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党项将军问身边的宋人校尉“城上没人,上不上”
没人,上不上
普通士兵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佯攻,可一定级别以上的武官却非常清楚,可眼下城墙上竟然没有多少反击的力量,这是上还是不上。
宋人校尉心说,不上才是傻。
低声说道“拿下大同城,这功勋,还有战利品的数量肯定巨大无比,上。”
“那就攻。”
旁边另一名宋军校尉挥刀大喊“沙袋,扛沙袋上城头”
沙袋能有什么用,打仗为什么扛沙袋
这会党项人普通士兵脑袋里就是空白的,只会听命令。
沙袋是有用的,可以快速的将一部分火焰熄灭,给攻上城头的士兵落脚的地方。
仅仅一刻钟后,在城墙上挖洞的士兵也停下了,因为他们发现有许多人都已经上了城头。
就在挖洞的士兵错愕的时候,城门被打开了。
城头被拿下,然后下城墙。
看着那堆满石块的城门洞,无论是宋人武官,还是党项人武官都不约而同下令,夺城门。
就这样,最初攻进城的士兵成功的杀到了城内,并且打开了城门。
刘安懵了。
李沆震惊了。
大同城是雄城,城门竟然被攻破。
这时,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只是压阵的整个军团所有的高级军官脑袋是清醒的,什么佯攻,城门都打开了,此时不上还等什么时候。
所以,刘安这边整个军阵原本坐在地上的士兵全部站了起来,敲了盾刀往前整齐的移动了足有三十步。
刘安心说,我这里是佯攻。
还有,军阵怎么没有命令就敢动。
佘太君对刘安说道“十六年前,我夫领军随大军北征。当时曹大帅领军,距离幽州只有半日路程,而幽州当时空虚。先帝下令,让曹大帅按兵不动,命令下军心涣散,给辽人五日喘息之机后,曹大帅无奈退兵,潘大帅领兵断后。”
说到这里,话已经太明白了。
刘安站了起来,抽出剑用力往前一挥。
七色战旗在传令台同时开始挥舞,总攻。
佘太君的话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无论是计划是什么,眼前的变化不能不作出应对,五万党项杂兵不足以对抗大同城内的守军。
巷战靠的是人数。
而城门已经打开,整个军阵已经士气高涨,没有什么比顺风仗更容易。
无论是党项人、西州人、六谷人、还有宋兵。
那怕是非精锐的士兵在顺风仗的时候,战斗力也可以达到精锐士兵正面战场的力量。
所以,只能战。
刘安没有得选择,他手下是混编的军团,曹大帅就是曹彬,连曹彬都扛不住士气二字,自己更不能。
战
总攻令下,除刘安这边五千中军护卫不能动之后,连辎重兵都提刀往前冲。
眼看骑兵先一步冲入城中,刘安转身问佘太君“战损会如何”
“一成,最高两成。”佘太君这话是有把握的,以士气来比较这边是占上风的,但巷战的时候还要看谁更狠,精锐在外,靠这些杂兵除非辽军溃败,否则死伤是无法避免的。
刘安再问“若放弃东边的包围圈呢。”
“往东跑”
“对,给高将军送个信,我们派骑兵追杀,他负责截杀”
“两个时辰后再放开东门。”
“传令吧。”
大同可不是普通的小城,辽国的陪者,是辽国控制西部草原的重镇。
城内的战斗是残酷的。
可刘安部下的士兵几乎是带着一种亢奋的情绪在打仗。
城内。
一名党项贵族突然站在屋顶高喊“我部何在,召集三千人马攻打粮仓。”
我部
早就杀乱了。可这时只看军衔,好在刘安事先给每个军官都配有一个袖套,上面有不同的标志,代表着军官的级别。
本就是混编的兵马,低级军官和士兵们快速汇集到这名党项贵族身边。
“拿下粮仓。杀”
粮仓另外一个门已经在恶战,这边杀到的时候辽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限。
辽人本就不具备阵地战的能力,而且他们属于劫掠性部队,遇到顺风的战斗很强,遇到失利,除了最精锐的军团之外,其余的皆是草包。
逃
可往那里逃呢
刘安的命令已经下达,为防止辽国垂死抵抗,两个时辰后让出东城门。
可两个时辰后,刘安突然发现,这条命令无用。
城内已经杀的疯狂的,到处是优势兵力围杀辽军的场景。
刘安下令,一千禁军护自己入城。
这时,还在中军的佘太君才给李沆解释道“李相公,刘巡使还是太过心软,慈不掌兵。两个时辰听起来是给辽军一条活路,事实上这样的情况下,是辽军的催命符。”
李沆微笑着点了点头“一颗人头可以换到至少三匹麻布,老夫原本也不信他们会看着自己手上的钱飞走,两个时辰会让进城的士兵明白,他们只有两个时辰去抢人头。”
“李相公英明。”
李沆回捧了一句“是佘太娘子高明。”
第二一一节 女真真的出兵了
没错,佘太君就是下了一道催命符。
城内的士兵们都知道,两个时辰后放开东路,那个时候就是自己的钱跑了,谁还能慢半拍。
所以整个城内不是狂奔寻找敌人的士兵,就是汇集在一起以优势兵力围杀辽军的小规模混战。
刘安的马是踏在血路上走到城主府的。
城主府内连一只茶碗都没有被打碎,因为这里没有发生战斗,活着的辽将在城门被打开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撤退。
至于他们被围在何处,别说是刘安,怕是领千人以上的将军都不知道。
城主府内留守的人连反抗都不敢,就被绑起来押到了别处。
