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古菁忽又后悔了,因她看到莫玄衣正一点点的接近凌御风。他已伸出了手,眼看就要触到凌御风身体。触到之后呢,古菁纵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会用自身劲力去帮凌御风疏导的。可是一个没有了经脉的身体,就像地面没有河道一样,他又该怎么疏导除非……

    古菁不敢想,所以她又握住了莫玄衣那伸出的手。

    “还是算了吧!”他摇头。“他说没错,我们就不该这样硬生生地闯进来。他做不到的东西,我们也都做不到。所以算了吧,生死有命,这若是他生命的劫难,则是无论我们再怎样,他都逃不过,何必再白白搭上一个人呢”

    “他在努力,我又为何不去努努力”

    莫玄衣转头看她,当得他们专心说话时,却是没有发现凌御风双眼,正在极缓慢地慢慢睁开。

    “他的努力终是都要白费的,我们留下来就好,留下来,帮他照顾他想照顾的,做他尚未做完的。这是你的责任,是你身为他朋友的责任。”

    “可我现不这么想,我想,那他想保护的,应也是由他去保护,他未做完的,由他去做,也会更完美。他是凌御风,我是莫玄衣,他代替不了我,我也代替不了他。”

    “可你呢,你就没有想要保护和未做完的”

    “别担心,”莫玄衣笑了起来。“杨念如他认识你,所以只要你将这里所有事都说出来,他也一定会帮我去做的,且他也知我想做的是什么。”

    “可他不是莫玄衣,他是杨念如。”

    说完,古菁就想用力将他拉起。莫玄衣却像双脚生根般,只定定的蹲在原地。

    “我不是在做你想让我做的,而是做我自己想做的,所以你不用心生任何的顾虑,更毋须自责。阿菁,”莫玄衣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可从未这般称呼过某人。“这是第一次这么叫你,但愿不是最后一次。”

    “阿菁”

    虽仅两字,古菁却觉自己鼻头发酸,眼中忍不住就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似的。

    她喜欢莫玄衣,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喜欢莫玄衣。这样的喜欢,一直持续了五年还是十二年但不管五还是十二,都已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古菁从未放下了自己的热情,也从未想过要放下自己的热情,哪怕这样的热情并不能让莫玄衣的语气有所轻缓。哪怕她也一度以为自己在莫玄衣眼中,实也不过一个刺客门的小师妹而已。刺客门的小师妹,又怎能让莫玄衣区别对待。后来,纵是凌御风说过那许多,古菁也还是不信,因为莫玄衣眼睛,还是之前那模样。

    所以当这二字说出,古菁便知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是他的小师妹,不同于其他人的小师妹。他在乎,哪怕嘴上不说,他也在乎。而只要在乎,便能击中古菁心中的柔软,让她此前就想流的泪,再控制不住地流出。

    “你怎么哭了”莫玄衣抬了抬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可当其到得半空,他又慢慢收了回来。“你若不喜欢我这么叫你,那我不叫就是了,虽然这没有一点生分的意思。”

    “我喜欢,比其他任何东西都喜欢。”古菁连忙伸手去擦脸上的泪水,可奇怪的是,她越擦,泪就流得越多。所以她只伸手遮住眼,小女孩一样的不让别人看到她糗样。“所以你要每天都叫我,每次和我说话时,都得这么叫我。”

    “那岂不是很麻烦”

    “我不管,你既这么叫了我,便要付出别人更多的东西。”

    “为什么”

    “因这世间,只有你和爹爹能这么叫我。”

    “为什么别人就不能”

    “他们不配!”

    “那好吧,”莫玄衣又苦笑了起来。“我这又给自己寻了桩麻烦,不过好在,麻烦似乎存不了多久。”

    古菁将那遮住双眼的手放下,任凭眼泪直流地看着莫玄衣。

    “师兄可知我为什么会流泪”

    “每个人都是要流泪的。”

    “师兄是不愿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又怎么会不愿知道呢”莫玄衣笑得有些勉强。

    “不管师兄是不愿知道还是不知道,今天我都要对师兄说,自我六岁那年,师兄从群蛇之中将我救出后,我就一直惦念着师兄。”莫玄衣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古菁却是先行打断道,“师兄听我说完,花不了你多少时间。而我说完后,不管师兄做什么选择,我都再不干涉。”莫玄衣果然再不阻断古菁的低下了头。“我想告诉师兄的是,凌御风将死所念之人是林叶落,而若将死,口中三字,定也就是莫玄衣。六岁时,我只想像跟屁虫一样时时刻刻都跟你身边。十三岁时,我却已想帮你分担伤痛苦难了。所以我废寝忘食,冷酷残忍,一夕就变成了别人不识的模样。只因我想帮你,帮你分担杀戮,也帮你分担痛苦。甚至于若你让我在你和刺客门中间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你,哪怕我对刺客门有念,但对你,我却有着更多的恋。莫玄衣,”古菁拔出了袖中的短剑,双手握在剑刃上,稍一用力,鲜血便是涌了出来。“今日我便告诉你,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了很多年,且还会继续喜欢很多年。”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决定
    莫玄衣愣住,他非傻子,又岂不知古菁对他的心意正因明白,所以他才刻意表现出了比对他人更多的冷漠。他实不知自己是否有能力担起这份责任,也没有那份勇气去担这份责任。

