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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通神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钻石交响

    一见刘阆苑神色,韩浞就知道母亲这是在故意消遣他,苦笑一声道:“母亲既然已经知道,又何苦再打趣孩儿!”

    刘阆苑见韩浞发窘,这才一收调笑,怜爱宠溺地看着自家亲儿道:“为娘听闻,那西凉王家的郡主,也是容貌艳丽,人品庄重,虽平日里好习个武,但从不任性妄为,比她几位兄长都要得王爷看重,绝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娇贵小姐,也堪堪与我儿相配。依为娘看来,这桩亲事却是没甚不好,就是不知浞儿又为何发愁”

    韩浞不清楚母亲到底是何意,不过还是为难说道:“儿子既然已经入道修行,哪里又还能在俗世成亲”

    哪知刘阆苑却浑不在意一般,轻巧说道:“这却是哪里来的歪理谁又说了修道不能娶亲为娘这不也是膝下有了你和你大哥,难道这便不是修道了其实我儿还不知,这道门之中,在俗时成婚,修道之后结道侣,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儿,哪里当得甚么担忧!”

    韩浞也是被自家母亲的说辞给辩得哑口无言,噎在当中不知如何开口。

    谁知母亲那边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不过如果我儿不满意这门亲事,那便是不结也罢,倒也不是甚么大事,一切全凭我儿自家作主。”

    韩浞一听就知道,母亲这里一定早有了计较,无论他成不成亲,母亲定然都有方法让这事不会阻碍了韩浞修道。

    他心中一转,觉得自家修道也就罢了,没有必要再牵连了人家大好女子,此刻当以不让这门亲事成了为上。

    也就对母亲说道:“孩儿并未见过这郡主,哪里来得不满意!只不过当下一心修道,只思虑自家修行尚且一心不足,实是没有余力再招惹这些红尘姻缘,也不愿耽误了人家王府郡主。舍了我去,兴许她正能觅得如意郎君,安平一世!”

    刘阆苑听罢点了点头,对儿子说道:“既然我儿已有决意,那却是正好,浞儿也就趁此机会,了断尘缘了罢!”

    韩浞听话一愣,不解其意,便又向母亲问道:“何为了断尘缘”

    虽然他之前也听刘阆苑说过,近日就要了断尘缘,往大荒山九光岭外祖母处修行,静待飞升。

    可这尘缘到底是怎番了断法,却一直未闻提起。

    知道他是当真不知,刘阆苑就向自家儿子分解道:“我儿当听闻过,世间常有志异传说,言道有凡人得神仙眷顾,赐下仙丹,最后举家飞升的典故”

    韩浞点头应是,还说道:“孩儿自然是听过的,难道这些都是修道之人在了断尘缘”

    刘阆苑轻笑点头,说道:“虽未必皆是,不过却也差不离了!”

    韩浞顷刻恍然,而后又追问道:“孩儿听闻汉时有淮南国王,也是举家飞升了的,难道那也是了断尘缘”

    据传前汉之时,有淮南国之王,倾一国之尊,下道术之士,招会天下有道之人,并会淮南,广集奇方异术,最终凭之得道,举家飞升。

    便是畜产,最后也都成了仙!

    据传当是时,还有乡人听闻了有犬吠之声于天上,鸡鸣之声于云中,世间乡夫村妇口中常提到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由此而来的典故!

    韩浞爱读的杂学书中便有一部《淮南鸿烈》,据传就是这位好道之王招集了道士门客编写的,其中颇有志异之趣,也曾让韩浞一时爱不释手。

    刘阆苑却忽然发笑,对韩浞说道:“说起那淮南刘安,也是修行门中的一桩公案了,倒是甚为可笑。这一大家子并了鸡犬,乃是被有道行的修真给全都移往了海外荒岛,自生自灭,只为报复那淮南王昔日强夺修真之姐进王府‘采阴补阳’,最后还将那女子害死。说是全家升仙,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到底那人是道门散修出身,也不好做出一副灭人满门的架势来,只是到底做得狠了些,连家中鸡犬也跟着遭殃!”

