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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王座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笔洛惊风

    说至此处,韩非忽怒形于色。他多年的积怨,在这一刻如火山爆发。他本为韩国宗室,却一直被韩国的异姓大臣压制,不能见用。无尽的等待,枯萎了他大好的年华,而愤怒和委屈,则长久地积压在他心底。他何尝愿意写《韩非子》一书!特穷愁而自遣也。当他说到秦国宗室所受的“不公正待遇”时,实际上却不知不觉地寄托进了自己的感情。韩非起身,又慷慨言道,“权之所在,虽疏必重;势之所去,虽亲必轻。盖取齐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晋者赵魏,非姬姓也。惟陛下察之!人臣太贵,必易其主。人臣之所以不弑其君者,党与未具也。”

    韩非形近失控,不觉欺近嬴政之宝座,疾声力辨,加以说话时有结巴,更显其言辞迫切和神态激烈。韩非再道,“唯宗室之臣,与陛下同根同祖,血脉相连,欲国之安,祈家之贵,存共其荣,没同其祸,岂得离陛下哉!是以尧之为教,先亲后疏,自近及远。今陛下疏宗室而亲异姓,亡在不远也。”

    韩非咄咄相逼的气势,连嬴政也不免为之沮丧。然而,嬴政很快便清醒过来,开始冷静考虑韩非所提的建议。韩非毕竟不是本国人,对秦国这几年的政治斗争并不能尽知内情。

    近几年来,秦国先后度过了成蟜、嫪毐、吕不韦这三场政坛危机,其官僚集一团一已经历过三次洗牌,到了现在,嬴政终于打造出了忠属于自己的官吏队伍,君臣和谐,目标一致——翦灭六国,统一天下。对于秦国政坛目前的格局,嬴政并无不满。如果真如韩非所言,重用宗室,削弱异姓,则意味着全面的人事调整,其效果无异于一场地震。况且,从成蟜谋反一事也可以看出,宗室并非如韩非所说的那般可以完全信任。而异姓中的人才,也远非宗室可比。

    总之,韩非所言,要么是存心想搅乱秦国局势,要么是他以己度人,站在宗室的立场,提出了一个对秦国并不实用的主张,因而不足采纳。嬴政于是道,“幸受教。公子且退,容寡人思之。”

    韩非告退。他并没有低估嬴政,他也知道,像这样重大的计策,不可能一说便成。但是至少,他已经在嬴政的心中播下了猜疑和不安的种一子,总有一天,它们会发芽开花。

    若是没有秦子戈这个外来者,或许韩非的乱秦计划终有实现的一天。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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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隔阂
    秦子戈离去之后,嬴政回味着方才与韩非的对谈,越想越不是滋味。本来,他是把韩非当老师一般请来咸阳,满心指望他会传法济世,谁知韩非这个外来的和尚,却只顾着自己胡乱念经。胡乱念经也就罢了,态度还如此蛮横。之后虽有秦子戈进言,但嬴政憋在心口的那口恶气还是没有发出来。

    嬴政心中抑郁,于是下令传当初向自己举荐韩非的李斯。李斯应诏入宫,见嬴政面色不悦,问其缘故。嬴政狠狠说道,“好一个韩非,莫不是把寡人当成那懦弱无用的韩王安了!”

    嬴政将方才的情形叙说一遍,又道,“昔有关龙逢、王子比干、随季梁、陈泄冶、楚申胥、伍子胥,此六人者,皆疾争强谏以胜其君。一言而不听,一事而不行,则陵其主以语,待之以其身。韩非,此六人之属也。如此臣者,纵先古圣王,亦不能忍之。”

    李斯正酝酿着该如何接话,嬴政却又厉声问道,“你可知道,最适合他韩非的位子是什么”

    李斯心中猛的一咯噔。他的第一反应是,嬴政所指的莫非是自己如今廷尉的位子韩非素以法术闻名,授以廷尉之位,的确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可是,如果韩非做了廷尉,占了他李斯的位子,那他李斯又该往何处安置呢李斯转念再一想,不禁暗笑自己太过敏感。看嬴政现在的脸色,分明正在生着韩非的气,这一问的答案,想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嬴政不待李斯回答,冷哼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宝座,冷冷道,“最适合韩非的,是某坐下的这个位子!”

