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刀客号称一叶渡江,沙王先把他双腿砍下,看他还怎么渡江!”
“沙王不要手下留情。他们敢来挑衅沙王,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人开头,引起更多人吹捧聂飞。聂飞嫌他们吵,扫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话,这些家伙立即识趣的闭嘴。
后面来的人想要说话,也被人警告不要吵到沙王。
走到客栈门前时,许是这些人已经奔走相告让九九姑娘知道,她站在客栈门外等候。看到聂飞到来时,九九姑娘主动上前行礼。
“九九姑娘恭迎沙王。”
说完,九九姑娘也不等聂飞有所表示,就上前去接聂飞手里的食盒。
聂飞看了看九九姑娘,九九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九九要在荒龙镇居住,躲避任家追杀。全赖依仗沙王守护荒龙镇,九九无以为报,尽点绵力为沙王做些小事,还请沙王成全。”
聂飞松手。他不再进客栈,抬头看向客栈楼上的窗口,高声说道。
“西门白、独孤复,下来一战!”
九九姑娘大惊,连忙远离聂飞,把食盒送进客栈递给伙计。
吱呀一声,竟是三楼两个窗户同时发出响声打开。
两道人影在窗口一闪,众人抬头还未看清什么,街上已经多了两人。
一身白的西门白,站在街的一头。
一身蓝的独孤复,站在街的另一头。
两人中间,是聂飞。一身黑的聂飞。
“独孤复,所谓先来后到。我先到荒龙镇,理应我先出手。”西门白对独孤复说,
独孤复压了压额头前的斗笠,说道“我无所谓。甲衣和魔刀在谁手里,我就杀谁。”
聂飞面对的是客栈,将左右两侧对着西门白和独孤复。
“你们一起上吧。”他道。
西门白摇头“我西门白打败过众多高手,从来都是独自面对,从来不会与人联手。我要赢你,就赢得光明正大。我不需要什么甲衣护身,也不需要什么宝刀相助。我就用我的武功,打败我的对手,不玩花招。”
独孤复又压了压额头前的斗笠。“我独孤复杀人,从来都是自己动手,绝不借他人之力。聂飞,知道你号称恶魔行走杀人王,你也不需要太狂。一人打我们两个,你玩不起。”
“西门白,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对付我?难道也是为了我的甲衣和宝刀?”
“江湖传言同辈当中你武功最高。我不信,也不服,所以我来了。我认为你不过是凭借甲衣与宝刀,才取得如今的地位。没了甲衣与宝刀,你也就和普通刀客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所以说你武功最高,你不配!”西门白耐心解释。
既然是决斗,对方想要弄明白,西门白每次都会解释清楚,他不想他的对手做个枉死鬼。让对手死个明白,是对对手的尊重。
“你不是为甲衣与宝刀而来?”
“不是。”
“独孤复看起来武功也不低,成名比我早,你应该听说过他。为何你不去找他决斗,反而来找我决斗?”聂飞奇怪地问。他认为西门白就是想要他的甲衣和乌刀,只不过找了决斗的借口,是个虚伪的人。
西门白看了独孤复一眼,道“我听说过独孤复。在我眼里,他根本不值得我出剑。”
聂飞看向独孤复。“独孤复,西门白看不起你,把你排在我后面,你连他出剑的资格都没有。你不觉得这是对你的侮辱吗?”
独孤复压了压斗笠前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他怎么看我,对我来说无所谓。我独孤复不为名气而活,我只为仇恨而活。”
就在此时,站在客栈门里的九九姑娘突然说道“独孤公子,你刚才说你为仇恨而活,可我听说你已经报仇,为何还要为仇恨而活?”
独孤复看向九九姑娘,抬手将斗笠左右移了移,道“我家人被杀,官府不闻不问。我报仇,官府却要通缉我。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我的仇恨,就是要为民做主,替天行道!”
“聂飞,你空有甲衣宝刀,却不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你不替天行道,不为民做主,你学得一身武功又有什么用!你有甲衣宝刀,又有什么用!宝物在你身上,就是浪费!”
“甲衣宝刀就应该给我,在我身上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作用!我得到他们,才能打败那些高高在上世家权贵!他们通缉我,追杀我,就是害怕我这样的人!”
