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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丢掉玛丽苏光环的女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欲名

    ……拜托你出出主意吧!

    “怕什么。”她挑了挑眉,视线飘向了月洞门外的一棵槐树,笑道:“会有人帮你的。”

    次日,江叔叔便带着那位家仆大人来到了我屋内,屋内只有我一个人,那三个住在了其他厢房内,应该是还没起。

    江叔叔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我面前,眼神凶恶地盯着我,说道:“说吧,选择哪一个。”

    你难道给了我选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腹诽道。

    昨晚我失眠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没过多久便被侍女叫醒,此时正一肚子火呢。

    当然我也不敢撒出来,毕竟那位家仆大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呢。

    我无精打采地回道:“一统武林。”

    他赞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说道:“不愧是华鸯的孩儿啊,有她当年的风范!”

    啊,那不然呢!选第二个被你劈死吗!!

    还有你怎么看谁都有我娘的风范啊!!!

    他接着又拍拍手,两列端着菜肴的侍女便从门外依次进入,将手中的碗碟摆满了桌子。他拿起了一双银箸,朝我点了点,说道:“坐下,陪我吃点。”说着,已经有侍女帮我把椅子移开。

    我坐了下去,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没有一点胃口,主要是因为没睡饱,整个脑子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江叔叔已经开始吃了起来,他吃东西的时候很文雅,有种书香世家的感觉。

    虽然……他本来也是了。

    有些东西真的是深根蒂固在人心底的,化作血液,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不管他那十年拜师学艺过的有多粗糙,自小的教养却一直都在,在某个细节里,就会显露出来。

    说起来,他从未跟我们聊过他那位便宜师傅的模样,每每被人问起时他都随意搪塞了过去,只在我娘问起来时说了几句,却也没得到过确切的回答。

    思考间,他已经放下了银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全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见我看过去,他瞥了眼食物,递给了我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

    给老子吃!!!

    我:“……”

    我默默拿起了银箸,吃了起来。

    吃饱后,桌子很快被侍女们收拾了干净。他从怀里取出份卷轴,摊开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几日后,阳安会举行一场武林大会,圣上已经默许,为了选出武林盟主,来一统武林。”

    那份卷轴上写着许多门派的名字,他接着说道:“各大个门派皆收到了邀请,你将作为华门的掌门出行,打倒其他人便可。”

    “等下。”我疑惑道,“华门”

    “嗯。”他点了点头,开始解释了起来:“华门历史悠久,第一任掌门华鸯德才兼备,是个不容小觑的门派。”

    我:“……我怎么不知道”

    “昨日刚成立的。”他有些不耐,“怎么老问这些可有可无的问题。”

    我:“……”

    那问个重要的问题好了,我说道:“江叔叔,你忘了我不会武吗”

    “没忘。”他敷衍地回道:“不过这不重要,我已经登记了江九为华门的副掌门,比武让他去就行了,你就负责在一旁造造声势好了。”

    “江大人。”一直位于身后笑眯眯的家仆大人发了话,他抓住了江叔叔的肩膀,嘴角的笑意加深,身后仿佛有不明的黑色气体散出,说道:“这种事,在下怎么没听说过呢”

    我:“……”

    是你啊!




第五十七章 【一统武林】篇二十一
    江叔叔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起来,虽然在片刻后就回复了正常,但那一刻,我还是清楚地瞧见了他表现出来的痛苦。

    “江九。”他淡淡道,“……给你的俸禄加倍。”

    “三倍”江九笑眯眯地说道,“休沐日也一样。”

    江叔叔的表情又一次地扭曲了起来,这次看着不像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倒像是心灵的疼痛。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有些沉重道“……好。”

    我缩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内心对这位家仆大人更是恐惧。达成交易后,江九松开了手,老实地站在了江叔叔的身后,看着还有些开心的样子。

    ……毕竟又加了俸禄又加了休沐。

    江叔叔咳嗦了两声,朝着卷轴上的两个门派点了点,说道“这两个,是你们这次最大的敌人。”

    我朝着那两个门派看去,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那两个门派是杀了我爹娘的两人创立的海门和星门。

