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又是一瞬,苏善已经带着身后四人冲到了那弓弩手阵营之前,对方还没来得及更换新的弓弩,如龙似虎的身影,已经冲了过去,天蚕丝迸射,鲜血顿时飞溅,像是虎入羊群一般,将那里硬生生的撕扯开了一条口子!
“走!”
苏善目光凛然,大声吼道,四人紧随而上,在苏善的带领下,冲出了包包围圈,朝着远处飞掠而去!
而就在金吾卫准备追击的时候,旁边的道路上,却突然是冲过来了一辆马车,硬生生的把她们的去路给拦截了下来!
待马车推开,苏善等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恶……”
徐朝盛眼睁睁的看着苏善逃走,把陆双鱼和儿子也带走,错失了杀了他们,一劳永逸的机会,那脸上的神色,更是变的难堪无比!
比猪肝还要难堪!
同时,他心里也开始极度的不安。
苏善带走陆双鱼,还有自己的儿子,到底要干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陆双鱼的决定
长安城外,寒风呼啸,一辆黑色马车停在那山间道上,苏善坐在马车里,目光平静而漠然,对面则是断腕的陆双鱼还有徐秋年,二人面色恍惚,甚至有些绝望凄凉。
被至亲之人所背叛,抛弃,甚至是利用,那种悲凉,又岂是别人能够了解的?
“阉贼,你到底想做什么?”
沉默片刻,那徐秋年目光里迸射出一丝阴狠,死死的盯着苏善,咬牙问道。
他不相信这阉贼会如此好心,从金吾卫手中救下自己,又好心送二人出城?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心中这么想着,他把依旧是恍惚的母亲护在了身后。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母亲!
“哼!”
苏善看着徐秋年这幅模样儿,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冷漠,他轻轻的哼了一声,也没有解释,淡淡挥手,那马车便是调转车头,缓缓的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行驶而去。
原地,只留下一对母子凄凉而孤独。
“啊……”
这种死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那呆滞如同雕塑的陆双鱼猛地回过了神儿来,她面色格外绝望的跪倒在地上,用那只断掉的右手,用力的砸在了地上。
鲜血流淌,她也是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
“为什么啊……”
……
嘎吱!
嘎吱!
黑色马车徐徐行驶,很快便是穿过了那宽阔的城门,入了长安城,街道上再度传来热闹喧嚣的声音,苏善斜靠在马车的卧榻上,面色平静,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公公,十天干那边儿已经派专人盯着了,只要她们再回长安城,就会暗中配合他们,不让金吾卫找到!”
不久之后,马车停在了那苏善的府宅之前,汪云从院内跑出来,一边迎接着苏善走下马车,一边低声的说道,
“保证陆双鱼和徐秋年能够安然入城,走到相国府!”
“嗯!”
苏善淡淡的笑了笑,阴柔脸庞上的森冷意味更浓,而那嘴角儿也都是微微的挑了起来。
他之所以带走陆双鱼和徐秋年,才不是要救他们,而是为了利用他们,反过来对付徐朝盛!
这二人乃是徐朝盛最亲密之人,如今被后者背叛利用,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陆双鱼,之前她即便是死,都不肯出卖徐朝盛,必然是对后者死心塌地!
反过来被出卖以后,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
她一定会去找徐朝盛要个说法的!
发疯的女人,最可怕!
为了让陆双鱼和徐秋年能够找到徐朝盛,他甚至暗中派着十天干的人去跟踪,配合,只要这二人入城,就会有人专门帮衬着他们,不让巡城的金吾卫发现!
接下来,这一家三口,就会有一场大戏了吧?
“苏公公,你说,那陆双鱼和徐秋年,如果不会长安城,真的要逃走怎么办?”
汪云随着苏善走进了厅堂,周围的光线微微减弱了一些,他躬着身子给苏善倒上一杯茶水,低声道。
他知道苏善的主意,但对这二人是否会回长安城,有些担心,所以有此一问。
“他们应该会回来的!”