    韩浞听得有些好笑,然后又有些胆颤,惊叹这修道之人当真是大手笔,偌大一个王府,一方的国王,就这么被人举家连根给拔走,连家中鸡犬都不留下……

    “到底这富贵功名,在仙家眼中就如浮云尘埃一般,举手也就给抹去了。任你权势滔天,收拾起来也不过多费一道法术的事儿,不比晨起打个哈欠要难多少!”

    这是韩浞原先在太子东宫那里就悟到的道理,不过如今又有了淮南王这般活灵活现的例子,令韩浞感到自家体悟似乎又更深了一层!

    刘阆苑看着儿子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小家小户的尘缘,了断起来容易,少则二三人,多不过阖家上下十数口,一起带走了寻个避世之地隐居,便算是了断了红尘俗世。”

    “但如我们家这般富贵豪门,因着与世俗纠葛深厚了,又或是家中有人不舍富贵,只能自己离家修行的,便索性寻个由头,编说往了何处出家修行,不再回转。又或者假死一遭,让亲人断了想念,就算是了断尘缘了!”

    韩浞听完点了点头,这样的事他在不少狐鬼传说中也听闻过,倒不算新鲜。

    就似他曾经看过一则志异篇章,说的是一个书生,因成了神仙的长辈做媒,娶了一名狐女,后这书生身蒙冤屈,家遭大难,这狐女贤惠,便就一边操持家业,一边设法为丈夫脱身。

    最后是那狐女的侍婢,也是一个修行的小狐妖,扮做宫女潜入皇宫,在皇帝面前告了御状,皇帝派人彻查,才平反了书生冤屈。

    不过从那之后,书生这狐女夫人便一直卧病在床,没过多少日子便病死了,死前还为书生找好了女子续弦,又预备了灾荒,在家中藏下了金银,算是为丈夫安排妥帖了一切。

    直到后来,又过了数年,这书生的家人上太华山时,在山上才又见到了狐女与侍婢,并且上前问了才知,原来这二女当初就是诈死,为了了断尘缘,而如今她们二人已经位列仙班,与那书生仙凡有别了!

    “难道母亲的意思,是让孩儿也诈死一回”韩浞半猜半疑地问道。




第五十二章 再找个夫家应该不难
    刘阆苑向儿子笑了笑,说道:“正是我儿突发急病,与世长辞了,才能与那郡主,与这将军府了无牵挂!”

    韩浞皱着眉,又向母亲问道:“此法好是好,只不过难免父亲与兄长伤心,孩儿有些于心不忍!”

    他自己游历之时经常唱的“好了歌”,取笑了世人不舍富贵亲人,还妄想得道成仙,却没想到如今轮到了自己,才真切知道了这俗世情缘到底有多难舍!

    一想到这里,韩浞不禁心中有些惴惴,心下还暗道:“只怕母亲要恼我不舍尘缘,责我修行浅薄!”

    哪知母亲刘阆苑听他如此说,不但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还现了满面笑颜,对韩浞赞许了一句:“我儿重情,这是好事!”

    不过稍后语气就是一转,又向韩浞说道:“重情虽好,但我儿须知,你这山中修道,随意炼气就是数十年,不将尘缘了断,也不过是空留牵挂,还不如一早就给个噩耗,断了家人思念才好!”

    说着,刘阆苑又像是无奈似地低叹一声,才接着道:“为娘也知你挂念父兄,其实为娘又何尝不想一家团聚只不过我多番试探,旁敲侧击,你父亲与兄长就是不愿舍弃这一府的富贵,还拿了满口家国大任的话来搪塞我。若不是我浞儿自小好读神仙,如今又有缘入道,为娘只怕早几年就孤零零地走了!”

