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王座

    蒙武躬身道：“多谢大人为老朽解惑！”

    ……

    另一边看到秦子戈并没有对普通的墨家弟子下死手，班大师伸手止住还要口出狂言的大铁锤对一旁的盗跖说道：“安排兄弟们撤退！”

    高渐离闻言冷冷道：“不能撤，我大哥的遗孤还没有救回来！”

    班大师摁住高渐离跃跃欲试的身影对他说道：“小高，你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和荆轲情谊深厚，但是荆轲不仅是你的大哥，也是我们墨家敬仰的英雄。我们都想把他的遗孤给就回来，但是敌人势大。若是强行出手，恐怕不仅荆轲的遗孤救不回来，我们大家也要折进去。墨家弟子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无谓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别忘了，你还有雪女要照顾！”

    高渐离远远的眺望了一眼被盖聂带着越走越远的天明，随后冷着脸跟着墨家众人离开。

    秦子戈见墨家众人向北撤走后，没有穷追不舍，也回身南下，不过秦子戈是向东南的郢陈方向进发，而盖聂和天明则是朝西南的巴蜀之地行进。

    等秦子戈赶到大梁城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身形狼狈的蒙恬带着手下为数不多的几百陷阵回营。

    看到秦子戈的时候，蒙恬再次单膝跪地请罪道：“末将无能，没能将兄弟们的尸身带回来！”

    秦子戈扶起他问道：“怎么回事”

    蒙恬一脸苦涩道：“末将带着陷阵营所有还能上战场的兄弟前去收拢尸骨，但是郢陈的楚军见我们势单力薄就出来骚扰。结果已去兄弟们的尸骨没有收回来，还折了不少兄弟进去！”

    秦子戈拍了拍蒙恬的肩膀，对他说道：“先安排兄弟们去休息，我去伤兵营看看！”

    说罢，秦子戈独自去了伤兵营。

    秦军好战，他们很完美的诠释了轻伤不下火线这句话。被送进伤兵营里的都是那些受了重伤，至少段时间内无法再上战场的士兵！

    陷阵营当初是秦子戈亲自一个一个登记在册招来的，虽然后续的训练大多是以蒙恬为首的五十员锐士营老将执行的，但是秦子戈还是记下了每个人的名字和面孔。

    看着营帐里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秦子戈无颜以对弯腰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躺在简陋的木床上的众人原本无神的双眼此刻恢复了生机，众人看着秦子戈哽咽道：“将军，我们没有给陷阵营丢脸，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我们做到了！”

    秦子戈看着众人楠楠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就在这时，刚刚随蒙恬出战的陷阵营将士中又有人被送来。

    蒙恬带人去战场收拢已故兄弟们尸首的消息这些伤病营中的陷阵也都知晓，此刻见又有同僚被送进来连忙追问他。那个陷阵营将士诺诺没有说话，秦子戈见状走过去安慰道：“好生修养，带那些兄弟的尸骨回来的任务就交给我！”

    说罢，秦子戈起身离开伤兵营找到蒙恬，“陷阵营现在还能上战场的有多少人”

    蒙恬闻言想了想后羞愧道：“不到三百！陷阵营当初冲破项燕军阵与李将军合军的时候当场牺牲了三百兄弟，跟末将回到大梁的四百兄弟中有将近一百身受重伤。跟末将去收拢已故兄弟的尸身的时候，又有二三十号兄弟为了断后身受重伤！”

    秦子戈闻言对蒙恬说道：“召集所有能上战场的兄弟，一人双马，随我去战场上将那些牺牲掉的兄弟们的尸骨接回来！”

    听到秦子戈要领兵出战，蒙恬神情激动的应答道：“是！”

    说罢，蒙恬斗志昂扬的离开去召集手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羊再多终究也还是羊，成不了狼
    片刻后，蒙恬带着装备齐全的两百七十陷阵来向秦子戈复命。￥♀八￥♀八￥♀读￥♀书，2≠3o

