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春

    她今日午睡的时间很长，醒来后以为还是白天，问了宫女才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醒来后，在宫女的伺候下吃了晚膳后，便又无聊地躺在了床上。

    如果不是她天生不易长胖，在这儿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的生活早已经将她养成了大胖子。说起来她还要感谢自己不易长胖的遗传体质。

    现在跟在她身边的宫女早就不是当时那个监视她的宫女了，以她的聪明伶俐，来到这地下宫殿二十日后，便找了个机会将那监视她的宫女辞退了。

    现在换上的这个宫女名唤芳儿，虽然是个沉闷的主儿，一句话都不多说，但却是什么都顺着她，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那位“皇上。”

    她不知道程洵今晚会不会过来，这些日子他隔几日才来一次。

    至今她都没有回答他要不要当太子妃这个问题，虽然时间早已经过了当初说好的两个月，然而不知为何，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回事。

    仿佛不提起，她就不用选择一样。

    今晚，或许他并不会来吧。毕竟，他前日才来过。

    她也并不希望他每日都来，虽然心里希望他每日都来，但出于为他的安全考虑，她还是希望他间隔的时间长些再来。说起来，他隔几日才来一次，还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才不得不做到的。

    正在想着他今晚肯定不会过来时，只听门外有宫女说道：“太子殿下。”

    听到宫女的声音，她立刻从床上坐起，刚刚恹恹的心也立刻来了兴致。

    刚坐起，就听到门被推开，他一袭黑衣走了进来。

    她兴高采烈地问：“怎么你今日也来了是不是太想我了”说完后看着他时，只见他今日脸上似有些不太对劲，她看出来了，今日不知为何，他脸上有着强烈的悲伤。而




第四百零二章 仇恨萌芽
    今日中午，程洵在太后的吩咐下去御书房问皇上今年的赏荷宴还要不要办，如果要办，又要办个什么规格的。

    当走到御书房外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后，出于礼节，他停了下来。决定等里面的人走了再进去。

    由于正站在门外，虽然里面关着门，里面说话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听到陈山明正在向皇上汇报着：“……真让人没想到，周沿他们几个刚找到他们，他们就同时自尽了。”

    他不知道陈山明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只听皇上问道：“什么他们同时自尽了”

    陈山明说：“对，周沿是这么说的，也许他们自知一旦被找到，就绝无生还的希望，所以才有如此举动。”

    只听皇上叹了口气，说道：“那周沿他们可曾追问，他们家还剩下什么人没有”

    陈山明说：“周沿他们几个在附近问了下，听说此前这前皇子还有一个二儿子，成年后还未娶妻就不知去向了，另外，他们家还不见了一个前皇子的孙子，十来岁就不见人影了，也是不知道去哪了。”

    程洵听到这儿才意识到，陈山明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自己的祖父母和父母。

    只听皇上说道：“朕知道了，此事你不要对外提起。行了，你先下去吧。”

    当陈山明出来以后，他才走了进去。

    面对皇上时，皇上还是当时那个皇上，他曾经想要憎恨却无法憎恨的皇上，而受了自己祖父母及父母的惨事的刺激，他对皇上第一次有了某种恨意。

    曾经，他无法憎恨他，或许是因为那些他的先人们的惨案距离他太过久远，在他的意识里，那些不过是陌生人罢了。而自己的至亲有此遭遇时，感受便完全不同。

    当时站在皇上面前的他，只恨自己无能为力，若他手中当时有一把剑，也许他早已经将那把剑刺向皇上。

    &



第四百零三章 布署
    感受到程洵的不同寻常的悲伤的孔蓉，此际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问道：“此事你叔叔知道了吗”

    “我刚才已经告诉他了。”

    刚才，他去告诉他叔叔这个消息时，他叔叔半天没说话，过了良久才声音嘶哑地对他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听得出，他叔叔语气中压抑着的悲伤和无力，他轻轻从叔叔的房间里退了出来，来到孔蓉的房间。

    “皇上既然已经找到了你祖父母和你父母，会不会也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下落”孔蓉此时才想起这点，担忧地问道。

    “应该没有，我今日去他房间时，他还对我表现得异常亲切，看着与往常没有任何异样，不过，他应该已经调查出来我和我叔叔失踪之事。”他的语速有些缓慢，语气也极为低沉。

    孔蓉想到，或许他的祖父母和父母之所以在被皇上的人找到后立刻自尽，正是为了不在被追问中说出任何关于两人的消息。

    程洵在和她的相处中，时常会提到他的祖父母和父母，她因此知道了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在他的叙述里，那是一个让他虽然孤单，却无比温馨的家，家中人与其他村人来往不多，除了他祖父因为要当教书先生而和村人偶有来往外，他父亲白日种田，晚上读书，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只是有些孤僻。他叔叔没来以前，也是一样。他祖母和母亲都是那个村的农户之女，她们虽不识得几个字，却将最无私的爱给了他。