    韩浞虽猜到自己一家也许会有这般结果,但如今听了母亲亲口说来,心底还是难免有太多遗憾。

    不过这本就是各人命数,就算他不去修道,婚后也会离家,父兄又都比他年长,难免会先他离世。

    劝了自己一句:“左右早晚都是离别”,他这心下才稍安,才又向母亲问道:“孩儿如今身强体健,无病无痛,府里府外那么多人都是见了的,这又该如何是好”

    刘阆苑听问倒是不如何担心,淡淡道:“我儿在外游历经年,便是在哪处染上了疫病也不为怪,如今既然你不愿成亲,那就从今日起传出病情,不见外客了。有这三日功夫盘桓病榻,倒也不算突然!”

    韩浞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不过却又有问道:“那这遗蜕又该哪里去找难道当真要孩儿躺到那棺里闭气假死”

    他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那物,又不愿真当自己死了一样说成“遗体”,便托大称了一声“遗蜕”。

    反正他这般做法,其实也算是从凡尘中“尸解”了,称一句“遗蜕”倒也应景!

    不过他这“遗蜕”一出口,还是惹得母亲刘阆苑“噗嗤”一笑,责了他一句:“我儿顽皮”,才又接着道:“这件事儿为娘自然有手段做成,我儿只等到了那日,就藏到为娘这里来,待事成之后,我儿再修成了筑基圆满,为娘便将你送往昆仑就是!”

    听了母亲回答,韩浞知道这对于元神返虚的真仙来说不过是反掌能成的小事,也就不再细问,老实遵从吩咐,回到自家房内就开始装病。

    他如今是炼气筑基修为,只需稍微紊乱一下内气,就能装成寻常凡俗郎中决计诊断不出的怪病。

    就连皇帝听闻之后从宫中派了太医过府,可也在一搭了韩浞脉搏之后尽是不住地摇头。

    不单如此,在这太医满面愁容、束手无策了临走之前,还告诉韩擒狐,让他问一问自家儿子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抓紧日子给了结一下,迟了怕是没得机会……

    就这么,韩浞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三日,这各方请来的大夫郎中每日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日之间就是十好几拨儿,弄得韩浞直在心中叹气道:“万幸我这是装病,若是当真得了病,每日受了这来往众人的如此烦扰,怕是老早就撑不到第三日!”

    韩浞也不知自家父亲韩擒狐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难道不清楚自家儿子如今是得了重病,需要静养

    不过倒也不能全怪了韩柱国,其实韩浞也是在心中后悔,埋怨了自己道:“早知道就该多下些功夫,当真准备一番之后,装个常见一些的不治之症不就正好如今没有经验,只是胡乱拨弄脉象内气,弄得所有大夫都查不出病因,只称怪病,那父亲还不得病急乱投医,四处寻找能知晓这病的大夫来”

    无奈,自作自受,韩浞也只能每日接着承受了一个个大夫的望闻问切。

    西凉王府自然也得了韩浞突生怪病的消息,也派了府中医郎前来探望。

    不过这王府郎中还是比不上宫中太医,更不是韩浞的对手,自然也是甚么都没诊断清楚,只能急急退去,回府找自家王爷报信去了。

    后来,西凉王更是亲自上门探望,在见了一副病怏怏模样的韩浞之后,就和韩擒狐商议要延缓婚期,等韩浞病愈之后再谈婚事。

    不过韩柱国却没点头,还拿“冲喜”兴许能治住怪疾这样的说法,劝住了西凉王,让他同意了婚期照旧。

    西凉王一想,左右这亲事已经是订下了的,就算韩浞立刻就死,自家女儿也要守那望门寡,这婚期早晚些也就当真无所谓了,说不定还真如韩擒狐所言,能靠着“冲喜”治愈了韩浞的怪病也是未必!

    再说,如今他在朝中的地位当真是岌岌可危,早一日与韩擒狐成了儿女亲家,对他西凉王府来说只是有利无害。

    这两位老大人商量得挺好,却把病榻上的韩浞给弄得心中不住摇头叹气,暗道:“都成了这副模样,还要让我成亲您二位也真是不把自家儿子的性命和亲身女儿的终身给当回事儿啊!”

