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间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梦入秋水
“嘭!”
随着力疲,他呼吸一急,落下的斧刃瞬间就半卡在了里面。
正想活动活动酸痛的右臂,就听。
“你这手啊,比好妹的手还嫩,怕是做不得苦活啊,就是不知道你那手艺行还是不行!”老汉吧嗒吧嗒抽着烟管,话里有话,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怀疑,就好像在看骗子。
确实,姬神秀也有些汗颜,一早上他连两百斤柴都没劈到,听孩哥说,他五岁就开始摸刀了,一提就是大半个时辰,七岁每天要劈五百斤柴,除此之外还要练功。
“练功是个苦力活,更何况得打小练,你现在身子骨都长好了,很难练出什么名堂!”老汉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正说着,就听屋里。
“你怎么这么笨,连剔骨头都不会。”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和嫌弃,老汉听着也是皱了皱眉头,抽了口烟转身走了进去。
没一会,就见孩哥走了出来,沉默中带着几分失落。
姬神秀费力的把卡在木头里的斧头拔出来,有些哑然失笑。“他们的东西用的不顺手,你怎么不用你的刀呢”
“爹说大漠上的刀客是不能随便拔刀的,一拔刀就得见血。”孩哥一摇头。
姬神秀看了看满手的血泡,一边吃呀咧嘴的挑破,一边对着孩哥道:“榆木脑袋,你不拔刀他们怎么相信你是个刀客不然都觉得你是个骗子,偶尔露一手,兴许他们对你就会好点,不然你丈人爹怎么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一听这话,孩哥的脸上当即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看到姬神秀疼的呲牙咧嘴的那张脸,他忽然露出笑来。“再过几天就好了,时间一长,你手上的肉就适应了,气息也就顺了,出刀也就利索些。”
“杵那干啥还不进来,在这里吃饭就得干活。”女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孩哥这才又走了进去。
姬神秀见状忙擦了擦手,探着脑袋朝屋内看去。
就见那张大砧板旁。
“看好了,刀得贴着骨头来,不然你那样得少好几斤肉。”女孩穿着一碎花红袄,手里拿着把剔骨尖刀沿着马肉里嵌着的肋骨一点点划着。
“你试试!”
利索的剔下一根骨头,好妹把刀递了过去。
孩哥呐呐的道:“我想用我的刀。”
一听这话,女孩一皱眉,也不说什么,只是让开了位置。
姬神秀这一刻是瞪大了眼睛,昨天晚上孩哥虽然教了运气吐纳的方法,但哪有比得过亲眼所见来的实在。
但见那扎着小辫子的少年双眼一闭,口中发出一声悠长的吸气声,好家伙,气息足足比寻常人长了五六倍。
他双手看似随意垂在身旁,可随着提气,小腿上绑着的短刀竟然是颤个不停,像是受到气息牵引随时会自己拔出鞘。
提气一尽,少年双眼豁然一睁,右手五指一虚抓,右侧的短刀立时就似活了般跳出了刀鞘,跳进了他的手中。
只听得。
“嘿!”
一声低喝,那刀已是在少年手里变成了一朵花,刀光如影划过,马肉上一排肋骨立时齐齐脱离了出来,飞到了空中。
“铮!”
快如闪电般的出刀,肋骨还没落下,他刀又回到了鞘中。
不光如此。原本半扇马肉,现在已是被悄无声息的分成了整整齐齐的六块,连肉带骨,一分两半。
好妹看的是呆愣当场,像是被吓到了。
门口探着脑袋偷瞧的姬神秀更是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下了,眼睛瞪的滚圆,嘴巴张的老大,瞠目结舌。
“这技术活也忒他娘吓人了。”
第四章:双旗镇刀客(四)
“上好的马肉,陈年的老酒……”
远远的,就见一蓬头垢面的青年穿着一灰不溜秋的破袄蹲在路边,他双手揣袖,卖力的朝着过往的车马吆喝着,咧开的嘴里露出一排白牙,落满风尘的脸上洋溢着傻笑。
正喊着。
他那一双骨碌碌乱转的眼睛忽的一定,直直朝着不远处镇子的入口处瞧去。
马蹄声,而且还不少。
果然,就在他抬头瞧去的功夫,便见入口处的土墙后头几人已骑马拐了进来。
只见当先一人与其他的人显得有些不同,姬神秀见惯了那些刀客的打扮,这西北荒漠,刀客无一例外都是穿着羊皮袄,裤子上的绑腿也都是羊皮的,腰缠麻绳。可这人头上却裹着一块黑布,腰缠着皮带,特别是他腰里的刀,刀把竟然是金的。
姬神秀知道他是谁,整个镇子里的人也都知道,那老汉还特意叮嘱过,说是这片黄土上杀人不眨眼的煞星,人见人怕。
这便是“一刀仙”,一个传说中杀人从未出过第二刀的可怕刀客。
他那晒得黝黑脱皮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只像是在寻着什么东西,直到停在了姬神秀身旁的小店里。
被那眼睛一扫,无来由的,姬神秀也不知为何心里猛的一突,呼吸都下意识一滞。
好在对方看的不是他,而是从店里走出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便是前些天在荒漠中向大游侠沙里飞询问“一刀仙”的那两人。
估摸着多半是为了寻仇。
姬神秀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不想身后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子就往回扯。
“有啥好看的,忘了我之前说的了,不能多嘴,不要多管闲事,不要瞎看,小心把命赔了去!”