“我……”独孤复还想继续说,却被聂飞打断。
“行了,不用说这么多。杀完西门白,我再杀你。你死后想要说多久都没关系,黄泉路上有的是孤魂野鬼听你诉苦。”
聂飞说完,转身面对西门白,他竟然将后背完全留给独孤复,这不仅让西门白惊讶,也让独孤复惊讶。
“聂飞,我号称一叶过江,轻功自然轻快无比。若非我轻功好,早被朝廷捉拿归案。”独孤复忍不住说道“你就这么把后背留给我,难道不怕我从背后偷袭么?”
聂飞连头都没有回头,答道“我早说过,让你们两人一起上。你要偷袭正合我意,早点解决你们可以早回去睡午觉。一个一个来,真是麻烦。”
独孤复压了压斗笠“恶魔行走杀人王?你果然狂,不如改名叫杀人狂。”
西门白一直冷着脸。此时看到聂飞虽然面对着他,却和独孤复聊来聊去,一付根本不在乎他,看不起他的样子,不由让他的脸变得更加冰冷。
“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
聂飞道“你为何不出手?他说他的,你打你的,你管他作甚?”
西门白一怔,独孤复一怔,客栈门口的黄靖也是一怔。
好好好,居然对我用计,想要激我火气让我烦躁,差点中计,西门白心道。
聂飞啊聂飞,你果然狂。你如果不是有甲衣护身,魔刀砍别人的兵器,你以为你能狂得到现在?论刀法,我就是用木刀,也能随便打败你!你狂,等下我就教你如何做人!
黄靖心想,恶魔行走聂飞,真的这么从容么?他身上的甲衣,手中的魔刀,真的就这么强,给他这么大的自信?
第240章 剑名雪殇
西门白左手轻拂过剑鞘,如春风拂过心爱的人。白玉镶嵌的剑柄,白玉镶嵌的剑鞘,相触之际似情人间的窃窃私语。
“我之剑,名雪殇。”
西门白右手握住剑柄,轻轻拉出长剑。
铮锵嗡——
一阵轻微的剑鸣,那是剑出鞘的声音。仿佛一条银龙被松开枷锁,飞出深渊时的喜悦。
那剑身出现时的亮光,就像寒冬从剑鞘里流出来。长剑每多出剑鞘一寸,冬天的寒冷就向周围扩大一丈。
最先感觉到冷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栗后退一步。
那剑身,看在旁人眼里,如同冬日的雪,在阳光下白晃晃的刺眼。
冬天来了,大家不由在脑里生出这样的想法,随后许多人双手环抱,就像大冬天太冷,穿的衣服太少,企图让自己暖和点。
雪殇长剑完全出鞘,横在西门白胸前。剑寒如白雪,玉冠如白雪,白袍如白雪,剑与人完全融合一体。
一身白,一片白。
西门白站在街中,如冬雪一般白,将客栈门前的那段街道染成雪白,给人一种寒冬降临的错觉。
他看着聂飞,目光如同两道白光。
“聂飞,你是第一个让我完全拔剑而不动手进攻的人。自我练成天下飘雪天地白的剑法,没有人能够忍得住让我将剑完全出鞘。他们知道,如果我的剑未完全出鞘,他们还有一丝机会。当我的剑完全出鞘,我的对手不再有机会。”
九九姑娘看不懂,她看向黄靖。黄靖解释道“剑未出鞘,西门白就没有形成完全的人剑合一,这就是机会。你看现在西门白的剑完全出鞘,握在手中就和他身体完全融合在一起。就算你看到他手上拿着剑,也没有意识到那是能够杀人伤人的剑。”
九九姑娘再看向西门白,点头认同黄靖的说法。她看到的西门白,就像看到冬天的白雪一片白,哪里分得清是人是剑还是雪。
黄靖感叹道“不愧是同辈之中的天下第一剑。我原来并不相信自己会比西门白弱,现在看到他出剑,哪怕我只是在旁边看,我已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黄大哥若对上他,能坚持几招?”在对黄靖讲了定居荒龙镇后,九九姑娘应黄靖要求不再称呼他为黄大侠,而叫他黄大哥。
黄靖苦笑道“我若对上西门白,在他的剑没完全出鞘时,我以为自己能对上一招。若是他的剑完全出鞘,我不用打已经输了。我不会出招,我会直接弃剑认输。”
独孤复听到黄靖的话,不由说道“不过是气势罢了,剑的气势过于强大,往往能摄人心神,让人误以为无法战胜。失了斗志,自然会败。”
“倘若心似磐石意如山,任他风吹雨打我志若铁坚,又岂会被西门白的剑势影响。”
黄靖没有说话,独孤复说的有道理。可是就算独孤复说得对又怎样?独孤复做得到,他黄靖却做不到。所以就算明白,也没有办法。
九九姑娘看到黄靖失望神伤的样子,安慰道“黄大哥,谁也不是天生就强大的。黄大哥如果再努力练功,我想有朝一日黄大哥一定也会像他们那样,登上武道巅峰。甚至,黄大哥可以做得比他们更好。”
黄靖感受到九九姑娘真诚的鼓励,心中一股温暖。仿佛人生有了希望和力量,涌起万丈豪气。对,只要我努力练功,我也能做到,甚至比他们更好!
