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原本躲在暗处观察战况,发现聂飞真的杀了施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杀死,是砍下首级的杀死。
兵行险招!
胜在突然!
苏琼瞬间想通原因。仲谋他们没有人料到聂飞敢反杀回来,聂飞有准备,他们没有准备。有准备打无准备,打东鹰帮一个措手不及。
聂飞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不管得不得手,他偷袭之后都要马上逃走。
这小子很幸运!
如果不是仲谋他们距离巷口近,而是在巷子里面,聂飞偷袭的突然性就大打折扣。
因为苏琼震惊于聂飞的得手,不小心显露身形,被正要追向聂飞的仲谋眼角余光瞥见。
苏琼在,却没出手。聂飞也没有逃往苏琼的位置,难道说聂飞那边有牧刚和甘风,然后苏琼包抄他们后面?
仲谋立即提醒追在前面的褚海和六驮:“大家小心,苏琼躲在我们后面!”
褚海听仲谋这么一说,担心前面是陷阱,道:“还要不要追?也许前面是陷阱,我总觉得聂飞不对劲。”
如果施高还活着,大家同样人手,褚海不怕。现在他们明显少一人,如果被包围,就算不全灭,也会死伤一两个。
如果有其他刀手一起打,情况又会不同。只是他们两个精英刀手加香主,甚是危险。
褚海和仲谋边追边商量,看到聂飞并没有跑回天洪帮坐口的位置,更加起疑心。
“他的方向不是回坐口,是往镇外跑。”六驮道。
褚海一惊:“会不会引我们出镇,他们趁机攻打我们坐口?”
仲谋想到确有此可能,咬牙道:“回去。我们从长计议,此仇必报!”
三人收住脚步。
褚海道:“我听说牧刚喜欢上镇上一个叫小环的女子,而小环的意中人是个落魄书生,跟了聂飞。也许我们可以从中作梗,让天洪帮内讧。”
仲谋点头:“不错。回去我们一起制定详细计划,一定要把天洪帮干掉!”
苏琼暗中跟在仲谋三人身后,看着三人放弃追赶聂飞,心中五味杂陈。
她出手救下宁平安,又故意接近小环,与小环成为好姐妹,宁平安终于不再拒绝和她说话。
她施展媚功,询问宁平安与聂飞往来所为何事,得知聂飞想要出书卖。还打听到聂飞答应帮宁平安杀死施高。于是她暗中写信告诉东鹰帮,让东鹰帮有所准备。
苏琼计划着,东鹰帮如果针对聂飞布置陷阱,她就可以在聂飞危险时出现,救出聂飞,成为聂飞的救命恩人。再施展媚功,让聂飞拜倒在她裙下,成为她手中一把尖刀。
可惜,她现在虽然也算是救了聂飞一次,聂飞似乎不领情。不仅如此,聂飞还杀了施高拿下首功。
真要论功行赏,聂飞当柳门镇香主的机会最大。牧刚不再喜欢她,肯定不会帮她。
唯一能够破坏聂飞当香主的,就是牧刚因为小环,与宁平安产生冲突。这个冲突,可以成为牧刚与聂飞的冲突,让聂飞当不成香主。
这样的情况下,甘风就会成为最大赢家。
苏琼决定同时两个计划,一个是利用聂飞,一个利用甘风。相比于聂飞,甘风实际上更容易勾上手。她不只一次从甘风的眼角里看出,甘风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甘风将那种眼神隐藏得很好,骗过了牧刚。但却骗不过她,她最擅长发觉这一点。
聂飞看到身后没有追兵,心知骗过仲谋等人。
刚才如果他要跑回坐口,很容易被仲谋他们拦截。因为他杀了施高以后,所在的方向与天洪帮坐口方向相反。
虽然那样做,不会被仲谋杀死。还可以把牧刚、甘风引出来,一起围攻仲谋他们。但是那样的话,他的首杀功劳就没有那么显著。功劳要分牧刚和甘风。
聂飞不希望这样。既然逃向坐口不是最佳选择,他就逃出镇外。
苏琼是知道他来杀施高的,他也相信苏琼会暗中跟随。不管苏琼是选择再次出手,还是回去找牧刚,又或者牧刚知道动静,带人去铲平东鹰帮,最大的功劳都在他身上。
聂飞带着伤,大步走进坐口来见牧刚。
“香主,我已经做掉施高。”
牧刚闻言身躯一震,立即从座位上站下来。
“你已经杀了施高?”牧刚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骗他,只要让人去调查,马上就知道真相。但他还是问一句:“此事当真?”