    秦子戈没有说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只是策马走在最前面。看着秦子戈那个并不算高大的背影，包括蒙恬在内的所有陷阵营将士此刻心中都充满了斗志。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首鼠两端的墙头草！

    在项燕大败秦军之后，楚国朝野大为振奋，继续北上攻秦的呼声充满了整个楚国上下。那些平日里很难调动的各色私兵，忽然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受国府统辖的封地官军，一反常态地纷纷开出封地争相赶赴淮北。到了淮北后这些私军根本不听项燕军令，他们一齐打起了项燕大军的旗号竞相抢占一座座失而复得的空城。

    就在秦子戈带着二百陷阵出现在战场上收拢尸骨的时候，那些私兵统帅之前已经见过项燕派手下去驱逐这些秦兵。此刻见他们还敢劝土重来，这些私兵将令想着夺取功劳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在没有向项燕和昌平君请示的情况下直接开出城门去找秦子戈等人的麻烦！

    等项燕和昌平君得到消息感到城门的时候，那些私军早已全数出城。

    昌平君看到了为首的秦子戈后，连忙让项燕鸣金收兵让那些私兵回城。可是那些私兵的将领本就是想着抢功劳又怎么会听项燕的军令，此刻非但没有回撤反而冲锋的更快了。

    看到这一幕的项燕和昌平君此刻也想明白他们的想法，不过项燕还是抱有一死希望的说道：“对方只有不到三百人，他们也不一定没有胜算吧！”

    昌平君指着远处的秦子戈对项燕说道：“秦军中领头的那个人是嬴子戈！”

    项燕也是听过秦子戈的传说的，不过他在心中还是对此嗤之以鼻的。八八读书，o≮在项燕看来个人是很难改变战场局势的，至于秦子戈以七百人大破数十万赵军的事迹，项燕将其归功于赵王的临阵换将。

    对于项燕的不以为意，昌平君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在二人的注视下，数十倍于秦军的那些私军和秦子戈的三百秦军相遇了。

    羊再多也终究还是羊，成不了狼！

    对于那些想拿自己的人头刷功绩的人，秦子戈向来是不吝啬出手的。

    秦子戈以一己之力扛起大旗，带着手下的三百陷阵在敌军中横冲直撞，给项燕展示了一下什么叫七进七出。

    不过在对方仓皇逃跑后，秦子戈并没有去追击，而是继续带着手下收拢那些已故陷阵营将士的尸骨。

    在那些私兵逃回城中后，项燕很是恼怒，立即下令整肃兵马：凡愿入大军抗秦者，一律进驻大军营地，不许擅自强占城池；凡擅自强占城池而拒绝入军者，一律视为私兵，限期旬日退出城池！

    然而军令归军令，实施起来却没有项燕想象的那么顺利。

    前来抢夺功勋的任何一支私军都有盘根错节的出处与名正言顺的官文将令，若不是他们在秦子戈手里吃了亏，恐怕项燕的军令对他们来说毫无约束力。

    秦子戈带着手下三百人找齐战场上所有已故陷阵营将士的尸体后，带着他们策马回营。

    回到营地后，秦子戈通过他们脖颈间佩戴的铜牌一一将他们的身份信息记录在册。将他们的尸身放在车上稍作清理后，秦子戈带着蒙恬和手下的陷阵营将士赶着马车一路北上返回咸阳。

