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荒世诞笑
她害怕失去他,非常害怕。做到这一步,他已经赢了一半。
两人说闹着,便已入宫。
听景棣王夫妇来了,皇上立即道,“宣。”
二人入殿,云衡月就赈灾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知府贪贿被严惩之事。这些也就走个过场,因为他早就得了消息,“爱卿既能求得大雨,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中,实属万幸。朕本当赏赐于你,怎耐眼下有更头疼的事情。”目光落到拂以身上,“景棣王妃,朕听闻你医术高超,乃至起死回生,眼下京城疫病蔓延,令无数大夫连日研究,都根治不了这疫病,朕希望你去难民区看看。”
竟然还客气的用上了‘希望’二字。
“妾身惶恐,能医治难民,解决疫病为百姓尽些绵薄之力是妾身之幸。”
皇帝这才放心下来,“朕已经派了数位大夫去难民区,这疫病传男不传女,爱卿也不用太担心。”
他能不担心么即便如此,日日与病患呆在一起,就是不生病也够呛。
再者,他们将百姓性命压于她身,医治好,是她妙手回春,医不好却是她一人之责。
他们所言,是大义,是早已定好的事情,却要他送着自己的夫人入火坑。
天下千千万万人成苍生,与他度过一生却只有一人。
人道他云衡月怜悯苍生,怎知不是苍生怜他命途短暂
“臣无需赏赐,唯有一愿,请皇上将要给臣的赏赐,都用于难民的救治。”她心意已决,他便在她身后护着她,若有人伤她半分,他自当倾尽全力毁了那人。
拂以心中感动,无需多言,二人心意已相通。
只是疫病的规模,在她意料之外,前世她在宫中,只有耳闻,未曾眼见。如今一见才觉,简直像是人间炼狱。
难民区周围被栏架围起来,门口由一旁由两个身材粗壮的女子看守。
去通州之前此处也只有二十来个营帐,现在却扩大有百来个,占了京城一大块地方。
女子不识她,可见她衣着不凡,又是梳着夫人的发髻,身后跟了衣装简练的侍女,忙道,“这位夫人,这前头是难民区。”
“嗯,我要去的,就是难民区。”
难民区已然沦陷,哀嚎声起伏跌宕,一个营帐能密密麻麻躺了二十几个人,人与人之间都要没了缝隙。身上是不同程度的红色,有些已经变成了紫色,起了一身。
医女们在为他们喂药,一旁是难民区的妇人们帮忙擦药。
她一连看了几个营帐,状况惨不忍睹。连见惯了血
第两百一十三章 医2
拂以所说的十来种药物都冷门,多数时候根本就不会用到这种药物。众人虽是心有疑虑,但最终也是随了她的心思。
药材各准备了几份,她就让各个大夫,分工合作,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拂以是为了防着他们,知道自己的药方,想着她虽是医术了得,却是有颗藏私的心。
当药物第一个制作出来,试药的便是徐世秋,他的皮肤已经呈现紫色,若不是求生心强,还靠着一些药物吊着,怕是早已成了,此前过城门时,推车上的一员。
他的意识还是很清晰,每日交错的疼痛,让他越发感觉活着痛苦,他甚至想一死了之,可他又觉得自己该活下来赎罪。
那次误诊,成了他心中最愧疚的事情。
见拂以过来,他开口第一句便是,“是我的错,是我,误诊了。”
拂以道,“徐大夫,何苦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世上,有些无可避免的东西,比如天灾**。”
即使拂以千方百计的想躲开既定的人生,而世事却一次次的打击她。她知道会有疫病的发生,可她不知道,她在京城守了这么久,都没能碰上。反倒是已离开京城,去了通州,这疫病就蔓延开来了。
并不是所有的行为,都能够改变结局,可人是不会轻易屈服于命运的。