    嬴政一言即出,李斯陡然感觉到从那王座上散发出一阵浓郁的杀气。从韩非的书中,已经很容易让人感到他有意无意地时常以王者自居,再考虑到刚才他向嬴政进言时的压迫性和攻击性,几乎是在代替嬴政拿主意,嬴政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过激,却也在情理之中。在嬴政看来,韩非并非一个可以做人臣的人。而如果嬴政对韩非一直抱着这样的观感,那韩非可就难逃性命之忧了。

    对君王来说,不足为人臣者,只能有一种解决之道——杀无赦。

    李斯小心的解释道,“大王还请息怒。臣与韩非当年同受业于荀子门下,素知其为人。韩非招怒于大王,乃是一时失状,然究其内心,实无不臣之想。”

    嬴政怒意稍解,道,“寡人先读其书,后闻其论,仿佛非同一人也。韩非献此二策,意在何为”

    嬴政此问,让李斯陷入尴尬之中。韩非啊韩非,嘴长在你身上,你自然可以想怎样说便怎样说。然而,你献的这两个计策,分明都是在和我对着干,而且事先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可谓是突然发难。

    想当年,郑国一案,在秦国闹得沸沸扬扬,所谓“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是我李斯逆潮流而动,费尽心机,乃至赌上了自己的政治生命,百般营救,这才让嬴政回心转意,赦免郑国不死。而你韩非一来,就想拿郑国开刀,不是要割郑国的盲肠,而是要取郑国的性命!一旦这案被你翻了过来,那我李斯还有何威信可言

    至于你韩非的第二个计策,主张重用宗室,削弱异姓,用心不可谓不冷峻刻毒。如果成真,那就不单单是我李斯个人利益受损的问题了。你这是对我的《谏逐客书》的反动,是企图否定秦国数百年来的立国之道,是想要嬴政开历史的倒车!

    韩非献策的动机,李斯自然也能猜出十之**。他了解韩非,韩非是一个永远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雅言之,可以说是“吾道一以贯之”。通俗地讲,就是认准之事,必一根筋到底。韩非之所以献上这两条笨拙的计策,绝不是因为老糊涂了,其目的还是不外乎削弱秦国,为韩国的生存作悲壮的努力。

    如果李斯想对韩非落井下石的话,此刻无疑是一个最佳时机。然而,李斯并无意置韩非于死地。他之所以搜集韩非的著作,并蓄意让嬴政看到,正是希望能和韩非一道事秦,统一天下,共襄伟业。因此,尽管韩非今天的所作所为让他愤怒不已,李斯还是以为,韩非有资格得到第二次机会。不为别的,只因为:这



第二十八章 新败
    时光荏苒,在韩非无声的抵抗中,来到了嬴政十四年。

    去年秦将桓齮率军进攻平阳、武城,杀死赵王派来的赵将扈辄,斩首十万,大败赵军,占领城池。之后设立云中郡,秦子戈能顺利的将韩非请到咸阳,可以说沾了桓齮不少光。

    这一年,嬴政再次派桓齮带兵出征,讨伐赵国。

    得到秦军出征的消息后,韩王安整日惴惴不安,唯恐秦兵灭掉赵国后回身攻打韩国,心中整天祈祷秦兵战败。

    秦军从上党出发,越过太行山,避开赵国防备严密的正面战场,奇袭了作为邯郸东面门户的赤丽、宜安二城。

    消息传到邯郸后,赵国的新王迁大恐,顾不上再到处安插自己的心腹,紧急调回了在雁门率兵防御匈奴的李牧,并册封他为大将军,让他率领戍边的部队南下回援。

    得到命令后的李牧率领边防军主力南下,李牧督帅五万边兵,行至漳水之畔的肥累城,便下令三军驻扎休整。赵王迁数度下诏催促,属下将士也是苦苦相谏,请求李牧继续前行,以救援赤丽、宜安二城。

    李牧却不动如山,道,“秦军数百里突袭,其锋正锐,赤丽、宜安两城旦夕必下,不是我说救便能救得的。秦军攻下两城后,必会乘胜追击来取邯郸,而要取邯郸则必经肥累,经肥累则必先涉漳水。为今之计,惟有据守地利、养精蓄锐。待秦军渡漳水之时,我军以逸待劳,中间击之,必可大胜。届时秦军溃逃,我军从后掩杀,赤丽、宜安二城自可失而复得。”