    一个人呆太久后,便是不会轻易习惯自己身边再多一个人。

    今日之所以会脱口而出“阿菁”这两字,不过他也清楚,一旦决定去探凌御风,那他定是十死无生。凌御风体内的劲力之甚,实非他能独自承受的。所以他只能去这么说,人生最后一丝的柔软,若不能给自己关心的,又该给谁呢

    他不过是没想到,没想到古菁竟会是在区区二字后向他表露这么多。所以他有些发愣,发愣后呢,整个人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伸出欲碰凌御风的手又收了回来,他紧紧地低着头,竟是不敢去看面前那个年方十八的姑娘。

    莫玄衣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对感情,他实没有和自己身份相匹配的决断能力。到得最后,还是古菁率先开口。

    “师兄,或你一时还无法接受,但我说过的东西,便是一辈子都不能更改,有血为证。”

    歃血为誓,这是他们刺客门中表达忠心的方式,同时也是他们表达矢志不渝的方式。刺客门的档案中曾记过一个又一个故事,故事中,不管男人或女人,只要彼此歃血,便是终生相依,致死都未改变过自己的心仪。而在刺客门的固定教学中,也始终都有着这么一课,当得他们成年时。

    “杀人需无情,但并不是说我们就要去做一个彻底无情的人。相反,我们还要在那足够的无情中去做一个绝对多情的人,不过我们的多情,一生只能付给一个人。所以今后人生中,你们若是遇到一个值得倾心相付的男人或女人,都可以将其带来,那将会成我们刺客门的一大盛事。而那,也是你们除战死外脱离刺客生涯的唯一机会。我要让你们明白,刺客之所以无情,只因尚未遇到那个能让我们多情且专情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虽是有和我们无人不可杀的理念相冲突,但它,却也是你们要去一生遵守的。刺客门丢不起那人,我也不希望你们去丢人。”

    古笑时在对他们去说这些的时候,也一并说了歃血为誓所表达的意思。歃血之后,他若不忠,你便可去终己一生的杀他,也可以终己一生的再不见他,而那再不见的方式,对他们来说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一生一世只一人。

    古菁已经选定了,莫玄衣呢他还有选吗有!他还能选吗不知道!因他还在沉默,无声无息的沉默。

    古菁面上已是露出了笑容,不是欣喜,而是对自己嘲弄的苦笑。她好似已经明白了,这许久,她又怎能不明白所以她转身,脸上虽带笑,所言却只欲让人流下泪来。

    “我知道了!师兄,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吧,我在外边等你,不管能不能出来,我都会在外边等你。”

    她走得很缓很慢,她是不是也想听到些什么当然,若不想听到,她又何必去说这么多

    莫玄衣虽是将头抬起,嘴唇虽是开了又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出。直到那个虚弱的声音传来,他们才又一齐停下自己的动作,重又将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地上那个不可思议的人。

    “我说我会帮你的,也就一定会帮你!”

    停步转身,古菁看到了那张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的脸。双眼之中虽也满含着痛苦,但在痛苦中,似又有着些许的笑意。再看他那牵扯得极难看的嘴角,他竟真的是在笑。经受过了这么多的折磨后,他竟真还能再笑出来。

    不知怎么的,看到那个笑容的瞬间,古菁心中的柔软竟是又被触到了。鼻头一酸,眼泪也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处事方式,所以她感动,为那将死之人,也为那将结束的生命。

    莫玄衣也满眼的不可思议,他的双手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像体内也有和凌御风一样的劲力正在四处乱窜般。

    他单膝跪地,双手伸出,想让凌御风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或站着。可纵伸出,却也只和方才一样的滞在半空。好像在对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纵有千钧之力,却是一丝一毫也都使不出来,甚连碰都不敢碰,生怕自己手一触,他的身体就会散架般。

    可他终是让手越靠越近,直至将要触到凌御风,方又被他虚弱的声音给止了下来。

    “莫玄衣,你想让我言而无信”莫玄衣止住下沉的手,双眼颤动地看凌御风。“说来你也勉强能算个男人,既是男人,又怎能这般婆婆妈妈呢。人家都已对你歃血为誓了,你若再不说些什么,便是我这躺着不能动弹的,也想跳将起来好好揍你一顿。”

    “我就等你跳将起来呢。”

    莫玄衣停住的手再次向下时,凌御风虚弱的声音忽就变大起来,喝道:“莫玄衣停手!”