    还是那句话,要不是韩浞这病是假装,恐怕早就被这二位给整治得一命呜呼了!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日,将将正午,眼看着来给韩浞穿戴披红的家人就要进房,韩浞却忽然眼前一花,面前景色一转,就到了母亲刘阆苑的小苑。

    刘阆苑笑看着韩浞,对他说道:“从今日起我儿便在这里修行罢,往后的事儿为娘都打点好了,皆不用你去操心。”

    韩浞点了点头,还没回母亲的话,就听见苑外府中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悲天怆地的痛哭声。

    然后就听到脚步匆匆,有韩府家人急急跑到了母亲这座小苑,也不通禀一声,就在苑外大声哭喊道:“夫人,二郎走了!”

    耳听从别人口里传来自己的噩耗,韩浞此刻心中也着实分不清是个什么滋味,除了感到有些荒唐可笑却又笑之不出之外,剩下的怕就只有亏欠愧疚了。

    不过除了父亲韩擒狐与兄长韩清,韩浞也就还对那平阳郡主满是歉意。

    “好在如今是大唐,男女风气都颇为开放,连休出和离之后再嫁的都多不胜数了,以她堂堂郡主,不过是守个望门寡,再找夫家应该不算难!”

    韩浞自说自话地为自家遮掩着,不过心底还是想找个机会,补偿一下这素昧蒙面的新婚妻子。



第五十三章 且自修行,当有那日
    将军府中的奔走呼喊声音一直未有间歇,尤其在韩浞过世之后一个时辰,吵闹喧嚣忽然就沸反盈天起来。

    “我儿心不静。”

    坐在韩浞身旁的刘阆苑忽然开口道。

    韩浞被母亲一语点破心绪,本就是在强自入境炼气,此刻自然也就修行不下去了。

    “儿子愚钝,修行浅薄了!”

    该说韩浞到底是阅历差了些,又毕竟是头一回得知自己的死讯,实难做到毫不挂心。

    刘阆苑自然没有责怪亲儿的意思,反倒温和一笑,对他说道:“世间诸事,何处不是修行既然牵挂,那便去看,看明白了,自然修行也就到了!”

    说着,就见刘阆苑随手一挥衣袖,韩浞眼前的景色就是一变,变作了将军府正堂。

    此刻正堂之中,父亲韩擒狐面沉如水,长兄韩清满脸悲色,守着堂中停了的一口上好的沉香棺木,皆是默然不语。

    不单如此,韩浞竟然还在父亲身边看到了母亲刘阆苑,也是正自黯然垂泪,泣不成声。

    “怪不得我说怎么没人来请母亲,原来却是一早就已经去了的!”韩浞心下暗道。

    那堂中棺木自不必说,其中当然是躺着韩浞。

    他又朝着堂外四处张望了一番,就见整个将军府已然是满园的缟素,四堂也都挂起了白绫。

    治丧的一应事宜都已布置得井井有条,得体妥当,饶是以将军府的权势,能在个把时辰之内就整治出如此场面了,也足见阖府上下皆是尽心用力了。

    适才韩浞在母亲小苑中听到的那阵沸反盈天的喧嚣之声,乃是从府门外传来,此刻来到堂中,就正见了有通传小厮急急忙忙从前院跑来,进了正堂就向韩擒狐禀报道:“回老爷,是西凉王府平阳郡主到了!”

    原来适才韩擒狐也是听闻了外面半天不得清静,就让这小厮去探明了回话,却没想到如今带回的话却是自家未过门的儿媳找上了门来。

    自己死了个儿子,喜事变丧事,韩擒狐本已是心中郁结沉痛,这会儿西凉王府再来人,他实是有些为难该如何去应接。

    且韩浞去世的噩耗一早就已经派人前去告诉了西凉王,婚礼韩擒狐也已经作主罢去,按理说西凉王府只该派遣了男丁前来吊丧,怎么会是这郡主亲自上门

    不过既然人已到了,韩擒狐当然不好拒之门外,只得打发了那通传的小厮一句,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迎进来罢。”

    小厮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五六位女子进来。

    头前是一位身着嫁衣的小姐,只不过那小姐身上的嫁衣已然被她束袖结摆,成了一副劲装模样,且又看她一身风尘仆仆,当是骑了快马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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