正是瘸腿老汉。
在这个是非之地,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得小心翼翼的活着,这里可没有什么约束,天不管,地不管。
姬神秀只能无奈的进屋,外面的厮杀结束的很快,屁股刚一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等瘸腿老汉再打开门,那尘土飞扬的道上已经躺着两具仍在微微抽搐的尸体,鲜红的血缓缓自身下淌出,而“一刀仙”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与姬神秀记忆中的武侠厮杀不一样,这里的厮杀往往只在刹那间便已分出胜负,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从不会过多纠缠,刀出见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等那两具尸体变凉了,一些个人才敢跑了上去,并不是去看他们的死状,而是伸手摸向他们的怀里,但凡是值钱的东西不一会就被搜了个干净,连手里的刀还有身上染血的羊皮袄都没放过,最后才将那两具赤条条的尸体拖走。
“想要他们身上的东西就得帮他们收尸!”老瘸子吧嗒抽着烟管,神情早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
直看到先前还吆五喝六不可一世的刀客现在像是两扇肉一样被拖走,姬神秀脸上的好奇瞬间散了个干净,心里头就像是忽的多了颗石头,压的他后背发凉。
……
荒漠上的夜晚很冷,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能把人热死,晚上却又冻得不行。
短短不过几天的功夫,姬神秀的手掌已是多出一层厚硬发黑的老茧,这还要归功孩哥给他的药膏,伤口愈合的很快,除了味道有些怪。
“哥,你注意我的气息,还有后背筋肉的变化。”就着飘忽昏黄的烛火,姬神秀“嗯”了一声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盘坐的少年后背。
就听随着悠长的呼吸声自孩哥的口鼻中响起,他那原本无甚变化的后背居然渐渐浮现出一块块肌肉的轮廓来,像是活的般在以某种奇特的
第五章:双旗镇刀客(五)
“噌!”
刀刃划过,那本是泛着血水的马肉立刻被一分两半,就见切口沿着纹理,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这才几天不到秀哥的刀怎地变的这么巧比我爹剁了十几年马肉的刀还要利索!”好妹坐在凳子上见那厚背短刀在姬神秀手里变得灵巧无比,当下眼睛一亮,好奇无比。
也就姬神秀知道自己的分量,说到底不过是他日以继夜的练功有了回报罢了,但还是架不住心里的欢喜。“这就是熟能生巧,时间久了,也就明白了该从哪下刀,加上每晚习劲生功,自然比之前要麻利些,不过,还是比不过孩哥那刀出如奔雷啊。”
一旁的孩哥架着柴火,煮着肉,听到姬神秀的话也是脸露着笑。“我爹说过,这刀法要重变势,练刀如做人,只有刚柔并济才算大成,他还说这世上有的人天生长着一双练刀的手,生来就是注定要拿刀的,更何况秀哥能自己摸索出变化,脑袋灵着呢,以后肯定厉害。”
能不灵么,身为一个厨子,姬神秀可是天天握菜刀。更何况这几天他可是白天夜里的练,白天劈柴剁肉,晚上运气调息,习劲生功,再加上孩哥没有私藏,把一些什么吐气,吞气的窍诀告诉他,这短短十来天的功夫,他剁的肉从惨不忍睹,再到现在毫无阻碍,进展不可为不快。
不过这里面他确实也有着一些自己的想法,孩哥的刀讲究的是一气呵成,是为不动则已,一鸣惊人,出鞘必要分个胜负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样的刀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决绝了,而且他才练了几天,根本就做不到,所以才想了些心思,变得灵巧一些,多些变化。
所以这才来剁马肉的,一方面熟悉着血肉间的纹理,一方面练着出刀的力道和角度,先练技巧。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话,姬神秀已经是习以为常,笑眯眯的道:“今天嘴巴怎么这么会说,是不是又想吃我做的面了”
自从他那天露了一手,这两个可是天天心心念念的惦记着,馋的不行,每天盯着他那个背包直流口水,像是里面藏着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刀尖飞快的剔掉一块骨头,姬神秀道:“行,今天我心情好,好妹你去和面,等会我做。”
一听这话,好妹当即擦着手起身。
三个人在屋里各自忙着,至于那个老瘸子,苦差事累差事全让姬神秀和孩哥做了,自己天天坐在门口抽着烟管,和那些酒客谈天说地。
……
“呦,二爷来了,快快请进!”
