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这息命刀,我恐怕是用不了了,你还是替他另寻主人吧!”
“刀既然给你了,那便永远都是你的,就算是另寻主人,也是你自己去寻!”
苏善将凉茶一口饮尽,淡淡的盯着张重山,冷声质问道,
“我认识的张重山,好像不是这般模样儿?是因为赵姑娘的死,让你彻底没了精气神了,还是因为废掉一事,让你恐惧?”
“你……”
张重山被苏善如此正面的质问,那黝黑的面庞上顿时涌出了一丝凝重,还有一抹难以掩饰饿悲凉,他恍惚了一下,那整个身子都好像是瘫软了下来,有些弓腰驼背。
显得十分的颓然!
苦笑一声,他也是喝了一口凉茶,然后道,
“两者皆有!”
“婉儿死后,我这些日子躺在床上养伤,已经想过了很多,世事无常,真的很累很累,甚至有时候,都想一死了之!”
“原本,得知了张星礼被砍头的消息,我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欣慰,但是,却又得面对自己已经废掉的现实……”
“如果是你的话,又该如何承受这一切?”
说完,张重山那眼睛都有些发红了,这一连串的打击,对他来说,确实是太大!
原本他前途无量,可以是大梁朝栋梁的!
现如今,却……
“我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苏善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那面庞上也是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凝重,还有追忆之色,停顿了片刻,又是继续说道,
“不过,我却可以跟你说说,我刚刚入宫那一阵,我是如何挺过来的!”
张重山抬起头,盯着苏善,目光疑惑。
苏善摇摇头,也是极为苦涩的道,
“我并不是主动进宫的,而是被后母下了药,偷偷卖到了宫里,就是为了给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换一些银子,娶一房媳妇儿而已!”
“在净事房里醒来的那一刻,我恐惧,绝望,哀求,却都无济于事!”
“后来,成了太监,我又差点儿被里面的掌班太监给打死,你永远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么的想死!”
“我也确实去死了,但是,那个太监却让我死都死不了,他要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我那个时候才想通,死,是最没用的!”
“既然,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那我便以恶制恶!”
“我要用我自己的手,建立我想要的规则,夺取我想要的一切!”
“我那时候,拼命拦截圣驾,后来有拼命对付胡庸,不惜杀了大内三千多人,再后来,点燃了双臂,去对付刘瑾,还有关陇……”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些!”
“我不知道自己最终能不能成功,但至少,在这条路上走着,我就充满了希望!”
“它可以让我忘却那些过往!”
说完,苏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口将那凉茶灌进了喉咙里。
这些话,虽然是为了安慰张重山所说,但其实,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张重山,也算是第一人!
确实,这些年,他经历的,都是常人一生无法遇到的!
“苏善……”
张重山看着目光低沉的苏善,那黝黑的面庞上,露出了浓浓的震惊,还有一丝恍惚。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而看向苏善的目光,也是充满了同情。
以往,他只看到了苏善的光鲜亮丽,却从未想过,他能够走到这一步,全部都是用生死相搏换来的!
无论是胡庸,刘瑾,关陇……哪一件事,不是九死一生?!
最初的苏善,只有刚入后天初期的实力,却也敢不顾一切,如今,自己虽然实力废掉,但还有整个统领府,东厂,做后盾!
有何可怕?
“我明白了!”
沉吟了许久,张重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那息命刀重新握在了手中,这一刻,他身上似乎是升腾起了一阵久违的凌厉!
他拱手,道,
“苏善,多谢!”
“谢倒是不必,我也不想东厂损失你这样一个人物!”
苏善看着张重山这般模样儿,那眼瞳之中闪烁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又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木匣,直接扔在了张重山的面前。
“这是什么?”
张重山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一脸的好奇。
“这是三枚血元丹。”
苏善看着张重山,笑道,
“虽然你丹田受损了,但静脉却是无恙,这血元丹能够在短时间内转化成内力,以供你驱使,你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服用血元丹!”
“能在内力耗尽之前,恢复到你巅峰时刻的实力!”
“所以,不要荒废了你的武功,不然,日后就算有血元丹,你也使不好这息命刀了!”
“这……”
张重山听着苏善的这般话,然后又是目光格外凝重的打开了那木匣,浓郁的药香味道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三枚指甲盖大小的血红色丹药!
他的脸色变的格外的感激,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虽然目前只有三枚丹药,但也足够,我已经命十天干的人出去寻找能炼制此丹药之人,或许过不了多久,就有足够的丹药给你用!”
苏善继续说道,
“到时候,你就可以一直保持先天境界的实力,这实力,也足够让你重回东厂了吧?”
“苏善,多谢了!你的情义,我张重山铭记在心!”
张重山听着苏善的话,那心里的感激之色更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面色格外凝重的站了起来,抱拳拱手。
“谢?我可不是求你一个谢字,好生修养,别荒废了武功,差不多,就回东厂复命来吧!”
“那三千多番役,可都翘首以盼呢!”
苏善笑了笑,将最后一杯凉茶喝完,然后直接起身,朝着庭院外走去。
“我送你!”
张重山连忙弓着身子跟过去,苏善却是微微一笑,挥手道,
“不必了,还是好好休息,咱家在东厂等着你!”
“是!”
张重山被这句话点燃了热血,目光里闪烁着格外炙热的意味,拱手抱拳,然后轰的跪倒在了地上,身上的气势,也是格外的凛然!
