这么多年,也不是善茬,我易龙想走,谁也拦不住!”

    “呵呵,易龙,你还真是单纯得可怜啊。”卓展哂然一笑,转过身,悠悠说道“你觉得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来到白桵国的人,除了之前的探研队,就没有回去的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没有巫力、武器也匮乏的可怜的凡人,就想跟一国的嚣人作对白桵神树那么高,你以为那些胡兹虫会老实听从你们的命令,舒舒服服的将你们驮下去”

    “哼哼,不摔死你们就好不错了。”壮子翻了个白眼,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易龙愕然,向后踉跄了几步,呆呆地咂摸着卓展的话,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易龙,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双方必须得抱团,一致行动,才有平安回去的可能。”卓展盯着易龙,言辞恳切。

    “那……那你打算明天怎么办”冷静下来的易龙渐渐认清了形势的不利,不再像刚才那样焦躁傲慢了,语气平和了许多。

    “明日寿宴上,咱们要齐心找到可能持有江老开图石的人,只要找到开图石,之后什么都好办了。”卓展说道。

    “那就算你拿到开图石了,就算你们的人有巫力、能打得过那帮嚣人,但是还是回到最开始那个问题,咱们事后怎么下去啊”易龙愁眉不展地问道。

    “这个容易,我有飞鯥。树崖上的那块平地还挺大的,足够助跑的了。”赤妘说着撩开了头发,呆萌的小谷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从她脖后探出了头。

    “那好吧……”易龙咬了咬牙,狠下心说道,“那我们就跟着你们一起干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必须保证我这帮兄弟都平安下树。”

    “保不保证我不敢说,但我们绝对不会抛下你们不管,这个你大可放心。”卓展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几个也进来好半天,为防外面的侍女起疑,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也好,那就告辞了,明日依计行动。猴子,大彪,咱们走!”

    “记住,为防万一,今天晚上都别睡实了,留下一个人守夜。”卓展在易龙推门前嘱咐道。

    “晓得了。”

    廊外的转角处,一名侍女端着茶案附耳倾听着,见易龙他们要出来,赶忙一个轻盈的转身,轱辘着眼珠,消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章 逝者的欢愉
    卓展无心睡眠,便主动承担起守夜的重责。

    他靠坐在回廊的木栏边,怀抱冰钨剑俯瞰着漆黑一片的皇庭花园,心里跃跃难平。

    无论明天是否寻到开图石,都势必要经历一场恶战。若寻不着开图石,他们面临选择的时候就会更被动些。即便寻得了开图石,局面似乎也没打开多少,大战一场是逃不掉的了,既然躲不开,该上的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没有捷径。

    现世那边的卓展,就像一只冬眠的困兽,低迷地蛰伏着,一旦到了这边就焕然苏醒,骨头里、血液里都流动着野性与桀骜。他喜欢挑战,甚至迷恋于背水一战,因为这样可以是他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无需踌躇,无需驻足,更无需回头张望。

    月落日升,东方欲晓。

    卓展就这样平静又兴奋地坐了一夜,想了很多事情,也理顺了很多思绪,内心充盈得很,没有丝毫困意。

    穿戴好的赤沏了一陶杯热茶,颤颤巍巍地给卓展端了过来“卓展哥哥,喝点热茶吧,暖和点。”

    “谢谢。”卓展侧头一笑,接过了陶杯。

    “你去睡会儿吧,都在这儿冻了一夜了。这天马上就大亮了,早就过了最佳偷袭时间,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赤看着卓展疲惫的脸颊和单薄的衣衫,关切地说道。

    “不打紧,我不冷的,也不困。马上就要发生那么大的事,我睡不着。”卓展静静说道。

    “那那好吧。那你把这被热茶喝了,一会儿我让侍女把早饭早点送来。”赤嘟起小嘴,鼓着腮帮子,不甘心地说道。

    “儿,陪我出去走走吧,想出去散散心。”卓展蓦地提出,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竟是这么需要赤的陪伴。

    秋日清晨的雾气有些湿重,但因为是对方在身边,两人竟一点都不觉得冷。虽然对这份感情已无奢望和憧憬,但若有这样小小的契机,他们还是愿意沉浸甚至贪恋这份私密的小欢愉的。