    李牧的手下听完李牧的分析后,都安下心来静待秦军来袭。

    赤丽、宜安二城之所以还能够顽强坚守,只因心中存着指望,以为李牧的救兵很快就将来临。等到听闻李牧在肥累停下,并不来救后,斗志尽丧,两城先后投降。桓齮攻克两城,志得意满,又见李牧不来相救,只是困守肥累,畏缩不前,以为李牧心怯,不免起了轻敌之心。

    每个人的对手永远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就像田忌赛马一样,名将总是能让自己保持上等马的状态。志得意满的桓?从上等马变成了中下等马,岂有不败的道理。

    桓?凭借着战胜之威,挥师进发肥累,力求毕功于一役。正渡漳水之时,李牧的伏兵四出,万箭齐发,火光冲天,秦军阵脚大乱,践踏而死者不知其数。

    秦军败亡,李牧一路追击,趁势收复赤丽、宜安两城,不在话下。桓齮退回上党,清点士卒,已是折杀过半。嬴政听闻秦军败于赵军,大怒,废桓齮为庶人。

    自嬴政掌权以来,这是唯一的败绩。此刻的嬴政也体会到了去年赵王迁的感受,而得知自己被贬为庶民后。桓?心神大乱,想起了当年自己与秦王的龌龊。

    当年(公元前240年),吕不韦为报五国攻秦之仇,决定起兵攻打山东五国。派蒙骜和张唐督兵五万伐赵。三日后命令长安君成蟜同樊於期(桓?,后同)率兵五万为后继。

    秦兵出函谷关后,蒙骜率领前军取路上党径直进攻庆都,驻扎在屯留,作前面秦军的声援。赵国派庞媛为大将,扈辄为副将率兵十万抗拒秦军。尧山一仗,秦军未能取胜,蒙骜派张唐督到



第二十九章 入狱
    对于李牧的提议,赵王也十分心动。就在别人还在观望的时候,韩王安做了那个出头鸟。韩王安觉得自己再也不要过那种惴惴不安的日子了,他见赵国势盛,便不再顾近在咫尺的秦国的威胁,不加考虑地倒向赵国一边。他信誓旦旦地向赵国使臣表示,韩与赵同为晋地,理应联合为一,共同对付强秦。只要两国同心协力,定会让秦军再次遭到像当年崤山那样的惨败,从此不敢再贸然东进。

    然而,秦国驻邯郸的外交大臣姚贾听闻后开始四处奔走,对齐楚燕魏四国分而化之,出于对秦国的忌惮再加上姚贾的重金酬谢,这场合纵还没有成形就迅速流产。

    随着燕、齐、魏、楚、四国使者的离开,姚贾也回到咸陽述职。姚贾出使邯郸,绝六国合纵之谋,止六国之兵,成果显著。嬴政大悦,封姚贾为上卿,食邑千户。在外漂泊多年的姚贾,如今终于成了大秦的正式工,不仅有了秦王嬴政御封的编制,名下更有了恒产。

    姚贾为秦国立下显赫功勋,其封赏虽然丰厚,却也能够让朝中众臣服气。但有一个人,对此持有异议。

    不过,听闻韩王主动勾结赵王意图结成联盟共抗秦军后,嬴政大为震怒,秦军新败不宜出征,嬴政便派最受自己赏识的廷尉李斯出使韩国对韩王进行审问,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主动放弃联盟。

    就在韩王安得到赵王的承诺忘乎所以的时候,李斯拿着使节来到了新郑的韩王宫。

    李斯在给韩王安的上书中使用了强硬的措辞,意图让韩王醒悟,速派使者赴秦向赢政表示臣服之意。但韩王安看过李斯的上书后,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他不相信事情会像李斯讲的那么严重,顽固地以为,有了赵国这个靠山,有了武安君李牧大可高枕无忧,不必再为秦军攻韩之事担惊受怕。

    李斯见状只能无奈回国,嬴政听闻后虽然恨不得马上出兵踏平新郑,但手中暂无可用之兵。只得忍下这口怒气,以待来日再报。

    述职完毕后,李斯回到家中。刚坐下不久,姚贾来找李斯府上。

    “姚大人可是大红人,怎么有空来我府上做客!”