冲进来的士兵除了在城主府正门帖上自己的所属营的标记之外,就只留下了受伤的士兵守门,来证明这是他们的功绩。其余的人已经去抢人头了。
坐在虎皮椅上,刘安问道“有战报吗”
“报刘巡使,没有。”
“传我命令,优先攻打仓库,派人清点仓库。”
“得令。”
“派人给各位将军送信,调骑兵去追杀逃兵。”
“得令。”
城主府除了几名后勤小兵,以及两名厨子进来之后,就只有刘安一个人了。
将军们见不到,因为正在战斗中。
军中文书、司马、书吏也见不到,因为他们不是在清点物资,就是在审问活捉的敌将。
一夜到深夜,刘安都能听到城中隐隐出现的鼓声,还有喝杀声。
靠在椅子上,累了一天的刘安睡着了。
一直到次日清晨,终于有第一份汇报上来的时候,刘安依旧可以听到远远传来的鼓声,似乎还有地方在聚集人手准备围杀辽军。
“报,城外十里轻骑布防,无一人逃离。城内,在半个时辰前已经没有超过五十人的反抗,午后将依次搜屋,确保无辽军藏匿。”
“恩。”刘安点了点头。
此时,长城防线。
折惟昌刚到这里,准备休整之后助阵潘罗支,却接到了紧急军报。
捧着军报,折惟昌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都在发呆。
怎么就把大同攻下来了。
辽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弱,不过好在敌人的援兵已经在路上,围点打援的计划依然还是成功的。
那么,就不能让援军再缩回去。
正在折惟昌准备下令的时候,第二封加急军情又送到了。
上面写着,曹琮调入他的部队,让他带兵北上拿下云内城。
另一边,高琼。
高琼的部队刚在一处平原上挖完坑,那是数不清的碗口大的洞,也不深,每个就一尺吧。
这才准备退一点选一处地方来挖大坑埋雷,可谁想敌人竟然到就了。
“传本将命令,大车缓退。呼延必求中阵,卡巴阿巴侧翼,去。”
大车内装的工具、一小部分粮食,这是工程队的大车。
眼见敌军袭来,工程兵疯一样的往后逃,呼延必求带着步人甲押中阵,准备摆大车为阵挡住敌骑。
可谁想,这杀过来的骑兵竟然丝毫也不减速,反而扔掉马背上的毡毯、背包,换马开始加速往这边冲。
高琼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些骑兵没和大宋打过仗。
而且宋军,辽军肯定不会在宋军驻守之地这样加速冲锋,他们一定会先派小部队探路,毕竟挖陷马坑这种事,但凡是个宋军将领都会,而且只要对辽作战,只要是个长脑袋的宋将必挖陷马坑。
这东西对步兵无用,对骑兵就是致命的。
一但马腿陷进去,马腿必断,人一定会从马背上高速砸向地面。
然后倒地的马和砸在地上的人成为对后面马队的障碍。
呼延必求领军上前,刚摆下阵形就眼看着对面的骑兵象是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倒下。
西州万户卡巴阿巴用手中刀在脸上刮了几下,对于眼前一切他心是抖的,头皮是发麻的,也是害怕的。
挖坑的时候他部下的杂兵也参与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可怕。
眼看着面前的骑兵就这么不断的折损,不断的倒下,他内心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因为他是纯骑兵,而且只会当骑兵,也只会带骑兵。
高琼连看都没兴趣了,对身边的副将说道“退后十里,另选一处重新埋伏。去查一下,这是那里的骑兵,他们不是辽人。”
“得令。”
高琼带着大部队就这么走了,丝毫也没管背后的战事会有什么结果。
呼延必求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扯下头盔,解下重甲,拿起了那把四兄弟谁也没看上,只感觉挺好的青龙偃月刀“随本将,冲杀。”
敌军,前队的骑兵还在不断的倒下,后队的骑兵却一时刹不住。
呼延必求冲上去了,青龙偃月舞过,一刀四颗脑袋冲天而去。
卡巴阿巴一支响箭冲天而起,他部下的骑兵绕大圈往敌骑兵阵杀去,他们可以从敌军倒地的范围来判断这坑区的实际大小。
前队,中队全灭,后队的骑兵遇上了西州最精锐的两万精骑。
他们退不了。
往前冲。
全身浴血的呼延必求杀的让敌军胆寒。
傍晚,高琼一边喝着羊肉汤,一边看着手上的战报。
“这大同城也太弱了点吧。”高琼没有责怪刘安怎么就把大同城拿下了,他可以理解当时的情况,攻上城头,打开城门,这个时候若不总攻会重伤士气。
高琼唯一没想明白就是,留的两万大宋禁军精锐并没有参与直接的战斗。打仗的是党项杂兵,他们竟然就把城池拿下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退回大同城呢
“来人,写军报。”高琼认为自己有必要和刘安商量一下,也顺便把他遇上了女真骑兵的事情告诉刘安。
此时,大同城内。
正是高琼所疑惑的党项兵们,正围在一处大宅门外。党项兵聚集了至少两千人,这大宅建的象小城一样,墙就有一丈三尺高。
几个党项千户聚在一起。
“规矩都懂了吗”
“懂,有西州兵、六谷兵在,咱们的滑着呢,不会让抓住把柄。”
说完,几个人往混在他们当中的西州、六谷兵看去,他们明白这些家伙就是想等着他们犯禁,然后去举报领赏赐。
第二一二节 向不懂兵的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