    在秦子戈走后，秦楚两国前线的战士都去战场上将自己阵营的兄弟的尸骨拉回各自的营地。

    原本剑拔弩张的战场也出现了短暂的和平。

    回到咸阳后，秦子戈和蒙恬一家一家的将那些故去陷阵营将士的尸身送到他们在咸阳的新家，一同送上的还有秦子戈当年承诺的高额抚恤金。

    送完最后一具尸身后，秦子戈让蒙恬带兵回大梁，自己去咸阳殿面见嬴政。

    秦子戈来到咸阳殿后，赵高站出来向秦子戈解释。

    得知嬴政在太庙后，秦子戈直接往那里走去。赵高是知道秦子戈在嬴政心中的地位的，所以也不敢强行阻拦，只好跟着秦子戈来到太庙。

    自从三天前走进在太庙那座斋戒起居房里，嬴政就开始反思。

    前段时间所有事情纷至沓来，此刻呆在这座空荡荡的房间里，嬴政开始认真的反思自己。

    灭赵之后，自己就对战国七雄所余四国有了轻慢之心，不再将他们看作心腹强敌。自嬴政记事以来，山东六国中只有赵国有抗衡秦国的实力。无论是出于幼年心中对于赵人的复仇心理还是对赵力的尊重，嬴政在针对赵国的时候都是极其认真的。灭赵之后，嬴政亲赴邯郸庆贺了那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灭赵之后，趁着大军休憩的时间嬴政开始和自己的臣子讨论秦国下一个攻伐的国家。燕魏两国成为了秦国君臣的选项，对于这两国，嬴政心中是瞧不起的。若不是后来燕丹谋划的荆轲刺杀事件，嬴政很可能就真的信奉王道抚远而使天下臣服的方略了。若不是因为心中对于赵人的那丝仇怨，或许赵王迁会受到和韩王安一样的待遇。

    然而荆轲刺秦让嬴政清楚的意识到六国君臣是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臣服的，后来韩国旧都新郑的叛乱更是让嬴政认清了这一事实。

    胜不骄，败不馁。

    简单的六个字，想要做到却很难。

    灭燕后，嬴政派王贲试探性的对楚国发起了进攻，王贲凭借区区三万人就在短短几日里连下楚国十余座城池，这次试探的结果让嬴政心中再次起了轻视之意。而后来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魏国更是让嬴政心中的那丝轻漫之意到达了顶峰。

    再挑选伐楚大将的时候，嬴政舍弃了老成持重的王翦而挑选了喜欢出奇制胜的李信，同时他还应下了楚国公子昌平君前往郢陈稳定民心的请求。此刻在这座空荡荡的太庙中嬴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选择冒了多大的风险，无论是派李信出兵还是答应昌平君主动请缨去郢陈稳定民心，两个高风险的选择只要有一个没有达成就不会落到后来兵败捶成这个地步。

    但世事没有如果，上天也不会再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在这三天里，嬴政想清楚了接下来自己应该做的事——去请王翦出山亡羊补牢。11



第一百五十章 孰轻孰重
    就在嬴政想着该怎么请王翦出山的时候，门外传来赵高的声音。

    “公子，公子你现在真的不能进去！”

    “大王三天前进入太庙沐浴斋戒，如今大王应该正在向天地神灵祈福。公子此刻若是贸然闯进去，若是引起神灵的不快就不好了！”

    “秦国的江山是一个人又一个大秦将士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不是神灵赐予的！闪开，我不想为难你！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秦子戈的话音落罢，就越过赵高伸手推开了嬴政所在房间的房门。

    推开房门后，秦子戈的径直往里面走去，赵高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

    之前二人的对话嬴政听的很清楚，嬴政对站在门口的赵高挥手道：“小高子，你先下去吧！”

    赵高闻言将之前被秦子戈推开的房门合上，随后起身站在房间不远处随时等候嬴政的召见。

    看着毫无神情的秦子戈，嬴政问道：“找父王有什么事”

    “我希望可以按照这次牺牲将士的面容制作一批新的兵俑！”

    听了秦子戈的提议，嬴政点了点头，“你先讲那些将士的遗体集中到军营，稍后我会下令派一队陶工过去。”

    得到嬴政的承诺后，秦子戈就要转身离开。

    嬴政见状连忙叫住他，“子戈，此次伐楚失利，你要不要复出重新领兵作战”