“当真,就在刚才。我在仲谋、褚海、六驮面前,削了施高的脑袋。香主派人去调查便知我所言非虚。”
还没等牧刚叫人去调查,就听到有人匆匆跑来大喊:“香主,东鹰帮精英刀手施高被人斩首。听说是……”
刀手看到聂飞,愣了一下。
牧刚问他:“是什么?”
“是被飞哥杀死的。”
看来不需要调查,已经可以确认聂飞杀了施高。还是在香主仲谋,还有另外两位精英刀手面前杀死施高,这个聂飞到底成长到什么高度,实力是不是已经超过我?
牧刚似乎感觉到聂飞对他的威胁。让刀手下去后,牧刚详细询问聂飞杀施高的过程。
聂飞没有隐瞒苏琼出手,牧刚听到苏琼参与,脸上果然流露出一丝不快。
“聂飞,你觉得我们现在马上攻打东鹰帮,会怎样?”牧刚问聂飞。
聂飞却没有回答,只是说:“一切但凭香主吩咐。”
他的答案,让牧刚好受一些。如果聂飞说马上攻打东鹰帮,牧刚就会认为聂飞迫不及待想要争他的香主之位。
如果此时将东鹰帮扫出柳门镇,功劳算聂飞最大,大到他这个香主显得可有可无,那么他能不能升副堂主或护法,就是个问题。
“叫甘风和苏琼来,大家一起商议。”牧刚让人去叫甘风和苏琼。
苏琼回坐口,与甘风一起来见牧刚。四人商议,甘风不建议马上打东鹰帮。
他认为施高刚死,东鹰帮肯定有所防范。就算打下东鹰帮,天洪帮自己也损失惨重。应该再想办法除掉六驮或者褚海,那样攻打东鹰帮时,损失才会少。
牧刚同意甘风的建议,让大家回去再想想,看有什么好的计划。他看出甘风不想让聂飞借机扩大战果,否则打下东鹰帮,聂飞就是柳门镇的香主。
甘风想等一段时间,看他有没有机会杀掉六驮或者褚海。再在攻打东鹰帮时出力比聂飞多,他就有可能功劳超过聂飞,拿到香主的位置。
晚上,在自家房间的牧刚听到窗外“啪”一声响,那是石子击中窗框的声音。
投石问路!
牧刚小心开门出去,看到人影在墙头一闪而过。他立即追上去,追着对方来到镇外的河边。
对方停下,转过身。
牧刚看到对方的样子,立即警惕地扫视周围。
“牧香主不用担心,只有我一人。”仲谋道。
“仲香主引我来此,不知何意?”
第57章 可怜没人爱
月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夜风吹着树枝,不时响起一阵轻柔地沙沙声。
“我知道你很想杀一个人,却因为帮规不能动手。这个人,我帮你杀,如何?”
仲谋的声音,伴随着沙沙声说出。
“我想杀谁?”牧刚眉毛一跳,心中已经知道仲谋说的是谁。
“你想杀聂飞。”
牧刚摇头道:“聂飞是我天洪帮精英刀手,更是我天洪帮功臣,你说我想杀他,无非是想挑拨离间。我不会上当,我相信聂飞也不会上当。”
“你不用装。环喜欢的人是宁平安,不是你。宁平安现在跟聂飞,聂飞一定会管这件事。你想得到环,绕不过聂飞。聂飞的实力,能与你抗衡。”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倒是我要警告你一句,如果想把主意打到环身上,我拼着两败俱伤,也要灭你东鹰帮坐口!”