苏善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冷笑,不过沉默了片刻,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又是吩咐道,
“这样,你再去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徐相国大义灭亲,抓捕自己夫人和儿子,并全城通缉,朝廷予以重赏!务必保证消息能够传到陆夫人耳中!”
这样一来,陆双鱼就算真的不想再追究,听到这个消息,也会更加发怒的。
她回长安城找徐朝盛报仇的几率就更大了!
“的明白了!”
汪云听明白了苏善的意思,目光里露出了些许的凝重,然后便是恭敬的退了下去,有太监迎接过来,他凑到后者耳边,详细的开始交代!
厅堂之内,苏善斜靠在座椅上,目光里带着笑意,看着正在吩咐的汪云,目光里闪烁着阴狠,自言自语的道,
“徐朝盛,这时候,你该焦头烂额了吧?看你如何收场!”
……
长安城外,山林之间。
夜色已经逐渐的降临,寒风呼啸,带着森冷的意味在山林之间穿梭,那勉强升起来的篝火随着风摇曳,片刻之后,竟然就是已经熄灭,只剩下了些许的灰烬残余!
陆双鱼目光有些呆滞的蹲在一块石头上,断掉的右手平伸着,由徐秋年给自己包裹着伤口,虽然剧痛,但她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儿!
“母亲……”
徐秋年看着母亲那触目惊心的手腕,带着稚嫩的脸庞上,那担忧和心疼的神色更加浓郁,而对徐朝盛的恨意,也是更加的掩饰不住!
他白日里混杂在人群之中,带着母亲打算远离长安城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外面的那些传言,徐朝盛大义灭亲,亲自带兵绞杀刺客,那刺客正是他的夫人和儿子,当真是大魏朝的典范,可歌可泣!
朝廷甚至会对此人重赏!
他并不知道这一系列的消息都是苏善特地派人给他们送过来的,他已经信以为真,那心头里的恨意根本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恨不得把徐朝盛这等人生吞活剥!
而再看看母亲这般凄凉的模样儿,他的眼泪又是忍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年儿!不要恨你的父亲!”
就在这时,那陆双鱼的眼睛突然闪烁了一下,伸出了完好的左手,轻轻的落在了徐秋年的肩膀上,她目光里带着温柔,还有一丝不舍,继续道,
“他有他的追求和坚持,当年我决定要跟他一起离开大漠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
“我其实并没有怪他!”
“母亲……”
徐秋年见此时母亲还在维护徐朝盛,那脸上的愤怒之色更浓,不过,他还没来的及说话,就感觉后闹处猛地传来一股子剧痛。
“母……”
徐秋年恍惚了一下,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陆双鱼满脸心疼,心翼翼的将徐秋年给搬到一旁,又清理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铺在了地上,又把徐秋年给放了上去,并盖上了一些杂草。
她蹲下身子,轻柔的抚摸着儿子那苍白的脸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带着无限的不舍,哭着道,
“年儿,为娘不能看着你长大了!”
“你千万不要……做你爹那样的人……不要辜负爱你的人……”
“至于我和你爹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好好活下去!”
说完,陆双鱼又是最后看了一眼徐秋年,然后抹掉了眼角儿的泪痕,大步流星的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走去,那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变的森然,甚至还有些狰狞,
“徐朝盛,我来找你了断!”
第一百一十二章一剑
相国府内!
天空上布满着些许阴云,星光也月光都是被遮掩,而那大厅里的也是显得格外低沉,甚至有几分压抑的意味。
徐朝盛正在吃晚饭,低着头,面庞阴沉如水,远处伺候的下人们,都是已经听说了白日里的事情,也是有些紧张惶恐!
“夫人和少爷会是刺客吗?怎么可能啊?夫人对我们那么好……”
“别乱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相国大人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夫人和少爷可是他的……他竟然亲自带兵去抓!”
