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藏锋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渡舟野客
前面的路还有很长,云藏锋也不敢托大,让已经换上西疆服饰的士兵先行赶路,尽快找到洪家少爷率领的残部并且与之汇合。反正大家都是朝着一个目标前进,那就是西疆国的国都,只要在这些将士当中没有人会把大家的行踪都透露出来,那么就暂时是安全的。
想到了洪家少爷那边的情况,云藏锋心里面有些担心。自己这边走的还是地形相对比较安全的月阴山便已经遭遇了如此凶险。赤炎山的地势更加复杂多变,而且近乎直立而上的山壁着实难以攀爬,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是姬不予给的地图当中将所有的情况都标注得明明白白,光是凭借画图之人一段简短的描述便知道其中的难处。
只不过事实上赤炎山并没有如同云藏锋所猜测的那么难走。洪家少爷带着剩下的人翻过这边的山坡之后就来到了悬空石桥这边。这座悬空石桥只能够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石桥上下两面都已经被风吹雨淋给侵蚀,只留下了中间的一块吧比较坚固的所在,经过探查之后发现,这石桥的宽度竟然可以同时容纳两人并肩通过。
不过悬空石桥终究大自然的造物,想得自然没有人类工匠这么的周到。石桥上面长满了青苔和纠缠的藤蔓,也没有如同护栏一般的东西存在,可以说人在悬空石桥上面行走,就完全无所倚仗,只能够靠着双脚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悬空石桥上面有无数粗细不一的藤蔓纠缠着,将这些石头紧紧绑在一起。洪家少爷甚至不知道这石桥之所以能够架在两座山峰之间,是不是就因为这些不知名的藤蔓。据他推测,原本这两座山峰应该是属于一座山的,只是因为无数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将这石桥所在之处的石头给侵蚀了,慢慢就变成了两座山峰。
不知道再过多少年之后,或许这座悬空石桥也会因为被大自然侵蚀而消失,或许因为这些藤蔓纠缠不会消失,也有可能最后只剩下纠缠在一起的绿油油的藤蔓而不见今日的石桥,他不禁感叹人于天地之间真如沧海一粟,算不得什么。
还是和之前相同,面对新的情况,洪家少爷总是要身先士卒去给后面的士兵们探一探路。悬空石桥上面遍布青苔,好在这几天都是晴天,天气虽冷,却没有下雨,青苔还不至于十分滑溜,勉强能够站稳。
但是洪家少爷知道自己是有一些身法底子的,而且还不算低。这些士兵当中恐怕能够有这份底子的人很少,毕竟在军营当中所练的都是一些拳法腿法和阵法,身法这个东西倒是很少训练,更何况身法需要相应的内功心法来支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的。
所以,洪家少爷能够在上面走,后面的人能不能够站稳还未可知。他当即叫道:“黑煤球,你来试试能不能站稳。”
黑煤球见洪家少爷在上面摇摇晃晃,但还不至于摔倒,更何况这石桥之上虽然没有拦住人不让人掉下去的栏杆,但是宽度还是很足够的,所以他对自己也是充满了信心。好歹他黑煤球也算是一个统领,总不能在手下面前丢了脸面,于是便整了整身上的衣
第二百五十五章 老牧民
西疆国位于汉唐王朝西北部,国土广大,但是人口却十分稀少。西疆国国内与汉唐王朝一样地形复杂多样,土壤的品质却天差地别。因为西疆国境内河流稀少,即便是有河流,也都是河床浅、流量小的小河流,不足以灌溉十分宽广的土地,这也就导致了西疆国国境内耕地稀少,以放牧、游牧为主的生活方式。
也恰巧是这种全靠天吃饭的农业活动,让西疆国全体国民对于神祇的崇拜达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他们认为天地间的一切都是有神明来掌控的,只要侍奉好了神明,他们就能够有好的收成,就能够在自己的土地上面生存下去。
与汉唐王朝的居民不同,西疆人游牧的生活习惯导致了他们的归属性不强,所以也就没有像汉唐王朝一样有什么落叶归根的说法。在他们眼里,死亡不过是被神明选召的一种表现方式,死者的灵魂都成为了神祇的奴仆,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反而是一种让人羡慕的事情。这也就让西疆人对于死亡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崇拜。
洪家少爷带领着部分云家军渡过了悬空石桥之后就进入了西疆国境内的那一座大山。这座山不知道有没有名字,但是总体来说也和赤炎山差不了太多,上面多有藤蔓和较为矮小的植被,却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几根瘦弱的枯枝从山壁中伸了出来。
只是下山的路并没有出现如同赤炎山那般如同登天的困境,因为山坡还是有一定的倾斜,虽然陡峭难行,却不至于跟赤炎山一样一根柱子直上直下,让人没有着手之处。