    赤背着手,踏着那还未完全散去的稀薄月光,走得很轻盈。

    卓展亦是步履轻快,从容地走在花园的石板道上,衣袖飘飘,心下怡然。

    “想不到这介于白天和黑夜之间的花园,还真有一番意想不到的味道。”卓展淡淡笑着。

    “哈哈,我也从来没这个时候出来逛过,也觉得好新鲜,好有意思。”赤窃笑着,踮着脚踩着一条又一条的石缝。

    “咦竟然到头了,看来咱们得往回走了。”卓展看了看眼前的藤墙,讶异地说道。

    和赤在一起散布,时间竟过得这样快,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皇庭花园的尽头。

    “可是这扇小门后面是什么呢”赤指着角落里一个树藤环绕而成的拱门,只有一扇单薄的篱笆门轻掩着,没有上锁。

    卓展皱眉向那里凝望着,摇了摇头。

    “卓展哥哥,要不要去看看”赤甩着两条长辫子,兴奋地看向卓展,挤鼓着眼睛。

    卓展看着赤好奇心作祟的小样子,很是欢喜,笑着点了点头“好,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树藤拱门,不想霍然出现在眼前的,竟是满地密密麻麻的坚硬树根。树根一直向前延伸,延伸,最后汇聚到一个巨大的坑洞中,而那个坑洞似乎还在往外吐着微弱的绿色光晕,袅袅绕绕,很是梦幻。

    一小撮普通百姓打扮的嚣人聚在坑洞的洞口,似乎围绕着什么在庆祝,旁边还有四五个嚣人小孩子在欢快地跑来跑去。

    卓展与赤相视一愣,低声道“去看看。”

    走近了这群嚣人,卓展才听出来,这些嚣人原来是在唱歌,歌词虽然听不懂,但调子极为欢快,让人心情豁然开朗。应该是在庆祝什么节日吧,卓展心里想着,紧绷的心弦也渐渐松弛下来。

    不想靠前一看,被这群嚣人围在中间的,竟是一垂垂老矣的老妇人。

    老妇人平躺在木板车上,稀疏的头发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满是皱纹的脸上虽病态尽显,却洋溢着浅浅的笑,静谧而安详。

    老妇人一一握住嚣人们伸过来的手,或是静静地听着,或是轻轻地点着头,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那几个小孩子也在大人的招呼下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将自己手中的小拨浪鼓、甜饼、竹制小风车等小玩意塞进老妇人的怀中,轮流亲吻着老妇人满是皱纹的脸颊。

    嚣人们开始纷纷鼓掌、欢呼,人人脸上都挂着节日般的喜悦。

    卓展和赤相识一笑,虽搞不清楚状况,但看着这群嚣人欢快的模样,心里也满是浓浓的温馨。

    然而接下里的一幕,却让卓展和赤大吃一惊。

    掌声结束后,嚣人们退向两侧,让出了一条路。

    两个身材高大、手长过膝的嚣人大汉,躬身推着那木板车,卯足劲冲向那吐着绿光的坑洞。到得坑洞边上,两个大汉骤然刹住脚步,猛地竖起那板车。老妇人随即从板车上滑进了坑洞,不见了踪影。

    卓展和赤完全惊呆了,匪夷所思地看着对面这一群欢呼雀跃、甚至喜极而泣的嚣人们。

    卓展飞身跑到坑洞边上,向里面张望着,然而黑洞洞的坑洞除了那缕缕幽若的绿光,竟什么都看不到。

    “哥哥,小心,不要沾到绿气,会死的”

    一个梳着锅盖头的小男孩大声喊着,引来一众嚣人齐齐看向坑洞口,这才注意到卓展和赤这两个不速之客。

    “不要紧的,团儿,你仔细看,他们是人类,不是嚣人,不会死的。”一个妇人走了过来,一把揽过锅盖头小男孩,温柔地说道。

    “你们是皇庭那边过来的人类”刚刚推车的一名高头大汉走过来问道。

    “没错,”卓展起身,郑重地答道,“你们这是在”

    嚣人们相视大笑,那高头大汉爽朗地说道“你们刚来到白国吧,怪不得我老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我们这是在给她办葬礼。”

    “可是老人家还没死呢,你们怎么能”赤瞪大眼睛,喃喃说道。

    嚣人们轰然而笑,那高头大汉继续说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坑洞,乃是白神树的心脉,也是我们嚣人的坟冢。我们嚣人只要接触到那绿色的光晕,便会立即死亡。不过,我们的身体会进入这神树的心脏,成为神树的养料,与神树化为一体,以另一种方式跟家人们生活在一起。”

    “但她还活着呀”赤小声嘀咕道。在她的印象中,葬礼上亲人们都会哭得泣不成声的,哪有这般快乐还拍手庆贺的。

    “这是我们嚣人的风俗,可以自己选择死亡的时间。我母亲已经卧病在床三个月了,浑身的骨头痛得动弹不了。与其痛苦不堪,还不如早早回归神树,往生极乐。这也是母亲她自己的意愿。”男子明朗地说道。

