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锦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辞雪
往昔当做戏言的一幕涌上心头,翟高卓只觉天地崩塌。
第二日散朝归来,翟高卓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催促随从赶车回家。
可是等他回到家中,奔向客房的时候,却见那里早已人去屋空。
那件属于周氏的衣服被整齐的叠放在桌上,好似从未有人动过。
翟高卓一面喊管家来,一面着人去找周氏。
管家因为前一日得了翟高卓的吩咐,又见老爷刚一回府便奔忙过来,早早就在客房外候着。
当得知苏锦绣讨要了自己昨日的破衣烂衫换上,跟周氏道谢后离开,翟高卓一屁股倒在了身后的椅子里。
“老爷莫要担心,老奴早已着人跟着苏姑娘,不会让她贸然走失的。”
听到管家这话,翟高卓这才心头一松,连忙着人去将锦绣请回。
此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可是不等他心中安定,外面却又传来苏锦绣遇袭的消息。
这一次,翟高卓再坐不住,顾不得身份,抓着那来人的肩膀问了位置,当即便撒腿跑出去,正与刚过来的周氏擦肩而过,惊落了她手中绣着鸳鸯并蒂的锦帕。
被救下来的苏锦绣身上多处刀伤,更有一刀差点刺进她的心窝。
整整昏迷的七日里,终日只能用竹管将米粥汁液和汤药灌入喉头,正是借着这样,才不至于丢了性命。
行凶之人没有抓住,但能下这样狠手,显然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手段。
不是寻常匪贼能做出来的。
兴师问罪的事情,翟高卓没有做。
但家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最终还是惊动了常年在院里小佛堂居住,连门都不怎么出的翟老夫人。
在苏锦绣醒来的那一日,翟老夫人前来探望。
瞅着床上如同芦杆般细瘦脱相的女子,翟老夫人道声佛号,吩咐儿子好生照顾锦绣,若是她养好了伤,无处可去,便留在翟府佛堂当中,跟自己这老婆子做个伴吧。
此时的翟老夫人早已知道苏锦绣这两年的经历,当初在乡中受到锦绣多年照拂的她,实在是不忍心就这样将这个自己视若女儿的人推入火坑。
一个月后,勉强能下床的苏锦绣住进佛堂的日子,翟高卓摔碎了书房中最喜欢那只雨过天青色瓷瓶。
也是在那天,翟府的下人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琴瑟和鸣的老爷和夫人出声争吵。
“当年锦绣被逼嫁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看着眼前华衣锦服,娇美动人的周氏,翟高卓痛心问道。
“夫君在说什么那件事明明是苏家父亲所为,跟妾身又有什么干系”
周氏一脸懵懂,唯有袖中微微颤动的手指暴露了她的心思。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翟高卓从桌上书册中翻出几页纸,朝着周氏面上甩去,“你仔细瞧瞧好,这些都是什么!”
周氏强装镇定,蹲下身将散落的纸张一页一页捡起,看一张,她心中的忐忑惊惶便多出一分。
“这些是那些行刺锦绣的人签字画押的证据,指名道姓说是翟府的周婆子找的他们,周婆子是谁的人!可不就是你的陪嫁婆子!你说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教我如何信得过你!”
翟高卓痛心疾首,全然不相信眼前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两年多的娇妻,竟有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你已是我的妻,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在成亲那日,我便与你许下诺言,此生罔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纳妾,只你一人便够。那日我也应下了你在秀坊为锦绣寻一个生计的说法,你为什么还想要她的性命!”
周氏攥着纸张的手青筋粼粼,忽的抬眼冷笑,一改往日温声细语。
“我不要她性命,那要怎么办逼她嫁人,她尚能在两年之后找上门来,从江南到江北,只身一人,我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能耐!若我这次放过了她,下次她是不是就要再爬上你的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那天晚上你撇下我在屋中,却在客房对她温声款款,不就是想着能再续前缘”
周氏愈说愈加撕心裂肺,最后竟似扯着嗓子一般,“可是翟高卓我告诉你,只要我周凝芷还活着一日,她苏锦绣就别想进翟家的门!”
“啪!——”
屋内传出一道响亮之声,紧接着是翟高卓恨铁不成钢怒声。
“荒唐!荒谬!”
周氏捂着自己的左脸,看着翟高卓的样子像是淬了毒的锥子。
“翟高卓,你居然敢打我!”