    可笑的是,那几年为了给原围报仇,我也去过这两个门派习武,而他们,并没有认出我来。

    回忆间,江叔叔已经收起了卷轴,他的动作有些大,卷轴合拢时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惊醒。

    我呆呆地看着他,看他有些烦躁地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似有什么话想说。

    就在这时,一直立在身旁的江九开了口,道“大人。”

    他扬起了脸颊,几缕乌发从耳边滑落,依旧是挂在嘴边的微笑,看起来却有些严肃,他淡淡道“到时候了。”

    “嗯。”江叔叔回应道,转身离去,在他回头的那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别样的情绪,似是不忍、似是愧疚。

    不过几个呼吸间,他们便离开了这里。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视线停留在了一个方向,那是江叔叔方才待过的地方。一个有些残忍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我不愿去细想,却忍不住去想。

    他在不忍着什么

    他在愧疚着什么

    ……他,在赎罪着什么

    我想起了有关前朝宰相的事情。前朝宰相于和泉是个狐狸一样的角色,他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猜得出,手段狠辣,以一己之力牵制着朝堂。

    他的唯一的缺点,是忠诚。

    他忠诚于先帝,不管先帝是昏是明,只要先帝一声令下,连自己儿子都能眼也不眨地砍下去。

    先帝要废黜太子,据说他是第一个同意的,并说服了其他朝臣,打了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而后太子起兵造反,夺下帝位后血洗了于府,并砍下了他的头颅准备挂在城楼暴晒三日。

    于和泉的嫡女于清,携子江启与夫江醇于殿内哀求,又加朝堂众臣的劝阻,才让刚登基不久的太子殿下,打消了这念头。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太子殿下这般怒火的缘由,毕竟刚登基不久,帝位又是造反得来的,正是需要安抚民心的时候,他那么做,只会让民间陷入恐慌当中。

    这些事,是我幼时偷听我爹娘话里知道的,那是江叔叔离开的那晚,他们两在院子里举杯对饮,聊起了江叔叔的决定,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段往事。

    我还记得回忆了往事后,我那泼辣的娘给出的反应。她冷哼了一声,白眼翻的都快到天上去了,不屑道“朋友我呸,哪有人会这么对待自己朋友的亲人的都这么了,还巴巴赶回去做什么,亏得他每日做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还不是被栓得牢牢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皇家的事复杂着呢,阿萧的生母是因于宰相死的,死的还挺惨的,阿萧这么多年一直都受着于宰相的气,堂堂太子生生被押的矮了一头,怎能不恨呢”

    “我跟你说不到一块,他既那么恨着阿启的外公,又何必要去和阿启做朋友呢”她瞪了我爹一眼,将口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你敢回去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又没家世栓着,回去做什么。将军那是阿萧高看了我,我就一个会舞舞刀剑的武夫,做不来什么将军大人。”我爹跟着干了那杯酒,笑嘻嘻道,“再说,我的身心已经被你们娘两栓得死死的了,你说去哪我就去哪。”

    “没个正经的。”我娘娇嗔道,随后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怎么这么安静。”

    “糟了,小瓜子!”

    说着,他两便齐齐回头朝着屋内看去……看到了推开了窗户听得津津有味的我。

    之后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回忆了,反正是在炕上趴了一晚。小时候我睡觉很不安稳,老是会在睡梦中轻呢出声,就跟打呼似的。

    大夫说是什么什么问题引起的,我已经我不记得了,要我吃药、早睡。所以那时候没有乖乖入睡的我,才能被他们察觉出来。

    不过没过多久这个症状就消失了,大概是在我快四岁的时候,细说的话就是江叔叔离开的十五日后。

    ……他离开的十五后

    是不是有些巧了

    那段时间我吃的药丸和之前的没什么两样,当时我们以为是药效到了,还想着要怎么告诉江叔叔这个好消息,现在想来,未免有些太巧了。

    十五日……足够某些东西失去了药效。

    思索间,莫姑娘他们已经来到了院子里,莫星莱的手不知道何时放在了我的肩上,吓了我一跳。

    “你……还好吗”他问道。

    他看着有些担心我的模样,就好像我现在的样子看着很可怖,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双手在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像疯了一样。