    “我们嚣人都把死亡看成是一次新生,葬礼上必是要庆祝一番的,今天被你们赶上,咱们同喜同乐,也算是缘分。”一位素衣妇人走上前,笑盈盈地说道。

    “真替老祖高兴,再也不用那么痛苦了。老祖现在归于神树了,终于可以每天都晒太阳了呢,还能看着我们玩儿。”锅盖头的小男孩举着小手兴奋地说道。

    “原来如此”卓展恍然幡悟,沉思片刻,微微一笑。

    “自己选择死亡,难道你们不害怕吗”赤皱着眉头,还是无法理解竟有人肯这么决绝地抛下亲人挚爱,从容地选择死亡。

    锅盖头小男孩身后的素衣妇人笑笑,看着赤微笑道“我们嚣人从不畏惧死亡,因为我们生于神树,死于神树,知道生命短暂而珍贵。所以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努力活着,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不想要的果断割舍、拒绝。不像你们人类,永远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犹豫来犹豫去,总是要给自己这辈子留下许多遗憾。”

    卓展和赤都被嚣人妇女的一席话给震撼到了,平淡却实在的语言瞬间点破了为人的困惑和尴尬,也完美诠释出来了生命的真谛和意义。

    卓展和赤不由得赧然相视,想到了彼此间那份浓烈却故意疏离的感情,心中仿佛插了一把刀。

    与赤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卓展还是不自然地避开了那对炙热的眸子,低下头,又抬起头看着这群喜乐融融的嚣人们,若有所思地说道

    “儿,你知道吗,我们家乡那边有一种可以自己选择的死亡方式,叫做安乐死,跟他们这个习俗很像。不过这种死亡方式一直颇受争议,甚至被有些人归结到自我谋杀的范畴。以前,我也对安乐死抱持着严重怀疑的态度,不过,现在我似乎有些理解了,在有尊严的死忘和苟且的活着之间,究竟哪种方式才是真正的尊重生命。”

    “人类小伙子,听你说话的口气也不是普通人,句句在理,怪不得是从皇庭那边过来的。”高头大汉拍了拍卓展的肩膀,爽朗说道。

    “皇庭这边的后门从来都不锁的吗”卓展指着身后那扇树藤拱门,疑惑地问道。

    “锁不锁都一样啊,我们老百姓又不会进去。”高头大汉诧异地说道。

    刚刚那名妇人看出了卓展脸上的困惑,温和地解释道“这树心嚣冢便是皇庭与民间的分界线,皇族与我们平民共享神树的恩赐,在这里,嚣人的身份是不分贵贱的,我们也不屑于去逾越那条界限。”

    此时天边出现了一抹金红,赤抬头望了望已经完全升起的太阳,转身问向妇人“大姐,你们嚣人的葬礼都是要赶在这昼夜交替的时候举行的吗”

    妇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啊,本来是打算今天正午欢送母亲元神归树的,但今天中午国主不是要给怜妃娘娘庆寿吗,怕冲了怜妃娘娘的喜,我们就便趁着天不亮,赶紧把这葬礼给办了。要是再拖到明天,母亲恐怕又要多受一天的罪。”

    “原来如此。”赤回头望了望远处的穿云殿,点头应着。

    卓展转过身,恭敬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儿,我们也要及早回去准备了。各位老乡,我们二人就不打扰你们了,祈愿老人家魂归神树,早享极乐。”

    卓展、赤与嚣人们一一告别后,便再次进入那个树藤拱门,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那仙宫神殿般的穿云殿。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者的悲凉(求订阅)
    以金壶漏刻的水流为令,怜妃娘娘的百人寿宴在午正一过准时开席。

    穿云殿内一时间锣鼓齐鸣、笙歌鼎沸,前来贺寿的官员望族摩肩接踵,互相作揖着、客套着、说笑着,好不热闹。

    仙姿袅袅的纱衣侍女们端着案盘,款步送上各种珍馐佳肴、琼浆玉露、瓜果鲜花,每个人面前的的条案都被摆放得满满当当。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前来祝贺的百人席也相继坐满,就等白王和怜妃娘娘的到来了。

    卓展和易龙他们两伙人被斗伯引着安排在东边金柱后的坐席上。这里位置虽偏,但对卓展他们观察众人百态却很是有利,又鲜有人过来打扰,彼此交流起来也十分方便。

    易龙他手下的那群隐土帮小弟们表情极不自然,尤其是猴子和大彪,一直盯着面前的酒尊卣饮,拘谨得很,面色惨白惨白的。

    “喂,我说你们俩能不能自然点儿,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全都暴露了给人家了。”壮子看着猴子和大彪那怂样,鄙夷地指责道。

    “都别一副死了娘的鬼脸,都给我乐乐呵呵的。”易龙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猴子和大彪这样更是闹心,没好气地骂道。

    “卓展,这内朝里有点儿名头的文武百官、商贾巨户可是都在这儿了,我在这儿看了一圈儿了,瞅谁也不像啊。”段飞凑近卓展,蹙眉嘟囔道。

    “卓展你看,那个戴金珠高帽的,是陈舛那个宰尹老爹,算是这里最大的官了吧,可你看他就跟陈舛一个样,虚伪又势力的,模样真让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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