一行人紧赶慢赶下了山来,山下有一户人家,放养了十数匹高马。马的毛色和品级都不算是太好,看起来这一家的主人也没有好好照料自己家这些牲畜。一千多人的队伍十分浩大,声势更是吓人,作为一个处在偏僻地区的普通农户,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远远见到一行人走了过来就骑了一匹快马赶回到屋里躲了起来。
洪家少爷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只看见了十数匹马悠闲的在山脚下吃草,彼此之间也不交流,偶尔抬头看上一眼,然后就继续低头吃草。
刚下了山,洪家少爷也没有来得及派遣斥候探路,所以并不知道附近是不是有人居住,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有没有暴露。眼下已经是处于西疆国国境内,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洪家少爷自然多留了一个心眼,一个人走到马匹面前,这些马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若无其事的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并不怕人。
等回到了众人身边,洪家少爷立即道:“斥候队,立马对方圆五里以内进行探查,有任何发现立即回报。”
斥候队一听,甚至来不及料理身上因为攀登两座山峰留下的伤痕就急忙出发了。队伍连续攀爬两座山,足足耗费了一天一夜,现下的情况可谓是人人困倦,其中还折了不少人,如果这个时候遭遇敌人的伏击,对于这一支队伍来说,将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怎么了这么着急派人出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些兄弟可是跟我们一样片刻都没有休息啊,这个时候恐怕随便冒出来两个西疆的小民都能够把他们制服,是不是有点冒进了”刀疤脸凑过来对洪家少爷说道。
洪家少爷脸色沉着,看起来心中的担心不浅:“那十几匹马,你看到了吗”
见刀疤脸点了点头之后,洪家少爷又接着说道:“我刚才让你们停下休息,然后自己一个人过去就是想看看这些马的反应,他们可一点都不怕人,完全就像是没有看见我一样。”
“那又怎么”刀疤脸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他也想到了洪家少爷想到的事情。如果这些马都是野马的话,必然见人就会立即狂奔逃跑。但是眼下这些马见到了人却并不害怕,这只能说明这些马都是被人豢养的家马。
即便如此也算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不过在这么多家马的旁边却没有发现牧马人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这说明了这些马匹的主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一支队伍,眼下不见了,不知道是去报信了还是逃走了,如果是前者,那就表明了他们马上就要面对少则百人,多则数百人的大战。
洪家少爷看刀疤脸的神色就知道刀疤脸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说道:“老巴,先让大家都好好休息,等着消息的回禀吧。现在还不是最恶劣的情况,说不定斥候带回来的会是一个好消息。”
刀疤脸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回到原位,让所有人都在原地休息,但是不能够睡死,必须保持一有命令就能够马上行动的状态。在军营里面训练的时候,长期都要保持着戒备的状态,这对于这些已经算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们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他们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好好放松一下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休息过的筋骨,然后包扎一样在两座山上受的各种伤。
伤自然都是一些小伤,比不上战场上面生死一线的那些战斗,只能说都是磕绊擦碰,但是那些失手了的同袍都已经成为了山下的一具尸骨。说不得在入夜之后就会有各种野狼野狗来撕咬他们的遗体,最后连一个囫囵的尸首都没有剩下,更别提什么马革裹尸了。
休息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小镇酒肆
“为何不杀留着这老东西不过是徒留祸患,要知道这老东西只要活着一天,我们就有可能暴露在西疆军队的视野当中。便是不知道我等为何人,只需跟人提及从山中走出一支千人队伍,有心之人便可以料定是你我带军刺入敌国心腹之地,到时候被人围剿之责,如何担待得起”黑煤球原本不识读书写字,但是与洪家少爷等等居住日久,耳濡目染之下,所言之中也颇有几分道理。