翟高卓喉头涌动,冲着外面扬声。
“来人,送夫人回屋,没我的吩咐,不许踏出芷院半步!”
……
……
然而翟高卓还是低估了周氏的脾性。
当天下午,周氏便收拾好东西,直接回了周家。
晚饭时间不到,当翟高卓仍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时候,工部尚书周轩已经气势汹汹的前来为女儿兴师问罪讨回公道。
“高卓失手打人确实不对,但岳父也当知道,凝芷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面对岳父和上峰,翟高卓一扫以往的敬重,礼数上不减半分,但语气上已然冷漠至极。
看着自己面前的认罪状纸,从当年遵主命逼婚到如今买凶杀人,就连周轩也不由萎了声气。
“但不管怎样,你也不该打凝芷,她毕竟是你的妻子。否则你让她以后还如何做翟家的主母”
“动手的事情,是高卓不对,改日我会亲自道歉。但岳父也说了,凝芷是翟家的主母,既然是翟家的家事,那就当我们自己解决,有劳岳父好生劝劝凝芷,早日归来。否则这纸状纸到了京兆尹衙门,后面的事情,想必就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了。”
周轩气结,面对翟高卓这**裸的威胁,心中有千万怒气。
可是他也知道,翟高卓这话没有错。
女儿这次的事情,做的实在太过,尤其是当初逼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凝芷一人的手笔,若是全部抖落出来,于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翟高卓怒于被算计情有可原,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因为那个鄙贱的女子受了委屈,自己如今又受到这样的威胁,周轩心中的不忿愈发强烈。
“那个苏锦绣你当如何还能留她在翟府一辈子不成就算是为了那女子的声誉,你也不应让她留在你家中。”
翟高卓冷笑一声。
“岳父大人提醒的是,既然锦绣当年是被人陷害逼婚,那这婚约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也算不得数。今日岳父大人既然来了,也好教您知道,过些日子,等苏家父亲来了,高卓会亲自提亲,求娶苏家姑娘为翟家平妻。”
“你说什么!”周轩目眦欲裂。
翟高卓一脸无惧,望着窗外渐沉暮色,声音沉沉无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周氏女过门两年无出,又恶毒善妒,甚至买凶伤人,本该休弃,但高卓念夫妻一场,不愿伤了往日情分,只好出此下策。”
“好!好你个翟高卓!连休妻的话也说的出来,既如此,咱们且走着瞧!”
第28话 疯魔与成活
待产那一日,翟高卓早早就告了假,连早朝也不去,就那么守在产房外。
翟老太太更是跪在小佛堂里,一遍遍的诵着经文,祈求苏氏母子平安。
根据诊脉的大夫说,苏氏脉象沉稳强健,这一胎极有可能会是男儿,如果诞下来,苏氏又是平妻进的门,纵然前面还有周氏,这孩子也是翟家板上钉钉的嫡长子。
也难怪翟家众人会如此看重。
芷院中,周氏望着院外跑来跑去为苏氏生产忙碌的下人们,不觉折断一杆芍药。
她看向旁边的妇人,眼里晦暗不明。
“周嬷嬷,你先前说的那法子,当真可使得”
周婆子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了周氏的意思。
她是周氏的陪嫁,自然事事都为周氏着想,先前苏氏有孕,翟高卓来芷院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便曾给周氏出过主意。
可是当时送去的糕点被翟老夫人误食了,周氏怕苏氏因此起了心思,是以周婆子再出主意时,她便一直道再等一阵。
这一等再等的,耽搁下来,竟到了临产的时候。
想着那大夫带着几分笃信的男胎之说,周氏终于下定了决心。
周婆子见此,眼中也不由燃气熊熊战斗之火。
“小姐放心,这件事情包在老奴身上。”
看着周婆子转身便走,周氏想起什么,又将她喊住。
她的喉头动了动,叮嘱周婆子,“千万小心,莫要教夫君发现。”
上一次她让周婆子买凶杀人的事情,就是因为没做干净,最后被翟高卓查了出来。
周婆子冲她一笑,“小姐莫要担心,老奴此去,定不会让那贱婢和那杂种好过,就算是被人捉住,也全是我一人自作主张,与小姐没有分毫干系。”
作为周家的老人,周婆子有着对主子的绝对忠诚。
周氏闻言触动,上前几步握住婆子的手,“嬷嬷放心去,若真……我定不会亏待了你家中儿孙。”
看着周婆子谢过离去,周氏的心便再次揪了起来。
直到有人来通知说苏氏生下了一个七斤二两胖乎乎的大小姐,周氏扑通一声坐了下去。
苏氏生下的,不是男胎,而是女胎。
看着外面暮色渐沉的光景,周氏恍然一惊,周婆子还没有回来!