“秀哥,四斤马肉。”
听到外面老瘸子的招呼声,原本剔净了骨头正在剁肉的姬神秀眉头当即一皱,手里短刀再落,便又将一块肉剁了下来。
这“二爷”就是那“一刀仙”的弟弟,刀法算不上一流,只能勉强算是出类拔萃,只不过仗着一刀仙的凶名却是横行霸道,平日里看好妹的眼神都不对。
但姬神秀真正在意的是原剧情里便是这“二爷”意欲对好妹不轨,这才惹的孩哥出刀将其斩杀,然后引来了“一刀仙”。
这段时间,招呼客人,端肉递酒都是他和孩哥做,为的就是下意识避免争端厮杀,也是他日以继夜练功的根由,到时候就算真的发生了,也好有些自保之力。
厚背短刀在他手里滴溜溜一转便已是“夺”的一声扎进了砧板上,姬神秀朝外喊了句。
“来了。”
随即就见他脸上表情一变,露出一副憨厚的模样,然后装好马肉和酒走了出去。
“来咯,四斤马肉,二爷慢用。”
姬神秀自灶房里走了出来,木盆里盛满了几大块马肉,自从这里面他加了一些特制的香料,店里的生意是蒸蒸日上。
“咦瘸子咋不见你家漂亮女子”
见端肉的是姬神秀,二爷眼睛一转并未理会,随手拿起一块肉大口咬了起来,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
老瘸子倒着酒,一边朝姬神秀使了个眼色一边笑着应道:“这不是女子大了么,那还有出来抛
第六章:双旗镇刀客(六)
黄沙漫天,马嘶人怒。
土屋外头,一些个镇里的村民一个个只敢探头朝着里面看着,却是无一人敢吱声,有的更是连怒气都无,神情就像是吃饭喝水般寻常,唯有与老瘸子交好的铁匠眼露不忍。
在这三不管的双旗镇,“一刀仙”便是这里的土霸王,没人愿意去招惹他,时间久了,却是连反抗都忘得一干二净,逆来顺受。
屋里。
“小畜生,拔刀啊!”
二爷一见孩哥穿着羊皮袄,当下随手把老瘸子推开,提刀走了过来,不屑笑着。
“他是我丈人爹,你不能动他。”
孩哥眼中闪过迟疑和怯色,他下意识便想回头朝那立在灶房门口双手揣袖的青年看去。
非是他怕了眼前的人,也只有姬神秀知道,眼前这个身怀惊人刀法的少年到现在竟是未曾杀过人,他爹纵横西北罕逢敌手,而他自己这么多年能出刀的机会当真是少之又少。
他只是不想出刀,只因出刀必杀人。
可是。
“啪!”
一道异常响亮的巴掌声落在了他的脸上,力道颇大,嘴中已是渗出血来,黝黑的脸颊顿时多出一个发红的掌印。
“哈哈,丈人爹那女子长得那么水灵,在这大漠里头谁要是睡了她就和睡了女菩萨一样,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二爷黝黑的脸上那黑硬的胡茬像是刺猬般随着笑声扭动着,他虽笑着,却朝身后的两名刀客道:“去把那女子带出来,我今个倒要看看这双旗镇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二爷,二爷我求你了,放过我家女子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都给……”瘸腿老汉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哀求道。
“滚开!”
可话还没完,二爷扬起刀把就狠狠地砸在了老汉的头上,一时间头破血流,摔倒在一旁。
灶房里,自木缝中朝外偷瞧的好妹目睹这一幕,当下又是语带哭腔的惊叫一声。
“爹!”
也在这一刻,看见老汉头上溅出的血,孩哥腿上绑着的两把短刀齐齐倒拔出鞘,落入那双黝黑瘦小的手里。
“噌!”
刀过无声,空中只见两道寒光匹练猝然一闪而逝,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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