    他的到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放下了手,几根发丝从手缝间滑落。我的脑子疯狂的被一个念头侵占了,我用力按压下那股念头,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还……好。”

    莫姑娘的手中拿着一朵月季花,噙着一抹笑,朝我一步步走来。那朵月季花在她手中一晃一晃,在我的视线里渐渐变大,等到它不在移动的时候,莫姑娘已经在我对面落座。

    她开始一片一片地撕着花瓣。

    红色的花瓣从空中飘落至地面,组成了一朵形状怪异的花朵。形状怪异的花朵如同红色的漩涡,仿佛要将我吸入未知的领域,这让我有些烦躁。

    撕到一半的时候,她停止了动作,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孩童能习武、少年能习武、普通人都能习武。”她捏着月季花的根部转了转,看着我说道“为什么天才的孩子……习不了武”



第五十八章 【一统武林】篇二十二
    ……为什么呢

    在与江叔叔一起生活过的日子里,那些被忽略掉的细节,一个一个的,如同春后雨笋般地冒了出来。

    他给我吃过的糖豆,颈后时不时会传来的针扎刺感,以及,偶尔会在我面前显露出一瞬的疯狂眼神。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摸起颈后的一颗小黑痣,那颗黑痣隐蔽地藏在了发下,鲜少被人发现。

    ……就是这个部位,那几年时不时的会传来针扎的刺感,那感觉不是很痛,片刻后便消失掉了,所以我并没有在意过,因为习惯也未曾提起过。

    我低着头,看着一地的月季花瓣,指腹摩挲着那颗黑痣。微微凹凸不平的手感,如同谁的笑语般起伏,是我爹、是我娘、是我、是他……在广阔天地间的肆意欢笑。

    我的指甲从黑痣上划过,疼痛感传来,温热的血液流出,我抬起了头,凝视把玩着月季花的莫姑娘,问道“你知道!”

    “我知道”她看着我的双眼,笑得妩媚,说道“你想听”

    我沉默了半响,点了点头。

    她说我习不了武的原因是中毒,下毒人是江启。

    江启会对我下毒的原因是因为圣上,她说圣上应该是以谁的安危对江启做了威胁,可能是他娘于清的、也可能是我娘华鸯的。

    圣上要给我下毒的愿意很简单,是忌惮,忌惮我爹。

    我爹曾以一人之力将圣上从宗人府中救出,他能独闯宗人府,也就能独闯皇宫。

    他没有这个想法,不代表他的孩子某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是个天才,想必他的孩子不会差到哪去,就算是个普通人,在他的教导下,也难免不会成为另一个高手。

    是个极大的威胁。

    即便他的孩子是个女孩。

    圣上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让这个孩子习不了武便是了。

    说到这,她轻笑了一声,道“让一个人习不了武的方法有很多,最直接有效的,是这个人的死亡。”

    顿了顿,她的视线瞥到了一旁,脸上出现了讥讽之色,轻喃道“如果是他,就一定会选择这条路……”

    她的视线像是透过了这间厢房,到达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片刻后,她收回了视线,看着我说道“你还活着,说明他们没有选择那条路。虽然……也不知道是谁的选择。”

    “江启已经将你的路安排妥当,你要统一武林,只需按照他所说的做便可。”她淡淡道,看着我挑了挑眉,说道“不过,你看着好像不大情愿啊”

    怎么可能会情愿呢

    不管缘由如何,他伤害了我这是一个事实,也间接的伤害到了我的父母。

    他对我的伤害并不是致命的,他只是夺走了我习武的权利,从而保住了其他的东西,比起杀害我父母和原围的人们而言,这的确不算什么。

    可是,我感受到的愤怒却并不比那时的要少,这是一种情感上的背叛,打破了我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那些美好,嘲笑着过去自己有多愚蠢。

    他是我父母的挚友,教习过我识字读书,曾与我们一同游山玩水,那时的我有多快乐,现在的我就有多愤怒。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好像在溪水边不知如何面对我的莫星莱一样,却比他的纠结更为复杂。

    达不到怨恨,谈不上原谅。

    那么,就不去面对好了。

    “莫姑娘,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闭上了眼睛,嘴里发出的声音意外的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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