    莫玄衣双手再止!只需一瞬,双手便将落在凌御风身上,而若真正触到时,所有事都无法挽回了。

    “你若早点死,我又怎会变这样”莫玄衣的双手虽停下,却也未曾收回少许。

    “其实我觉我也快死了,”只要莫玄衣的双手未曾碰到自己,凌御风便是放下了心来。“我都看到地府大门了,可又想着还有许多事未做许多话未说,所以便又醒转了过来。”

    “既知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你便该要好好的。再亲自去做那些事,对想说的那些人说那些话。”

    “我也想啊。”凌御风想笑,从未消减的疼痛却只让他面目扭曲了起来。“可我时间,好像真不多了啊。”

    “事还没结束,你又怎能这么说”

    “算了吧,”凌御风再用眼中仅剩的那丝精力止住莫玄衣。“也不是我瞧不起你,虽然你不错,但就你体内那点劲力,实是填不饱这些家伙的肚子。所以你也快别去想那么多了,好好停下来坐着,我们说说话就好。”

    “你好像真的已经看透了”

    “当然!”

    “那就说说吧!”莫玄衣真就将手收回地坐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不急不急!”凌御风眼珠一转,斜看站在不远处的古菁。“那边那个敢作敢为的小姑娘,你不过来坐坐”

    古菁走近,却是到得莫玄衣身后就停了下来。

    “你怎么还没死呢”她问。

    “答应你事还没做,哪又能死呢”

    “算了吧。”古菁笑笑。“你先做你想做的,若有时间,再来帮我也不迟。”

    “也行!”凌御风顿顿,又将话头转向莫玄衣。“莫玄衣,你说那些话,我都已经听到了。你说没错,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想做没做,所以你虽没按我说的做,我也不怪你,因你不进来,我这些话也无人可说了。莫玄衣,如果我死了,我们正在做的这件事,你还会做吗”

    “这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说我是做不做”

    “还是不做了吧,不仅你们不做,便连沈杨杨念如他们,也让他们都不要再做了。活着很好,那些人,好像也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你就这么瞧不上我们”

    “倒也不是瞧不上,不过是觉你们现在都已有了挂念的东西,若真丧了命,那可真是不值啊。而且让你们活着,我也是有私心的。莫玄衣,你可知我在梦中见到了谁”

    “林姑娘!”

    “你怎么知道”凌御风露出了疑惑。

    “未醒前,你也只叫过这么一个名字。”

    “那你可知我在担心什么”

    “林姑娘在柳姑娘身边,你又担心什么”

    “我知道,但这心中,却是始终都有一个不好的预感。那从就不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姑娘,所以她会做出些什么,我实猜不到。可你也是听到了,他们不知我受伤,所以正想用她来威胁我呢。我怕她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我的弱点,会做些傻事。所以莫玄衣,我现在是想动不能动,便是只能拜托你了。”

    “你想让我现在就去帮你探探林姑娘的消息”

    “现在肯定是不能够的,毕竟和那广宁比,杭州实是太过远了些,所以你得先去广宁城一趟。”

    “去干嘛”

    “若我真死了,总得有人去给杨念如他们说上一声吧。那俩家伙,现还不知要做出些什么蠢事来呢。莫玄衣,我有些后悔了,不该那样大张旗鼓的。”

    “你现还有精力去担心他们”

    “没办法,谁让他们都是我朋友呢,且还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朋友。所以你得告诉他们,就说是我凌老鸟说的,他们那些小鸟不可能是猎人的对手,就不要去招惹他们了。而且留着他们,有朝一日再想凌老鸟时,也有些许事能做。我们三人,可不能都一齐折在这。”

    “他们能听你的”

    “当然不会。”凌御风道,“但我毕竟是老鸟,总要对他们那些小鸟负负责任的。”

    “那行,除了这,你可还有其他事想说”

    “当然是有的。”凌御风又没事人一样的幻想了起来。“听说杨念如和那青城派的丫头相处得不错,仅不知是到了何种地步,是他向那丫头告的白呢,还是那丫头向他告的白。我是真想看看那家伙成亲时的模样啊,穿上新郎服,他会像个新郎吗”

    “你就只想说这些”古菁打断道。

    “那还能说些什么”

    “江湖正处一场浩劫之中,你身为江湖的大梁公子,不仅不为江湖着想,还处处拆这江湖的高墙,可真不愧是那大梁公子啊。”

    哪怕对他凌御风大有改观,言语中,古菁却仍保持着那固有的姿态。

    “相比江湖,这些实更重要些。”

    “可若江湖都没了,他们又该怎么去过呢”

    “你可以小看这江湖,却是不能小看了他们。而且啊,我对他们说的话,也是对你们说的话。人生寻一人,不容易,更别说是和他相处一生了。所以你们若是真想去过安稳的日子,便是要去忘了自己江湖人的身份,忘了刺客门,也该忘了那些曾让你们痛苦的东西。莫玄衣,若我所记没错,此前我就应该说过吧。虽然你一直都在刻意掩饰,但从你看这小丫头的眼神中,我却早就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你关心她,所以你那眼睛总也是会时不时的瞥向她。别想否认了,此前尚在刺客门中时,若无她在,你又会变什么模样呢你是她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她又何尝不是你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你也有着许多不想让她看到的东西吧,或者,你想让她看到更多的东西,所以你才一直在坚持,坚持那些你以为正确的东西。”
1...142143144145146...161
猜你喜欢