“咱们这位相国大人,你们还不清楚,脑子里,只有……”
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很低,一般人都是听不到的,不过,他们言谈举止之中表露出来的眼神儿还有态度,多少都被徐朝盛看在了眼里。
“都下去!”
徐朝盛眉头皱了起来,脸庞上的阴沉之色更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那些下人们都是挥了挥手,随着所有下人退下,周围的气氛更加显得死寂!
压抑!
“呼……”
徐朝盛慢条斯理的喝掉了一碗粥,然后又是擦干净了嘴唇儿,有些疲惫的靠在了座椅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原本应该坐着儿子和夫人的位置,那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闪过几分阴狠,还有森冷,
“夫人,是你做错了,你不该触犯大魏律法,我有能力处理所有事情!我也有我的坚持!就算你是我的夫人,你做了那些事情,都不能够被原谅!”
“我必须将你绳之以法!”
“至于年儿,我相信,等他渐渐长大了,一定会知道我的苦心,会原谅我,也会认为我做的是对的,而夫人你,是错的……”
说完,他起身,朝着后宅的方向走去,片刻功夫,便是来到了那平日里的屋子前,微微的摇了摇头,他挺直着脊背,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嗤啦!
打开火折子点燃烛火,屋子里的光线微微变的明亮了一些,徐朝盛转身准备去床榻休息的时候,那脸庞突然是僵滞了一下,而瘦削的身子也是猛地停了下来。
床榻的对面,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陆双鱼,不过这时的她没有之前的温婉,反而是头发凌乱,面色发白,而身上还沾染着不少的鲜血。
断掉的右手手腕虽然被包扎着,但上面更是有鲜血往外渗漏,血滴落在地上,发出噼啪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诡异阴森。
“夫人……”
徐朝盛盯着这般的陆双鱼待了许久,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的心痛,他犹豫了一下,微微弓着腰,走到了书架之旁,并将那里面准备的一些金疮药给取了出来。
年儿自很就开始习武,时常会受伤,这家中倒是备着一些药。
“不用了。”
看着徐朝盛这般举动,陆双鱼眼中的冰冷和凄凉减弱了一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以左手抽出了长剑,落在了徐朝盛的脖颈之上。
剑锋冰凉,徐朝盛的皮肤被划破了些许,露出殷红血丝,后者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多少的忌惮或者惶恐,而是继续将金疮药倒了出来,弯下腰,朝着陆双鱼那断腕上放过去。
“断腕之伤,不能一直扎紧,会影响血脉流通,导致坏死的,先止住血,然后去找大夫吧!”
徐朝盛轻轻的握住了陆双鱼的手腕,低声说道。
“我说了,不用了!”
陆双鱼手中的长剑微微抖动,将那装着金疮药的瓷瓶震碎,然后她往后退了半步,长剑剑尖再度抵在了徐朝盛的脖颈上!
她死死的盯着徐朝盛,目光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嘴唇儿微微的动了一下,却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人,你知道我的原则的!”
徐朝盛也是抬起头,盯着陆双鱼,那面庞上满是悲凉,还有心痛之色,迟疑了许久,他摇了摇头,低声道,
“我不允许任何人做触犯律法的事情,我这辈子,也没有做过一件僭越规矩的事情,那阉贼威胁我,我可以不去理会,就算死,我也不后悔!”
“但是,你这样做,真的不应该!”
“我知道!”
陆双鱼目光微微闪烁,而那身子也是微微的摇晃了一下,她眼睛里露出一丝发红的血丝,面庞上也泛起了悲凉,低声道,
“但是,你为什么要亲自来抓我?你可以不管我,可以认为我做错了,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大义灭亲,你还要让弓弩手来杀我?为什么?”
“徐朝盛你说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陆双鱼心头的怨恨有些控制不住,如同是山洪爆发了出来,而那声音也是变的歇斯底里,几乎是咆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