牧刚施展轻功,后退离开。
他与聂飞的事,是私事。他是天洪帮的人,绝不会因为私事,帮助外人甚至是敌人,对付自己帮中兄弟。哪怕这个帮中兄弟与他不和、与他有仇,他都不会做。
仲谋以为自己可以利用牧刚对付聂飞,没想到牧刚没有同意。看着牧刚的背影,仲谋心道只能用散布谣言这一招。
宁平安家门口,宁平安与环、李么目送聂飞与苏琼离开。
今天苏琼告诉宁平安,聂飞为他斩了施高的首级,并给他银子,让他买些酒菜回来宴谢聂飞。
宁平安没钱,也不想用环的钱,因为环家也不富裕。为了答谢聂飞,他一咬牙,就接过苏琼的一两银子,去买了酒菜回家,请聂飞来喝酒。
一两银子,他认为将来可以赚得回来还给苏琼。
聂飞看到苏琼也在,就猜到置办酒菜的钱是苏琼给的。他没有当面说破,而是高兴地与宁平安、环、李么一起吃饭聊天、喝酒。
宁平安不擅饮酒,一杯下去就脸红。聂飞也没逼他喝,倒是与李么,两人喝了不少。
离开时,苏琼与聂飞一起走。
“聂飞,刚才你肯定没喝尽兴吧,不如去你家,我陪你喝。庆祝你立首功,将来香主位置定是你坐。”
苏琼的心思,聂飞能猜个七七八八。既然牧刚不再喜欢她,她肯定要另有打算。但是如果她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或者打到宁平安、环头上,那么她的主意就打错了。
聂飞看到离宁平安家已远,便问她:“平安没有钱摆酒,他的钱可是你给?”
苏琼使出媚功,借着月光斜侧着,脸颊飞红,眼睛传情,朱唇轻启。
“我与平安亦是好友,难不成我不能为自己的朋友做些事情?”
“不能。”
这声“不能”,冷得如同冬天的月光。夏天的月光,你可以说它温暖、可以说它清凉,却不会说它冰冷。只有冬天的月光,照在人身上让人感到冰冷。
聂飞不通人情的话,顿时让洒在苏琼脸上的月光如同结上一层冰,将她传情的笑容冻僵。
多情自古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
苏琼此时冻僵的表情,就是如此。两行清泪,无声又无息地从皎白的脸庞划落。
那么楚楚动人,那么楚楚可怜。
聂飞看不出,这是苏琼的演技,还是苏琼的真实情感。他心中居然涌出一丝不忍,想要收回自己的冰冷。
“为何,为何你总是对我无情?连我想与平安成为朋友,你都要阻止?”
“我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是,我是靠上牧刚的床,成为精英。可你想过吗?我除了那样,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你想我被卖入青楼?那样的话,你不是一样看不起我?”
苏琼的话,如同一把把剑,刺入聂飞的心。
她就是这么可怜,就是这么无奈,就是这么让人同情。
聂飞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苏琼,想从苏琼的脸上,从她的神情和眼睛,看出一丝破绽。
没有,根本没有破绽。
如果不是喝酒时脑海里的提示告诉他,他所中的毒又混入一种毒,他现在还真有可能相信苏琼。
这个女人的演技,拿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简直是菜一碟。
那种毒,也可以不算是毒,而是一种药。可以让他对女人产生一种最原始的冲动的药。
那是伤身的药,被判定是毒。他体内的毒,以毒攻毒将这种药化解,却让他的毒更加无解。
“难道你设计我之前,没有打听过我吗?在长乐镇,汪坤利用安红,设计山七与我反目成仇。一个女人,能让生死兄弟反目成仇,你说你们女人可不可怕?”
苏琼一怔。聂飞所说,她当然调查过。难道聂飞发现她下的药?
不可能的,这种药是她学媚功时学会配制的一种药。当年她还,救过一名重伤的女人。那个女人教了她媚功,也传了她这种药的配方。
此药无色无味,不能毒死人,却能激发人最原始的冲动,男女适用。
而且这种药,就算是武功再怎么高强,也会中招。因为它激发的是人的本性,只要是人,就会有的冲动的本性。
如果放在酒里,都只会认为是酒激发的冲动,而不会怀疑中了药。此药比其他同类药更加高级、更加隐蔽。
用其他同类药,中招之人事后可能会怀疑被下药。用这种药,事后不会认为被下药。因为这种药不强烈,可以让人产生误导,以为是自己正常冲动。
苏琼擦掉眼泪。流泪对她来说,如同家常便饭,想来就来。
“我听说过你的事,但我不是安红那样的人。是,在你眼里,我这种人不配有自尊。可我告诉你,我同样有自尊,也想拥有自尊!”
苏琼毅然离开。她跑着,看似快却慢。她用手不时擦拭着泪水,心里计算着聂飞应该追上来,拉住她,向她道歉。
然后她就可以顺势扑在聂飞怀里大哭,跟着聂飞回家,今晚睡在一起。
聂飞看着苏琼的背影,没有追上去。这个女人真可怕,如果她不下药,说不定今晚就相信她,中她的招。
他突然施展轻功,从原地消失,往另一个方向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