鞠竹拿着外头做好的药走进来。两人合力为他上药,他撇开头,就算知道这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可两个女子表情坦然,他还是觉得别扭。
“徐大夫,忍几天。”她只当作没发觉他的尴尬。
观察的时间为两日。期间,他身上的紫色稍稍退了些,可还是相当严重。此药只能用来暂缓调节,一样不能根治,其他几个大夫原本对她的药,抱有期望,见此景,也只能觉得,她与徐老的,医术不相上下罢了,莫不是京城就要毁在这一场疫病上了
只是她埋头致力于此事,其热心程度远不是他们能比的。
云衡月倒也没闲下来,拂以在难民区,她不让他去,他就往那里去送药,送人,送米粮。
别人不愿揽的事情,都给他夫妇揽下来了。
宫靖白深思,这疫病厉害,整整三月,数十个大夫在难民区,也没见半点起色。
不知他如何将傅辞绯从东安府捞了出来,只是她出来后,就变了个样。往日见他,定是要好好缓解相思之情,那日出来,她哀愁满面道,“臣妾愚昧,给殿下添了麻烦。”
她的眼睛已肿起,不知哭过多少次了。
“下不为例,爱妃做事莫要留下把柄。若再有一次,便是休妻之时。”
她更放低了姿态,“臣妾知道。”
此事确实是傅辞绯的错,他没有过分追究,已是她的大幸。
她还是他的皇妃,他断不会让她去难民区,一是去了,也会被怀疑她的心思;二是那地方脏乱不堪,得疫病的人都在痛苦之中挣扎,她又不会医术,难道让她去照顾一群难民掉了自己的身份
“眼下京城里头的人,惶惶不安,其他夫人也褚广侯夫人,宋太师夫人等。”
“殿下要臣妾谈什么”她有些疑惑。
“自然是景棣王妃引入灾民的事,外头传的事情,不能浪费了。”
她心神意会,歇了几日。等到褚广侯召请各个府上的女眷一起出来探究疫病的事情,她得了消息,便提了东西过去。
现在是男子不敢出门,女子出门倒是没人阻拦的情况了。
有人问起她被关东安府的事情,她就泪涟涟道,“这都是被诬陷的,盛大人此前就曾陷害过殿下,如今换他,更是对我死咬不放。”
那次的事情还是在七皇子成亲的时候,让不少人印象深刻。
太师夫人心想,盛
第两百一十四章 医3
疫病时间越长,越是危险。她虽是清楚这点,但几次试药后,治不得疫病,她就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
夜里她不睡觉,就挑灯看手记,这份手记,是她那五年,在霁初身边学到的东西,她记下的难点,他虽不是个心善的先生,可教她的时候却不藏私。
外头的风吹进营帐里来,险些吹灭了灯。
鞠竹护住那点烛火,“王妃,夜里凉。”营帐中的光微微抖动,晃着晃着,又慢慢稳定下来。
“你去歇着吧,今日护着难民们,也累了吧。”
“属下不累。”累的该是她吧,没日没夜同大夫研究用药,罢了还同医女们一起照顾这些病患。如今,鞠竹对她,越发尊敬。没有作为王妃的架子,各事亲力亲为,对主子是这样,对这些难民也是这样,人能做到一视同仁是很困难的,可她就偏偏做到了。
“罢了,坐下吧。”
鞠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下了。
摇曳的烛火之下,唯有她翻阅手记的点声音。
“你和菀错是同时入的王府”
“并不是,我二人都是被首领捡回来的孤儿,不仅是我二人,冯一、十二十三他们也都是。原本景棣王府的暗卫是由首领管理的,只是后来首领去世了,暗卫便由忠伯来管。”在和平的年代,他们便与战场无缘。能发挥作用的,便是将他们派遣至各个国家,由他们身上得知天下事。
“菀错比我厉害,先一步来到王府,就被派遣保护王妃。我能力不足,便再练了几年。”
“可我觉得你也厉害得很。”她轻笑道,“鞠竹,人不应妄自菲薄。”
“是。”
“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手记翻到最后一页,那字迹明显不是她的。“长骨草......”