    听罢李斯的打趣,姚贾愤怒的说道:“韩非仗着大王看重,居然向大王进言要驱逐我!大家同殿为臣,为何如此咄咄相逼。”

    “竟有此事,速速说来!”李斯催促道。

    姚贾当年是李斯出主意请到咸阳的,如今韩非对付姚贾,不就是变相的在打李斯的脸。

    而姚贾也正是知晓这一点,才来寻李斯商议。

    按耐住心中的愤怒,姚贾解释道:“廷尉离开咸阳后,韩非求见大王。他向大王进言说我的上卿之位名不副实,假公济私,损秦利己。当年廷尉没有因为姚贾当年出身低贱,作奸犯科而小瞧姚贾。但韩非却借此认为我难当大任。之后大王召我问我是否用大王的钱财结交诸侯”

    “你是如何应答的”李斯追问道。

    “我自然承认,说道:臣奉王命出使天下诸侯,若无财货开道,谁人识得姚贾!”

    “好!”李斯听罢,拍手称赞道。

    姚贾晒笑一声,继续恶狠狠的说道:“此事已然过去,不过姚某临别前,大王叫住我戏说道:子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

    同是卑贱出身的李斯对姚贾的愤怒自然感同身受,于是劝解道:“如今韩非深受大王看重,却是不好动手!”

    “那怎么办我等总不能引颈就戮。要不我们派刺客去杀了他”姚贾试探的问道。

    “不行,若是事迹败露,恐有杀身之祸!不过眼前就有个好机会,不久前,秦王问政于韩非,韩非给秦王出了个先伐赵缓伐韩的建议,而且韩王不听劝阻与赵国联盟,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李斯阴测测的说道。

    “不愧是廷尉大人,就这么办。”姚贾说道。

    送走姚贾后,李斯回家沉思。能从一个看官粮仓的小吏走到如今廷尉之职,李斯不会天真的认为姚贾是来向自己诉苦的。明面上姚贾是来抱怨,暗地里其实是在试探李斯的态度。姚贾能在各国间游走,又岂是庸人!当年是李斯将姚贾从赵国请来,所以姚贾一直记着李斯的好。而且李斯的能力,姚贾当年是领教过的。李斯是个狠角色,姚贾不敢掠起锋芒。而韩非又是李斯的昔日同门师兄弟,因此李斯的态度将决定他的行动。

    本来李斯是愿意为韩非挡下此事的,奈何韩非开了地图炮,危害到了李斯自己的利益。卑微出身的李斯虽然从来都不曾因此表示过自卑,那是他将这个伤疤放在了心底。今日嬴政能取笑姚贾,明日嬴政就能取笑他李斯。再加上自从韩非来到秦国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不在间接的伤害李斯。先是请杀郑国,否定他的政绩。如今又对自己的小弟姚贾出手,孔子都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此次出使韩国,也让李斯憋了一肚子的气,便给自己的小弟支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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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阴差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秦国律法在战国是出了名的酷烈无情,而执法的狱吏更是身具虎狼之性。

    监狱原本是执行法律的地方,但往往又是法律最无法触及的地方。对狱吏来说,上有毫发之意,下有邱山之取,持鸡毛为令箭,改小罚用大刑,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在韩非被下狱后,陪韩非前来的紫女就通过弄玉找上门来。

    将面色尴尬的弄玉挥退后,诺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秦子戈和紫女二人。

    “韩非被下狱了!能不能…”

    没等紫女说完,秦子戈就打断她的话说道:“韩非被下狱是我父王的决定,我无法更改。不过,我可以关照一下,让他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紫女脸上的神色变换,片刻后苦涩的说道:“如此,有劳了!”

    秦子戈孤身一人来到云阳狱时,韩非刚刚受刑完毕。看着衣不蔽体,披头散发的韩非,哪里还有半点昔日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秦子戈见此找到狱头,交代了一番。

    踏进牢房后,原本死气沉沉的韩非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你在等谁”

    韩非的神情变幻没有逃过秦子戈的双眼,显然秦子戈不是韩非要等的人。

    “我谁也没等!谁也不回来!”

    “你有什么打算”

    “唯死而已!”

    “可惜了!”

    说罢,秦子戈亲自给韩非斟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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