    在周围的村民眼里，他们家是外来的逃难户，他们相信了他祖父的说词，以为他们当真是曾经的商户，因经营不善，只好来此买几亩薄田，重操种田的旧业。

    他每每说起自己家庭时的那种沉陷在回忆里的伤感的语调，总是让她心疼他，心疼他自小便背负着他不该背负的沉重。

    而每每想起唯有自己能为他带来些许的温暖，她总是竭尽所能地想要他变得快乐。或许，与她在一起之后，他确实比之前快乐了不少。此前脸上极少见笑容的他，在看到她时，会展露出难得的笑容。

    而今天，她却不知道如何让他快乐起来了。她只能沉默着，感受着他的难过，并和他一起难过着。

    ……

    和程洵以及孔蓉两人所在的房间间隔了三间的一个房间里。

    萧岸正垂手恭敬站立，听着“皇上”的吩咐。

    “你去和孔兰联络一下，让她将秦康叫出宫



第四百零四章 不见面的送别
    第二日。

    皇城的东门安广门外。

    陆岩一早便候在门外，等着杜程出现，也等着田五过来为他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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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的安广门，已经人流如织，进城的人和马车以及出城的人和马车将安广门附近挤得水泄不通。

    正等待时，只见人流和车流中，田五骑了一匹马慢悠悠前来。虽然动作因为车多人多不得不慢悠，然他脸上神色却是焦急的，仿佛恨不得立刻来到他四少爷身边。

    田五总算出了门，下了马，走到陆岩跟前时，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陆岩说：“这是家里来的信，昨日傍晚送信的送到宅里去的。四少爷你看看。”

    陆岩打开信件，见信是母亲写的，满篇都是在责问他因何到现在还不和程明芳正式结亲，质问他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并说她和他祖母过两日便要过来看看，陆岩皱了皱眉，他知道祖母此次会和母亲一起来京城，定又是母亲好说歹说说服她来向他施加压力的。

    或许，现在她们应该在过来的路上了。

    他将信交给田五说：“你将信拿回去吧。”

    田五疑惑问道：“四少爷这信是谁写来的，不用写回信吗”

    陆岩皱眉说道：“我母亲写来的，无需回，因她过两日就要到了，和她同行的还有老太太。你回去以后打扫一下院宅。”

    田五开心地说：“是，四少爷！”一直以来，他都在宅里孤苦零仃的，现总算快要有人能和他说说话了。他知道陆夫人和老太太来此，肯定会带上丫头和小厮。

    他话音刚落，便见杜程骑了马过来了。

    这杜程刚下马就对陆岩就说道：“陆兄，不好意思我起床晚了，莫非你早就到了吗”

    “我也刚到片刻，你的剑呢可要回了”在这人流如织的安广门外，他自然是不方便说出御赐宝剑几个字。

    “在包里呢，这种贵重东西，还是放得隐蔽点好。”

    “也是，我们出发吧。”

    两人别过了田五后，便沿着官道一路往东行去。



第四百零五章 探望叶夫人
    当马车将孔兰带到芳草村，孔兰在村口便下了马车，主要是考虑到十王爷的外宅被其他人知道不太合适，她才想着走路过去。

    沿着村子里东西向的村路一路走到拐角处，再往南拐，便到了叶夫人的院宅了。

    门扉关着，她敲了敲门，不一会儿，晴儿过来开门，见是孔兰，惊喜地说了句：“沈辛怎么你今日竟来了哦不，现在是不是要叫你秦辛了毕竟你已经是夫人的干女儿了，听说京城里大家也都叫你秦辛。”

    孔兰说：“叫什么都可以。夫人在吗”

    晴儿答：“夫人在呢，刚才还在念叨你呢，说你从走了以后，这都几个月了，连面也没见过。她可想你了。”

    孔兰此时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在锦瑟坊事情过多，一直没能过来，劳夫人挂心了。”

    她边说边和晴儿一起往里走去，到了叶夫人的房间，只见她正在喝茶，见来人是孔兰，连忙将手里的茶杯放了，开心不已说道：“辛儿你来了我就知道，你哪天会过来一趟的。我天天都盼着这一天呢。”

    听到叶夫人对自己这般上心，而自己却这么久未过来一趟，孔兰不由有些内疚。但她确实之前也没多少机会过来，在地下宫殿便呆了两三个月，出来后整日不是在锦瑟坊内练琴，就是去其他人家里弹琴，今日过来，也是刚好到了京城东门了，抽空来一趟。