洪、巴二人又岂能没有想到此节,只是两人多有持戒,击背立规当日种种犹历历在目。两人道德执念深重,刀疤脸又一向自恃为江湖豪杰,不愿意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下手,一时间踌躇不已。
黑煤球看二人脸色,便知道两人不愿意动手,更不愿意让留有后患,是以举棋不定,左右为难。他心里面着急,平素这两人都是果决风行的行事风格,今日面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老牧民竟然如此婆婆妈妈,于是便说道:“你们不愿意动手,那便我来。”
话刚说完,便跃下火炉所在的低矮台阶,将腰间战刀抽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老牧民面前,抬手便是一刀。洪家少爷张了张嘴,阻止的话到了口中却怎么也吐不出去,只晚了一息的功夫,那牧民的脑袋便骨碌碌的从喷血的脖子上面滚了下来。
鲜血溅了黑煤球一脸,映着火光格外骇人。黑煤球从老牧民身上割下一块碎布将脸上血污胡乱抹了,回到原位看着洪家少爷和刀疤脸二人。刀疤脸面色不改,闷着声往火炉中填着柴火,一时间火势娇之前大上数倍,劈砍整齐的柴块充满了炉膛。
洪家少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既然已经杀了,那就好生埋葬,填土之后也别留下痕迹,莫要立碑,被那定期来的商人发现难免生疑。我等也需尽快动身,不宜久留,久留难免多生事端。”
三人原本就不是婆妈之人,更不会迂腐。黑煤球愿意做这个恶人,那便是最好,洪家少爷和刀疤脸二人哪里还能够说出责怪的话来。麾下众将士平日里面都是见惯了血腥之人,说杀人便杀人,如果不是云藏锋循循善诱,杀几个普通百姓只是刀锋一划的顺手事情,哪里还能够多想,只觉得杀了一个西疆人之后,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只是三个统领一向同气连枝,即便是黑煤球一人做的事情,总是要算到这三个人的头上了。西疆蛮子进犯汉唐王朝边境,不知道杀了多少百姓,让多少人有家不能回,有地不能归,所有将士都如同黑煤球这般,恨不得将每一个西疆人都给杀了,饮其血食其肉断其骨枕其皮才算舒心,如果不是军规让他们不得喧闹,便是拍手称快的人也不知凡几。
三人命令所有将士轮番值守,足足睡了一夜,直到次日晌午才起来收拾了老牧民的尸首,随手挖了一个坑便给埋进了地里。处理好了这些,又将老牧民的马匹悉数杀了,烤作肉食果腹。吃了一顿饱饭,吃不了的背上行囊,便再次踏上了路。
他们每每经过一处便四散开来,有些提前准备好了西疆装束的将士便换了行装脱离队伍,十数人为一支队伍,朝着西疆国都前进。不到三日,一千多人的队伍便散了个干干净净,洪家少爷带着十几名小兵穿城而过,缓缓接近目标。
而这个时候云藏锋才刚带兵从月阴山上面走下来。之前小虎一溜烟跑不见了,不知道身在何处,云藏锋又不敢在路上多做耽搁,只能一边赶路一边寻找。云藏锋和洪家少爷不约而同都用了分兵一招,只是云藏锋的队伍中提前准备好西疆装束的人比较少,还是将沿路人家的衣物给偷了来才能够易容前行。
眼下,已经又过去了两三天,云藏锋身边也只剩下了胡璃和十几个小兵。这天,云藏锋一行人进入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当中,身上的粮食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多少需要补充一些。正因为如此,云藏锋才没有如同往常一般见到城镇便绕道而行,而是大摇大摆进城吃饭采买。
虽然是战时,但是西疆国的城镇守卫依然十分松懈,城门口的两个守卫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才被选拔起来的新兵,就连脑袋上面的军帽都是朝一边歪斜的,整个人打着呵欠,也不对过路之人搜查便放行。
云藏锋早就在一旁远远观察了一阵,见到此种情形不禁窃喜。胡璃问道:“公子,你笑什么”
云藏锋点了一下胡璃的鼻头说道:“我笑西疆国人少,将守城门的都拉上了战场。这两个明显就是刚刚选拔出来的新兵,连基本的东西都不懂便被赶上了岗位,如此便在无形之中给我们减少了很多麻烦。”
胡璃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赶紧进去吧,我看城中热闹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此处赶集的日子。”
云藏锋道:“不急,我先嘱咐大家几句。”说完,云藏锋便把在四处放哨的几位给聚拢过来,然后吩咐道:“等会我们进城一定要坦坦荡荡。不要畏畏缩缩,但凡有一丝怯懦,只怕给人拿住端倪,之后误了大事。”
众人应诺之后齐步往城门走去,守城二将只远远观望,见十数名雄壮大汉结伴前来,居于前方恶人则是一男一女的少年。二人面面相觑,
第二百五十七章 乌木少爷
一阵装腔作势将群童吓走之后,云藏锋和小虎终于相见,不免热泪盈眶,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全部涌上心头不知道从何说起。云藏锋是因为在月阴秘境当中种种不可对人提及,小虎则是因为近日以来颇多苦楚,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对人言。