“王妃”见她目光失神,鞠竹又叫了几遍。
她合上手记,笑笑,“嗯,你先去睡吧。”
鞠竹一退出去,她就看着手记,眼神略微复杂。
在京城人的努力之下,暂且没有再发现,被感染的男子。难民区的人控制在了一定数量,逐渐减少,那是得不到妥切医治而死去的人们,全身变黑,像是被烤焦了。
鞠竹见她每次见到,都会双手合掌,闭上眼,为他们的离去吟唱经文。
这就是她能送他们的最后一程,断却尘缘。送出去的尸体,送离京城,就会送去集体焚烧,已经烧了三次了。
疫病被控制,还没找到治疗的法子,给皇上带来担忧。。
他负手站在皇城上,朱红色的宫墙,将这皇城围起,他做了几十年皇帝,见过无数是非。这次的疫病,切切实实给他带来了恐慌感。他享受过的欢愉,烦躁,痛苦...所有情绪,都是在这个皇城里。
可现在觉得这个皇城未免过于空旷,他淡淡道,“爱卿不觉得这皇宫令人窒息吗”
沈清斋低头,“臣惶恐。”
“这疫病的时间也久了,朕无力给百姓分担苦楚,反倒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死去。”
“微臣只知领兵打仗,也不知什么道理,但微臣觉得,就算是神医也救不得所有人。”
他哑然失笑,“你知道的,倒是比他们有用多了。这次疫病过后,就请些出家人来念经祈福吧。”
清斋应下,又听他道,“爱卿,你觉得,朕的几个儿子如何”
一怔,他不敢答,只道,“臣不敢妄言,恐其犯天颜。”
“无妨,朕恕你无罪。”
清斋沉思片刻,道,“大皇子心不在此,只是有所的传闻,微臣也不知真假;晋阳王为人和善;七皇子......”他顿了顿,“若不论出身,七皇子眼界开明,对将士赏罚分明,对百姓也很上心。微臣同七皇子一同打过仗,说的不免多些,对其他二位皇子,了解不多,多为一些传闻等。”
 
第两百一十五章 医4
他寻神医的下落已久,甚至找到了他这儿来,他也是出于无奈,将花翎告诉来他。也不知如今找得怎么样了。
但他实在不像会收这么个小徒弟的人。
她也没打算跟他说神医、霁初与她三人这复杂的关系。
一群人起早贪黑,就为了早些把药大量造出,过程是艰难,但能解决疫病,就不算什么大事。
拂以说了,要长骨草,云衡月派人送了两车过来;说要蝎子,就把她院子里的蝎子全送了过来。密密麻麻的蝎子还要拿来入药,鞠竹看得有些恶心。
钰洛却还能抓着几只,琢磨用哪只比较好。
折磨了京城几个月的疫病终于告一段落。
难民区的哀嚎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民们的聊天声。
徐世秋是最先好起来的人,一好起来,就不休息,与他们一同开始制药。
“徐大夫大可以再休息休息。”
他却摇摇头,因疫病的缘故,他的脸上还留下了一点淡淡的痕迹,那是疫病还未完全退散的模样。
“都是因我误诊,却连累了各位。”
“徐大夫,此前我便说了,即使你当时没有误诊,还没来得及找到诊治疫病的办法,疫病依然会扩散开来。何苦要将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了去”
只是没能及时采取措施,可若要将这些事都归于他错,未免也太自负了。
现在难民区的人们,都放松了许多,几个大夫就准备将她赶回王府了。“占用了景棣王妃近两个月,现在疫病控制了,只要持续吃药就好了,也该把王妃还给王爷了。”
拂以脸色涨红,“什么还不还的,这是救人之事。”
徐老轻咳两声,“这是王妃夫妇的事情,只是老朽觉得,王爷可是相当期盼王妃回去的,近来送的物资里头,都带了几朵蒲公英,压在下头。”
“蒲公英”那不是飘到哪里就去哪儿了么
“重逢,期待重逢。”钰洛喃喃道,“我听过,有人说过蒲公英是这个意思。”
她不禁一笑,说得这般含蓄,可不就是待归这衡月,倒还有几分趣味。
就别景棣王府,进门前,她突然停下来,扶着发钗,整整衣服,问鞠竹和钰洛,“我看起来可有哪里奇怪”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
怎么进门突然就开始注意外表了呢
她轻咳一声,走进去。府里的人刚得了讯,飞奔得比什么都快,刚见一白色的身影,就被熊抱在怀。“衡月,我回来了。”
“我送了三四回,你倒好,现在才回来。”他埋头,她发上有属于她的味道,语气有几分埋怨的味道。
“因为我要等他们好些再回来呀。”许是方才跑的缘故,他的心跳声非常快。“这不是王爷允的么”
“你这么堵了我的话,让我如何气得”他叹了口气,“你也太过分了。”
“不喜欢”她故意道。
云衡月摇摇头,放开她,拉着她走了进去。“我让忠伯准备了补汤,这回该是你补了。”
“我身体又不虚弱,不用补,睡一觉就好了。”
“胡说,下巴都尖了。”
两人恍若置身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其他人都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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