“苏善,多谢你!”
“我张重山绝对不会负你所望!”
眼看着苏善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张重山面色凛然,自言自语。
……
离开了统领府,苏善上了黑色马车,随着马夫的一声清脆鞭响,马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的朝着那东厂府衙的方向行驶而去。
走过了大概一半的路程,苏善突然是听到了一阵奇怪的笛声,他眉头皱了一下,低声道,
“回苏府!”
“是!”
马夫恭敬的点了点头,然后调转了马头,朝着苏府的方向行驶而去。
大概是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停在了苏府的大门口,苏善也没有理会那些在门口恭迎的番役等人,径直进了庭院!
“咱家要去休息,没有事情的话,不要来打扰!”
苏善淡淡的吩咐了一声,独自一人到了后院,随着屋门关闭,周围的光线逐渐暗淡了下来,而紧接着,便是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脚步声。
“督主!”
小玉儿的身影从旁边出现,恭敬无比的来到了苏善的面前,然后拱手道,
“按照您的吩咐,去寻找消失的张星礼,已经找到了!”
“哦?在哪?”
苏善闻言,那脸庞上顿时露出了一丝难掩的笑意,低声问道。
“半月前,张骁派人将他暗中送出了长安城,并一路向南,三日前,十二地支的探子在江南扬州城发现了他的踪迹!”
小玉儿低着头,恭敬的说道,
“这张星礼现在虽然已经隐姓埋名,但这嚣张的性子却是不减,再加上扬州城有张骁的一些产业,他到了那里之后,又恢复了富家少爷的样子!”
“他打了一个当地的村民,事情闹得不小,这才被咱们的探子轻易找到了!”
“呵,这张星礼,还真是蠢到家了!”
苏善闻言,那脸上的神色也是变的格外的不屑,都到了如此地步,都不知道收敛,难道他真的以为张骁就能保护他安然无事吗?
“不过,这样也好,若不是这张星礼愚蠢至极,咱们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他!”
“如今,张重山已经重振旗鼓,张星礼也找到了,小玉儿,你去安排一下,想办法不露痕迹的让张重山知道张星礼还活着的消息!”
“然后,我再想办法安排他去扬州,让他们二人见面!”
苏善看着小玉儿,低声吩咐道。
“奴婢明白!”
小玉儿微微的点了点头,温柔娇媚的脸蛋儿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森冷。
她最喜欢看这种戏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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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真相
夏末秋初,空气之中的燥热已经不是那么明显,反而是多了几分凉爽,就连街道上的人也都变的轻快不少,而又因为即将到收获的季节,人们脸上的笑意也是不少。¥♀八¥♀八¥♀读¥♀书,2≠3o◆
“话说这位东厂千户,一怒为红颜……”
此时此刻,在一处简单的酒楼之中,一名面色苍老,带着白胡须的老者,正一边敲击着手中的惊堂木,一边给台下的人们讲述着前些日子张重山独闯神威将军府的事情!
台下的人们,虽然对这个故事听的烂熟于心,但因为这位说书老者讲的声情并茂,到也十分的感兴趣,叫好声一片!
“有什么好讲的?呵,都是糊弄平头老百姓的!”
“那张星礼根本就没死,这些蠢货,还真以为陛下能杀了神威将军的独子?”
“被砍头的那个,根本就是假的,都是为了平民愤,平张重山的怒气而已,真正的张星礼,哼,早就躲到扬州城里潇洒去了!”
说书人在台上讲的慷慨激昂,台下一阵喝彩,而这时候,却是有一名商人模样儿的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满脸不屑的自言自语。
这名男子身边不远处,则是闲来无事,出来散心的张重山!
自从苏善给了张重山血元丹,又激励他好生休养练武,他已经逐渐的从那颓废之中走了出来,这些日子,身上的伤势好转了很多,他便穿着便衣出来散心!
偶然间路过这处酒楼,听到有人在讲自己的故事,一时心中好奇,便坐下来,点了一杯酒水,然后饶有兴致的听着!
没想到,听到了这个一个消息,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面庞上带着难掩的凝重,凑到了那名商人模样儿的中年男子面前。
“这位兄台,似乎对说书人所讲的故事不感兴趣?”
张重山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一丝好奇的意味,问道,说话间,他又是命店小二拿过来了两坛好酒,放在了对方的面前。
“哎,这些说书的,根本就是胡言乱语,下面这些听书的,也是傻蛋,就听个热闹!”
“有什么意思!”
中年商人随意的瞥了那说书人一眼,说道,而这时候,张重山则是已经给他倒上了一杯酒水,然后又满脸好奇的问道,
“怎么会没意思呢?这可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你呀,和这些人一样,都不知道动脑子!”
中年商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小心的瞥了一眼周围,见着没有人注意自己这里,然后凑到了张重山耳边儿,小声说道,
“杀张星礼?你觉的陛下会这么做吗?神威将军张骁,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她杀了张星礼,神威将军必然不满,陛下这大梁江山都不稳了!”
“陛下会那么傻?”
“实话跟你说,被砍头的那个张星礼,根本就是别的死囚犯代替的,真正的张星礼没死,就在扬州城快活呢!”
“此话当真?!”
张重山听闻此言,那脸庞上的神色顿时森冷,甚至有一股无法形容的煞气给弥漫了出来,这让那名中年商人顿时愣了一下,有些慌张。》八》八》读》书,∞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