    不过这些，她自然是不便对叶夫人说的。毕竟地下宫殿之事，尚需保密。

    但她毕竟不想叶夫人觉得自己是个过河拆桥之人，她为自己辩解道：“夫人不知，我时时想来呢，但却是想来也来不了。今日也是刚好有片刻的功夫，便过来看看夫人了。怎么不见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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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夫人说：“她啊整日不进家的，说呆家里闷，我就随她去了。反正有丫头们跟着。”接着吩咐晴儿：“你去边上咱家的桃地里



第四百零六章 终于明白某人的谎言
    孔兰话音落后，叶夫人说：“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接着沉思了片刻又说道：“就算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都能说，知道吗”

    孔兰刚从地下宫殿出来后，成了锦瑟坊的琴师时，十王爷曾私下里会见过孔兰一次，在那次会见中，他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孔兰，虽然孔兰早就知道他是十王爷，但当时装作才知道的样子。后来当十王爷当众宣称秦辛是自己干女儿时，还因此曾经被皇上接见一次，十王爷在与皇上的交谈中，说起认识秦辛乃是在京郊，由于听了她的琴声而循声找到秦辛，并将她认作干女儿。皇上当时已经和孔兰长谈过一次，因此将错就错，也在众人面前将孔兰当成十王爷的干女儿，以此来为她隐瞒身份。

    十王爷在分别与孔兰和皇上交谈过以后，曾经对叶夫人提起过这两次会面。因此，叶夫人知道孔兰已经知晓了十王爷的真实身份。

    而对孔兰的真实身份，由于皇上没有向十王爷告知，所以十王爷不知道，叶夫人也因此并不知道。

    眼下宅里的下人们对十王爷的认知乃是秦柱，是在京城一个衙门里看夜的小差使，甚至连颜儿也这样以为，如今孔兰到访，叶夫人担心孔兰会将十王爷的真实身份透露给颜儿和下人们，所以才这样提示孔兰。

    孔兰听了叶夫人的担忧之语，立刻说道：“夫人放心，在这宅里，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叶夫人说：“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说完，面色黯了黯，接着说：“人在年少无知时，会犯上让自己一辈子后悔的错。”

    孔兰知道叶夫人是担心自己对她和十王爷的处境有所困惑，才这样说，于是善解人意说道：“但不犯这错，怕是一辈子难以释怀。”

    叶夫人说：“倒也是。当时就觉得，若离开了他，怕是人生只剩下悲惨，这才当了他的外妻。只是苦了颜儿，一辈子身世都要瞒着，没有一个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孔兰道：“颜儿自有她的福气，夫人就不要担忧了。往后嫁人时，嫁个寻常人家，夫家也不会去追究她的真实身份。”

    两人正说着，晴儿已经摘了一篮子桃子回来了。进了院门后，她先往膳房走去，将桃子洗了，用盘子装了六个桃子，这才端到叶夫人屋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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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一盘子桃子放在桌上，对孔兰说：“快尝尝这桃子，真心味道好。”

    孔兰拿起一个桃子递给叶夫人说：“夫人先吃。”

    叶夫人接过孔兰手里的桃子，说：“好，那我就先吃了。”吃了一口后说，“咱家的桃子就是好吃。你快尝尝。”

    孔兰接过桃子，尝了一口，说：“真的是甜。”

    这时她突然想起陆岩说过的村庄附近有十里桃林之事，于是问道：“咱这一片，是不是有个几十亩的桃林，如今那片桃林的桃子，也一样该熟了吧，这么多成熟



第四百零七章 劝告
    孔兰听叶夫人说这儿既没有什么十里桃林，也没有什么鹤舞湖，方才知道原来那日自己已被陆岩猜到了真实身份。

    再想起那日他问话后眼里突然泛起隐隐的潮湿，她突然一阵感动。看来那时他刚刚知道自己是孔兰，并没有死去，该是何等地欣喜若狂及莫名激动。但是当时他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而自己还以为他一无所知。

    当他对自己转变态度以后，自己反怪他移情于秦辛，而且还责怪了这么久，就在今天早上，她心里还有一丝芥蒂呢。

    现在知道真相，只觉自己总是对他颇多误解，一时之间感慨不已，亦懊悔不已。

    现在，她只希望能立刻看到他。

    然而她知道，她不得不要等些时日了。

    从京城到启州，最少也要四天能到，案子只怕也不会立刻就有眉目，谁知道下次见他，是在何时

    她只能等待。

    叶夫人见她在问过两个莫名其妙的话题后，神色中有些异样，因此问她：“和你说起这些莫名话语的人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