酒肆掌柜是一个眼尖之人,更会来事,急忙将两人请进屋内,温上了一壶酒给二人驱寒。退下之时不住言道:“送的送的,莫要推辞。”之后便退出了二人的视野,自己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酒肆当中其余众将士见到小虎也不免心有所动,各个上前来与小虎道贺。只因那月阴山当中着实凶险万分,如果不是白发老者出面将所有将士引入了月阴秘境当中的话,恐怕他们这一行人都要成为寒玉蛛的口粮,劫后余生再重新见到独自一人闯出月阴山的小虎,心中难免百感交集。
胡璃见小虎过来,也是脸色一喜,急忙站起身来同小虎见礼。小虎摆了摆手,一脸有苦难言。先前听到酒肆老板说外面受欺负那人手脚各断了一只,人人心中便有了猜想,待真正见到,欣喜之情这才难以言表。
三人坐在一桌上,余下众将士分坐两张桌子。云藏锋这一路以来也没有少行那劫匪之事,不仅仅偷人衣物,更是拦路劫下一些衣着较好之辈,只图谋财务,而不动杀念。故而身上的银钱也足够使了。
当即便叫了一些下酒菜与众将士分食,说是要为小虎好好接风洗尘。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藏锋才问起了小虎这几日来的情况。这才得知原来那日小虎一路狂奔,待到力竭回头看时已经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见周围巨木参天,不见日月,更不知道时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够在山里面胡乱瞎转。
如此一日之后,小虎便又饥又渴,身心俱疲,只得采食林中野果充饥。却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有毒的野果,那之后便人事不省,醒来之后已经到了山外。环顾四周,更不知道所处于何地,但是四周却布满了残念刀法的刀痕,想来是被有毒的野果夺了心魄,狂性大发,四处狂奔,胡乱挥砍,直至昏厥。
为了避免被人发觉,小虎将身上披挂脱下埋在地里,只以草木树皮编织了几件单薄衣物聊以遮蔽身体。后来一路行走,装做哑巴沿街乞食,终于见了一户人家,趁主人家不备,仗着自己身法高明偷得两件破旧衣物。待到达此城当中,因为饥寒交迫,差点晕倒在此酒肆之前,只得开门行乞,见门口酒旗书写汉唐文字,才敢开口说话。
老板心好给了一顿像样的饭食好生招待,小虎的一条性命才终于苟活下来。
听小虎讲完,云藏锋心中感慨,端起酒碗就喝了一大口,心想:“小虎哥这几天也算是吃尽了苦头,哪里比我们在月阴秘境当中好受了我们兄弟多灾多难,也不知道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
小虎猜透了云藏锋的想法,端起酒碗与云藏锋端着的酒碗相撞之后说道:“藏锋,你也别恼恨。你我兄弟既然有缘在此再次相见,那便是有惊无险。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趟买卖该是成了。”
酒肆之中人多眼杂,有几个会说汉唐话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为了保密,小虎自然是不敢说得十分清楚,便将大家偷袭敌国王都的事情以“那件买卖”来代替。他原本也做惯了江湖帮派的副帮主,这些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是半点不觉得有何不妥,只让人觉得豪气顿生,也不恼怒了。
云藏锋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小虎与那锦衣华服的公子可有嫌隙,如何招惹上的。接着便把之前看到的种种讲与了小虎听,一来二去,好不容易说个明白,小虎却不知道云藏锋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藏锋也是不解其中的缘由,只推说大概是看岔了,兴许那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只是路过看热闹的也保不准。但是心中暗暗留意着这个公子,同桌二人都是与云藏锋日日相处之人,哪里能不知道云藏锋心中另有他想,但也不追问,只是喝酒聊天。
当小虎问及云藏锋他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云藏锋却是一阵推辞,说道:“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与那些畜生鏖战之后便从月阴山中跑了出来,之后迷失了方向,好不容易才找对了路走出来,发现已是两日之后了。路上偷人衣物,劫人钱财,最后便到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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