独孤复似乎看出黄靖的心里变化,不由嘲讽道“你?不是我小瞧你,你做不到的。需要女人来鼓励,你永远也登不上武道巅峰。”
九九姑娘转头看向独孤复,眼里尽是迷惑,不明白独孤复为何要打击黄靖。
黄靖看向独孤复,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独孤复似乎不放过黄靖,继续嘲讽道“不服?是不是觉得在美女面前被人奚落,很没面子?愚蠢,就你这样,你若是能达到我们的境界,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
“你看看我可有心爱的女人?我可曾为美色所迷惑?你听说过西门白,你可曾听说西门白有女人、有红颜知己?这个沙王就是屠尽易州东鹰帮、五元门和任家的恶魔行走聂飞,你可听说他有女人?”
黄靖被独孤复说得一怔,九九姑娘被说得一愣。
独孤复继续说“没有,统统没有!为什么?因为谈情说爱的时间我们用来练武,寻欢作乐的时间我们用来练武,英雄救美的时间我们还是用来练武!”
“聂飞在沙神庙里当沙王,你可曾听说沙神庙里有女人?他为何不住在客栈享乐,偏偏住在沙神庙?因为他要时时刻刻练武!”
黄靖震惊、九九姑娘震惊、秋儿震惊、客栈掌柜和伙计震惊,荒龙镇的人皆大惊!
“是不是很奇怪,我才来荒龙镇,只在客栈里呆着,没去过沙神庙更没有出去过,为何会知道?因为我见到了聂飞,看到他我就知道他和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们都是站在武道巅峰,俯视你们这些凡人而内心毫无波澜的人!”
秋儿摇头道“不,我听说晚上有女人偷偷进了沙神庙!”
黄靖也说道“我也听说,沙王晚上偷偷进了别人家里!”
秋儿与黄靖竟然忘记这里是沙王的地盘,他们这样说沙王,万一沙王生气杀他们,他们哪里还有命活。可是,他们却被独孤复的话,逼得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此时,独孤复还没说话,西门白就说道“愚昧!一群凡人!这样的谣言,不过是有人想借沙王的名头捞些好处。”
“你们都不要吵!让我安静地与聂飞决斗!”
“独孤复,我不需要你帮忙乱聂飞的心,我说过我要赢,就赢得干干净净、堂堂正正!”
独孤复压了压斗笠,说道“你们不用比了。西门白,你的剑完全出鞘,你就已经输了。你还是退下,让我来。”
“独孤复,你说聂飞狂,你比他更狂。你在我面前,连拔剑的资格也没有!少啰嗦,等我杀死聂飞,再削了你这自不量力的小人!”
西门白知道独孤复说这些话,不只是想扰乱聂飞,同时还要影响他的心境,让他在打赢聂飞后再与其决斗时,失去心理优势。一切皆来源于他不屑于对独孤复拔剑,认为独孤复没资格做他的对手。
“谁要再干扰我与聂飞的决斗,我就先削了他脑袋!”
西门白的话,如同冰雪之地再刮起寒风,更加萧冷。
周围顿时因他而变得寂静,静得可怕,静得似乎每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不能动,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这样的寂静中,西门白出剑。
他径直往聂飞身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剑随之刺出。原本横在他胸前的剑,划出一道雪花飞过的轨迹,刺向聂飞。
第241章 冬祭
就在西门白刺出剑的瞬间,所有人都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自己身处冰天雪地,茫茫白雪从天而落。
雪花,一片一片,接天连地。
看不到天,抬头只见头顶一片白。
看不见地,低头只见地上全是雪。
风从西门白的身上吹出,夹着雪花、呼啸着卷向聂飞。
看不见西门白,看不见他的剑,只感觉到寒冷,和漫天飞舞的雪花。
雪花飘飞没有一点规律,好像有无数股风卷着雪花一样,那么杂乱无章,却有给人一种错落有致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