    秦子戈停下脚步，背对着嬴政说道：“母后生前我曾答应她再不上战场，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如今母后去了，我不希望再做欺骗她的事！”

    说完，秦子戈大步离开。

    嬴政看着秦子戈离去的身影喃喃道：“不去也好，不去也好。”

    看着秦子戈离开后，赵高来到嬴政的房间外。看到赵高出现，嬴政对他说道：“备车！”

    片刻后，王车直奔频阳。

    当初在李信和蒙恬率领大军南下的时候，王翦再次向嬴政提出了告老还乡的请求。嬴政挽留几次后见王翦去意已决，就同意王翦请辞还乡。

    春秋战国时代，诸侯之见不断爆发战争。以孙武为开山祖师的兵家在这乱世中大放异彩，兵家素来向往的都是是以正合以奇胜的作战方针。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战国之世多奇才名将，久而久之以至天下对于名将之评判几乎近于苛求。

    一战而胜若是没有一些让人啧啧赞叹的奇绝运筹，此战就会被世人认为平平无奇，统兵之将也会被指为平庸。纵然战胜，世人亦会将功劳归咎于天意和运气等虚无缥缈的东西。

    此风之下，各国将领在对战时追求的不单单是战局的胜利，在保证胜利的同时他们回竭尽所能让自己出奇制胜。几百年下来，楷模名将大有人在。

    大战之奇若白起，等量围困，一战聚歼；救援之奇若孙膑，围魏救赵，投鼠忌器；奔袭之奇若司马错，千里越秦岭，轻兵下巴蜀；固守之奇若田单，六年守孤，火牛阵一举复国；伏击之奇如李牧，平野草原而能匿兵数十万，一举长驱匈奴；狙击之奇如赵奢，狭路相逢勇者胜，血战强敌而开败秦首战。

    凡此种种，王翦皆无。灭赵灭燕两场大战，王翦都是耐心固守而谨慎求战，中间虽然两次都出现了奇兵，但那时秦子戈的风光，不能算到王翦头上。

    纵揽王翦身上所有的标签中，“奇”字几乎从不存在。

    秦人好战，因此就连寻常百姓也喜欢谈兵论战，辄逢捷报无不争相传颂战胜之奇绝奥秘，而自王翦统兵以来，秦人相聚议论捷报便只有一句口赞了：“上将军又胜一战！”，之后便没了话说。

    世风如此，嬴政也不能免俗。当初在王翦和李信二人中做抉择的时候，嬴政之所以选择喜欢出奇制胜的李信而不是老成持重的王翦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受此风气的影响，

    然而战败之后，嬴政才明白战术奇绝和战场胜败比起来孰轻孰重。

    再嬴政思索的时候，王车来到了频阳东乡。

    到了东乡后，嬴政下车，踱步前往王翦的府邸。

    一路走来，嬴政心生许多感慨，他没有想到王翦的祖宅会修建的如此粗陋。

    秦国自孝公商君变法以来秉承耕战立国的国策，臣子的俸金岁入不下山东六国，若再加上法定俸金之外的“功必重赏，战必厚恤”的种种岁入，但凡有功者都比山东六国的官员将士家境丰厚。灭赵灭燕后，王翦此时已是开府上将军，大庶长爵位，距晋升侯爵只有一步之遥，仅其法定俸金，就足够他好生修建一座华丽的庄园。

    “王氏庶人恭迎大王。”

    就在嬴政心生感慨道时候，已经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王氏祖宅门前。耳边传来的呼声让嬴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男女老少，嬴政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众人站起后，一个布衣汉子站出来对嬴政拱手道：“启禀大王，在下乃王氏长子王照。不知大王前来，有失远迎，请大王见谅！”

    嬴政摆了摆手，“无妨，不知王老将军可在府上”

    王照闻言躬身回道：“启禀大王，家父清晨出猎，如今尚未回府！”

    嬴政略一思忖，对王照问道：“不知老将军在何处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