……
……
周婆子是被翟高卓亲自扭送回来的。
还没进屋里,便被身后之人一推搡,整个人都扑进屋里,身上没有绑缚的绳索,却有着数道浸透皮肉的伤痕,疼的她龇牙咧嘴连爬都爬不起来。
“嬷嬷!”周氏一阵惊呼,带着些许颤抖,瑟瑟看向翟高卓,“夫君,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翟高卓冷哼一声,“这恶毒妇人做了何事你当真不知!”
周氏泪光莹莹,一脸凄楚可怜,“夫君在说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妾身本分做事,除了去母亲那里晨昏定省照看之外,甚至连院门都不曾出过,又怎会知道夫君说的是什么”
说完这话,周氏咳嗽两声,旁边的婢女连忙上前替她拍背,怯声禀复翟高卓。
“老爷明鉴,夫人自打老夫人生病之后,便一直于病榻前看顾,一日都不曾缺过,如今更是过了病气儿,也跟着咳着了。老爷好不容易来次芷院,却是不问夫人身体,而是莫名兴师问罪,真是恁的让人心寒。”
芷院里的人,大都是周氏自己的陪嫁,便如眼前说话的,就是她的陪嫁大丫头连翘。连翘本就因为当初翟高卓再娶的事情怨着他,如今说起话来,便更是刺了许多。
翟高卓原本来势汹汹,扭送着恶仆来此对峙,谁曾想却被周氏的婢女这一通抢白,不由气结。
周氏见状连忙喝退连翘,“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赶紧下去,自去柴房领罚”
说完示意连翘退下,周氏这才看向翟高卓,“夫君今日来此,到底所为何事方才听说苏妹妹已经诞获孩儿,妾身怕过了病气儿给她们,还没来得及去瞧上一瞧。”
话了,又是几声咳嗽。
这下翟高卓就是心中有气,也不由散了几分,只望着匍匐在地的周婆子,眼中的怒火却分毫不减,“让这恶仆自己说!”
说着,径直走到屋子正中坐着,看着地上的周婆子。
周氏绞着帕子,带着几分不忍与懵懂,蹲下身来望向周婆子,“嬷嬷,到底是出了何事,怎得会伤成这样”
周婆子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听到周氏这话,更是决然的看了她一眼,便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是我让人打的!”翟高卓恨恨道。
“夫君!”周氏起身,不由踉跄几步,得亏有婢女眼疾手快扶了一下,才避过磕碰,“到底所为何事!”
“这恶仆竟然在锦绣产子的热水里掺了茉莉!她明知锦绣最忌茉莉,这分明是想一尸两命,断了我翟家香火!”翟高卓喝声,“亏得菩萨保佑,锦绣与孩儿无恙,若非如此,我哪里会留她这条命到现在!”
周氏闻言,转身望向周婆子,恨声道,“嬷嬷,夫君所言可是真的你当真做下这等事来!”
周婆子在地上呵声而笑,断断续续道出一句话来,“婆子我只恨……没能要了那贱……贱货的命!委屈小姐日日,以……以泪洗面。”
周氏大哭出声,“嬷嬷!你好糊涂啊!妹妹好便是翟家好,便是我好,哪里需要你去做这等糊涂事啊!”
周婆子猛咳几声,吐得一地血沫,“冤有头债……债有主,一切都是婆子自作主张。翟高卓你若负……负了我家小姐,婆子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翟高卓气上心头,当即便要着人将这恶仆拖下去,却听外面有人高呼,“不好了!不好了!苏夫人大出血!夫人大出血!”
“哈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地上的周婆子目眦欲裂,却笑得嚣张而开心,张开的大嘴如同吃人的魔鬼,教周围的仆婢下人们心惊胆寒。
眼见要跑出屋门的翟高卓闻声,回头带着满腔恨意,一脚踩在周婆子的腰上,“锦绣今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教你们所有人拿命来赔!”
芷院的热闹,来的快,去的也快。
望着空寂寂大开的院门,和院外亮起的灯火与奔跑的人影,周氏如同飘零的落叶,委顿于地。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